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黑道大佬的情人。
大佬被枪决后,我穿到了他的十八岁。
在巷子里找到受伤的少年李湛,把他摁到墙上亲:「再敢打架,亲烂你!」
李湛:?
1
李湛被枪决的第三年,我也活到头了。
我没想殉情,我只是安眠药数错了。
我实在太想睡个好觉了。
没想到,一觉醒来回到了 2010 年。
这一年,我爸还没破产,谁见了他都得叫一声景总。
这一年,我还是个无忧无虑,花钱如流水的公子哥儿。
这一年,我不认识李湛。
李湛跟我说过,他高中在诚华。
是一所烂到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学校。
彼时李湛抱着我,餍足后倦怠地抽着烟:「诚华后门很多暗巷,我会在那里跟人打架,没输过……」
三十岁的李湛锋芒内敛,野性和桀骜早就被他一寸一寸摁到骨子里,面上再看不出来凶戾,跟什么人说话都带三分笑。
别说打架了,就是说话都很少大声。
三十岁的李湛强势,但又温和。
冲动轻狂什么的,好像离他很远。
我们相遇太晚,他张狂荒唐的岁月我未曾参与。
我想象不到十八岁的李湛跟人打架的样子。
哑声说:「挺想看看的。」
李湛笑着摇头,揉了揉我的后颈,说:「算了吧,会把你吓跑的小少爷。」
想不到有一天,我真能看到十八岁的李湛。
如他所说。
他打架或许真的没输过。
但是那不代表他不会受伤。
我只是去诚华后门碰碰运气,不料真的在巷子里捡到一只受伤的李湛。
寸头,黑 t,运动裤。
离得近了,能闻到咸涩的汗味,混杂着浅淡的皂粉香。
李湛靠墙坐着,脚边扔着一根钢管,瞌着眼,胸膛剧烈起伏。
看起来,是刚打完架,还没缓过来。
他摸了一根烟,叼上后抬起头,眉间的戾气还没褪尽,撞上我的目光,语气不善:「你看什么?!」
啧,还挺凶。
我蹲在他面前,借着月光细细描摹他的脸,慢吞吞地说:「看看怎么了?」
扔下我三年。
三年不让我睡一个好觉。
我还不能看看了?
李湛以为我在挑衅,目光凶狠:「你小子找打?」
一副随时都可能冲上来给我揍翻的样子。
李湛又高又壮,戾气又重,差点把「不好惹」三个字贴脑门子上。
如果我真是十八岁,说不定还真能被他吓住。
但我不是十八岁。
我是三十八岁,被李湛捧在手心宠了十年的未亡人。
他吓不住我。
「都被揍成这样了还不老实。」不怕死地摁了摁他嘴角的淤青,「疼吗?」
「操。」李湛怔了一下。
反应过来,皱眉打开我的手,「你这人什么毛病?少动手动脚,小心挨揍。」
我扬了扬眉。
不高兴了。
以前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我身上,现在碰碰都不行了?
李湛扶着墙站起来,顿了一下,才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左腿明显不利索。
我扶住他,问:「腿受伤了?跟我去医院。」
李湛推开我,警惕又凶狠地说:「别烦我,滚远点儿!」
我被他甩出去,差点跌倒。
气乐了。
跨步上前,扣住李湛的肩膀,把人摁到墙上,掐着他的脸吻上去,发了狠地嘶咬。
厉害了。
打架受伤,还不让人管。
凶我,推我,骂我。
嘴巴讲不出来好听的话,干脆别讲了。
亲服了就老实了。
李湛确实老实了,瞪着眼,僵着身体,呼吸都没了,脸憋得通红。
忘了,他今年十八岁,是个连接吻都不会的菜狗。
怕把人憋死,我松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喘气儿。」
这才大口呼吸。
我轻笑:「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再凶一句我听听。」
李湛:「……」
我说:「去医院。」
李湛梗着脖子犟:「不去。」
「嗯?」
我又往前凑了凑,唇珠在他下唇上蹭了一下。
李湛吓得往后缩了一下,色厉内荏地喊:「你再占我便宜,我真的要揍你了!」
要揍我倒是动手啊。
喊什么。
我憋着笑,说:「去医院?」
李湛:「……」
我扶着他去路口打车,慢吞吞地说:「以后不许打架,真要打,叫上我。」
李湛冷笑:「我认识你吗?还管我头上了?你以为你是谁?」
「我叫景昭,是你未来的男人。」我侧头,睨了他一眼,「再敢背着我打架,亲烂你!」
李湛别开头,低声骂我:「神经病。」
「你说什么?」
李湛面无表情,语速极快:「我什么都没说。」
2
左腿轻微骨折,在医院打了石膏。
我叫家里的司机把车开到医院,对李湛说:「去我家住。」
李湛不同意:「我们才刚认识,你就让我去你家住,不觉得冒昧吗?」
我扬了扬眉:「你怕什么?」
李湛嗤笑一声:「我怕你把我卖了。」
我乐了:「你值钱吗?」
逃债的爸,病死的妈,穷困的家。
李湛所剩,就这一条命而已。
他无牵无挂,所以不惜命,也不规划未来。
到后来成了亡命之徒。
李湛一噎,扯了扯嘴角,不说话了。
我揉了揉他毛刺刺的脑袋。
「你腿不方便,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你,我不放心。先去我家住,等你腿好了,我就放你回家。」
李湛眯起眼睛,盯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没人?」
小狼崽子,疑心还挺重。
我笑了笑,胡编乱造:「因为我暗恋你,关注你很久了,连你裤衩什么颜色我都清楚,别说你的家庭情况了。」
李湛乐了:「那你说说,我裤衩什么色儿的?」
「黑的。」
「操?」
李湛沉思了一路。
下车后,语气冷淡地说:「喂,我不喜欢男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哦。」我扶着他往家里走,强词夺理,「那刚刚我亲你,你怎么不躲开?还纵容我亲了那么久,你跟我玩儿欲擒故纵呢?」
「我……」
我不想听他狡辩,打断他的话:「我嘴唇软不软?」
「你……」
「软不软?」
李湛被我堵了两下,气急败坏地说:「这跟你嘴软不软没关系,你别转移话题。」
「呵。」我搓了一下他通红的耳垂,「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亲你,你恐怕都快爽死了。」
李湛被我捏得一僵,呼吸重了许多,扯开我的手,无意识地揉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你快闭嘴吧。」
我悄悄扬了扬唇。
三十岁的李湛我玩儿不过,十八岁的李湛我手拿把掐。
3
我爸出差不在家。
我没让佣人整理客房,直接把李湛带到我房间。
李湛洗澡时,我靠在浴室门外,隔着门逗他:「喂,腿还行吗?要不要我帮忙?医生说不能碰水……」
话没说完,就听见浴室里一声闷响,还有李湛压抑的痛哼。
我眼皮一跳,猛地推开浴室门:「李湛……」
李湛扶着墙站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皱着眉说:「不要紧,滑了一下。」
李湛暴露在我的目光之下。
十八岁的身板,没有三十岁健硕,但足够结实。
他骨架宽大又匀称,肌肉线条很好看。
麦色的肌肤上,深深浅浅,有不少的伤。
我知道,以后会有更多。
那些年,我不止一次吻过他的疤痕。
每次看见他的伤疤我都觉得刺眼。
幸好现在,伤疤还不是很多。
幸好现在李湛才十八岁,我还有机会给这条不惜命的野狗套上项圈。
我关上门,走进去,站到李湛面前。
李湛眉眼间尽是烦躁:「谁让你进来的?我自己……」
我摘下淋浴头,拿在手里,说:「李湛,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我撑着你。」
李湛咬牙说:「不用。」
犟牛。
我扣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打开淋浴,避开他的伤腿,给他冲洗。
手指略过那些伤疤,轻声说:「李湛,我不喜欢看你受伤。以后别受伤了。」
李湛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抓住我的手,哑声说:「要洗就好好洗,不准勾引我!」
「……」
嗯?
我低头往下睨了一眼,心里笑疯了。
用浴头拍了拍他结实的小腹,嘲笑他:「不是不喜欢男的吗?我还没认真勾呢就这样了,你家兄弟不怎么听你话啊,倒是挺给我面子的。」
李湛不敢跟我对视,低下头,额头磕在我肩膀上,闷声说:「别说了……」
脖子都红了。
李湛现在纯得不行。
再逗他估计要当场爆炸了。
我侧头亲了亲他的耳朵,轻声诱哄:「想不想我帮你?」
李湛呼吸重了。
轻轻咬了他一口:「求我,我就帮你。」
李湛没动,也没出声。
算了,慢慢来。
我动了一下,想把他推开。
李湛大概以为我想走,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一拢,圈住我的脖颈,将我整个揽在怀中,半个身子压在我身上。
哑着声音说:「求你。」
4
一个澡洗了两个小时。
我让李湛跟我睡一起。
他刚被我收拾一顿,没提出什么意见。
床很大,我们各睡一边。
半晌,我说:「李湛,我抱着你睡,你会不会打我?」
「会。」
我笑了一声,侧身,从身后抱住李湛。
他身体僵了一下,没动。
我慢慢收紧手臂。
紧一点,再紧一点。
这样,就跑不掉了。
就不会扔下我一个人了。
我二十五岁那年,我爸破产了,他从公司的楼顶跳下来,给我留了一具尸体和天价的债务。
为了还债,我四处借钱,尊严面子什么都不要了。在酒局上跟人喝酒陪笑,被灌到神志不清。
那场局,李湛也在。
结束后,我在街边扶着树吐,李湛递过来一瓶水,问我:「缺钱?」
我漱了漱口,笑着说:「特别缺。」
李湛点了点头,问我:「跟男人睡,能接受吗?」
我说:「那得加钱。」
李湛把烟摁了,笑:「巧了,我就是钱多。」
是挺巧。
李湛替我还债,我跟李湛睡觉。
睡了十年。
李湛死了。
死之前给我留了一笔钱,说:「景昭,别再因为钱跟别人睡觉了,容易碰见人渣。」
我最后一次去看李湛,他笑着笑着就红了眼:「后悔了,早知道能遇见你,我前半生就该积德行善,求一个长命百岁。景昭,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他没说。
他只说:「景昭,好好活。」
指腹滑过玻璃,像是在给我擦泪:「傻子,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怎么还给你当出感情来了?没出息。别哭,为我这么个人,不值当。」
值不值,李湛说了不算。
李湛也不见得比我有出息,一对戒指贴在心口放着,到死也没敢拿出来。
重来一世,我只有一个愿望――我要李湛长命百岁。
我要救他。
我不会再让李湛走上混黑的老路,走向必死的结局。
他既然不惜命,我就替他珍惜。
他不规划未来,我就替他规划。
生拉硬拽,死缠烂打,也要拖他出深渊,把他掰回正道。
我始终记得李湛死之前的那一句后悔。
他不是死之前才后悔,他早就后悔了,只是活着的时候不能说,快死了才宣之于口。
李湛很喜欢听我跟他讲我的大学生活,他说他没上过大学。
他说,开始的路就走错了,到后来,再也回不了头。
他说,谁不想清清白白的?但不是谁都能清白,总得先活下去,再想干不干净。
他说,景昭啊,我年轻的时候,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办,没人告诉我前面的路该怎么走。
这一次,我牵着他,我来告诉他,应该怎么走。上辈子,他想要却得不到的,想做而未做的,我来帮他完成。
5
收留李湛之后,我偷偷办转学,去了诚华。
中午入班,老师在上面讲课,李湛在下面抱头梦周公。
垃圾桶前面那排,就坐了他一个人。
我悄悄走过去,把书包放到他旁边,随手从李湛桌子抽了本书。
翻开一看,好家伙,比我脸都白,连名字都没写。
等到下课铃响了,老师出了教室,我一脚踹到李湛的凳子上。
动静不小,直接把嘈杂班级给干静音了。
前桌的小胖子灵活地跳出两米远,警惕地打量在苏醒边缘的李湛:「新生,我劝你现在赶紧跑,不然一会儿要没命了。」
李湛真是,凶出名了。
我礼貌地冲小胖子笑了一下:「谢谢提醒。」
转头,又冲着李湛的凳子踹了一脚。
小胖:「!!!」
「啧……」李湛动了动,头都没抬,随手抓了本书砸过来,烦躁地骂,「滚!」
扭头换了个方向,又准备睡。
我接住那本书,再踹。
「操!他妈的有完没完!」
李湛终于舍得起来了,冷着脸看过来,噤声了。
盯了我半晌,仰头靠在墙上,抹了把脸,自言自语:「没醒。」
我把手里的书砸他身上:「现在醒了吗?」
李湛:「……」
上课铃响了,李湛小声问我:「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转学了。」
李湛皱眉:「转学干什么?你原来的学校不是挺好的吗?诚华教学质量挺垃圾的。」
「追你。」
「什么?」
我凑近他,在他耳边说:「转学追你。」
李湛抬手,用食指抵住我的额头,把我推开,看着我冷笑:「老子最讨厌恋爱脑了。」
撤开手,面无表情地说:「景昭,回你自己的学校。」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忍无可忍:「李湛,带着你那个新同桌给我滚出去亲热。」
李湛:「……」
我:「……」
默默捂住脸。
呜,好丢人。
6
我被英语老师一嗓子吼出名了。
从此失去了名字,变成了「跟李湛亲热的狂野新生」。
在我第三次把李湛从睡梦中薅起来,强迫他学习的时候,小胖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惊悚变成了崇拜。
悄悄地冲我竖大拇指:「新生,牛逼。」
而李湛的烦躁都快从天灵盖冒出来了。
我指着书本让他记笔记:「这儿,标注一下。」
李湛宁死不从,压低声音,凶狠地说:「别以为你暗恋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睨了他一眼:「快写,别逼我在神圣的课堂上亲你。」
李湛:「……」
李湛被我折磨了一下午,下课铃一响就从位置上跳起来了,逃命一样瘸着一只腿往外蹦。
我扯住他的衣摆,仰头问:「去哪儿?」
「厕所。」
「我陪你。」
李湛快速拒绝:「不用。」
我起身揽住他:「走吧,你瘸了一条腿不方便,我给你扶着。」
李湛扬了扬眉,意味不明地重复:「你给我扶着?」
咬了咬腮帮子,笑了一声:「也行。」
我怔了一下,悟过来,乐了。
这混小子,打小就坏。
不过也是占口头便宜,我真摸到他裤腰,作势给他扶的时候,被李湛摁住了手。
他压低了声音:「操,你来真的?」
捏了捏我的手,红着耳朵低头:「我错了哥,我自己来,回头再脏了你的手。」
我在他小腹上挠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每天晚上给我背三十个单词,我就饶你一次。」
李湛犹豫了:「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的手动了动,往下伸。
李湛用力摁住我,深吸了口气:「背!我背!」
一连半个月,我看着李湛,白天学习,晚上回来背书。
还给他制定了学习计划。
李湛野惯了,让他老实学会儿习跟要他命似的。
有时候被逼急了,摔书摆烂放狠话。
摁着亲一顿就服了。
李湛人高马大,却任我压在床上把他亲得直喘气儿。
我趴在他身上作威作福:「不学习,就亲嘴儿!」
李湛一只手臂盖着眼睛,一只手揽着我的腰,怕我掉下去似的,叹了口气,哑着嗓子说:「景昭,你这么折腾,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听着他剧烈而沉稳的心跳,很安心。
「李湛,你想过未来吗?」我抱紧他,「我们考出去,我们上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一起上学,一起创业,一起到老。
这一次,彼此撑着,谁也不准先走。
好不好?
李湛没说话。
7
李湛已经一个月没有打架闹事逃课早退了。
月考还从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八。
见到老师都知道问好了,虽然是我逼的。
班主任握着我的手,含泪褒奖:「景昭同学,我要给你颁个奖!」
大可不必。
而在我拿到「和平守护者奖」当天,李湛逃学了。
我在校外找了半天,最后在李湛家附近的巷子口找到了人。
李湛腿上的石膏已经去了,正拖着根钢管,朝对面的社会青年迎过去。
自信且嚣张。
妈的,一对六,不要命了!
我捡了块板砖冲上去,追上李湛时侧头看他,咬牙切齿:「让你打架叫我上,你当放屁是吗?回去再收拾你。」
李湛愣了一下,骂了一声,架也不打了,扔了钢管,扯住我的手腕就跑。
后面的社会青年边骂边追。
风划过发梢,李湛大声骂我:「你是不是傻逼?谁他妈让你来的!」
我跑得说不出话。
穿过几条街巷,甩开身后的人,李湛才松开我。
心脏过负,都要跳炸了。
我扶着膝盖喘息。
李湛看了我一眼,转头就走。
我抓住他的手腕,紧紧盯着他:「你去哪儿?跟我回学校。」
李湛背对着我,沉默了几秒。
语气冰冷:「放开。」
我不仅没放,又抓紧了些。
李湛垂眸看着我:「景昭,都一个月了,你还没玩儿够?」
我的心凉了一半:「你说什么?」
「什么事情都有个头,你玩儿够了就回去吧,我很忙,实在没空陪你玩儿那种拯救差生的游戏。」
李湛讲话很平和,但每一个字掉下来,都会在我心上砸上一个窟窿。
我站直了身体,气得发抖,揪住李湛的衣领:「你觉得我做了这么多,是在跟你闹着玩儿?!」
小畜生。
没良心。
李湛靠在墙上,点了支烟,冷静地看着我:「不然呢?」
「不然呢?」我简直想笑,又笑不出来,气得眼睛都红了,「我他妈吃饱了撑的,跑到这么个垃圾地方跟你这么个傻逼东西闹着玩儿?
我脑子有病,看你受伤忙前忙后的伺候你?我犯贱了,熬夜给你制定学习计划,梳理笔记?闹着玩儿?我掏心掏肺的是跟你玩儿来了?
李湛,就算你聋,听不见我说喜欢,但你总不瞎吧?我把心活生生赤裸裸地摊在这儿,你也看不见吗?」
烟雾笼着他冷硬的脸,李湛不为所动,声线沉冷:「景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特别深情啊?」
嗤了一声,「别在那儿自我感动了。」
我愣了,心脏紧紧缩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你强加给我那么多期望,也没问过我想不想要啊。」李湛笑了一声,表情恶劣,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去他妈的好好学习。景昭,你既然那么喜欢学习好的,老实本分的,就应该直接找个三好学生,干嘛非要来改造我?搞得大家都不舒服。
十来年了,我活得好好的,没什么不妥,也不想改变。
我就是这样,人渣,败类,学不好,也学不会,不能陪你上什么狗屁大学,也没什么未来。」
李湛弹了弹烟灰,垂着眼说:「景昭,我跟你想的不一样。你想让我跟你比肩,我做不到,你迟早要失望的。」
「那天,我听到你爸跟你打电话了。」李湛一根烟抽完了,嗓子哑得厉害,「你爸说得对,诚华挺烂的,你不适合待在这儿,你应该回你原来的学校。我们俩,就不是一路人。」
8
李湛听见景昭背着他接电话,和他父亲吵架。
他在卫生间抽了三根烟。
景昭他爸说得没错。
诚华很烂,景昭很优秀。
景昭在诚华是自毁前程,跟他混在一起更是。
其实,早在景昭转到诚华的第一天他就该把他赶走。
他有一百种手段让那没吃过苦的小少爷知难而退,
后来一种也没使上。
景昭眼巴巴地凑上来亲他一口,李湛脑子就不清醒了。
李湛是挺害怕景昭亲他的。
不是不心动。
是太心动了。
心动到恶念疯长,想霸着人不放,想把这小子绑了,叫他以后想走都走不了。
那天景昭抱着他说要考同一所大学,李湛浑身的血都热了。
甚至那一个月,都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真在学习上下了功夫,真的幻想自己能跟景昭考同一所大学。
直到追债的人找上门。
带头的叫刀疤,说:「你最近交那个朋友不是挺有钱的?你问他借点儿。」
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李湛冷到了骨头缝里。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这群垃圾盯上景昭。
他命贱,毁了就毁了。
景昭那么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少爷,毁了他心疼。
李湛恨。
恨命,恨他的烂爹,也恨自己。
怎么就学不乖?
景昭那样的人,他也敢妄想?他也配得上?
9
李湛说话太混蛋了,可着劲糟蹋人。
糟蹋我还糟蹋他自己。
我没忍住,揍了他。
揪着他往小腹上凿了三拳。
李湛皱着眉,一下没还。
我气疯了,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恨声说:「我乐意在哪儿上学你管不着。是不是一路人,你说了也不算。」
又往上,去亲他的嘴。
李湛躲了一下,被我扇了一巴掌,老实了。
死人一样让我亲。
我越亲火越大。
李湛脸上冷,身体热得不行。
装模作样的。
我撒够了气,反倒冷静了。
扶着李湛的肩膀,压着脾气问他:「好好说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要说李湛不喜欢我,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还不了解他?
我就是李湛的天菜。
用李湛的话来说,就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每一寸都长在他的心尖上。」
李湛要是不喜欢我,这世上就没他喜欢的人了。
这份自信,是李湛给我的。
那十年,老男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我扔着玩儿。
这一个月,李湛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偶尔被学习逼烦了呲呲牙,亲两口毛也就顺了。
要不是遇见事了,李湛不可能这么反常,可着劲儿地想把我推开。
我想着,有什么事说开了,解决了就好。
但李湛好像不这么想。
他冷淡地问:「发完疯了吗?」
「疯完了就撒手。」推开我,整了整被我揪乱的衣服,「你乐意待在诚华就待。你说得对,我管不着你,同样的,你也少来管我。」
10
李湛一周都没去过学校。
态度明确地告诉我――只要我不走,这个学他就不上了。
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办呢,又赶上我爸出差回家,因为转学的事在家里吵了一架。
顺嘴跟他说:「你少管我的事,多查查公司的账。」
老头儿十分自信:「公司的事儿你懂个屁,管好你自己!」
「你做生意得罪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近几年你只管跑合作,查过账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不上心,到时候被人坑了有你哭的,让你查账又不是什么大事,顺手做了。」
老头儿盯了我一眼,笑了一声:「你操心得还挺多。」
听这话,是放心上了。
我舒了一口气,就怕我人微言轻,老头儿不听我的。
后头又有意无意提了几次,老头儿倒是开始查了。
一查还真查出点东西来。
景总又有得忙了。
希望他这次能有点出息,别再给自己玩儿破产。
离他破产还有七年,到时候真不行了,我给他兜底。
我在学校逮不到李湛,干脆在他家附近租了个房子。
我心里火儿没消,没急着去找他。
李湛就是那德性,遇到事情爱自己扛。
嘴比蚌壳还紧。
当初扫黑的风吹到他身上,他自己焦头烂额,在我面前愣是一声不吭。
直到李湛的判决书下来,我才知道他被抓了。
李湛不愿意说,我就自己查。
找了私家侦探跟了他几天,还真摸出点儿门道来。
「他爸做生意赔了,借了三百万高利贷跑路了,滚到现在估计不止这个数。催账的时不时去一次,这小子也是扎手,从来没有躺着挨打,每次去催他的账,都搞得两败俱伤。催账的也嫌晦气,打了几次,就达成协议了,每月还八百。那小子打零工,八百倒是也能应付。
但是这段时间催账的听说他交了个有钱的朋友,就嫌八百太少,想让他管那个有钱的朋友借,一次性拿二十万。」
明白了,那个「有钱朋友」就是我。
怪不得李湛着急跟我撇清关系。
我给那侦探结了钱,想让他再跟两天。
侦探摆着手拒绝:「不成,那小子发现我了,追了我两条街。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要挨揍。再跟下去得被他砸招牌。」
我也没强求。
李湛不想让我沾他的事儿,不跟我交心,想把我推出他的世界,自己一个人沉下去。
做梦!
李湛做的都是来钱快的活儿,同样,风险也大。
他身手好,在各种娱乐场所当里安保。
说好听了是安保,实际上就是打手。
我穿了最风骚的衣服,轻薄的线衣敞着大口,去了李湛打工的那家酒吧。
李湛看见我,怔了一下,目光跟开了刃的刀似的,从头到尾把我打量透了,眉头狠狠皱起来,张开嘴咬了咬腮帮子,到底没说什么。
有个金毛小帅哥过来搭讪拼桌,劝酒的时候,手在我身上有意无意地乱碰。
后头又掏出来一根烟,拿着打火机凑上来,贴近了问:「会吗?」
我垂头抿住他喂过来的烟,去够那个打火机,还没点上,嘴里的烟被人抽走了。
抬头,看见李湛把濡湿的烟头噙到嘴里,歪头点了,抽了一口,摁到烟灰缸里,对那金毛说:「不好意思,他不会。」
呵出雾气,手在我后颈上捏了一下,目光垂在我身上:「玩儿够了吗?」
我头昏脑涨,冲他笑了一下。
李湛目光一暗,烦躁地皱起眉,报复似的捏了捏我的脸,恶狠狠地说:「还有脸笑。」
用了力气,把我从沙发上扯起来就走。
金毛不乐意了,拽着我不松手:「哥们儿,先来后到懂不懂?」
李湛拂开他,语气很淡:「你怎么知道,是你先来的?」
那金毛还要来拉我,李湛揽着我退了一步,把我摁到怀里,回头指着他,目光阴沉,戾气满身:「别动!你再扒拉他一下,我怕我忍不住把你给打废,真的。站那儿别动,别惹我,为你好。」
李湛发起火来,谁看了都怵。
那金毛硬是没敢动一下。
李湛把我带出了酒吧。
穿过几条街巷,人声淡了,才停下。
手腕刚被松开,后背就狠狠撞到墙上,接着,李湛压下来。
嘴唇被他咬住,狗一样啃。
手从宽大的线衣下摆摸进入,在胸肌上重重的揉了一把,又往下。
他手上茧多,力气又大,摸得我又麻又疼。
李湛亲得重,我不断后仰,脖子都快折了。
嘴唇肿了,他才松开。
贴着我的下巴往下亲,喉结,锁骨。
嫌我太矮,揽着我的腰把我往上凑了凑,一条腿挤到中间,撑着我。
我情难自抑,仰着头,断断续续地喊他的名字。
李湛越亲越过分,宽大的线衣被他撩开,在我胸肌上啃。
手在我小腹上揉了揉,去解我的裤子。
我一个激灵,死死摁住他的手:「李湛!够了,不行!」
这是在外面!
「怎么不行?」李湛抬头,呼吸不匀,掌心贴着我的小腹,唇色湿润,目光混沌,「你穿成这样,特地跑来我面前作,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这下我脑子清醒了,被勾起来那点火也歇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李湛轻笑,语气残忍:「装什么?勾了我一晚上,真当我看不出来?想要?我给你啊。」
我一巴掌扇到李湛的脸上,大力推开他。
李湛被我打偏了头,嘴角破了,黑沉的眸子折射着路灯的光,冰寒刺人。
半晌,抬手蹭掉了唇角的血。
我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被李湛追上,扣着手腕把我拉回去,问:「哪儿去?」
我冷笑:「你管得着吗?」
「我是管不着你。」李湛把我领口大开的线衣往上扯了扯,依旧狠心,「但是你要浪就到别的地方去,别在我跟前犯贱。」
说的什么话,没一句爱听的。
我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寻个你看不到的地方,找人发浪。」
李湛扣着我的手骤然紧缩,凶狠地盯着我,被我气得说不出话,半晌没动。
我动了动手腕,说:「松开。」
李湛依旧不动,一寸一寸把升腾的怒火压下去,半晌憋出来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良久,李湛低下头,闷声说:「今天是我做的不对,你别跟我置气。回去吧景昭,算我求你。」
「求你了,回去吧……别这样。」
我看见少年通红的眼眶,如同被锁住的困兽,无论如何都挣不来捆住他的网。
他如此痛苦,如此绝望。
狠心使完了所有办法,终于技穷,弯腰低头,向我求饶。
我抬头,深吸了一口气。
景昭,你真是个混蛋啊。
干嘛这么欺负他。
他已经,很疼了。
那些戳心窝子的话,他说出来之前,得先在自己心上划个千百下。
我疼,他也疼。
11
但是,不疼,就学不乖。
我上前两步,捧起李湛的脸,亲了亲他通红的眼角,问:「李湛,你真的放心我一个人吗?」
李湛被我亲得一颤,没说话。
我继续说:「你看,我一个人不会过得更好。真的,你要是不要我了,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我早就疯了,你要是不拉着我,我就去死。」
李湛说:「景昭,你到底图什么啊?」
我看见李湛的眼泪,他恶狠狠地把自己踩进泥里,「我他妈的不值啊!为我不值啊!你懂吗?为什么非得跟我搅在一起?你值得更好的,但不是我。」
无论是十八岁的李湛,还是三十岁的李湛。
无论是一无所有,还是功成名就。
李湛都从心底觉得,他配不上我。
所以十八岁的他推开我。
三十岁的他捂着戒指缄默。
我问他:「更好的?李湛,这世上还会有人,能比你对我更好吗?」
李湛看了我半晌,垂头,用双手捂住脸,慢慢蹲下,蜷在地上。
我听见十八岁李湛压抑的哭声。
嘶哑,哽咽。
「为什么要逼我,舍不得……我他妈也舍不得啊……」
12
我把李湛逼到那个份儿上,就没给他往后退的余地。
失踪两个月后,李湛又被我牵回了诚华。
好不容易有点进步的成绩,这么一闹,又回到了解放前。
收拾一顿之后,李湛明显乖了很多,都会主动做笔记了。
我欣慰地笑了一下,往桌面一看,火冒三丈:「这节是数学课,你他妈的在物理书上写个屁!」
李湛:?
我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他不仅心不在焉,甚至整个人都紧绷着,脾气越来越不好。
头开始,我问不到原因。
后来碰到李湛在巷子口跟那天追账的社会青年勾肩搭背,围在一起殴打一个中年男人。
李湛脸上的表情很淡,下手很重。
从男人身上拿到钱后,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青年揽住李湛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还得是你啊兄弟,这老赖追了三个月了一个字儿没吐,被你给收拾服帖了。还是峰哥有眼光,你就是吃这碗饭的。早跟着峰哥干,你早发达了。一起去搓一顿啊?」
李湛把他的手扔下去,捡起墙边的书包,摆了摆手往回走:「不去,有事。」
我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看李湛拐进一个公共卫生间,慢慢洗掉手上的血,在我租的房子底下站了会儿,又转身回家。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左手提着书包,右手握着英语书,往我家走。
走了一路,背了一路单词。
走到我家楼下,没背会,在楼梯口背了一会儿才上楼。
晚上的英语听写一个没错,李湛看着我改完,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不咸不淡地说:「挺好的,做数学吧。」
李湛盯着我没动。
我扭过头去写作业。
李湛蹭过来,不高兴地说:「景昭,你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我头都没抬:「什么?」
「我英语听写全对!」
「哦。」
李湛支着头,灼灼地盯着我:「景昭,你忘亲我了。」
手指点着那张听写纸:「以前英语听写全对,你都会亲我的。」
还亲他?
我没揍人都是脾气好了。
我摔了笔,抬头直视他,故意问:「李湛,峰哥是谁?」
等他自己坦白,下辈子都等不到。
13
峰哥,徐峰。
我认识。
那时候他已经是俊博集团的董事长,我跟着李湛的第三年,这个人死了。
被李湛整死的。
死了之后,李湛把他的坟给挖了,坐在阳台抽了半盒烟。
开玩笑一般的说:「要是没他,说不定我还能做个好人。」
后来李湛被抓,本来罪不至死。
判死刑是因为他杀人了,他以前被逼给徐峰做打手,沾了血,不能说无辜。
徐峰,把走投无路的李湛推进了地狱。
我以为,这次我拉住了李湛,就能避开徐峰。
但我被李湛给骗了。
我还以为他学乖了,到头来还是装给我看的。
还是什么都不跟我说。
还是什么都自己扛着。
也不想想,他那烂命,扛得住吗?
李湛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椅子,手臂撑着靠背压下来,目光紧张,眉间隐隐有戾气:「你怎么知道他?他们找你了?他们威胁你了是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
李湛站直,在房间里踱了两圈,又压下来,捧住我的脸,人都乱了,语速很快地说:「景昭,别怕。你先回到你家住两天,别住在这儿了。你家有司机,有保镖,你是安全的。最近别来找我,你……」
「李湛。」我握住他的手臂,安抚他的情绪,「冷静,我没怕。」
怕的是他。
李湛静了片刻,额上的青筋跳了几下,转身往门外冲。
我迅速跳起来抱住他的腰:「你去哪儿?」
李湛脑子里的弦崩断了,双目赤红,仿佛一头暴怒的野兽,「我去找他们,我要弄死他们!我什么都答应他们了,为什么还要来找你?既然这样,都他妈别活了!」
「他们没来找我!我自己看见的!我看见你和那个刀疤脸混在一起打人。」
李湛安静下来了,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我轻声说:「李湛,他们用我威胁你,是吗?」
李湛拉开我的手,哑声说:「你都看到了……我没有未来。我只有一千万的债务和无尽的麻烦。景昭,你再想想,好好想想。」
他拉开门,没有回头,只是用粗哑的声音说:「景昭,就算放弃我,也没关系。」
13
李湛又退回了壳子里。
我卖了私人物品,拿出攒了十几年的压岁钱,凑了二十万去找那个刀疤脸,要见徐峰。
二十万,买李湛一年。并且承诺,五年之内,会让李湛把欠的账全部还完。
我以为会很难,甚至想好了徐峰要是不愿意放人我该怎么办。
结果,徐峰答应得很爽快。
本来是笔追不回来的死账,现在有人愿意掏钱补这个窟窿,徐峰没有拒绝的理由,生怕钱跑了,也没拿乔。
徐峰现在还没有重用李湛,没把他当回事,最多让他在手底下追追债什么的。
在徐峰眼里,现在的李湛,远不值二十万。
徐峰点了钱,笑着跟我说:「早让那小子跟你借,他还不乐意。我也不是非要难为他,这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我没空听他扯皮,应付了两句就走了。
出来时,阳光正盛,刺得眼疼。
我觉得可笑。
二十万就能解决的事情,明明那么容易,却赔上了李湛的一生。
真操蛋。
14
李湛请假的第三天,我闯到了他家里。
那是我第一次去李湛的家。
房子不大,物品很少,摆得都整齐。
乱的只有客厅散落的酒瓶子和沙发上抱着酒瓶昏睡的李湛。
我给开锁师傅结了钱,走过去,蹲到沙发边,拍了拍李湛的脸:「醒醒。」
李湛皱了皱眉,睁开眼,看了我半晌,松开酒瓶来抱我。
他力气大,抱着我翻了个身,把我挤在他和沙发中间,长手长脚的包着我,死死搂着,下巴搁我脑袋上乱蹭,喃喃道:「景昭……」
又念:「景昭。」
「别走,别不理我……」
恶人先告状。
谁先不理谁的?
李湛明显不清醒,一半是醉的,一半是烧的。
摸着都烫手。
我推了推他:「李湛,松开,你发烧了,我给你找药。」
不推还好,一推李湛把我揽得更紧了,蛮不讲理地说:「不松。」
又说:「我英语听写全对。」
「……」
还记着呢。
大手摸到我的脸,摸索着来亲我,从鼻尖到嘴唇,哑声说:「全对,奖励我。」
我才发现,之前李湛能被我推开,都是收着力气的。
李湛要是不愿意退,我根本推不开。
这家伙力气大得离谱。
闭着眼睛把我从上亲到下,上衣被他撩上去,一直亲到了肚脐眼,还要去拉我的裤子。
我被他亲得难受,去推他的肩膀:「李湛,你还发着烧呢,等病好了……」
李湛扣住我的手腕,一点一点去亲我的手,含糊不清地说:「没发烧,没病,我好着呢。」
好个屁,被他烫死了。
15
带病冲锋,李湛冲完就倒了。
我抖着两条腿找了两片退烧药,胡乱给他喂了。
倒在床上瞌眼就睡。
牲口!醒了再算账。
再次醒来,是黄昏。
天光黯淡,李湛坐在床头抽烟。
我凑上去,趁他不备,用手把他的烟头给搓灭了。
「操!」
李湛连忙把烟拿远,摁到烟灰缸里,捏着我的手,看着刚刚的烫痕,额上青筋直蹦,「景昭,你是不是欠抽?那是烟头,你他妈拿手搓?!」
我不怎么在意, 说:「以后别抽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老了要得病的。」
李湛没说话,只顾着看我的手, 看了半晌,捏着我烫伤的手指往嘴巴里送。
指尖濡软。
心也软了, 抽出手,捧着李湛的脸去亲他。
李湛揽着我的腰, 任我亲了一会儿, 把我揽紧怀里,抱紧, 哑声说:「怕了你了。」
16
李湛的成绩差得离谱,又补得太晚。
高考成绩自然不理想。
268 分, 把李湛给打击到了。
我要陪着他复习, 李湛不同意。
但是他犟不过我。
复习那一年,李湛是拼了命的。
有时候我起夜都能看到李湛开着一盏灯, 在书桌前埋头苦学。
以前, 我是逼着李湛学习。
现在,我是逼着李湛休息。
李湛倒是没觉得什么,反过来安慰我说:「没事, 我不累。」
好几次, 他吃饭都能吃睡着。
我气急了跟他吵架, 李湛听着我骂他,听完了就抱着我接吻。
直到有一次吵完,李湛垂着眼说:「景昭, 我不能让你失望。」
「你说一起上大学,我记着呢, 你也不能忘。」
「景昭, 我不想让你迁就我。」李湛抚摸我的脸,目光温柔, 「你值得最好的。但是如果非我不可的话,我希望我是那个最好的。」
李湛不知道, 他一直是最好的。
17
我三十五岁那年。
李湛事业有成。
连我爸都对他赞不绝口。
赞不绝口的原因, 当然还包括十年前,李湛帮他度过了破产危机。当时为了补我爸账上的窟窿,李湛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了, 刚起步的公司差点开不下去。
八月七号,下了一场暴雨。
我梦见李湛的坟墓, 惊醒后, 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大雨。
身后的门开了。
我听见男人的粗喘。
李湛带着一身雨水, 气喘吁吁地闯进来, 眼眶是红的。
我怔了怔:「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
李湛快走了几步, 扑上来,死死抱住我,喊我地名字。
「景昭。」
「景昭啊……」
湿热的水滴在我的脖子上, 李湛声音嘶哑哽咽:「我的景昭啊,你受苦了。」
一瞬间,热泪盈眶。
我死死揪住李湛的衣服,嚎啕大哭。
「李湛, 我梦见你死了。」
「我不会死,我陪景昭,长命百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