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离婚时告诉我,我与我哥没有血缘关系。
我哥听了很伤心,抱着我哭。
他的腰带也硌得我越来越疼。
等他哭完离开时,我才发现,他压根没系腰带。
1
我哥叫裴星杓,是个明星。
代言海报能贴满地铁通道和最繁华的商场。
广告里的他穿着黑西装,V 字领口锋利,露出脖颈上一抹吻痕。左耳戴着银色耳挂。
侧脸凝望镜头。
桀骜难驯,野心勃勃。
但实则——
还没回家,我的手机已经收到五条消息:
妹妹,你是今天放假回家对吧?^_^
几点到家呀?我正好没通告,我提前回去给你做饭。
?怎么不回我?T_T
给你买了两身衣服,放在你卧室了。
有些衣服好像放久了有霉味,我帮你洗了。
我立刻回复:「不用!不许进我的房间!」
我脸红得要死,慌乱又心虚。
我约好和男朋友下周旅游,这是我们第一次去酒店。
我特意买了两件晚上穿的小衣服。
可不能被我哥发现!
等我冲回家的时候,我哥正靠在沙发上抽烟,细支烟,烟草味道清浅。
他垂着眼,戴着耳机,盯着手机屏幕。
不知为何,右手指节有四个深深的伤口。
恍若重击过哪里,不止一次。
不过他毫不在意,连创可贴都没有贴。
我惴惴不安地走过去。
「哥。」
他抬眼,神色极为平静,甚至带着笑意。
「嗯,回来了。」
我有些怕我哥,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从小到大,我欺负他欺负得更多。
小时候我就是个犟种,只要是他的东西,都想据为己有。
我哥只含了一口的棒棒糖,乖乖送给我,眼巴巴看我一口咬碎,拆吃入腹。
我哥只穿了一次的新衣服,毫无还手之力,被我扒下来套自己身上,哪怕我有衣服,也要套头上做头巾。
我哥去哪,我就也要跟到哪。
在童年时期,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同穿同吃。
以至于,他上高中住宿后,同我要了几件衣服。
我哥说,「如今没人抢我衣服穿,衣服没了你的味道,不习惯。」
他说,「把你的衣服放在枕头下面,能睡着。」
我一直都极为愧疚,觉得我哥是真被我欺负惨了。
我猜想,这种下意识的怕,恐怕是我对我哥愧疚又心虚的结果。
我哥将烟掐ŧū́₈了。
我说,「没事,你抽吧。」
我男朋友也抽烟,起初不好意思说,如今倒也习惯了那个味道。
我哥摇头,「让你闻烟味,成什么样子。快点洗手,吃饭。」
我想,他定然是没发现快递里的小衣服,松了口气。
我高高兴兴地抱住他。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说:「我帮你贴创可贴吧。」
「没事,留着吧。」
「嗯?」
「留着就能提醒我有些该做的事,不能心慈手软不去做。」
他轻声说,「是时候步步为营,谋划算计了。」
「哥,你是不是工作被人欺负了?娱乐圈确实不好混。」
他低叹,「确实被人欺负了,但没关系,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荧幕上拒人千里的裴星杓此刻笑得温文尔雅,平易近人。
而我听他的话,乖乖去洗手间洗手,临走时,却猛然停住脚。
垃圾桶里赫然扔着两件ṱù⁷衣服,已经被胡乱撕扯得七零八碎。
我盯着那块黑丝上的小蝴蝶结。
盯了许久,终于不得不确认——
这就是我买来要穿给男朋友看的小衣服。
2
「裴星杓!」
我气得叫他大名。
转头,却发现他倚靠在洗手间门口,早就盯着我看了许久。
他抱臂冷笑,双眸微抬。
「生气了?」
「你干嘛动我衣服!」
「哦?原来这还算衣服啊......」他直起身,步步紧逼。
离得近了,我才看到他眼底深藏的怒火。
「这不分明是像条狗似的,邀宠谄媚,讨男人欢心的小玩具么?」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从小到大。
裴星杓从来没有和我发过火。
哪怕我撕了他收到的情书、在他补觉时把他闹醒,或者倒掉他做的饭。
他总是好脾气地说没关系。
我有些害怕,怕到眼角都湿了。
他的膝盖顶到我的腿间,丝毫不让,逼着我踉跄着又往后退。
「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时候谈的?」
「你们......做过几次了?」
他语气很沉,连番质问着我。
我摇摇头,直觉告诉我,我不能告诉他,否则会酿成恶果。
一只手掐住我的下巴。
「睁眼看着我。」
那只手温凉,恰好是他受伤的右手。
我闻到了轻微的血腥味。
那原本有些愈合的伤口,不知为何,裂得更重了。
「说话。」裴星杓两个字说得缓慢又低沉。
我退无可退,后背抵在了冰冷的浴室砖墙上。
我胆小地睁开被泪水沁到朦胧的眼。
心惊胆战,慌乱不已。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哥裴星杓是个男人。
而且是个子快有一米九,每天都去健身房的男人。
ŧû₇
与我挨得这么近时,我一米六五的个子都显得娇小玲珑,能被他宽肩窄腰的身子彻底锁住。
他高大健壮,即便掐着我下巴的手指没用力,但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味混着淡淡的烟草香,宛如不由分说的猛兽,窜入我的鼻腔。
「快说。」
我颤抖,缩着身子拼命往墙壁上贴,不小心碰到了蓬头开关。
「哗啦!」
冷水兜头浇下!
劈头盖脸,如同小鞭子般抽打着我的脸颊。
我彻底淋湿,紧绷的神经终于涣散。
「哇」的一声哭出来。
「哥。」我抽噎着,小声又委屈,「我们没有做过。」
明明是他把我吓哭的,但是我的双手竟然还是那么没出息的,习惯性地抱住他的手臂。
这不能怨我。
从小到大,每次被调皮的男生惹哭时,都是我哥挡在我面前,恶狠狠揍别人。
也是他前一秒把别人打到头破血流,下一秒又牵住我的手,带我回家的。
有危险的时候找裴星杓。
这已经成了我的肌肉记忆。
「我们没有做过......呜呜呜,你为什么要说我像狗,你太过分了!」
我越说越委屈,滚烫的眼泪一滴滴坠下来。
我哥周身那骇人的气势骤然凝住,几乎在我刚抱住他手臂的瞬时,那紧绷的肌肉便松懈下来。
「抱歉。」
裴星杓慌乱地用手指擦我的眼泪。
我小时候就是顺杆爬的脾气。见他不生气,不吓人了,我便开始摆架子。
我打他的手,「我不要你擦,我不要你擦!」
裴星杓一动不动,任由我打。
结果我用力过猛,一不留神,摔倒在湿滑的地上。
摔得四脚朝天,尾椎生痛。
我哭得更大声了,没有注意到,沾了水的裙摆全堆到了我的大腿根。
深色的裙摆紧紧贴着白到晃眼的皮肤。
裴星杓的眼眸暗了一瞬,克制着闭住眼,将我单手抱了起来。
「都怪你!都怪你!」我揪着他的头发,蛮横无理。
仿佛是他把我推倒的。
裴星杓好脾气哄我,「是,都怪我,我不该光杵着不动,还应该护着你,让你安安稳稳地打我。」
我听不懂他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心的。
我哥从小就比我聪明,成绩好,明明是能上高校未来做大教授的料。
只不过是因为我小时候一句「大明星好风光啊,能赚好多钱」,他就放弃保研,直接进了娱乐圈。
当时我们全家都震惊了。
我妈说随他去吧,我不管他。
我爸极力反对。
但无论是谁,似乎都看不懂我哥。
我们只知道,我哥心思重,主意正,心里藏着好多不为人知的事。
他想做的事,死都不回头。
我被他抱到卧室,刚要被放下,我痛到呲牙咧嘴站不稳。
却还强撑着说:「你走。我要换衣服了。」
我现在就想快点换完湿漉漉的裙子,瘫在床上养伤。
我哥却一动不动,恍若脚下生根。
「我Ṫû₍帮你换,我怕你再摔倒了。」
「不许!裴星杓,我警告你——」
我的警告还没说完,我哥把眼睛闭上,宽大又温暖的手掌明明隔了一段距离,我的后背却分明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食指拇指翻飞几下,就解开了我背后的蝴蝶结和拉链。
「抬腿。」他冷静地说,声音甚至有些漠然。
像是客气的医生在救助病患一般。
我止了声,啜泣着乖乖抬腿,伸展手臂,让他帮我换上新衣服。
这是件黑色短袖,又宽又长。
我低头看着上面的图案。
右胸口上有朵白色小花。
鬼使神差,我抬头看向我哥。
他穿的黑色短袖上,左胸口上一个孤零零的破旧机器人,抱膝坐着,手里握着一朵小花。
这是......情侣装?!
我哥似乎敏锐地察觉到我的疑惑。
他淡淡地说,「品牌方送的衣服,图案难免有些像。方才只有这件衣服放在床头,顺手给你穿了。」
我望了一眼。
我堆在床上的衣服,不知何时都尽数落在地上。
许是方才裴星杓抱我进来时,走得着急,不小心蹭下来的。
我躺下后,裴星杓说给我倒牛奶,让我休息一会。
不知为何,平日不习惯午睡的我,玩了会手机就哈欠连连,困到手机差点砸在脸上,都没能阻止住我睡去。
模糊中,我感受到有只手接住了我的手机。
我呓语着叫了声「哥」。
他似乎吻了吻我的头发,小声说:「对不起。」
3
我醒来后,天已经黑了。
我的手机被安稳地放在桌上充电。
整整一个下午,我的男友都没给我发过一条消息。
我快气死了。
明明中午的时候,我和他说我的小衣服到了,他还秒回,强烈要求我马上试穿,给他拍几张照看看。
我总觉得不太自在,就拒绝了。
他又嚷了几次,见我实在抵触,才没继续说。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因此和我生气冷战?
难道,他和我谈恋爱就是为了色欲吗?不问问我到没到家,吃了什么饭,好不好?
我越想越难过。
感觉本就哭肿的眼珠子又委屈到发烫发涩。
我还摔了一跤呢......
我「啪」得把手机屏幕朝下,重新扔回桌子。
头蒙在被子里砸枕头。
狗屎!
他不和我说话,我就不和他说话,谁怕谁!
我砸了十几下才解气,恹恹站起身,尾椎骨的疼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
我走出房间。
我哥正在他的卧室打电话。
明明关了门,声音还刻意放得很轻,似乎生怕吵醒我。
「今天不行,我妹妹在家......她是成年了,但她受伤了,我得照顾她......很急吗,非要这几天补拍,晚点拍行不行?这样,导演觉得损失多少钱,我个人赔给他。」
电话那头似乎很激动又不可置信。
「裴哥,你疯了吗?人家是名导,捧出来多少影帝影后,你为了你妹妹得罪他,值得吗?」
我停在门口。
却听见裴星杓毫不犹豫地说:「值得。」
那一瞬间,我觉得好愧疚。
明明知道我哥就是爱操心的性子,保守又小心。从我上初中起,就严防死守,不准我早恋影响学习。
我却还让他发现了我瞒着他谈恋爱,而且还将要瞒着他去开房。
他生气是在所难免的。
我却还打他,骂他。
我真糟糕。
我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哥,你去补拍吧,不用担心我!」
他闻声回头,面露诧异,但还是低声让电话那头的经纪人稍等。
「妹妹,你不知道,陈导向来心里没数,说是补拍一天,到时候拍十天半个月都没准。我要是去了,你怎么办?爸妈出去度假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他温声细语。
让我更加内疚。
我心头软到不行,冲动间觉得哪怕让自己牺牲多少,求他哄他去都值得。
「哥,你就去吧,你不能为了我,耽误你的大好前程。」
「可是我实在担心你......那不如这样,你陪我一块去吧。我的房车很宽敞,到时候也方便给你做饭。」
一块去......
可是这时间点偏偏刁钻得很,过几天我约好和男友去旅游的。
我哥察觉出我的为难,他摇头,很善解人意,「没事,妹妹,你如果不方便,我留下来也可以。」
我立刻说,「不行。」
我咬牙,「去,我也去。」
我哥笑了。
「好。」
4
我待在我哥的房车里,向外望。
他刚到片场,便被一群人围住化妆。
像件绝世的惊艳孤品,被人打磨雕琢。
当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时,他缓缓睁开眼,眼神阴翳嗜血——已然变成了剧中那个双重人格的疯子杀人狂。
「是你在追逐我吗?不,警官,是我在追逐你。我是闻着血腥味追来的猎豹,你是诱惑我的羚羊。我们的名字会刻在无数尸体上,会紧紧绑在一起,生生死死,永不分离。」
我咽了下喉咙。
感觉内里翻搅,一种诡异的,如同过电般的颤栗感从我的胃部生了起来。
他太会演了。
以至于女演员发了愣,差点从角色中抽离出来。
一句「我绝不喜欢你」说得漂浮不定。
「卡!林,你过来,我给你讲讲戏。」导演将女演员叫了过去。
裴星杓没有就地休息,而是拿起水杯,小跑到房车前。
他敲了敲车窗。
我乖乖拉下车窗。
「喝水。一天至少喝够两升。」我哥又开始唠叨。
我刚想和他拌几句嘴。
忽然走过来一个年轻活泼的男演员。
「呦,裴哥,你金屋藏娇啊!」
裴星杓单手挡住我的脸,让我摇起车窗。
那人惊讶,「藏得这么紧,怕被人看?」
「是。」我哥面无表情,手依旧紧紧撑着车窗,似乎怕车窗都挡不住我的脸。
要命般的护着。
我惊讶,他怎得就把金屋藏娇这事给认下了?
等那人走后,我哥才低声解释,眉眼温和,语气诚恳。
「你不是怕被人知道是我妹妹么?我只能默认你是我女友咯。」
「你就不怕被狗仔乱说!」
裴星杓笑了。
神情透出一丝不管不顾的傲慢和疯狂。
但眨眼间,便极快地收敛住,温温柔柔地恍若世间最善良的白莲花。
「哥哥相信,会有善良正直的记者不去乱写的。」
5
果然,如我哥所说,导演好不容易逮住他,就立刻反悔,要他再补拍几个情节。
这下子,花半个月的功夫都说不准。
我的旅行恐怕只能泡汤了。
我躺在房车床上,犹犹豫豫地告诉男友,我要爽约的事情。
男友发来「?ƭù₅」
继而说:「可是我酒店都订好了!一晚上一千呢!你有钱 A 给我吗?」
我男友一直觉得我家就是个小康家庭。
因为,上大学的时候,我没告诉任何人裴星杓就是我哥。
就连裴星杓想要开车送我去大学,都被我残酷拒绝了。
一开始是怕每天都有人找我要我哥的签名很麻烦。
后来,则是因为我发现舍友喜欢我哥。
她不仅在宿舍墙上贴满了裴星杓的小卡,还总给别人分享裴星杓的梦女文。
某一回,我没留意,径自点开了她发给我的文章链接。
首句竟然就是「裴星杓的左腰侧有枚棕色的小痣,我每次舔弄,他瞳色都会加深,诱惑无比。」
我愣住了。
但鬼使神差下,竟然通读完了全文。
舍友兴致勃勃地问我感觉如何?
我才回过神,喝了口水,故作镇定地说「文笔很好。」
内心却有些隐隐的莫名情绪。
此后,我下定决心,死都不让别人知道裴星杓是我哥,尤其是我舍友。
若是我哥知道我看过他的梦女文,那我的一世英名就全完了。
我好脾气地哄了男友几句。
他终于不生气了,只是话锋一转,「但我钱都泡汤了,你是不是得弥补一下我?」
「怎么弥补?」
「你找条丝袜穿上,坐在床上给我拍你的腿和脚。」
我犹豫了。
男友见我半天不回复,口吻冷淡地说,「裴觉夏,你是不是压根不爱我,和我在一起就是想要花我的钱?」
我连忙说,「我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
我没什么经验,不知道男友的这种要求是不是很正常,是不是不拍照片就代表着不够爱他。
我只知道,我不想让我人生第一次恋爱就这么草草结束。
——许是和我哥对着干的逆反心理作祟。
我哥从小就对我严加看管,初中时有人冲我告白,他知道后,当天下午就堵在校门口,把那人打到腿骨折。
要不是他平时成绩好,差点被开除。
此后,再也没人敢和我告白。
我哥一直说,「你还小,这个年龄谈恋爱修不成正果的。」
他越这么说,我就越想和他作对,偏要证明给他看看,我不小了,我有谈恋爱的能力。
我犹豫半天,终于咬牙,将我哥冰箱里的香槟咕嘟咕嘟灌了半瓶。
借酒壮胆,冲男友说,「知道了,你等下,我去拍!」
没成想,那酒喝着不辣,后劲却极大。
没过几分钟我就觉得浑身滚烫,晕晕乎乎的。
我支起身子,在我的行李箱里找衣服。
穿上丝袜,套了件我哥买的小黑裙。
跌跌撞撞地扑到房车的床上,将手机支架摆好。
翘着腿,刚要摁快门。
「你在干什么?」
一个极其冰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酒精麻痹了我的大脑,当我哥走到我面前时,我才反应极慢,傻乎乎地笑道:「哥?」
翘起的两只腿还乖乖搭在床边,一晃又一晃。
6
「我在给男朋友拍照,他想看。」我醉醺醺地摸了摸我的大腿,又指了指我的脚。
「他想看。」
我极为天然地冲我哥一笑。
迟钝的大脑浑然没有察觉出,他濒临失控的情绪。
「他想看,你就给他看?」他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像是一句寻常的发问。
戏妆未卸,疏冷的白发和幽深暗红的眼瞳依旧残存着那个杀人狂的气质。
我迷茫地问,「哥,你还在演戏吗?」
好巧不巧,手机恰好有消息提示。
【男朋友:还没穿好啊?要不你光着腿拍一张,再半脱半穿地拍一张吧......】
我刚要拿起手机回复,忽然我的手机被猛然夺走。
裴星杓重重地将它砸到角落。
「裴星杓!那是我的手机!」我叫道。
他怒气沉沉,「是我买给你的手机,我现在想要回来了,不可以吗?」
「可是——」我想反驳,但在酒精影响下,想不到理由反驳。
只能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将手机重重几脚踩成稀巴烂,蹲下身,把我的手机卡放进口袋。
「裴哥?怎么了?我听见有东西摔了?」
有人敲了敲房车的玻璃。
裴星杓捂住我的嘴,平静地冲外边的人说,「没事,手滑,摔了个东西。」
「明天的戏是几点钟?」
「下午三点。」
「好,你先去酒店休息吧,我一个人在房车里背会剧本。」
我唔唔地拽着他的手,裴星杓不为所动。
等人走后,他单手拎起我。
「你坏蛋!」我口齿不清地骂。
「痛了?」他问。
我连忙点头。
裴星杓冷笑,「看来还没长记性。」
中指同无名指勾住我的吊带,指节弯曲,威胁似的前后摇晃。
「没长记性就得受惩罚。你别忘了,这裙子也是我买的。」
他咬住我的脖颈。
「你却要穿给别人看!」
我叫出声,声音却被布料撕裂的声响给盖住。
昂贵的黑色裙子,被裴星杓毫不留情地撕成两半。
我慌乱中捂住自己,往后躲。
裴星杓掐住ťů⁴我的手腕,让我如同溺水的鱼,只能徒劳地弹动身体。
「哥,哥!」我含糊不清地求饶。
「我错了,对不起,哥!」
我怂到唔唔哭。
可是这一次,眼泪没有制止住我哥。
他抱紧我,吮去我的泪珠,亲吻我的眼皮。
他说,「还痛吗?」
我小声说,「痛痛痛。」
妄图用夸张的撒娇制止住他的暴行。
他却笑了,「还是不长记性。」
他掐住我的脖子,叼住我的下唇,狠狠碾转,落下无数深吻。
我呼吸不畅,被迫张开嘴,却恰好Ŧű̂³顺了他的意愿,让他越发肆意掠夺。
我快哭死了。
觉得我哥疯了,他竟然敢死死地禁锢住我,欺负我,让我舌头疼,脖子疼,手腕也痛。
他再问:「还痛吗?」
我终于明白他想让我说什么,小声说,「不痛。」
他说,「乖。」
即便他这么欺负我。
可是,久经数年的重复,让我成了巴甫洛夫的狗,在最无措的时候,仍然下意识握住我哥的胳膊。
Ţū́¹哪怕,他如今变成条在我身上肆意作乱的疯狗。
......
7
醒来后,枕头边放着一个最新款的手机。
手机卡也已经为我装好。
男友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被我哥删除拉黑,包括几个经由他认识的朋友。
看来裴星杓仔仔细细搜查过我的手机。
我躺在床上呜呜呜哭了半天,见我哥果真不在房车内,才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妈——」
我还没说话。
我妈却开口了。
她的声音有些苍白虚弱,强撑着精神冲我说,「正巧我要给你打电话。」
「夏夏,我和你爸爸离婚了。」
这个消息如惊天大雷,劈得我说不出话。
「这些年我们的感情一直在消磨,但如今,妈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实在没有办法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了,你愿意跟妈妈一起走吗?」
我沉默了一下,小声问,「那我哥呢?」
她只说了带我走,可我哥也只比我大两岁啊。
「星杓他虽懂事,给家人长脸,也是我从小带大的,但他终究不是我们的孩子。再说,他现在大了,有本事能独自生活了,这也算是给你爸爸的战友有了个交代。」
我愣住了。
「妈妈,你说什么?」
我妈妈许是累了,直截了当到有些残忍,「我说,星杓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她沉默了一瞬,「我以为你知道了,毕竟——」
「妹妹,你在和谁打电话呢?」我哥忽然走进房车,神情言行极为正常,恍若昨晚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妈听见裴星杓的声音,简短地说,「你给星杓也说一声。不过,离婚的事,估计他也早就猜到了。我先挂了。」
我呆呆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这些年爸妈之间的气氛一直很僵硬。
如果离婚能让他们幸福的话,我也替他们开心,哪怕未来可能没办法拥有和和美美的完整家庭。
可是——
我哥,怎么可能不是我亲哥呢?
「妹妹,怎么了?」
裴星杓坐到我身边。
他语气温柔至极,像在哄着一个易碎品。
我紧紧抱住自己。
「哥,妈妈说,你不是亲生的。」
我哥摸索我发顶的动作僵硬了。
他停了下来,涩声说,「你说什么?」
我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明明昨天我还想着如何恶狠狠地咒骂他对我的伤害,如何报复他。
可是今天,看到他突然听闻噩耗时的失落与呆然。
我却又忍不住心软。
「是么......难怪妈一直不喜欢我。」他小声说。
苦笑声轻轻响起,失神的眼眸中泪光闪闪。
「哥......」我不知如何安慰他。
我哥却紧紧抱住我。
「让我抱抱吧。」
他简直如同要将我揉进他的骨骼中。
头埋在我的肩颈,湿热的呼吸打在那寸皮肤之上。
我回抱住他,刚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却忽然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再摸了摸他的后腰。
那处不对劲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
我小声说,「哥,你腰带硌疼我了。」
我哥这才松开。
他站起身,说,「我先去拍戏了。昨晚是我入戏太深,又太生气,弄疼了你,很抱歉。」
他大步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意识到了两件事:
一,我哥今天没系腰带。
二,他只说了道歉,没说要改正。
8
之后的几天,我哥好像恢复了正常。
他对我很好,哪怕拍戏多忙,都给我做饭喂水。
手腕上捏出的青印也被他小心翼翼贴上膏药。
他没有再动我。
我渐渐消除了戒备,甚至像以前那样,和他嬉笑着打闹。
等回到家后,我爸妈正式将离婚的消息告诉我们,这一次,他们说得更加详细,包括财产分割,二人未来的定居地和配偶关系。
我哥感谢了我爸妈这些年的照顾,他说,生恩不比养恩大,在他心中,爸妈永远是他的爸妈。
而我。
我没有选择跟妈妈,因为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了。
虽然我上了大学,只有寒暑假会回去。
可是,妈妈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真正喜欢的人,我不愿意打扰他们的感情生活。
而爸爸......
在谈到孩子问题时,爸爸始终低着头,没有搭腔。
我知道,他一直都有些重男轻女,财产分割后,他恐怕不愿意再继续养我这个女儿。
我犹豫着低下头。
氛围正僵持时,我哥哥却开口。
「妹妹先和我住吧。我在 A 市买了套房子,一直放着通风散味,如今刚巧能住。」
他双手合十,撑着下巴,用极为有说服力的口吻娓娓道来。
「一来妹妹恰巧也在 A 市上学,我那处房子离她学校近,以后不用再挤宿舍。她睡眠浅,舍友开个灯,起个夜都能被惊醒。二来, 我能时时刻刻照应着她,免得她被别人欺负。」
我爸点头赞同。
我妈似有所觉,微讶地望了眼裴星杓。
裴星杓乖顺地低着头,安分守己,纯良得像个唯妻是尊的童养婿。
她站起身,把我叫到一旁。
「说实话,你真愿意和你哥哥一块?」
我嗫嚅地不吭声。
被她追问了几遍,我小声说,「妈,我愿意的。」
她看着我, 像是洞悉了一切。
「他逼你?」
我没说话。
「还是你逼他?」
我笑了笑。
「妈,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女儿,你说呢?」
你说呢?
若我真不喜欢他, 为何要在他夜戏快拍完的时候, 再告诉男友失约的事情呢?
为何要喝酒?为何要在明知道他马上回来的时候, 穿着最诱惑的黑丝短裙躺在他日日夜夜睡过的床上。
为何要把这个努力抑制着感情, 企图做谦谦君子的人,逼出最阴暗恶魔的一面。
为何呢?
9 真相
我第一次在书上看到巴甫洛夫的狗时, 觉得很有趣。
那时我十岁,我哥十二岁。
我开始在每次抢走他的东西后,亲他一口。
一开始,我哥脸红着骂,你疯了。
后来,他故意买最新版的游戏机, 放在大腿上, 等着我来抢。
我成功让他将抢夺和占有划上等号,占有和爱欲划上等号。
他只能和我玩, 他只能看着我,只能想着我。
裴星杓与裴觉夏。
这辈子, 我们的名字要紧紧绑在一块, 生生死死,永不分离。
十一岁的时候, 我们在海边, 我抢走了他的海螺,引诱着他追我。
等他追到后, 我却将海螺用力扔回海浪之中, 然后吻住了他的脸颊。
我哥盯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笑着说, 「你已经有了肌肉记忆了。哥,你如今其实不在意我抢了你什么东西, 你只会满足于我给你的亲亲。」
我哥无奈, 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背着手,蹦蹦跳跳地绕到我哥背后。
我轻声说, 「我想要你追逐我一辈子。」
一辈子。
我会引诱你, 刺激你, 让你迸发出最阴暗的一面。
然后亲吻你。
让你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彻底迷失在无无穷无尽的追逐里,沉沦在不可得到的欲望中。
永生永世。
你是我的猎人。
我是你的猎物。
我们一直在一起。
猎人得意洋洋, 以为自己的陷阱天下第一。
那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只有这样,他才会怀揣着愧疚,怀揣着欲求不满的疯狂。
永生永世都不放走他辛辛苦苦得到的猎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