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拯救发情期的兽人助理,未婚夫江宴与她缔结婚契。
「等她发情期过后,我们的婚礼继续。」
我成了全城笑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大吵大闹时,我跑到地下拳场赎了个狼人。
婚礼那天我没出现。
江宴气急败坏打电话过来。
「迟洛,难道你要因为一个低贱的兽人跟我翻脸。」
身上狼崽子听到后不乐意,手上力道加重。
我受不住,声音破碎。
「等他发情期过后,我们的婚礼……
「取消。」
1
兽人没有合法契约无法在人间正常生活,契约包括身契,婚契,死契。
我本以为江宴的女助理程瑶属于第一种。
直到此刻江宴把属于我的水晶钻戴在她手上。
我忍不住质问:「江宴,你什么意思?这是我们订婚的戒指!」
方才包厢里起哄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他的好兄弟尴尬笑出声,指着我说。
「阿宴酒喝多糊涂了,你的未婚妻迟洛在这呢。
「怎么把订婚戒指套助理手上了。」
劝完江宴他又劝我。
「嫂子你别怪阿宴,要怪就怪小助理和你长得有三分像。」
话刚出口,他也愣住。
何止三分。
光线若昏暗一点,江宴怕是要分不清我和她。
江宴读书时叛逆,曾为了一个兽人要和家里断绝关系,被江老爷子用兽人的命威胁,他才回来。
据说这两年收了心。
我们第一次见面,江宴姗姗来迟,态度也是吊儿郎当,却在看清我的脸时愣在当场。
更是在江老爷子提出联姻时一口答应。
他说对我「一见钟情」。
现在我不禁怀疑他是「钟情」于我,还是把我当作该死的替身。
江宴不理会我难堪的神情。
「我很清醒,没认错。
「洛洛,她的发情期快到了,如果没有合适的人愿意帮她,她就只能回兽人族联姻,以后她的孩子也只会是连人形都控制不稳的兽类。」
我蹙眉。
「她的选择有很多,没必要非得是你。」
程瑶性子温顺,工作能力又强,公司追她的人从一楼排十三楼,想找人缔结婚契并非难事。
谁知这句话惹得江宴暴怒。
「你把她瑶瑶当什么,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兽人若不是真心情动就签订婚契,发情时稍有不慎就会血管爆裂而亡。」
江宴当场承认程瑶对他有情。
「那你呢,江宴。
「你对她是仅仅想要帮忙,还是真心动情?」
程瑶抓住江宴的手。
「阿宴,我没事,你不要管我。
「你不能因为我伤害和迟小姐之间的感情。」
说着她要把戒指摘下。
那个戒指尺寸刚好,如量身定做,程瑶想摘下来并不容易。
眼见程瑶指尖皮肤通红,江宴脸上露出心疼。
他阻止程瑶动作,低头咬破手指,将殷红血珠滴在戒指中心。
随着一道赤白光亮闪过,戒指紧紧嵌在程瑶手指。
周围看热闹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皆是不敢信。
「江宴,你竟然和兽人签订血婚契。」
婚契双方同意即可解除。
可血婚契一旦签订,非彼此心头血不能解。
江宴拉着程瑶离开。
「迟洛,我们婚礼推迟,一个月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2
和江宴的订婚派对成了他和助理的真情鉴定现场。
江宴带人走后,他的朋友也先后告辞。
闺蜜替我鸣不平。
「洛洛,你是迟家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咱也不是非江宴不可。
「你别难过。」
难过?
我摸了摸眼角,些许湿润。
是啊,为什么非他不可。
两家老人在生意上有合作,希望我们小辈能加个亲。
第一次见面时他故意迟到,江老爷子替他找借口说「临时有项目紧急会议」。
江宴不领情,语调散漫。
「听说要来相亲,我得把之前的桃花都处理干净,做人要一心一意,你说是吧,迟小姐。」
当时我想,这个人有点意思。
坦诚,难驯。
我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只见江宴起身,走到我跟前。
「迟到是我不对,我自罚一杯。」
半杯红酒,他仰头一饮而尽。
现在想想,他是有点狡黠的。
迟家饭局上,道歉酒还没有半杯的先例。
只不过我爸见我俩有戏,不予追究。
第二杯酒,江宴敬我。
「以后多担待,未婚妻。」
传言江宴办事效率高,五年就让江家能做到业内数一数二的位置。
我终于见识。
他两句话就敲定我们的关系。
只不过他把酒杯递给我时提前松手,红酒洒在白色礼服上,晕染出玫瑰形图案。
江老爷子怒斥他没规矩。
江宴浑然不在意。
我向服务员要了把剪刀,撕开裙摆,把洒上红酒的布料折成玫瑰,塞进他西服胸口处。
「放心,未婚夫。
「我这个人向来大度。」
我是迟家长女,肩负家族重任。
人生第一课学到的就是「识大体」。
妈妈去世后,我要管后来人叫「妈」,管她生的儿子叫「弟弟」。
即便是他们抢走本就属于我妈留给我的一切。
我也要笑脸相迎。
江宴笑我虚伪。
我一笑处之。
我需要借江家的力夺回我妈留给我的东西,而刚好,江宴需要一个身份得体的贤内助帮他应付老爷子。
无数次,我提醒自己。
「假的,都是逢场作戏。」
却在他一次又一次不经意的温柔下慢慢沦陷。
3
两年前,第一次萌生和江宴就这样下去吧的想法。
那天是我生日,弟弟故意打碎我妈留给我的翡翠镯,我一怒之下扇他一耳光。
我爸见状拿起拐杖狠狠抽在我身上。
「整天戴着死人的东西也不嫌晦气。
「你弟才是迟家以后真正继承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天我也发了狠,砸碎了江宴亲手布置的生日现场。
拂了江家面子。
我爸怕江家退婚,打我时下了死手。
「去和江宴道歉,说你不是有心的。」
我咬牙忍下。
我爸把我关起来,并放话:「如果坏了两家生意,不能求得江宴原谅,这辈子就不放你出来。」
阁楼小黑屋里,我和月光隔窗相对,一明一暗,仿若两个世界。
几天后,江宴从窗户爬上来,披着月光,宛若神明。
「小爷我这辈子第一次费心思哄人,竟然是靠爬树。
「迟洛,也就是你。」
神明向我走来,我如沙漠遇清泉,那颗冰封已久的心脏发出怦怦怦的跳声。
枯木逢春生。
这两年,江宴也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没对谁上过心。
程瑶是第二个。
她是我们从黑市买来的兽人。
彼时她被关在笼子里叫卖。
没有跟人签过契约的兽人,在同类之间只能靠原始野性存活。
她本体是只兔子,混在狐狸精豹之中。
我不由多看了两眼。
「喜欢?不如买下来。」
不等我回答,江宴就把程瑶带出来。
我还当他善心大发,细想一下,相爱之人久别重逢,多少有些迫不及待。
江宴没有当场红眼,已是给足我面子,我把程瑶放在江宴身边,竟阴差阳错成全他们。
程瑶感冒,江宴不眠不休照顾她,我高烧昏迷时他可是不曾亲自去瞧一眼。
程瑶爱吃素,我无肉不欢,可每次出去吃饭,桌上连点荤腥都不见。
往日那些瞧着不起眼的细节争先在脑海翻涌,桩桩件件提醒我。
江宴他不爱我。
我看中的婚约,也是他说推就推,说不要就能不要的笑话。
一如我在他心里。
无足轻重。
4
闺蜜怕我想不开,拉着我出来找刺激。
当初买下程瑶的黑市一角,撩开帘子,有个一人高的漆黑拱门,穿过去别有洞天。
竟是容纳万人的地下拳场。
大屏幕上显示今日对战双方,以及赔付比例。
押豹人,一赔三。
押狼人,一赔十。
我听着周围人讨论。
「豹人在这一年里,上千场比赛无一败绩。」
「狼崽子是狼族少主,昨天才抓到的,据说是为了救一个人类小女孩疏忽大意被打上麻药。」
「狼人难驯,从不与人类签订身契,进了黑市,除非有人豁出身家性命护着,否则只能战死。」
我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向角落。
几个保安警惕地围着一个人。
即便坐着,也能看出他身形高大。
裸露的上半身鞭痕累累。
就那么静静坐着,对周围嘈杂视而不见。
坚硬,傲气。
旁边的宣传牌上写着他的名字。
周野。
下注的人很多,没人看好他。
主持人还在邀请观众下注。
比赛也进入倒计时。
「洛洛,要不要赌一把?」
电话适时响起,江宴俩字在屏幕跳跃。
我犹豫下,没理。
微信上,置顶消息难得有个红点。
【下周老爷子生日。】
自从江宴爬窗后,我再也无法在他面前装温顺,一切好像都成了真的。
我会关注他今日吃过什么东西,喝多少酒脸会变红。
甚至体贴到将他衣柜中的领带和衬衫分别搭配放好。
偶尔,江宴问我:「迟洛,你装得累不累。」
我反问他。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
他钳住我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
「或许你爸从江氏少捞些好处,我就信了。」
迟家财务危机,我爸自己为瞒住江宴。
迫不及待想我们快点结婚,他好在女婿面前拿乔。
殊不知这一切江宴都看在眼里。
我也曾以为江宴厌我是因为迟家别有居心。
即便他对我冷着脸,下一秒对程瑶笑,也当他是恶趣味使然。
直到看见他毫不犹豫和程瑶签定血婚契,才后知后觉,自己错得离谱。
程瑶就是他遥望多年的白月光。
他这么叛逆的人,若不是顾及心爱之人,怎么会对老爷子服软。
听江家保姆说,当年江宴离家出走,江老爷子全城搜索,甚至雇用不少兽人。
他放话,若江宴不回来,与他私奔的兽人全族都会被卖进黑市。
随着老爷子年岁渐长,江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得不低头的毛头小子,有资本保护自己的爱人。
我那点不管是装的,还是发自内心的温顺,终究不入他的眼。
豹人已经上场。
耳边传来疯狂嘶吼。
我关掉手机。
主持人还在倒计时。
最后三秒,我举牌。
「五千万。」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庄家设限,押豹人最高只能投一万。
我笑笑。
「没悬念赌什么。
「我押周野。」
镜头对准我的方向,大屏幕上显出我的脸。
人群沸腾,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钱都可以把豹人买下。」
「肯定是庄家请的托儿,想诱导我们押狼人。」
「不能上当。」
「押豹人稳赚。」
闺蜜有点慌。
「洛洛,放松一下而已,没必要玩这么大。
「要是让江宴知道……」
我示意她安心,签好支票递出去。
抬头时,周野刚好睁开眼,瞳孔在暗处发出绿光。
侵略性十足。
我知道他在看我。
无声比了个口型。
「别让我失望。」
5
比赛持续到后半夜,两人一直持平,连加两场。
最后三十秒,周野猛然发力,打败豹人。
「太狡诈了。」
「原来他刚才一直在隐藏实力,故意拖垮豹人体力。」
有人朝周野扔水瓶。
他也不躲。
拳场老板从后台走来,面色不善。
「这位小姐,黑市买卖向来公正,但 5 个亿,请给我们两天时间。」
我指着周野。
「我不要钱,我要他。」
老板为难。
「狼人从不与人签身契,强行带走恐怕……」
我打断他。
「他不用与我签订任何契约,但以后黑市不能再抓他。
「5 个亿买他自由。」
6
回到迟家时,我爸在客厅已经等了许久。
见我进门,捞起烟灰缸朝我丢。
没砸准,打翻身后酒柜,玻璃噼里啪啦碎一地。
「江宴找不到你,把电话打到家里,说你们婚礼延期一个月。
「作为他的未婚妻这种时候不待在他身边想办法挽回,竟然大半夜出去鬼混。
「这桩婚事要是被你搅黄,迟洛,你知道后果。」
我捡起烟灰缸放回原处。
「江宴在帮他兽人助理度过发情期,签了血婚契约,如果现在我不识好歹过去打扰他好事,以江宴的脾气恐怕婚礼就不是延期,而是取消。
「你儿子明年就要毕业,如果你想让他顺利接受迟家,这点事还是忍忍吧。
「毕竟没有我这个姐姐,他在江宴面前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在我爸恨不得将我撕碎的眼神下,我款款上楼。
刚进门就被抵在墙上。
来不及开灯,眼前只有两道绿光,周遭浓重的血腥味提醒我,对面的人是周野。
「谢谢你刚才帮我。」
说话的是我。
刚才我爸的烟灰缸扔过来,是他打歪的。
要不然凭我爸的技术,我脑袋肯定开瓢。
「你呢?为什么救我。」
黑暗中,周野声音阴冷。
可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没有多少力道,只是禁锢住我行动。
手背垫在我后腰,以防我被门把手磕碰。
像只高冷又温柔的大狗狗。
我对他没有丝毫恐惧,玩兴大起。
踮起脚,我勾住他脖颈凑到耳边低语。
「你刚也听到了,我未婚夫跟一个兽人女孩签血婚契,我被抛弃了。
「想找点不一样的刺激。」
指尖下,周野肌肉瞬间紧绷。
他咬牙。
「狼人不是狗,从不出卖自己。」
我啧一声。
心想,狗比你们可爱多了。
手指在他胸前打圈,我继续逗他:「不卖身,婚契也行。
「刚好我想求证下,兽人若不是真心签契,欢愉时是否真的会血管爆裂。
「怎么样。
「敢不敢赌。」
周野捉住我乱动的手。
「我发情期控制不住,怕你受不了。」
他掌心温热,没有预期中的血腥黏腻,手指劲瘦,指尖皮肤粗粝。
我知道,这样的手能一把将我骨头捏碎,可就不想认怂。
我嗤笑,想反驳,就听他又说。
「不如我们签死契。
「无论想求证什么,我都陪你。
「生,就白头到老。
「死,就共赴黄泉。
「怎么样。
「敢不敢赌。」
7
周野气势压人,我本能闪躲。
他放在我腰间的手稍微发力,一把将我捞回去。
「怕了?」
不想让他得逞。
我单手勾上他脖颈。
「我不过是想快活,没想这么早死。
「你不是被黑市追就是在地下拳场打架,不像长寿的人。」
周野笑出声。
「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兽人能伤得了我,你大可以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黑夜寂静,无形将一切动静放大,透过薄薄的衣衫我甚至听到他怦然有力的心跳。
狭仄的空间里,他的气息将我包裹,强势灌入每个毛孔。
周身血液逐渐躁动,脸也开始发烫。
我踮起脚尖,嘴唇轻轻擦过他下巴。
「没验过货,怕亏本。」
刚冒头的胡茬有点扎人,周野喉头滚动。
下一秒,整个人被他轻易抱起。
「童叟无欺。」
低沉的笑意从耳边掠过,他嗅了嗅我身上的味道,而后低头顺着唇齿寸寸进攻。
周野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狠劲,记不清哪一刻,露出一只锋利的指甲,划破手腕。
彼此的血液缓缓流入对方心脏。
情到浓时,胸口的契纹若隐若现。
第二天醒来时人已经离开。
除了一身酸爽,枕边还多了一块狼牙骨玉,用黑色编织绳串着。
死契签订时兽人血液融进对方体内,狼人本性凶戾,这个是为了压制体内的兽性。
8
闺蜜的电话打进来时,我还在对着周野留下的骨玉发呆。
「洛洛,昨晚江宴带着他那个小助理进出江家老宅的消息在网上传开。
「热搜第二呢。」
这不奇怪。
江宴做事向来高调,既然和程瑶签定婚契,就不会藏着掖着,即便只有一个月,也会让她名正言顺进出江家。
闺蜜贱兮兮又问:「你就不好奇谁是第一?」
……
我没那么八卦。
对面兴致盎然,立刻揭开谜底。
「第一是你。」
闺蜜异常兴奋。
我忙点开网页。
##迟家大小姐深夜赎狼人##
##江迟两家婚礼推迟,疑似女方新欢##
配图上是我在拳场下注,以及和周野「深情」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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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道德,一脚踩俩锅。】
【楼上别酸,谁也拒绝不了狼人哥哥。】
【迟洛甩支票的样子有点 A 到我。】
……
电话那头洋洋得意。
「这么多年,你终于压江宴一头。」
我无语,这事儿有什么可比的。
「现在让他知道,不是他江宴要不要和你结婚,而是你迟洛不要他了。」
说到这里,闺蜜想起什么。
「其实你的工作室客源稳定,截了迟家一半订单,完全没必要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弟弟,在江宴面前受委屈。
「不如趁此机会把话说开。
「之前是你劝我男人嘛,睡睡就行了,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困住了。」
无数被江宴冷落的时候,我都用这句话告诫自己。
听多了就当真。
当初那些难以言说的悸动也渐渐淡去,现在好像也没这么在意了。
我问她我家地址是不是她告诉周野的。
「那可是狼人,闻着味儿都能找到你,哪里还需要特意留地址。」
我想起昨晚周野嗅人的模样,似乎在确认什么。
闺蜜笑得不怀好意。
「怎么样,要不要留在身边。
「狼人可是最忠诚的。」
脑中不自觉浮现周野的眼神。
犀利时似能看穿一切,平静又好像只装得下眼前的仅有。
我并不反感。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刹车声,紧接着江宴的车出现在视野。
我跟闺蜜说「和周野签了死契」,而后不顾她的惊叫挂断电话。
江宴气冲冲上楼。
他心情不太好。
「迟洛,我说过婚礼是推迟不是取消。
「你何必去黑市那种地方找狼人刺激我。」
9
江宴直接闯进来,我单手托腮看他在屋里转圈。
目光所及之处,都被周野收拾干净。
没找到周野的痕迹,江宴松口气,他走到我跟前。
「有人拍到你和狼人在一起。
「我知道程瑶的事让你不高兴,但你吃醋也该有个限度。」
我和江宴很少吵架。
最初是因为江家,再后来是因为他。
今天依旧不想。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
他知道我介意程瑶,知道我在意什么,不过装作没看到。
江宴看我不出声,以为是心虚在跟他示弱,语气稍缓。
「热搜我会找人压下去,你也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来吸引我注意。
「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能压江宴一头的热搜,除非他自己点头。
江宴的气恼不像假的,那剩下一种可能就是他真的不知情,是有人背着他为之。
程瑶曾是他助理,又与他有婚契。
看似纯良的小白兔,这几年也有了些心机手段。
我反笑问江宴。
「你凭什么这样直接闯进我房间,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江宴眯了眯眼,表情危险。
「于私,你是我未婚妻,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于公,迟家下半年利润还完全靠江家的订单。」
他半威胁,半诱哄。
「迟洛,因为你的任性,江氏和迟家股票大跌。
「你一向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次的事我也有责任,我不怪你。」
语气高傲,看我的眼神充满不屑。
「况且,狼人不是你能驾驭的。」
如果江宴认真看我一眼,就会发现脖子处暧昧的红痕。
来找我,不过是想确认下自己在我这里的位置是否受到威胁。
他不在乎我,却不允许我不在乎他。
江宴走后,我立刻给助理打电话。
「调用账上所有流动资金从散户手里购买迟家股票。
「另外,帮我跟其他股东约个时间私下见面。」
迟家家业是我外公一手创办,外公留给我妈。
我妈被我爸哄着骗走百分之四十五股份,留给我百分之六。
也正因为我家掌握了大部分股权,我爸在公司才有绝对话语权。
现在,我要一点一点把它们都拿回来。
10
那天之后,周野一直没有出现,我忙着工作室的事,也无暇顾及他。
这天,我核对报表到半夜,头昏脑涨,栽到床上不想起身。
迷迷糊糊中对上一双宝石绿的眼睛,整个人一激灵,睡意全无。
「别怕,是我。」
周野躺在我边上,屏气凝神没发出一点动静。
每次来都钻窗户,明明挺正经的关系,搞得很不正经,这谁受得了。
于是起身准备好好跟他谈一谈。
最起码,以后别天天爬窗户呀。
谁知周野比我还累,说完那句话就沉沉睡去。
我也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看清楚他的长相,不同于江宴那种玩世不恭,周野浑身充满攻击性,尤其是眉骨处那条疤,看上去不太好惹,闭上眼睛时,又显得尤其温顺。
「看够了吗?」周野忽然出声。
我干脆凑过去,用手指拨弄他眉毛。
「兽人可以和几个人签契?」
要知道我爸和江宴可都不是什么好男人。
他愣住,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被气笑,或许又看到我不像是在开玩笑,勾了勾嘴角,发狠似的吻上来。
没有初次接触的小心翼翼,像在惩罚。
直到筋疲力尽。
这下,人彻底没力气思考,软软瘫在他怀里。
周野用指腹磨损我红肿的唇,温淡开口。
「狼族只认一人。」
没想过跟他要什么誓言,现在撇清好像又有点矫情。
可我偏是个不识趣的,问:「为什么是我。」
周野舌尖抵着腮帮子,饶有趣味地看我。
沉默间,手机铃响。
看着屏幕上「江宴」两个字,周野挑眉。
这次我识趣,麻溜按下红点拒绝。
谁知江宴不死心,又打过来。
这次,周野从我手中接过,放在耳边。
那头,江宴应该是喝醉酒,断断续续。
「迟洛,我喝酒了,不舒服,你快来接我。
「老地方。」
周野垂眼看我。
我有点心虚,不敢与他对视。
转念一想,我多无辜,又理直气壮瞪回去。
周野狭长的眸子染上笑意。
只听他慵懒回复。
「她现在有点累。
「没空。」
电话那头静默一下。
几秒后,江宴大声咆哮。
「你是谁,迟洛呢,让她接电话。」
11
第二天周野送我上班,早高峰时人来人往,我没打算避讳,两人直接出现在公司门口,不少人路过时都投来打量的目光。
「送迟总来的那个人是谁,好像不是江宴吧。」
「看着像上次热搜上的狼人男主角。」
「江宴领一个,迟总带一个,两人都挺会玩。」
甚至有人偷偷举手机拍照。
周野大方摇下车窗给她们拍,对面的人反倒不好意思。
我转身进公司。
电梯打开时,我爸的秘书等在门口。
「董事长请您过去一趟。」
二十八楼会议室,又见到我爸。
还有江宴。
坦白说,有点意外。
来前助理已经提前告诉我,江家本来准备给的货款没到账,市场部那边找了点瑕疵要退单。
退个货而已,也值当老板亲自跑一趟。
我站在门口没动,江宴快步走过来,顶着重重的黑眼圈。
「迟洛,昨晚我去你家等你,你一夜未归,到底去了哪里。
「还有,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上次他贸然闯进我房间,当天我便搬家。
周野闻着味儿就能找到我,江宴不行。
我后退一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抱歉,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我爸上前甩我一巴掌。
口中顿时血腥蔓延。
「不知廉耻的东西,怎么能这么跟江宴说话,赶紧道歉。」
头偏过去那一瞬,我看见江宴面露嘲讽。
我爸对我的态度江宴不是头一次知道,他选择冷眼看着这一切,以前我只当他是不想掺和别人家事,从没想过他是在看热闹,甚至是享受并默许着让我爸以这种方式逼我向他服软。
「虽然你是我未婚妻,可我一早就提醒过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他甩出一份质检单。
「迟家近半年供应的货物质量不过关,全部退回,并且需要赔偿三倍由此给江氏带来的损失。
「迟洛,别逼我用这种方式对你。」
我爸听他这么说,顿时急眼。
他举手,还想打第二巴掌。
手刚举起,就在半空被人拦下。
周野从门口闯进来,将我护在身后。
他捏住我爸手腕轻轻一推,将他甩出老远。
「再敢碰她一下,要你命。」
我爸被周野吓到,趴在地上不敢吱声,可又不甘心,眼神不善。
江宴认出周野,直接吩咐助理:「黑市的兽人出来闹事,报警。」
周野无视他们,回头用手指轻蹭了蹭我流血的嘴角。
「别人打你怎么也不知道躲。
「你不怕疼,难道不怕我心疼。
「嗯?」
周野以保护的姿态将我护在怀里,自从妈妈走后,再没有人这么维护过我。
原来有人在背后撑腰是这种感觉。
我鼻子一酸,眼眶也热热的。
我强忍泪意。
「最后一次了。」
这是最后一次,我以迟家女儿的身份站在他们面前。
12
警察很快过来,江宴指着周野:「他是黑市偷跑出来的兽人,刚才攻击人类。」
我爸在一旁附和:「他还威胁说要我的命。」
警察听到周野是兽人,手中拿着电棍随时准备出手把他制服。
我抢在周野前面。
「他是我契约恋人。
「我爸无缘无故打我,他冲出来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契约另一半是兽人天职,而且相比周野那一下,我爸这一巴掌带来的外伤看起来更严重。
我爸纯属自作自受。
整个处理过程,江宴都不发一言,沉浸在我和周野「契约恋人」的震惊中,眼神诧异,仿佛被那几个字深深刺痛。
警察走后,他试图靠近我,让周野拦下。
「洛洛,我没想到和程瑶的事让你这么难受,竟然不惜随意找个兽人来作践自己。」
周野轻嗤。
「你也配。」
江宴不恼,只是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
「洛洛,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全城瞩目的婚礼。」
我打破他的自作多情。
「江宴,我不稀罕,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江老爷子解释血婚契的事吧,听说他要在寿辰上正式宣布江氏继承人。」
他虽然敢带程瑶去江家老宅,但我猜他绝对没说过血婚契的事。
「而且我警告你,如果再随意侮辱我的兽人,我不介意让周野撕烂你的嘴。」
我侧身,视线越过周野投向我爸。
「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辞职了。
「和江氏的合作一直都是您亲自跟,带来的损失当然要自己想办法补。
「爸,您看账上有那么多钱吗?
「要不您开会商量商量。
「这些钱要是赔出去,你以后给弟弟留下的只能是一堆破桌烂椅子。」
13
晚上,周野带我去一处旷地。
以前我只知道海天有相接,从没见过夜色和原野融为一体,视野一望无际,漆黑天幕上点点星光点缀。
等等,那好像不是星星。
是狼群。
周野仰头吹一声口哨,便引发群狼嚎叫,排山倒海划破天际。
我环视四周,发现这不是普通平地,每隔几步都有一处石碑。
周野解释:「这是狼人墓地。」
他指着一处新坑,「那是我们的。
「我以原身刨了四天才弄好。」
如果周野此时露出狼尾,一定是甩来甩去,颇为骄傲。
尼玛,我把他当恋人,他给我刨新坟。
有什么可骄傲的。
远处的狼群此时已停止嚎叫,排成一队朝我们的方向跑来。
距离几步时又变换队形,形成一个圈,把我和周野围在中间。
狼群奔跑速度很快,在周身带起一阵风,大概十分钟后才趋于平静。
一只灰狼化身人形,对我喊一声大嫂。
他说这里是与人类签订死契的狼人坟墓,他们方才为我举行的是狼族最高欢迎仪式,若我和周野去世,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狼族还有一人幸存,他们都会不计代价把我们俩带回此处安葬。
这是狼人生同床,死同穴的承诺。
「狼人一生为自由而战,周野却为了你放弃自由。
「请一定不要辜负他。」
周野耳根发红,看我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温柔。
「迟洛,姓江的能给的,我也一样能给你。」
他弯腰看着我的眼睛,「忘了他,以后只有我。
「好不好。」
我一直以为周野找我是为了报恩,而我也只是没什么出息地馋他身子。
我妈走的时候我十二岁,记得很多事,好像又不是很懂。
她曾不顾外公反对,即使断绝关系也要跟我爸在一起。
我以为他们恩爱无比。
可我爸在她死后三天便又带回一个女人,还有个五岁小男孩。
自那天起,我不止失去妈妈,也没有了家。
很狗血的剧情,却打乱我整个人生。
跌跌碰碰十几年,等我终于下定决心触碰爱情时,遇到的人却是江宴。
毕业后,我偷开自己的工作室,从迟家手中抢订单,这么多年我早已不敢再冒险从任何人身上寻找安全感。
可此时,我清楚地感觉到和周野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14
江老爷子寿辰那天,江家举办一场慈善拍卖,我也收到请帖,以工作室负责人的身份。
周野听说要去江家,难得换上西装,银灰色线条利落得体,恨不能当场出道。
我爸也来了,带着我妈留下的翡翠玉坠,和我那只打碎的手镯是一套。
我爸先前骗我说玉坠弄丢了。
「如果你坚持拒绝和江宴的婚事,以后再也别想见到你妈留下的任何东西。」
一如既往地威胁。
我虽辞职不在迟家,手机股份却还在,我爸至今不知道我又从其他股东手中收到百分之四十股份,合同已经签完,加上手里的,刚好比他多一点。
我摸索脖颈间的骨玉问周野。
「如果摘下会怎样。」
他回:「会让你生气的时候想打架,打架时想杀人。」
主打一个情绪失控。
我咬唇忍住不笑,这不正是我需要的。
我摘下骨玉交到周野手里。
「爸,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我爸以为我要服软,冷哼一声,没动。
「我想了想,自己拿着迟家的股票也没多大用,不如转给我弟。
「这些事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省得他们说你偏心。」
他这才不情愿跟我出来。
躲开江家监控,我抢走玉坠,把这些年积攒的怨愤一股脑全发泄出来。
按照周野跟我说的,打人时要避开的要害。
我爸瘫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确认他没死我才放心离开。
15
我和周野赶到宴会厅,江宴在门口接应。
看到我,他伸手来迎,被周野拍开。
当着许多人,江宴面色难看至极。
程瑶就站在江宴旁边,我见她想伸手挽住江宴胳膊,被他不动声色躲开。
江宴吩咐她:「今晚宴会人员名单都要仔细核对,明年江氏那几个重点客户要特殊照顾。」
完全是老板对下属的态度。
程瑶脸红得滴水,小声答应。
而后转头对我:「迟小姐不在今晚名单上。」
江宴听到她这么说,瞬间敛起笑容,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程瑶鼓起勇气,指着宾客名单。
「确实没有,迟家名单里没有她,所以迟小姐,我不能让你进去。
「如果你要以阿宴未婚妻的身份压我,我也没办法硬拦。
「只是今年来的都是业内有头有脸的人,门口还有几家媒体等着,迟小姐硬闯,恐怕明天又要上热搜。」
程瑶畏惧江宴,却不怕我。
我戳了戳身侧的周野。
「狼族真的吃兔子吗。
「她好像对你很不屑。」
周野垂眸,无奈摇头。
「迟小姐,请回吧。」
程瑶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宴打断程瑶。
「既然知道她是我未婚妻,还敢撵她出门。
「程瑶,你不过是只要靠我度过发情期的畜生。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江宴的话可以说是在给程瑶难堪。
当初不顾一切的豪门小少爷,竟也有腻的一天。
可见江宴的爱真的廉价。
程瑶几乎哭出声,捂着嘴转身要走。
再哭,我就真成了恶人。
我拿出请柬递过去:「周洛。」
周野诧异望我一眼,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忍心,还是泼了冷水。
「我妈姓周。」
程瑶核对时小声读出来。
「星烬工作室。」
她看着名片 logo 发呆。
「还得感谢程特助的热搜。」
不然我没这么快拿下迟家股权,也不会这么早脱身。
热搜不止影响迟家,也把周野推到风口浪尖。
他在狼人中威望受损,成了被包养的小白脸。
这些他都没跟我说过,是我从他日渐一日的晚归,以及身上的伤口中发现的。
程瑶无视我的敌意。
「原来你就是周小姐。」
她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很喜欢你们品牌的定义。」
恒星燃烬,一颗星星于浩瀚宇宙无足轻重,可黑夜不遮光,乌云不褪色,燃烧一切发光发热,直至变成一捧灰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刻我在程瑶眼里看到了光。
宴会到最后,江老爷子也没宣布江宴继承人的身份。
都是台面上的人精,有些话不言而喻。
江宴走到台中央,当着媒体的面解释说和我的婚礼如期举行,之前那些推迟的消息都是谣言,程瑶一直都是她的助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私人关系。
推迟不经我同意,结婚也不和我商量。
这个人,一直爱的都是他自己。
16
工作室经历几番变动已逐步走上正轨,我终于松口气。
可周野好像更忙,每天都到后半夜才回家。
反常的是,他好像很介意我的触碰。
在他又一次给我发消息说今晚不回家时,我去找他。
得益于契约,我好像也能闻出他的味道大概在哪个方向。
距离上次的墓地不远处,是狼人聚集地。
周野的弟弟周随就住那里。
我从他这里闻到两种熟悉的味道,一种是周野的,另一种是闺蜜�c�c的。
可闺蜜不可能认识周随,我只当自己业务不熟练,没放心上。
开门后看到是我,周随好像很吃惊。
「大嫂,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我从他话里快速得出两条信息。
他知道我会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甜品:「周野做的,让我路过给你带点。」
「哈,大哥在我这几天都没出过屋,怎么有时间做这个。」
说完周随赶紧捂嘴。
可为时已晚。
周野被周随关在一个四面都是铁皮的屋子里,走近门口,还能听到里面撞墙和呜咽声。
我和周随当即翻脸。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我到处翻找门锁钥匙,做这些时双手不停颤抖,胸口如吞了刀片,割得生疼。
「周野。
「你别怕。
「我来救你了。」
门锁打开,周野出现在视线。
不过两天不见,他像熬了一个月的夜,双目通红。
手臂上青筋凸起,血管像要随时爆裂。
比在拳场第一眼见他时还要狼狈。
周野看我时目光呆滞,好像根本不记得我是谁。
我一遍一遍喊他。
「周野。
「周野你醒醒。」
他都听不到。
我哭着问周随他到底怎么了。
周随吐出三个字:「发情期。」
原来狼人在找到伴侣之前,发情期都是这么过,找间四面封闭的屋子把自己关起来,清醒时再出来喝水吃饭。
可周野有我,为什么还要这么难为自己。
突然想起他说自己发情期控制不住,怕我受不了的话。
……
我要带周野回家,他不肯。
我威胁他;「好啊,万一周随看不住你出点什么事……
「周野,脏了我就不要你了。」
这才乖乖跟我走。
进门后我把房间反锁,周野把拳头握得紧绷绷,像一点就着的火苗。
我手刚解开一个扣子,身体就被抱起。
我凑过去咬他的唇,周野极力闪躲。
「周野,是我。
「你的爱人。
「洛洛。」
像魔咒解开原始欲望。
一发不可收拾。
17
窗帘后的光明了又暗,不知过了多久江宴气急败坏打电话过来。
「迟洛, 今天是我的婚礼, 你人在哪。
「难道你要因为一个低贱的兽人跟我翻脸。」
我这才想起, 今天原本是要和江宴结婚的日子。
就愣了一秒的间隙,身上狼崽子就不乐意,细碎的吻落在耳边,搭在腰上的手力道加重。
我受不住, 声音破碎。
「等他发情期过后, 我们的婚礼……
「取消。」
之前一直没有正面回应, 是因为我爸以我妈遗物威胁,有一个很重要的日记本,记录着那些年妈妈对我说过的话,被我爸藏起, 他说过会在婚礼这天拿出来还给我。
餍足后的周野精神好像特别好, 听我描述了几句日记本大概样子就蹿出去,我也收拾整齐去江宴准备的婚礼现场。
只是没想到程瑶抢在我前面。
江氏婚礼上, 新娘逃婚一事冲上热搜, 不少媒体在酒店门口开直播。
回放中,程瑶穿着白色纱裙,将一把尖刀刺进江宴心脏。
「阿宴, 你可以不娶我, 但不能作践我。
「兽人最恨背叛。
「既然你怕疼, 你的心头血就由我自己来拿。」
江宴被送进 ICU。
倒是江老爷子,流了两滴泪,顺便给大家介绍了下他的小儿子。
一个私生子, 母亲是狐狸兽人,一直养在外头。
我早就提醒过江宴老爷子继承人问题,可他瞧不起兽人, 从不把那对母子放进眼里。
可兽人也是人,都是两条腿, 谁又比谁高贵。
小狐狸不好惹, 接受江氏第一件事就把火烧到迟家。
那些被江宴退回来的订单成了压倒我爸的最后一根稻草,董事会上, 他被投票踢出局, 最后为了还债不得不变卖手上股份。
那些最后自然都落到了我手里。
18
周野替我拿回了妈妈的笔记本, 翻开一页, 上门记录的是十岁那年她带我去山村体验生活。
那日,我们去集市,除了卖菜和卖野果子的摊位, 还有个老伯在卖狗。
小狗雪白的毛发被染成灰色,后腿被捕兽夹撕裂, 血流不止。
「救不回来了, 不如炖肉。」
我听卖家如此说。
在看到笼子里圆滚湿润的眼神时, 心都软化了。
我跟妈妈要钱把狗买了回去, 又找兽医缝伤口,养了大半月。
周野问我:「后来呢。」
我说:「它跑了,只听过白眼狼, 头一次见白眼狗。」
周野沉默。
过了许久,他又问我:「有没有可能,那根本不是狗。」
「不可能。
「我亲自给它洗的澡, 通体雪白,香喷喷的。」
周野脸红。
「你还亲他了。」
这我不记得。
不过也是有可能的,哪个小孩子能拒绝宠物呢。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