入宫为婢,挑选主子时,姐姐突然一把夺过我的信物玉佩。
我便知道她也能看见弹幕。
头顶飘过的血红文字写着:
【宫中娘娘全部感染异化,只有跟对主子才能活下去!】
【芸妃娘娘是唯一一个没被感染的正常人。】
凤椅上的皇后,身上传来阵阵腐烂的臭味。
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盯着所有人:「选择主子的机会只有一次,时间到了,都选好了吗?」
姐姐慌忙捧着玉佩上前:「奴婢曾对芸妃娘娘有恩,奴婢愿意跟随芸妃娘娘!」
不止是她,几乎所有宫女都选了芸妃娘娘。
只有我没选。
她们不知道我是重生的,上一世我也凭着玉佩选了芸妃娘娘,却没有活过第二天……
大殿上,三十个宫女站成两排,选择从今往后跟随的主子。
忽然身边的姐姐,像是看见了极可怕的东西,两只手微微发抖。
她一把夺过我腰间的玉佩,死死地捏紧在掌心里。
与此同时。
我的眼前也飘过一行血红的文字:
【宫中娘娘全部感染异化,只有跟对主子才能活下去!】
【芸妃娘娘是唯一一个没被感染的正常人。】
「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尖利诡异的通传声响起。
一股腥臭腐败的气味传来。
皇后娘娘身上明黄色的凤袍,不停渗出浑浊粘稠的脓水。
十二位妃嫔娘娘,大多数涂了厚厚的胭脂水粉,也遮盖不住脸上的溃烂。
森白的脸上,挂着鲜红肿胀的血肉。
和弹幕说得一样,其中只有芸妃娘娘看上去最正常。
皮肤白皙,五官秀美,没有一点被感染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好几个胆小的宫女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恐惧到呕吐起来。
皇后娘娘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冷冷扫过:
「这几个宫女殿前失仪!」
「拖下去,送入御膳房……」
一串腥臭的黏液,顺着皇后娘娘的嘴角滴落。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世美味。
嘴唇裂到了最大,露出里面几排细密的牙齿。
一下子四五个宫女就被拖了出去。
惨叫声,哭声回荡在阴冷的大殿内。
剩下的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也明白过来,姐姐抢走了我腰间的信物,是为了能成为芸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抢夺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
「选择主子的机会只有一次,时间到了,都选好了吗?」皇后声音又尖又冷,像是爪子划过地砖。
随着她出声,一股更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宫女们彼此对望,眼中只有恐惧和绝望。
只有我的姐姐,拿着手里的玉佩,走了出来。
她尽量克制着颤抖,清朗出声:
「奴……奴婢曾对芸妃娘娘有恩!」
「奴婢愿意跟随芸妃娘娘。」
说罢。
姐姐将玉佩高高地举过头顶,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我张了下嘴唇。
这块玉佩本属于我。
芸妃娘娘入宫之前,曾失足跌落过结冰的池塘。
姐姐根本不会凫水。
是我跳了下去,从冰冷刺骨的池塘中救出了芸妃娘娘。
她给了我一块玉佩作为信物,让我入宫之后,便去找她。
她答应为我谋一个好差事!
可是没想到姐姐也能看到那些鲜红的文字。
她做得第一件事,便是抢走我的玉佩!
姐姐做出选择后。
那些宫女争先恐后,挤到了芸妃娘娘面前,向她磕头:
「娘娘,奴婢也想伺候您!」
「娘娘选奴婢!奴婢可以给您当牛做马!」
「是我先来的……」有人发出刺耳的尖叫。
不止是我姐姐,所有人都能看见那几行血色文字。
她们都把看上去正常的芸妃娘娘,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原本和我站起一起的宫女,全都围在了芸妃娘娘身边。
只有我孤零零站在原处,手心里满是冷汗。
上一世惨死的记忆,钻入脑海。
我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
前世,我面对同样诡异的场景,拿着玉佩,选择了看上去形容举止正常的芸妃娘娘。
以为自己选对了正常人,能逃过一劫。
那一晚,我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恐怖景象。
最正常柔美的芸妃,在子夜撕开了身上的那层人皮,妩媚地朝我招手。
「该换皮了,不然就要烂了。」
「九枝把你的皮,奉献给主子可好?」
「有一层美人皮,本宫才能留住皇上。」
我吓得两腿发软,拼命地逃,也没能跑出芸妃的寝宫,只活了一晚。
这一世,姐姐抢了我的玉佩,脸上不无得意地扫过其他宫女,如同胜利者,站在芸妃面前。
「姐姐,你当真要选芸妃?」我神色复杂,小声问了一句。
姐姐狠狠瞪了我一眼,宝贝似地把玉佩捂在胸口,生怕我会跟她抢。
「这是我的东西!」
「当年我不顾生死安危,那么冷的天跳入冰冻的池水里,救上了芸妃娘娘。」
「娘娘才给了我这块玉佩……」
「九枝就算你是我妹妹,也不能冒充娘娘的救命恩人,跟我抢啊!」姐姐有意拔高了嗓音。
芸妃娘娘被惊动了。
眼珠子诡异晦暗地落在姐姐手里的玉佩上,点了点头:
「本宫确实将这块玉佩,给了当年救命恩人。」
「想来你就是从水里救出本宫的人。」
姐姐喜出望外,脸上笑得如花绽开,挤到芸妃面前。
「娘娘,您会收下奴婢吧?」
「您答应过奴婢,会帮奴婢谋个好差事!」姐姐迫不及待开口。
她以为能成为芸妃身边宫女,就能逃出生天,活下去。
却没看到芸妃僵硬地牵动面皮,眼中闪过贪婪的光。
「你让本宫看一看你手脚上的皮肤。」
姐姐赶紧伸出手脚。
生怕慢一点,会被其他人抢了先。
「真光滑……一点疤痕也没有。」芸妃嘴里像是嚼着骨头,发出咯吱的满意笑声,「你就到本宫身边伺候吧。」
我没有拆穿姐姐。
芸妃这个主子,是她自己选的。
姐姐朝我扬了扬手中的玉佩。
唇角牵起万分得意,明媚的笑容,同时向我投来怜悯同情的眼神。
她还不知道,她今晚将面对什么……
眼见芸妃娘娘收下了一个婢女。
剩下的宫女更加恐慌,她们推搡辱骂,不少人脸上见了血,被抓花了脸。
就在这时,血红的文字又出现了:
【其实,许婕妤的感染情况还好,至少还能再撑半年。】
要不是我重生一回,我差点也相信了弹幕的话。
这一次,我终于确定弹幕是在玩弄这些宫女,把她们当成濒死求生的猎物一样戏耍。
十二位妃嫔包括皇后全部都是感染者。
想要缓解感染症状,就必须用正常人的血续命!
但那条弹幕出现之后。
原本围在芸妃娘娘面前的宫女,一窝蜂跑到了许婕妤面前。
许婕妤脸上也有了不少溃烂的地方,但比起其他人,要症状轻得多。
还能看出她原本娇艳的模样。
许婕妤勾起红唇冷笑起来:
「本宫身边不养没用的废物。」
「你们得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
「你们在宫殿中就地取材,互相厮杀,谁下手越狠,杀得人越多。」
「本宫就收她为婢女!」
死亡,胜利,逃生……刺激着大殿中所有幸存宫女的神经。
她们为了活命,讨得主子的欢心。
疯了一样在宫殿里面搜寻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
磨尖了的发簪。
撕扯下的帘幔。
从古琴上硬拽下来的琴弦。
还有摔碎了的镜子。
皇后和嫔妃们不时吐出蠕动的舌头,品味空气中的血腥味,欣赏所有人厮杀!
有人崩溃大哭起来,吓破了胆,不管不顾朝着大殿门口跑去。
「放我们走!放我们出宫!」
「我们不留在这了!」
「奴婢也是人,为什么要我们留下来,伺候这些怪物?」
「阿爹阿娘还在等我们出宫……」
跑在最前面的小宫女,一只脚踏出了凤仪宫的大门。
她的脸上还挂着死里逃生的惊喜。
一切就戛然而止。
皇后出现在她身后。
戴着尖尖护甲的手指,轻易就捏碎了她整个脑袋。
鲜艳刺目的红色,白色液体,飞洒得满地都是。
空气中弥漫起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浓稠的汁液,顺着皇后娘娘华美的指甲套滴落。
「啊……」惨叫声,恐惧尖叫声,崩溃的哭声,响彻整个大殿。
躲在墙角的小宫女,已经吓得没了神智,脚下一滩流出的尿。
我死死摁住自己打结的肚子,才没有吐出来。
但浑身的血液似乎冻结凝固。
连心跳也在死亡恐惧面前停止了。
皇后眯眸,喉咙中吐出触须般的舌头,清理干净自己的手指。
「谁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妄图逃出皇宫,都是这样的下场!」
「你们快些角逐厮杀,选出自己的主子。」
「本宫忘了说了,每个妃嫔只能选一个宫女,所以这里只能留下十二个人!」
大殿中还有二十个宫女。
还要死掉八个人……
姐姐站在我前世的位置上,她已经是芸妃娘娘的人了,不需要参与这场杀戮。
她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居高临下欣赏我们厮杀。
皇后娘娘的话,又激起所有人的求生欲。
好几道阴冷刺骨,满怀杀意的眸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我艰难地咽下唾沫。
不久之前,我们这些宫女还在有说有笑,憧憬着能挑个温柔善良的主子。
只要伺候主子不犯错,二十五岁之后便能放出宫去。
我垂下颤抖的睫羽,眸光扫过。
地上躺着不少宫女尸体,血迹被踩得黏糊,沾染得到处都是。
凤仪宫看上去,宛若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厮杀又开始了。
磨尖的发簪捅进心脏。
坚韧的琴弦从后面死死地缠上脖子。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选。
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拼命地逃。
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仿佛一张嘴就能把它吐出来。
我已经死过一回。
绝不能再,死在这里!
房梁柜子……都不能躲藏。
那些杀红眼的宫女,为了活下去,不会放过凤仪宫的每一处。
我一边逃,一边警觉地观察着那些妃嫔主子的反应。
她们似乎看多了这样的厮杀,宫女奴才的性命在她们眼中如同蝼蚁,欣赏了一会,也失去了兴致。
不少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她们扭曲发红的眼珠子。
最后我看向了宽大的凤椅。
凤椅上的皇后娘娘,单手支撑着溃烂的脸,打起了盹。
她垂下的凤袍逶迤拖在地上,时不时渗出脓水一样的液体。
看过她杀了出逃的宫女后,更加没人敢靠近她一步。
我咬紧牙,忍着腥臭味,匍匐下身体,一点点挪动,没有惊动皇后,躲到了凤椅下面。
惨叫声渐渐弱了。
我不知藏了多久,保持着一个姿势。
尽量放慢呼吸,想办法让剧烈的心跳声也慢了下来,一动不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心底不停祈求。
这场厮杀快点结束。
所有人在死亡面前,都是自私的,自私地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我的眼睛,紧张发红地盯着外面。
好几次沾满血污的裙裾从我眼前跑过去。
她们只要一低头,就能透过皇后的裙裾,看见屏住呼吸的我。
终于头顶的皇后,尖利冰冷地开口:
「罢了,死得差不多了。」
「正好剩下十二个人,你们各自去挑选主子吧。」
透过皇后的裙摆,我看见满地尸首,不远处刚死去的小宫女还没闭上眼睛。
一双发灰的眸子,死死地看向我的位置。
我慌忙捂住嘴巴,堵住喉咙中的尖叫声。
久违的红字又出现了:
【不是十二个人哦!】
【是十三个,多了一个呢!】
【有个小宫女一直躲着,没被你们发现……把她杀了,主子就够分了。】
我心脏狂跳起来。
喉咙发紧,喘不上气。
仿佛浑身的骨头都因为恐惧,而碰撞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那些宫女沾血的手,四处翻找我的踪迹。
那些绣鞋越来越近了!
忽然之间,眼前映入刺眼的光。
是皇后那张无比贴近,腥臭腐烂的脸。
她猩红暴突的眼睛锁定了我,桀桀怪笑起来:
「找到了。」
「原来是躲在这……」
「谁快点动手杀了她?」
「主子们重重有赏!」
不用皇后动手,我先从凤椅下面爬了出来,身体微微发抖,站在了所有人眼前。
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像是十几岁刚入宫的少女。
更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每个人的眼中只有麻木和杀意。
我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要镇静。
方才在凤椅下面捡到了一支带血的发簪。
若是有谁扑上来,我还可以跟她一搏!
站在前面,看似弱不禁风的宫女,小婉缓缓举起手里血液凝固发黑的琴弦:
「娘娘,让奴婢来杀她!」
她声音发尖扭曲,只有抢夺功劳的兴奋。
我捏紧手中的发簪,有些不可置信。
踏入凤仪宫前,小婉是三十个宫女中最胆小的,说话声音细声细气,面对宫中嬷嬷的训斥,不停掉眼泪,一句话也不敢反驳的人。
居然杀了三个人,活到了最后。
我看了一眼她头顶丝绒的簪花。
那朵簪花是我送她的。
如今,淡粉色的簪花,被血染透,妖冶地开在她头顶。
我轻声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换来她恶狠狠的笑声:「在宫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
「我没有错!」
「九枝姐姐,我真的很想得到主子的赏识,你就死在我手里好不好?」
我决定与她殊死一搏时。
忽然,有人两只手颤抖,握不住手里撕碎的布条。
「杀了她有什么用?」
她目眦欲裂,恐惧地环顾大殿。
「这些主子妃嫔都感染了!」
「选谁……跟在她们的身边,都是一死!」
「为什么我们不能团结起来……逃出去。」
她颤抖望着自己的双手,在裙角上拼命地擦拭:
「……好多血,我不要再为主子杀人了!」
「救救我,我不想困在这,我不想杀人!」
她疯癫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
站在她身后的人,握着尖锐的镜子碎片,割破了她的喉咙。
「吵死了!」
「做奴才的,天生贱命,还想跟主子作对。」
她踩过尸首,讨好地跪在皇后娘娘面前:「娘娘您看,不忠的人被奴婢杀了,就让奴婢到许婕妤身边当差。」
她们不停杀人邀功,就是为了分到感染轻的主子身边,多活一阵子。
困在凤仪宫中整整一天,滴水未进。
后背上的衣衫,不知被冷汗浸透了几回。
看见她手指上的血迹,一阵晕眩感差点让我站立不住。
凤椅上的皇后娘娘赞许点头:「你如此忠心耿耿,本宫特许你到许婕妤身边伺候。」
「每个人挑选完主子,便不能更改了!」皇后又重复了一遍。
许婕妤和芸妃娘娘已经选定了宫女。
只剩下十个嫔妃可以挑选。
宫殿中针落可闻。
宫女们屏住呼吸,壮胆细看嫔妃们那一张张溃烂可怖,甚至有些辨不出五官的脸,想要挑选出感染程度较轻的主子。
头顶上血红文字,适时又浮现了:
【宫女姐姐们,都被前面的假提醒骗了。】
【我说句真的线索吧,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这里面没有没被感染的正常人,但跟对主子,才能活下去。】
【那个正确的主子戴着红色的珊瑚耳坠。】
血红文字消失后。
大殿中所有宫婢都愣住了,变得犹豫不决。
尤其是选好了芸妃的姐姐,和许婕妤的那个宫女秋荷。
芸妃和许婕妤,一个戴着翡翠耳坠,还有一个戴着琉璃耳坠。
没有一个戴着弹幕上提示的红珊瑚耳坠。
秋荷杀了自己同伴,才换得皇后恩准,成为许婕妤的贴身宫女。
她最为崩溃。
「皇后娘娘,奴婢不想死,奴婢要重新选择!」
「大殿之上不得喧哗,本宫的命令就是圣旨,任何人选择了主子,就没有更改的机会了!」皇后血红的双眼,威慑扫过大殿所有人。
同时,叫嚷要换主子的秋荷,被许婕妤拔掉了舌头。
鲜红的血,从她嘴里喷涌而出。
她瞪圆了眼珠子,没了舌头,嘴里不停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许婕妤阴恻恻冷笑:「一个宫女,也配挑三拣四!」
「嫌弃本宫,墙头草的贱婢,都该死!」
看到秋荷的下场。
姐姐脸上闪过一丝恐慌,但她镇定回身,讨好芸妃娘娘道:
「奴婢才不会受人挑拨,背叛了娘娘。」
她看了一眼芸妃洁白无瑕的脸,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娘娘如此花容月貌,与众不同,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分。」
芸妃被她捧得很高兴,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
「还是你会说话,能哄本宫高兴!」
姐姐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芸妃手中端着的茶杯。
如果她多看一眼,一定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白瓷的茶盏里面装得不是清茶,而是浓郁鲜红的血,上面还飘着一颗白如珍珠的眼睛珠子!
我不动声色,收回眸光。
袖下的手指攥紧。
利用前世的记忆,认真挑选日后要跟随的主子。
芸妃,许婕妤,定然不是正确的选择。
大殿中只有三个妃嫔,戴着红色的珊瑚耳坠。
掌心中黏腻的冷汗,怎么也擦拭不干净。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今晚即将发生的可怕事情。
必须选出正确的主子,才能逃过一劫。
前世,我笃定跟了芸妃。
只活了一晚,就被她抓住,割断脖子,按在浴桶边放了血。
这些感染的妃嫔,都需要正常人的血液缓解身上的溃烂。
我生生打了个寒颤。
「时间到了,没有选好的人,一并拖去御膳房!」
皇后嘴里的舌头蠕动不停。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滴漏。
滴漏结束之前,我选择了角落里,最不起眼,脸上溃烂最严重,最不受宠的柳贵人。
宫女们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用。
更没有人挑选她。
不仅仅是因为她耳朵上挂着不起眼的红色珊瑚耳坠。
宫殿中所有妃嫔脸上都挂着怪异狰狞的笑容,只有她低垂着眼睛。
看我选择了她。
柳贵人木楞地转动眼珠子,有些意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既然都挑选完主子了。」
「就跟在各自的主子身边去宫中伺候。」
皇后起身。
十二位嫔妃向她行礼,这场厮杀才算真正结束。
我跟在柳贵人身边,惴惴不安走出凤仪宫。
头顶一轮诡异的红月。
昭示着今夜的深宫绝不会太平。
走出宫殿的十二个宫女,无声交流。
大家脸上有活下来的庆幸,有崩溃后的麻木,更多是迷惘……
跟在这些怪物一样的主子身边,又能活过多久?
在这些人之中。
只有姐姐趾高气昂,仿佛料定了自己选择了正确答案。
她跟着芸妃走入钟秀宫前,还在我手上掐了一把:
「进了深宫,我们已经不是姐妹,是各为其主的敌人。」
「芸妃娘娘比你选的柳贵人,好太多了!」
「你守不住信物玉佩,这般没用,就别怪我跟你抢,我也只是想活下去,就算是当奴才,我也要当上等的奴才。」
我最后看了一眼姐姐亦步亦趋跟在芸妃娘娘身边的背影。
不用再等太久,就要到午夜子时了。
头顶上的弯月,散发着猩红,蛊惑人心的光芒。
这一晚,我锁好了宫门。
心中打定主意。
这一晚无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声音,都绝不会打开这扇保命的宫门走出去!
到了子夜,惨叫声回荡在寂静的深宫。
姐姐从钟秀宫中逃了出来。
惊恐地,绝望地,用尽一声接着一声拍着柳贵人院子的大门。
「妹妹快放我进去。」
「我以后再也不抢你的东西了!」
我透过门缝看她,满脸惊恐,脸色惨白到绝望的样子。
却没有开门。
长长深红色的宫墙尽头出现了几道人影,是芸妃娘娘身边的得势嬷嬷。
她们如同巨大的木偶,没有表情,拖着黑色的影子靠近。
我背靠在门上。
用身体堵住,被拍得摇晃的木门。
随着那几个嬷嬷越靠越近,姐姐的声音语无伦次的疯癫起来:
「你知道那些文字是假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不是姐妹吗?」
「你看我抢了你的玉佩,看我选错了主子,到芸妃身边送死!」
我用尽力气抵住大门。
后宫的生存规则。
不能心软,不能犯错……
「贱人不在娘娘身边伺候,偷懒躲到了这里!」
「听闻你和柳贵人身边的宫女是姐妹?你跑来这是想给柳贵人告密?」
「吃里扒外的贱婢!」
一门之隔外,一双双阴森的眼珠子,毛骨悚然盯着我。
假如我有一瞬的心软,打开门让她进来。
将是我们两个人被带去钟秀宫,给芸妃当缓解感染的「解药。」。
姐姐惨叫着,被拖走了。
今晚爱美的芸妃娘娘,将得到一张新的美人皮。
没等我多想。
柳贵人房间里传来了碰倒东西的声音。
柳贵人也要出来了!
她们这些深宫中感染的主子,迫切渴望新鲜的血液。
灯影照亮柳贵人四肢扭曲,跌跌撞撞的影子。
我四处乱看,寻找能够躲藏的地方。
最终跳进了院子的枯井里。
跳进去之前。
有了前世惨死的经验,我没忘记用枯树枝,扫乱井前面的脚印。
井口很窄。
四肢扭曲的柳贵人应该爬不进来。
我蜷缩成一团,躲在了枯井的里面,尽量紧贴着枯井的井壁,从井口看,一眼发现不了。
柳贵人仿佛闻到了活人的味道。
在井口边不停嗅着。
我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仰着头,一瞬不瞬盯着柳贵人的动作。
她四肢僵硬,来来回回在井边寻找。
天快亮,宫中的鸡叫了,她才重新回到房间里。
我不敢喘气。
更不敢弄出声音。
后背蹭在坚硬的石砖上,弄出了细密的小伤口。
冷汗浸在上面,细细密密的疼。
确定柳贵人回去之后,我才小心地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干粮。
因为清楚我们活不了太久。
活到第二天的人,才能去内务府领到第二天的干粮。
吃了东西后,我紧贴着井壁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
等天色大亮之后,我才手脚并用,艰难地从井底爬了出去。
一夜过去。
十二个宫女,少了一半,只剩下六个。
我们六个人围聚在宫墙下面。
经过一夜,不少人发现那些感染的嫔妃,只有晚上才能出来,早上会在寝宫中休息,躲避阳光。
也就是白天,是我们逃出去的机会。
而不远处就是禁卫军看守的宫门,是我们唯一能逃出去的地方。
「我一刻也不要留在这了!」叫春兰的宫女,吓得眼泪不停滴落,说什么也不肯回到宫殿里去。
「我要逃!」
「昨晚她差一点就要抓到我,还好我躲在了床底下,徐美人癞疮的手够不到。」
「她离我那么近,满嘴的腥臭味打在我脸上!」
我们想要阻止春兰。
但她像是被彻底吓得没了神智。
一口咬在拦住她的宫女手上,刚跑到宫门口,就被等在那边的人抓住头发,按在地上。
「贱婢想逃出皇宫,哪有那么容易!」
「把她做成血丸子,给徐美人送回去……」
看守宫门的太监,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尖利道:「等这批宫女都死了,就可以重新招人入宫了!」
我浑身汗毛竖起。
好似等待我们所有人的,都是必死的结局!
一眨眼,只剩下我们五个人。
刚才还想逃的人。
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天色渐渐变暗,这代表我们伺候的主子快要醒了。
有人双腿发软一步也走不了。
今晚过去,又能剩下几个?
就在所有宫婢一筹莫展,担心挨不过今晚时。
血红的字出现了:
【只要给主子供应鲜血,帮她们控制身上的感染,主子们就能保持理智,不会随意伤人。】
【看不下去,她们太傻了!】
【不割自己的血,不能割别人的血吗?只要是血就行。】
【在后宫,只有对主子忠心耿耿的人,才能活得越久。】
变故在一瞬间发生。
弹幕才消失。
有人反应过来。
只要对娘娘们衷心,只要有血给她们控制感染,便能活下去!
刚才面前还哭得发抖的宫女,擦去眼角的泪,拔出袖子里藏着的匕首,狠辣地朝我刺了过来。
带头的宫女,最为高大强壮,是春禧宫的婢女竹桃。
她一击没中,眼神微变,完全没有人性,像只捕食的野兽,眼底泛着幽幽寒光。
「她是我们之中最瘦小的宫女,肯定活不过今晚!」
她指着我,高声叫嚷。
「不如把她杀了,我们分了血肉,拿回去给娘娘们交差。」
有两个宫女站在后面,不吭声。
她们一路走来,看到身边一起入宫的同伴越来越少,不想再杀人了。
竹桃气恼道:「不杀了她,我们都得死!」
「在这后宫,只有一条路,便是对娘娘衷心,我们这些奴才才能跟着沾光,活得更好!」
这一回,原本犹豫的两个宫女也上前了。
双拳难敌四手。
我的挣扎,换来几个耳光。
被她们死死摁在了地上。
竹桃低着头,像是准备杀鸡一样,拿着刀在我身上比划。
刀尖碰过的地方,激起刺骨的冰凉。
「从哪下手好呢!」
其他人提议:
「用刀子慢慢割,别把血洒得到处都是。」
「娘娘们要血,她的一滴血都不能浪费了,全给娘娘带回去!」
她们死死压在我身上。
眼中露出凶光。
撕开我的衣袖,看到我手腕时,她们猛然缩回了手,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忙不迭将我丢开。
「才一晚上,你手腕上怎么也溃烂了?」
竹桃不甘心,厉声质问。
她们本来可以杀了我,拿我的血回去给娘娘们交差。
我匍匐在地上,虚弱无力地笑了起来:
「我也感染了。」
「柳贵人感染最严重,你们都看到了,昨晚她抓伤了我的手。」
「我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血没有作用了。」
「贱人不早说,白白浪费我们力气!」竹桃大声唾骂。
天色越来越暗了。
意味着主子苏醒,她们必须回去「伺候」!
竹桃又挑了一个刚才按住我肩膀的小宫女。
她大概也没想到,死亡会这么快降临。
刚才还死死压在我身上,帮着她们,打算放我的血。
一转眼,就轮到她成了待宰的羔羊。
「快点动手,不然主子们醒了,我们没法交差。」竹桃如同主心骨,催促道。
到了最后生存的关头。
所有宫女早已麻木,手下挣扎哀哭的人,形同鸡鸭之类的牲畜。
「别杀我……」
「我可以帮你们去杀其他人!」
竹桃冷笑:「这些人里面,除了那个已经感染的废物,就你看上去最没用,与其死在你主子手里,不如死得有用些,让我们多活几天!」
哀求声,惨叫声,震痛耳膜。
我闭上眼睛。
靠着朱红色的墙角休息。
趁着无人注意,我忍痛擦拭伤口里的沙石。
对,我并没有感染。
但前世的下场,已告诉我在后宫里谁都不能相信。
我对芸妃有恩,也被她剥皮放血。
所以来之前,我在井底,用刀在手腕上划开了伤口,撒入泥土,让伤口无法愈合,伪装成溃烂的样子。
但跟在这些感染的妃嫔身边,迟早也会被传染,变成和她们一样的样子。
又死了一个宫女。
竹桃她们接了鲜血回去交差。
但显然一个宫女的血是不够的。
夜晚如期而至。
我在子夜到来前,和昨晚一样躲到了井底下。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井口。
心中一遍遍祈祷,今晚还能安然度过去。
天亮之后,我来到内务府领取食物。
地上的血已经被人冲刷干净。
只留下暗红色的痕迹。
奇怪的是,今天来领食物的只有我一人。
我浑身发冷。
昨晚那些宫女都死了?
只剩下我活到了最后。
一回头,三个宫女站在墙角下,一双发红爬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眼睛暴凸在外面,看上去,更像是虫子的复眼。
站在最前面的还是人高马大的竹桃。
她好似闻到了我手中糕点的香味,贪婪地仰起头,不停地在空中乱嗅。
「好香啊……」
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流着口水,同样重复:「好香啊!九枝姑娘,让我们尝一口!」
我有些狐疑:「活下来的宫女都可以去内务府领食物。」
「内务府就在前面,你们为何不去?」
她们听不懂我的话。
只是眼睛不眨地盯着我,不时地咽下口水。
「九枝姑娘分我们一点吧。」
「我们好饿……」
站在最前面,昨天还威风凛凛的竹桃,突然就朝我跪了下来。
紧接着后面两个宫女也朝我跪下。
她们像是感觉不到疼。
不停地朝着我磕头。
不消片刻,地上沾了血迹。
只要熬过今天,还能来内务府领取食物。
食物是不缺的。
但看你能不能活下来。
犹豫之后。
我最后一次心软,拿出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这最后一次的心软,差点要了我的命!
竹桃没有接过我手里的糕点。
她力气大得可怕,攥着我的手腕,要把我拖到宫墙下的阴影里。
我才看清她开始溃烂的脸,还有嘴里细密的尖齿,蠕动触手一样的舌头。
不仅是她。
她身后活下来的两个宫女,也全部感染了。
想来是昨晚,被感染妃嫔们抓伤或是咬伤了。
弹幕浮在半空,那些鲜红的文字闪烁:
【真没意思。】
【这次感染得真快,就只剩下一个正常人了。】
【快点让下一批宫女进宫,嘿嘿。,让她们继续看到提示,互相残杀。】
竹桃还残存最后一丝神智,愤愤嘶吼:
「那些字都是骗人的!」
「我把血给她了,她还是咬了我!」
「九枝你这么香,给我们咬一口……」
最紧要的关头。
我拿出袖子里防身的匕首,对着竹桃吐出的舌头砍了下去。
她掉出的舌头,像是黏腻的蛇,在地上滚动了一阵才化为脓水。
手中匕首划下。
我割断了被她们死死抓着的衣袖,不顾一切跑进了阳光里。
竹桃想要追出来。
她们一碰到阳光,身上便开始腐烂,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我看了一眼头顶的日光。
太阳又要下山了。
她们没有放弃。
我是整个后宫中唯一的正常人。
身上的血肉,对她们这些感染者有致命的吸引力!
竹桃她们像是穷追不舍的野兽,一路沿着宫墙投下的阴影,四肢并用,扭曲地奔跑,追在我身后。
我支撑着发软的双腿。
冷汗模糊了视线。
我不敢回头,一刻也不敢停下,冲进了柳贵人的院子。
竹桃伸手抓上我的刹那。
我用力关上关门,夹断了她那只森白溃烂的手臂。
在我大口喘气,以为逃过一劫时。
身后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传来。
我转头看见柳贵人无声无息地站在我的身后!
她没有扑上来咬我,用我的血缓解她的感染症状。
那张辨不出五官的脸,嘴唇位置的那个窟窿,不停蠕动。
像是,想和我说什么。
恐惧占了上风。
在这场逃杀中活下来,我谁也不信!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
她紧追着我,身上冒起一阵阵被太阳烤焦的白烟。
就算是这样,柳贵人也没有放弃。
她踉踉跄跄,姿态僵硬又扭曲……
我逃到了枯井附近。
柳贵人伸出腐烂露出骨头的手,试图抓住我。
我仰头摔进了枯井中。
重重的撞击下。
头顶磕到了石头,剧痛之后,熟悉不过的鲜血气味涌上鼻尖。
终于要死了吗?
三十个宫女,没有一个活下去,活到能出宫的时候!
意识模糊之际,我听到了机械电子音。
【恭喜宿主完成宫女大逃杀的惩罚任务。】
【通关奖励,即将复活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柳贵人。】
我从昏暗的后宫中脱离,来到了一片虚无的系统空间中。
意识归拢,想起了一切。
我是攻略者,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帮柳贵人夺得帝心,成为一代妖妃。
后宫争宠路上,有谁的手是干净的?
尔虞我诈,才是常态。
可是柳贵人太善良、太干净了,宁愿受其他妃嫔欺负,被皇上冷落,也不愿争宠害人。
柳贵人住得院子是最偏的,吃食用度是最差的。
她在一方小院子中种花,收养了被太监打折腿的狸花猫。
看凤鸾春恩车在她门前来来去去,不在乎,不嫉妒。
和她一同入宫的李贵人已经册封为了贵嫔,肚子中的孩子来来回回被人弄掉了两次。
我的攻略对象柳贵人只承宠了一次,皇上便忘掉她,再也不点她侍寝。
柳贵人乐得清闲,院子里只有两个宫女,一个小太监。
她变着花样给我们做饭,一年过去,人没有晋封,我们这些跟着她的奴才,倒是胖了一圈。
「娘娘,你以后是要当权倾朝野妖妃的人!」我恨铁不成钢,看自己的任务条一动不动,毫无进展。
柳贵人给我做了一只风筝:「九枝,当贵妃会比现在更快乐吗?」
她蹲下身,摸了摸瘸腿怀孕的狸花猫,温声细语跟它说,晚上她会去太液池偷钓一条帝王养的锦鲤上来,给它加餐。
后来,我也摆烂了。
接受了我辅佐攻略的对象,实在不是当妖妃的料子。
她想酿梨花酒,我就帮她上树摘梨花。
我还教会了她独家秘方的烤鸡翅。
皇帝不来的晚上。
我们关了院门,四个人像是一家人。
但是深宫,永远是吃人的深宫。
你不争,便有人把你踩在脚下,踩进泥坑里。
我的贵人挨了罚,人微言轻,帝王也不重视她。
太医院的人也迟迟不过来。
柳贵人身上伤疤溃烂,高烧了三天。
也许是为了任务能继续下去。
也许是不想她没有喝上自己酿的梨花酒。
我抢了贵妃娘娘的药,偷偷送给了柳贵人。
贵妃娘娘不过是划伤了脸,太医院就送去了最好的金疮药。
柳贵人伤口化脓,高烧不退,却无人去看一眼。
深宫是如此现实,扒高踩低。
那一晚, 我被打断了腿。
血淋淋地拖了一路,又被扔在结了冰的太液池上。
贵妃娘娘懒得动手, 我这样无足轻重的小宫女, 她懒洋洋说了一句, 往后不想在宫中见到我。
便有人争着为她出气,狠狠责罚我。
柳贵人退了烧, 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
宫裙上全是结了冰的血迹。
那么冷的冬夜。
只有她的怀里是唯一的温暖。
她把我抱在怀里哭, 眼泪一颗颗带着她的体温, 打在我冻得麻木的脸上。
我的贵人哭得泣不成声。
那只怀孕的狸花猫因为冲撞了娘娘, 被活活打死,她求情却一并挨了罚, 也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
我很努力地挤出笑:「娘娘别哭,我是攻略者, 为了娘娘而来, 一定会帮你成为宠冠六宫的贵妃。」
「到时候, 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她愣了一下, 问我, 她是不是很没用?她一直不肯按照我提供的法子, 踩着别人上位,用尽手段,争夺帝王的宠爱。
到最后,才会谁也保护不了。
我微微摇头:「娘娘太心善了。」
「娘娘不想当艳绝天下的牡丹, 那就当一树花开花落, 没有拘束的梨花也很好。」
我昏睡了一夜, 系统帮我修补身体。
醒来便听闻柳贵人自缢的噩耗。
她死了。
到底没有喝上去年酿的梨花酒。
我单纯的贵人, 以为她死了,我就不用绑在她的身边, 攻略她完成任务。
她以为这种方式, 能还我自由。
柳贵人死后。
我任务失败,遭到了惩罚。
系统把我投入宫女大逃杀的梦魇中, 只有活到最后,便能复活柳贵人。
我死了一次又一次。
数不清第多少次轮回循环后,我终于活了下来。
梦魇中妃嫔的感染异化, 不过是被深宫的权利荣华, 吞噬了人性, 变得扭曲腐烂, 不断需要争宠伤人, 明争暗斗, 维持自己的地位。
只有我的主子柳贵人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她从未用别人的血温暖自己,亦从未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柳贵人死后,我们这些伺候过她的宫人, 被逐出了皇宫。
我坐在一处荒芜的山坡上。
不远处是一座低矮的坟包,连个墓碑都没有。
这儿就是埋葬柳贵人的地方。
头顶又大又圆的月亮。
将我的心,照亮盈盈满满。
山下,我买下了一间小铺子。
只等我的贵人醒来, 便能在忙忙碌碌的人世间,开一家茶楼点心店。
你不想当深宫中的牡丹花。
我就陪你当一树花开花落,无拘无束的梨花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