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隐退的杀戮机器 Alpha。



现在开了一个修理店。



对着一堆机械修修补补。



这天下班,我捡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 Omega。

带回家洗干净一看。



嗯?这不是一直给我抢任务下黑手的死对头吗?



1

刚下了一场雨,小巷污水横流。



我蹭了蹭黏在鞋底的一块口香糖,微微有点不耐烦。



老城区群租房,路灯亮不了几盏的暗箱里,有染血的机械义体、烂醉的流浪汉、浪叫的流莺再正常不过。



他们经常组合成这片城区晚上特色的成人娱乐片。



但今天我却不由自主地暴躁起来。

不仅因为旁边漆黑巷子信息素混乱得像一池塘疯狂癞蛤蟆。

而且……那帮人实在骂得实在太脏了。

我跺了跺脚,走进巷子里。



果然,几个劣等 Alpha 围着一个看不清的物体,一群白花花的躯体反着死鱼一样的光。



草……这群垃圾。



我「邦邦」两下敲了敲垃圾桶。



「识相点,挡你姥姥的路了。」



那几个 Alpha 抬起头,看到我孤身一人,哈哈大笑。

「瘦竹竿子逞什么英雄……哥几个玩完给你……呃!」

说话的人炮弹一样飞出去,撞到身后铁架发出一声巨响,随后软软地滑下来,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楼上好几家开着的窗户默默地闭上,这片地方居民兼具「两耳不闻窗外事」和「吃大瓜」双重优良品质。



我甩了甩有点麻的手腕,暗骂自己这相对其他 A 纤细点的身材,总是带来不少没必要的麻烦。



忍一时越想越气,我上前一步,又让一个倒霉蛋儿腿上冒出惨白的骨茬。

余下的 A 脸孔上浮现莫大的恐惧,哆嗦着后退,撂下受伤的同伴扭头就跑。



得到了清净后,我正准备离开。

「救我……」嘶哑的声音响起。



裤脚传来拉拽感,我低下头,鼻尖耸动,在嘈杂恶臭的信息素里嗅到了一丝微苦的巧克力蛋糕味道。



2



恶臭的街道,混乱的信息素,突然夹杂了一丝巧克力蛋糕馥郁的甜香。



说起来我虽然是个铁血女 A,但的确有吃甜食的秘密小癖好。

我微微弯下腰,不受控制地感到腹中饥饿。



地上是个乱七八糟的男人——Omega——明显是被欺负得厉害,身上带着青紫的伤痕,头发蓬乱盖住脸颊,发丝间露出一双微微翻白的半合的眼睛。



啊,是绿色的。



就是这一抹浓艳的绿色,我决定弯下腰,把这个伤痕累累的家伙带回家。



毫不费力地将男人从地上抄起来端在怀里,巧克力味道更浓了,夹杂更加明显的苦涩,很明显是因为药物在被迫发情。



但是看他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我不由得有些赞叹这个男 O 的自制力。



毕竟有些药剂打下来,连身经百战的雇佣兵都顶不住。



他感受到温暖,不由自主地更靠向我的胸前,我有些满意自己的决定。

比起第二天早起看到巷子里破破烂烂的冰冷的尸体,他还是躺在自己浴缸里比较顺眼。

我打开热水,漫不经心地揉搓。

污水顺着指缝流出,指间的发丝温顺又柔软。



男人的肌肤是淡淡的棕色,我联想到巧克力蛋糕胚柔软的内陷。



等到终于洗干净头发上板结的脏污,男人早已昏过去,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丝水珠,嘴唇柔软,带着失血的苍白。



等等。



我突然停下仔细端详这张脸。

怎么有点眼熟……

有点像……当年还带着佣兵拼杀时,总抢生意放黑枪的死对头。



3



我叫辰巳。



曾经是佣兵队「十二时辰」的首领。



十二时辰是曾经最有名的佣兵队,只要钱足够,他们不仅可以把任何东西送到世界上任何地方,包括在众目睽睽的演说上将大统领的灵魂送上天堂。

据当时流出视频拍摄的画面,一道黑影闪过,大统领脖颈上鲜血如鲜花盛开。



——所有人都在防备不知从何处射出的激光武器和子弹,谁也没想到在这高科技时代,会被我手上一把冷刀取走性命。



如果谁能对抗「十二时辰」,那就是「奇门」。

比起十二时辰的桀骜不驯与诡谲多变,奇门首领「巽风」的风格十分稳重,就像移动的大山,稳扎稳打地移向目的地,顺便将路上的一切阻碍碾压成碎片。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男人带领着团队阻止了自己的奇袭……他绿色的眼睛毫无波澜,诡谲的弹道却差点打穿我的头颅。



这个名叫「巽风」的 Omega,我曾在他身上尝过难言的失败滋味。



而现在,我低头看着他的手腕——青紫一片,横亘着丑陋伤疤。



他这只手应该再也拿不起枪了吧。



热气蒸腾地模糊了轮廓,他张开嘴轻轻地喘息起来,苦巧克力的味道散开来,如同一款精致的香薰。

4

我默不作声地洗着浴缸里的人,一手托着肩背,保持一个半揽在怀里的姿势。



如果不这样,就凭他这副瘫软如泥的样子,过不了多久浴缸里就会出现一具溺毙的艳尸。



水流带走血丝,污浊的液体在水里逸散出来,我感到一丝隐秘的愤怒。



他身上有太多侮辱性的伤口,可以想来折磨他的人有多么下作。



可是……为什么?

我回想起在任务中的对抗,他冷静又狠辣,沉默、机敏,在得手时勾唇一笑,带着点勾人的轻蔑。



如同夜色中夺人性命的黑豹。



这样的人,这样的佣兵队,最次也可以携带大量金钱大隐于市。



怎么会赤身裸体,险些死于暗巷,如同最下等的流莺?



不对……周围似乎太热了……



而且自己怎么会突然如此情绪化?



「唔……呃!」



手掌下的身躯突然升温,伴随着一阵濒死般的痉挛。



苦巧克力的香气如同爆炸般逸散开来。

这个男 omega,突然爆发式地陷入了潮热期。



5



该死的!



我依稀听人说起,军方研制出过专门使 Omega 爆发出大量信息素的药剂,目的是将被下药的 O 投入敌方军营,大幅削减 A 的战力,甚至引起啸营。



没想到这样的信息素炸弹会出现在熙熙攘攘的居民区里。



顶着身体里的躁动,我兔子一样窜起来去给自家的小破民房关窗户。

我这个人图省事,平时就住在修理店的上层,这种临街楼并没有太好的私密性,常常能在中午闻到楼上邻居炖牛腩,楼下在炒炝锅土豆丝。



可现在无论楼上楼下,他们都要来炒 Omega 了!



拿铁链子锁上门,扯出胶带飞速地将窗户缝裹了几层,我必须尽可能地把这个发疯的巧克力大蛋糕拦在屋子里。



锁上门的一刻,我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他身体中药物的险恶。



倘若自己没有出现,那就是一个突然陷入深度潮热期 Omega 被丢在人口密集、人员复杂、毫无治安的巷子里。



他会被方圆两公里循着味道来的 A 干成一团烂肉。

「砰砰砰!」

大门被敲响,有被信息素勾昏头的 A 在撞门。



「滚!」



我暴躁至极,低吼着对门外放出信息素。



门外的几个 A 被吓清醒,嘀咕着「有主了还玩这么大」骂骂咧咧地离开。



糟糕,脑子「咕嘟咕嘟」冒泡,要炸锅。



犬齿很痒,非常渴望插进什么柔软丰沛的东西里。



我隔着墙壁看向房间里的人,怀疑自己是不是修炼出了什么透视眼,不然为什么他水淋淋地躺在床上的样子会那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就像在视网膜上打了个标记。



但救人救到底,他的伤口还是得处理,我咬咬牙,翻出一只抑制剂打进身体。



床上的人柔软得像一条蟒蛇。



「标记我……」



Omega 含糊着吐出一句话,甜腻的尾音被他压在舌根处,只露出欲说还休的一点甜头。

「标记……临时的……」



我正在上药的手被抓住,他努力想在极度的迷乱中找出一点点难能可贵的清明。

「辰巳……呃!」

我一口咬上他颈后的腺体。



「嗯……」



属于 A 的信息素在房间里逸散。



怀里的男人轻轻痉挛着,如同一只被猎豹咬住喉咙的瞪羚。



……



我睡了一个极度飨足的好觉。

梦里被一大块巧克力蛋糕包裹着,温软弹滑,充满了童趣。

嘻嘻。



我舒适地叹了口气,舒展身体向旁边搂去。



一片冰凉。



猝然睁开眼睛。细小的微尘在丁达尔效应的阳光中无规则地做着布朗运动。



靠,跑了?

不嘻嘻。



幸好,他没有再给床头上放两张钱。

6



晚上闹出的动静不小,第二天我受到不少调侃。



神秘禁欲的修理店老板突然开了荤,在这里算一件很有嚼头的新闻。



身边不少 A 都朝我露出暧昧的微笑。又鉴于我身材好,长得不错,也有不少 O 看着我,红着眼圈。



我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拿出预制菜往微波炉里「叮」。

不知道的还以为占了多大便宜,其实就是咬了一口,当了个气味释放器,被人蹭了一晚上。



今天生意冷冷清清,预制菜狂放的调料在胃中翻滚。

早早地关了门,伴着月光听楼下一对 Beta 夫妻双人混战,不知为什么感觉有些无聊。



日子没滋没味的,我开始幻想鲜血、子弹,幻想在某个世界线中殒命于一次任务,在充满硝烟的人生中留下一笔灿烂的绝章。



或许可以死于一双绿色的眼睛,那一刻子弹没有被躲开,正好命中我的眉心。



「砰。」

我瞬间摆出攻击的姿势。



门外有人。

7

门外物体撞了一声就停了下来,像是什么力竭的动物。



我动了动鼻尖,又闻到一丝丝苦巧克力香。



似曾相识燕归来?



真当这里是旅馆啊。



我气势汹汹地将门拉开。

Omega 一下子扑在怀里,又顺着身体滑下来。



一时不察,我被砸得「吭叽」一声,但立刻回过神,把人捞到臂弯里。

这次的情况更糟,他俊秀的脸蛋蒙着一层软腻的汗,脖颈上一片晕红,背后不断渗出血迹,我托着他,手心一片潮湿腥滑。



「醒醒。」



我拍拍他的脸。



可失血和激素的紊乱使他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绿色的眼珠无力地滚了滚,失焦地看了一眼就翻上去了。



我一把扛起人丢在床上,转身把医疗器械都准备好。



开始一点一点的动作。



不知不觉中,信息素缓慢释放出来,他颤抖着往我身上依偎,靠近身边唯一的热源。

「喂,老实点。」我拍了拍这人弹性紧实的大腿,继续一点点地挑他臀背处陷入肉中的木刺。



灯亮得昏昏然,我看着光晕开在肌肤上泛出蜜色的光泽,起Ṱū́₉身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副手铐。



「咔」的一声,手腕铐在床头。



这次要是再把人放跑了,我就去变性。

我挑起一缕长而卷曲的头发,看着昏黄灯光下那张安静的脸。



眼窝比较深,眉眼之间就带着一丝凶悍,但清秀高挺的鼻子很好地中和了这一点。闭上眼的时候睫毛很长,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苍白的唇上还有未干的血。



就是这一点被长而翘睫毛投下的阴影,这张脸上交汇着悍厉与温柔。



夜色沉沉,美人在卧。



被预制菜摧残的胃终于舒服一些,夜的静谧中,我突然感到奇异的冷意。



8



「杀气」是什么?



生于和平世界的人不会明白,这听起来像「第六感」「超直觉」,或是武侠小说里神神道道的名词。



但对于刀口舔过血的人来说,「杀气」就像一个正常的人鼻尖能闻到血味,肌肤能感到吹过来的冷风。

是一种有时有质,却无色无形的冰冷感觉。

现在它就在窗外。



一瞬间我腰腹紧绷,呼吸安静,整个人的气息如同水融在大海里。



光着脚,拿起一把薄薄的柳叶刀,贴在窗边静静等待。



一根蜘蛛一样的机械足扣在窗边。



窗扣无声无息地碎成两段,一个男人的脸慢慢地升起来。



呵。

我心里大声嘲笑,三流杀手。



通过高度义体化来提升自己战力的人类,往往战斗意识严重不足,呆得就像是从小就出生在圈里的羔羊。



光看外表,这杀手还比较唬人,他被改造得只剩肉躯,四肢全部Ŧů⁵是狰狞的铁疙瘩,打眼一看可以找到许多变形节点与激光发射口。



机械化程度很高,应该腺体已经损坏,闻不出任何信息素,他感受起来就像一坨铁疙瘩。



有一定的袭杀技能,但也就这样了。



我放下刀片,从背后一把扭断了他的头颅。

不见血的杀戮方式干净又环保。今晚,不远处河里又会顺流而下一具尸体。



9

相比半夜爬墙的三流杀手,这个第二次被捡到的 Omega 显然更难搞一些。



「你要不说清楚个一二三四,要么被我锁在这个屋里,一辈子别下床。」



我瞟了眼床头又糊又夹生的粥,拿手一指。



「天天吃这个。」

床上的人早就醒了,对手腕上的禁锢表现良好没有挣扎,倒是吃了我做的饭后整个人面有菜色。



真搞笑,有那么难吃吗?有。



我表情严肃,开始了人生中最温和的一次「审讯」。



被审的男人却笑了声,往后一仰,不顾自己敞开的胸怀里一点粉色若隐若现。



「好啊,只要你不嫌我脏,我不下床,来给你做老婆。」



「……」



我被堵得有些说不出话。

信息素隐隐透出不爽应该被他嗅到了,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小孩儿,你好好地打打杀杀,打够了退隐江湖,别来掺和这些事。」



小孩?

我炸毛了。



我,辰巳,代号「龙蛇」,风里来雨里去的大佬,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冷静优雅的杀戮机器,被一个刚才还浑身无力在你床上翻白眼的男 O 叫小孩?



我一把揉扁易拉罐,冷笑。



「您老贵庚啊?」



他没回答问题,接着说:



「你对外宣称三十五岁——不过我昨天摸了你的骨相,最多二十二。

「小孩。」

草,见鬼,我真二十二。



我八岁就加入佣兵团体,虽然入行已有十四年经验,但真实年龄稚嫩如应届毕业生。



为了不让顾客生出疑虑,我的「引路人」给打造了一个三十五岁狠辣稳重强 A 的形象。



结果被「摸骨」戳得一塌糊涂。

「少废话。」



见他油盐不进,我冷冷地压低眉眼,正经起来。

「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他却晃晃手腕。



「不想变成我这样……就别蹚浑水。」



「晚了。」



我从腰后摸出一节机械义体,扔在他面前,被损坏的摄像头还在隐隐闪着红光。

「昨晚杀手蜘蛛爪上有实时传输数据的夜视摄像头——我应该被拍下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床上的零部件,脸一瞬间煞白。

10



凶悍漂亮的男人,抿着唇,瞳孔缩成针尖那么大,有一瞬间你甚至觉得这个人的内部在坍塌。



太夸张了吧,演呢?



我感到迷惑。



隔壁传来电视广告的声音。



「新一代仿生服务型机器人,您任劳任怨的家人……快来带我回家吧~主人~❤」

他听到「主人」二字时一个激灵看过来,眼睛里像是盛着两块即将破碎的帝王绿翡翠。



「怎么这样看我啊?」被看得发毛。

「你知道自己的眼神,就像个看到自家刚成年的小崽误入歧途的男妈妈吗?看,看,我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我绷起漂亮的肌肉,向他展示白皙肌肤上的小颗粒。

「对不起。」

他突然说。

「啊?」

「昨天晚上,我状态太差,控制不住自己……可能是因为临时标记……」

他说不出话,有些崩溃的样子。

但我有我的理解。

「你是说,你顺着味儿,不由自主地就跑来啦?」

我开始像众多 A 一样偷着乐,甚至有一点小小的使命感生出来。

临时标记就能这样……啧,我这人,这么招人喜欢呀,真是的,耳朵有点热,脸不会红了吧。

气氛正好!我搓搓脸,「嗖」地一下窜上床,想要得寸进尺。

「男妈妈,你……你怎么啦?」

话都噎在喉咙里,因为我看到他低垂的脸上,原本漂亮的唇被咬得血迹斑斑。

11

「……也就说,红柿子公司发现正常喂数据教学——喂不出保镖型仿生人的人工智能,所以要盯上了社会联系低的佣兵,想用我们的命来填?」

「也未必一定要命……被抓住后提取记忆,大概率只是会变成傻子。」

「为什么?」

不理解,原以为自己手上人命无数,已是恶人中的恶人,没想到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佬们害起人来才更是山外有山。

「人工智能的成长需要数据,鲜活的数据。」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个项目就是这样,人工智能要吃足够的人,才能像人。」

怪讽刺的,科技公司们打着「科技造福人类」的旗号,却造出一个个欺压人类的怪物。

「真畜生……那你呢,你至少能跑远点,怎么会被人欺负成那样?」

「……」

气氛无比凝滞。

男人的嘴张张合合,像是与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怪物搏斗一般,粗重地喘息着。

「我……我们发现这件事情后想要把消息散布出去……结果有叛徒……被抓到了……我的队员们……

「我的队员们……在我面前……被做成了……」

他死死地攥住胸前的衣服。

「被做成了……另一个项目的招牌——很辣的仿 O 机器人。」

Ṱû¹他伏在床边,「哇」的一声吐出来。

我呆住了。

混迹佣兵群体那么多年,我比谁都明白,战友在眼前被这样对待……对一位佣兵队长,是多么大的创伤。

他没有自杀……

真的是个奇迹。

12

「天呢,巽风,人类真的不欢迎英雄啊。」

我叹出一口气,抬起手轻轻地拍抚着赤裸的脊背,背上伤痕起伏,在手心里摩擦出异样的触感,将人往身边揽了揽,我试探性地放出安抚性信息素。

手下绷紧的肌肉果然慢慢放松,他真的很像一只无论肉体还是精神上都伤痕累累、强弩之末的猛兽。

「巽风,我们试试……把证据偷出来,投屏到中央广场的大屏幕上。」

他平静了一些,顺着我的力道靠在床头,无声无息地静默。

过了很久,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嘶哑着说:

「你放心……这次谁也不能带走我的队员……是我把你卷进来的,用命也会护你周全。」

他抬起头,眼眸湛然,灼灼地看向我。

这次真的耳朵开始发热,我绝对是脸红了。

这个男人虽然是个 Omega,却有着超出寻常的责任心与保护欲。

我瞟了眼他饱满的胸肌,思索是不是胸大的男人都会带着些奉献一般的母性。

斯哈。

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13

他很认真,带着奉献的圣洁美感。

我感到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围了,这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每个毛孔都在可悲地战栗。

大概是因为二十二年来,我从未被什么人「保护」过。

「上帝、圣母、佛祖……我想埋他的胸。」

这么想着,当然也这么做了。

我的双手环抱着劲瘦的腰肢,脸颊是柔软 Q 弹的触感,在随着我的蹭动慢慢地变得紧实坚硬。

这太好玩了。

「唔。」

我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牙印。

「啾。」

我亲了口他俊挺的鼻子。

「。」

我看着他脸上ẗŭ̀₄郁悒底色一扫而空,眼神左看右看不敢落在我身上,整张俊脸涨得通红。

还是不要逗他了。

「别那么担心,我骗你的。

「我早就发现摄像头了,它没拍到我。」

我得意地笑起来,小虎牙闪闪发光。

「我可是个修理店老板——」我向他展示楼下机械义体、飞行器、机器人的碎尸。

「不用花钱进货的那种。」

是的,出于抠门的考虑,这里面大多数都是黑吃黑留下来的战利品。

一次「炸胡」,得到了这么多信息,我洋洋得意,灵光一闪,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要不要再试一次?」

「嗯?」

「你们『奇门』就喜欢合作共赢集体作战,还总接保护型任务,缺少经验。这搞破坏啊,得人越少越行。」

我兴致勃勃地推销着自己,为即将到来的杀戮兴奋到颤抖,语速越来越快。

「向我下委托吧, Omega——把人做成仿生人?我倒要看看怎么回事

「我们……一人吸引火力,一人潜入。把证据偷出来,给官方、媒体、红柿子的对手公司,都发一份,再投屏到中央广场的大屏幕上,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他们会被因恐惧而愤怒的民众撕碎的。」

「怎么样?」我期待地看着他。

「我们一起破坏邪恶公司的阴谋,拯救世界吧!」

14

科技造福人类,科技压迫人类。

科技杀死人类。

仿生人工厂就在这个城市地下,入口居然在城市最大夜店的厕所。

在这里我看到了泡在营养液中尚存活性的脑子,吐出淫言浪语的 Alpha 类型仿生人,还有受尽折磨一心求死的佣兵。

这个佣兵曾经见过,是一个不瘟不火小队的领队,在三年前销声匿迹,没想到沦陷在这里。

我看着那个毫无尊严的家伙——巽风,曾经也是这样吗?

被随意使用,测试数据,最后破烂一样地丢在牢房里吗?

「杀了我……」

那个佣兵看到有人,枯涩的眼睛迸发出一丝光彩。

「嗯。」

我点点头,首先爆破了牢房。

残肢与钢铁碎片齐飞,我继续四处点火。

这个探查地下仿生人工厂的委托,我应该完美地执行了吸引注意力的任务。

——或者有些太完美了。

因为用炸弹将牢房、发电设备和工作间炸了稀巴烂,现在所有的警卫武装都追过来。

激光炮在身边炸开的一瞬,耳朵在强烈的冲击下一瞬间失聪,我却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快意。

鲜血、废墟、爆炸、爆炸、爆炸。

机油味的风扑面而来,二十二年来,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活着。

15

我,辰巳——代号「龙蛇」,看似身为首领不可一世,实际上作为工具很多年。

为了自由,在四年前,我终于亲手杀了「引路人」。

那个将八岁的我从战区中刨出来,一手训练我,一手调教我,把我推上明面佣兵队首领的宝座,却时时刻刻监视控制着我的中年 Alpha。

他想当「十二时辰」的幕后操盘人,于是选了一个小孩养大做台前的傀儡。

他极尽严苛地训练洗脑,却忽视了生命自会找到出路。

我爱他,恨他,最终决定杀了他。

踩着十八岁的尾巴,我完成了弑父。

临死前,这个在我生命中君父一样不可一世的 Alpha 对你说。

「满手罪恶的、没心没肺的小畜生,你看看你,手上除了血什么都没有。」

「手上除了血,还有自由。」

我看向他即将黯淡的眼眸。

再后来我亲手将失去生机的躯体放在泥土里,咧开嘴想和队友庆祝一下时,却突然看到他们畏惧的眼神。

如同兜头泼下一盆凉水,我呆住,突然感觉极度厌烦。

装什么啊,这一群人。

都是尖牙利爪的肉食动物,山猫却嫌弃豹子残忍,这合理吗?

原来杀掉控制自己的人并不会得到自由……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断线的风筝不知去往何处。

受够了。

川流不息的暗杀订单,我和餐厅里不停打工的服务员没有两样,只不过从贩卖汉堡改为贩售死亡。

就这样吧。

高高地抛起一颗头颅,我举手开枪,打出一朵血肉烟花。

「散了吧,诸位。

「我数十声数,没消失的人,我送他见菩萨。十——」

人作鸟兽散。

从此大名鼎鼎的「十二时辰」无声无息地散在平平无奇的夜里。

我从令人闻风丧胆的首领「龙蛇」变为修理店小老板。

变成吃斋念佛的老虎、念经敲木鱼的花豹。

忍受普通、平庸、孤独的生活,直到进入某条小巷,被一个惨兮兮的绿眼睛 Omega 拉住裤腿。

「救我。

「标记我。

「向我下单吧, Omega——」

然后第一次通过自由意志接下委托。

为了「拯救世界」,也为了一个苦巧克力味的 Omega,我在冰冷的地下工厂,突然嗅到自由的风。

三只轻型机甲围上来,我狞笑着活动手腕。

来吧。

16

碎肉、制冷液、电子管线组成一片狼藉。我停下拆卸的手,感到耳钉发出微弱的电子脉冲。

巽风已经证据得手,他在叫同伴过去。

「不要逞强,安全第一。」

他用摩斯密码小心翼翼地发送信息过来,微弱电流时长时短地打着耳垂。

真奇妙。

像一根飘飘荡荡的风筝,被线扯着回家。

杀戮带来的疯狂躁动突然平息,变成一种奇妙的雀跃,我放下手中零件,突然好想见到他。

夜店厕所,酒ţü⁺精与混乱的信息素四处飘荡。

我来到隔间的工厂出口,将夜行衣翻了个面,露出满是荧光标语的内部,护腰放下,变成修身的包臀长裙。

几秒钟的时间,一个亚文化非主流妖媚女 A 拨弄着头发走出隔间。

很快,夜店的气氛诡谲起来,一些明显不是服务生的「服务人员」走来走去。

一个落单女 A 当然看起来非常可疑,他们在跟踪我,理所当然。

但无所谓,我故作躲躲闪闪,走向走廊拐角绿植后的男 A。

那伪装的男 A——巽风立刻会意,在我经过时一把将我扯进怀里。

「宝贝……你来太晚了……」

他扮演了一个急色的 Alpha,单手脱下自己外套,扔在一边地上,又解开我的领子,剥笋一样地往下拉。

我秒懂,顺从抬头,放软腰肢,散发出一种娇柔的气质,伪造的 Alpha 信息素排山倒海一样压来,他柔软的唇在嘴角摩擦。

我恰到好处地释放示弱的信息素,发出一声软软的呢喃,手臂攀附上宽阔的后背,肆意享受起衣服下蓬勃的热意。

现在无论谁看过去,都是一对小众性向的野鸳鸯,借着嘈杂的环境偷偷摸摸地啃食彼此,难解难分。

尤其是那女 A,被男 A 紧紧地嵌在怀里,只露出一节雪白的颈,十分伤风败俗。

「草,AA 恋啊,呕,呕。」

这个跟踪者应该是保守派,本以为抓到大鱼,没承想看到 AA 同性恋,连「呕两声扬长而去。

警报结束,那个装作狂野、实则只敢僵硬贴着唇角的 Omega 准备离开,却被一把按住背部。

「没亲够。」

我忠实地屈从于自己的渴望,身形翻转,把人按在身下。

亲吻是什么感觉?

黄油、香草泥、巧克力和风。

我轻舔他的上腭,吮吸他的舌尖,「咕啾」的声音接连响起,他贴着墙滑下去又被抱起来,他的唇软得像玫瑰花。

「嗯……宝宝……」

他似乎意乱情迷,抱住我的后背,发出一声轻哼。

宝宝?

我疑惑地支起身子,这个称呼……以前听过。

17

从小到大,我并没有得到过多少安抚和爱意,这世界上只有过一个对着我叫「宝宝」的人。

16 岁那年,我通过了成为「龙蛇」的试炼,代价是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满身血污的小 Alpha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躲在一堆纸箱子后,努力地维持着清醒。

我脆弱、无力、恐惧被人发现,因为疲惫失血不停地颤抖。

「咦?这里怎么有个小孩。」

阴影笼罩在头顶,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覆面隐藏信息素的年轻男人。

「别怕……别怕……你受伤太重了,不治疗会死知道吗?嘶!她咬我!」

后来我被这个年轻男人带回家,他又蠢又温柔,会安抚性地喊我宝宝,还想送我去上学。

但我伤好后还是跳窗逃跑了。

从此之后我染上了奇怪病毒,他虽然始终没有在我面前展示过面容和性别,但总是出现在我清晨潮湿的梦里。

终于在二十二岁那年,他从梦中走出,被我圈在身下。

「唔!」

我泄愤式地轻咬一口他的嘴唇。

「你根本……不会摸骨,你早认出我来了,是不是?」

他露出一个笑,笑容的大概意思是,你总算发现了。

「你是țŭ̀⁼不是那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

他斜了我一眼,做沉思状。

「是吗?我想想……你那时,又瘦又凶,伤得不轻,还不让人动,像那种乱乱地龇着毛、脾气很差的拖把小狗。」

什么?

自尊心大受打击。

「不过的确挺可爱的,小 Alpha。」

我可不小,我默默地反驳。

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他看看。

而现在,我要说的是……

「我们……永久标记,可不可以?」

他温柔地看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手环突然流过一道闪光,他在看一眼后,温柔的神色变成浮在脸上的轻佻笑意。

他抱住我,耳边响起温柔的判词……

「忘了我吧。」

颈后一阵酸麻,我陷入黑暗。

18

再次睁眼我在床上躺了很久。

心里在下一场连绵的雨。

他能暗算到我,是因为我百分百的信任与不设防。

被骗了,被伤到了。

我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床头,卡片上写着有些圆钝的秀气字迹。

【我走了。】

感觉有重锤砸向心口,我在极度的愤怒和委屈中保持超乎常理的无比冷静。

走哪去?

你走不了。

19

很烦。

感觉自己要变成小狗了。

现在我的厌倦与得过且过一扫而空,如同一只狂躁的猎犬,天天咬着指甲追寻巽风的行踪。

分析推断一个人的行动并不难,只需要清楚他的动机、欲望,然后等待于命运既定的路口。

这一个月内,我亲眼见到红柿子公司的覆灭,残暴的数据采集Ťû²方式被公之于众,街上爆发一轮轮人工智能与仿生人伦理的游行。

我可以在其中清楚地找到巽风的手笔,密切关注着局势,为他暗杀了许多造成威胁的对手。

道上的朋友纷纷询问「龙蛇」怎么又活跃起来,各种信息塞满收件箱……

他们以为龙蛇又要搞出什么腥风血雨,其实她只是想要找一个人。

我担心他。

可他在有意识地避开我。

我找不到。

【你在哪里?

【为什么再一次突然离开?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是我伤人的样子吓到你了吗?这只是被训练的后遗症,我不是杀戮机器,给我变人的时间。】

给他发过几百条消息,可收到的只有自动回复。

【请忘了我。】

做梦。

我不仅忘不了,还决定找到后 cos 他。

o 不发音。

20

新年的第一颗烟花在窗前炸开时,我的手环收到一个不知名 IP 的邮件。

冥冥中有一种预感,打开邮件,跳入眼中的是各种各样的桃色视频。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在网上找慰藉的 Alpha,向来对这些黄色垃圾敬谢不敏。

但这一次,我停下删除的手,不小心撕开了唇上一块干燥死皮。

鼻腔瞬间充斥新鲜的血腥味。

这里的每一个视频,主角都是巽风的脸。

挣扎的、失神的、流泪的。

他由怒骂到沉默,最终坠入深不见底的痛苦深渊。

看到最后是一个语音信件。

「辰巳:

这些视频还有很多,你看到后应该能放下对我无谓的执念。

为了得到『很辣的 Omega 仿生人保镖』这一项目的数据,他们什么都对我做过。

我的生殖腔和腺体损坏很严重……甚至接近报废……」

(平静的声音到这里开始波动,颤抖被压抑住吞下去,他继续说。)

你发给我的消息我都看过,对不起我的离开并非因为你做错什么,辰巳……你很好,聪明又可爱,战斗的时候冷静又完美,我只是……我以为……

我以为离开后你会很快忘记我。

(又是一阵压抑着鼻音的沉默)

没想到你会找那么久……不要再找了……你值得更好的人生,而不是我。」

语音信件结束,我看着后台截获的数据,立刻拨出电话。

「喂,数据已经传给你了,帮我查个人。」

「稀客啊,你这隐士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少废话,你不是一只眼馋我的店吗?找到他,店给你。」

「这么认真?谁惹着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地喊出这半年的崩溃。

「我老婆!跑了!」

幸好只要钱够多,这位朋友非常靠谱。

她胆大包天地黑进了发射基站,终于确认了信件的地址。

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北国小镇的郊区。

我抓起背包就冲出去。

21

小镇极其偏僻。

下飞机再转悬浮车后,四周群山茫茫,再没有什么合适的交通工具。

这难不倒积蓄颇丰的我。

在表示能以三倍市场价的重金购买这辆老车后,牧民喜笑颜开地把车钥匙交到我的手上。

我驾驶着大型越野行驶在浅滩上,掠过野驴、森林猫、Ŧų₎牧民的尖顶房子,向着要去的远方。

不同于拥挤浑浊的城市,这里的空气冰冷而干净,山川静默,有晶莹剔透的白雪和昼夜不停的风声。

冥冥中,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这个预感让我毛骨悚然。

这个地方……人迹罕至、苍茫辽阔,实在太适合……长眠了。

22

我找到巽风是在一个晚上。

当时天已经黑了,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木石的小房子,孤零零地立着,面朝湖水,有人生活的痕迹。

一个人从岸边一步步地往湖中心走,突然如同一只疲惫的蝴蝶,融入黑色的冰湖里。

「草!」

我一脚油门踩过去,我从没有跑得那么快过。一直以来我自省惜命,视那些山地赛车为烂透了的富二代玩命的东西。到现在我油门到底,比那些愚蠢的富二代快得多。

车直直地冲入冰湖,你猛踩刹车,打开车门,直接扑入那冰冷的湖水。

……好黑。

我像是一无所有的淘金者绝望地摸索,像即将输光最后一个筹码的赌棍连嚼带骂。

我怕湖岸有暗流,趁着我们错过的那几十秒,将他带到我再也抓不住的地方。

好冷。

终于,我拉到了一个冰冷的手指。

我爆发了最大的潜力,将一个大概有 130 斤的男人一把拽起来抱在怀里……他像豆袋,或是一捧湿透的棉花。

我的颈侧一片湿漉漉的冰,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因为我感觉不到一点呼吸,但或许是我的感觉有了错误,毕竟现在我在北极带着碎冰的湖负重前行,心脏疯狂地撞着肋骨,如同什么狗屎电影里的英雄特种兵。

太冷了。我抱着这个男人连滚带爬地缩进车里,暖风「呼呼」开着,他后仰着头无知无觉。

我开始庆幸这个车够大,我就喜欢巨大的越野车,笨重的钢铁巨兽,他能够平躺在巨兽的肚腹里,一下下地被做着人工呼吸。

2:30

嘴对嘴吹气两次,再胸外按压三十次,一轮轮循环。

我们的唇舌曾有过那么多次纠缠,我的手掌也曾无数次地落在他的胸膛。

但从未有哪次像这次一样,没有汗水,没有旖旎,我面对一具不会回应的冰冷肉体,同黑暗中的死神进行不知胜负的拉锯。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微弱又震耳欲聋的呼吸响起。

巽风呛咳着,吐出好多水。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

23

「辰,辰巳……?」

他明显还搞不清状况,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一时呆愣。

劫后余生,我被压抑住的后怕汹涌而来。

从收到消息,到破译地址,再到拿到地址后直接上飞机铁路,最后驱车几十公里找到人,共耗用了多少时间?

无论哪个环节有了拖延,无论哪里晚了一点,来到这个地方,所能找到的就只有一具尸体。

我揪着他的衣服,神情应该非常可怕,如同一只水鬼。

「我来晚哪怕那么一点点,是不是你就死了,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他被质问吓一跳,随后很快浮出一个「你误会了」的浅淡笑容。

「你在想什么?我就是看这里水好,洗个澡。」

我不说话。

「真的。」

他强调。

我爆发了。

「你洗澡只往下潜,不向上浮!啊?!两分钟了你都没冒头,如果我不拉住你,你这辈子睡这下面了是不是!然后让我跨越整个国家只能找到尸体,是不是!那我这么长时间地寻找是为什么!那你这么长时间的挣扎抗争是为什么!你给我发的那些视频是什么意思!分手吗!我对你到底算什么!」

碎掉了,身为佣兵大佬的偶像包袱碎掉了,冷面酷姐 A 的面具也碎掉了。

我的 Omega 差点死了,这一点不能想,想了就得疯。

「还说想要和我永远贴在一起,你这个骗子……Omega 潮热期说话都不能信,就是用来骗我这种清纯老实 A……」

「你用完我就跑,这是始乱终弃你知道吗?有 Alpha 保护法吗!我要 Alpha 保护法!」

我「吱哇」乱叫,语无伦次,身体越来越热,甚至带出了哭腔。

「辰巳……」

他明显地慌了,伸手想要安抚我,却被我一把抓住,扣在头顶。

「我好不容易把人从湖里拉出来……你不可以, 好吗?不可以再次谋杀我的爱人……」

我用最霸总的姿势说着最软的话, 在人颈窝乱蹭, 一边蹭一边嘤嘤呜呜。

「你的邮件是什么意思,分手吗?没用, 招惹了我就别想跑……」

「辰巳……」

「辰巳!」

「辰巳, 你易感期知道吗?!」

沉溺间,我听到了一声严厉的呵斥,抬头看到巽风惊怒担忧的脸。

怪不得身体那么热,头那么晕, 还以为是被气昏头了。

看到巽风无措焦急的样子, 我反而不慌了。

稳了,还是会担心我的啊。

我紧紧抱住人,脸贴在滑腻饱满胸膛上蹭来蹭去。

「我和附近村民联系, 带你去医院。」

「不。」

「车钥匙给我, 我带你去医院。」

「不!」

我扮演一个闹脾气又不敢离家出走的青少年, 缩成一团,凄凄切切。

「嘤, 总是一次次被抛弃, 我觉得人生好没意思。」

「易感期易感对象 Omega 不愿意安抚怎么办。没关系,按照优胜略汰原则, 这么被嫌弃的 Alpha 不该存在在世界上。」

我掐自己一把, 憋出来一道哀怨又不失清新的哭腔。

「我知道你嫌弃我,没关系的,你把我放在这里等死就好了。」

巽风抓住蜷缩的我打开, 看起来真急了。

「别闹!辰巳, 你有没有看到视频,我的腺体被破坏过, 无法承担正常的安抚的功能!」

「真的吗?我不信, 除非试试。」

「……唔!」

啊……时隔半年,终于再一次吃到了巧克力蛋糕。

这次我含了一大口,犬齿埋进去, 咬得很深很深,咬得身下人没有力气, 只能鼻腔呼出一阵阵甜腻喘息。

「值得吗?我只会带来麻烦的……」

在我们交手的间隙, 他轻轻地发问。

「值得,我爱你。」

真好。

我终于说出了那句, 在手环中输入无数次却迟迟不敢发出的话。

在风里, 在荒郊野外, 在满天星辉的见证之下。

24

故事的结局是两人第二天一起发高烧,双双打包送进医院。

Beta 医生怒骂没见过这么不把身体健康当回事的 AO,并警告年轻人想玩大的可以理解, 但不可以一个熬夜两天不睡的疯子去草一个刚刚溺水的傻子。

我紧紧地抓着自家 Omega 的手,非常阳光地傻笑。

我们准备在这里住下来。

就住在巽风买下的湖边房子,每天喂马、劈柴,吃巧克力奶。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哦,对了,还要完成在心里默默发下的,关于找到人后的誓言。

我站在劈柴的他面前, 盯着汗湿的身躯,神情严肃。

「Omega,我要 cos 你。」

「嗯?cos 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动漫人物。」

「O 不发音。」

「……唔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