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中考状元，因为长相清纯，被誉为「才貌双全女状元」，前途一片光明。
高三开学，老师让我一对一帮扶混混男同学。
我尽心辅导，他却四处宣扬我喜欢他。
后来他假意道歉，骗我去小旅馆，拍亲密视频发网上。
「她啊，也就表面清纯，背地里啧……」
更糟糕的是，我怀孕了。
父亲替我讨回公道，被活活摔死。
投诉无门，母亲抱我跳海自尽。
再睁眼，我回到老师让我一对一帮扶混混男同学那天。
1
「距离高考还有 327 天。」
看着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我惊觉自己重生了！
再次坐在熟悉的高三教室里，身体止不住地抖。
「楚楚，你怎么了？」
同桌沈瑜轻拍我大腿，低声关心。
沈瑜长得漂亮，是公认的校花。
一头乌黑油亮的过腰长发，不知撩动多少男生的心神。
此刻，她眉头轻蹙，细白的指尖落在我的大腿上。
俨然一副很关心我的模样。
可我只觉被海草缠上，阴暗潮湿、窒息冰冷。
「我没事。」
我不动声色侧身，躲开她的触碰。
透过窗户玻璃的反射，沈瑜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算计。
上一世，我把沈瑜当成最好的朋友。
她却在我水杯里加药，任由程野将我拖进小旅馆。
如果说程野是害死我的伥鬼，沈瑜和她父亲沈承运才是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
为了清北保送名额，他们竟然找程野毁了我！
讲台上沈承运的嘴巴张张合合。
我完全没听他在放什么屁。
因为这节课下课，他就会宣布一对一帮扶计划。
「铃——」
下课铃准时响起，同学们躁动起来。
沈承运挺着油腻的大肚子，面色严肃地扫了全班一眼，塑料文件夹往讲台上一磕。
「我宣布个事儿啊，为了提高咱班的成绩，我决定成立一对一帮扶小组，名单放这了，你们自己换下座位。」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了，班里同学炸了。
纷纷去讲台前看名单。
我拿出辅导书看高考真题。
沈瑜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问我：「楚楚，你不去看你跟谁一组吗？」
我眼皮都没抬：「都一样。」
她明知我和程野一组，还是挤进人群，然后故作惊讶：
「天呐楚楚，你居然和程野一组！」
2
程野是什么人，科科倒数第一。
逃课、抽烟、打架……只要跟坏学生沾边的，全都有他。
偏偏长了一张还算周正的脸。
个子高一点，身材瘦削。
加上比同龄男生舍得花钱，剪微分碎盖，在学校人气高得不行。
在每个人都要听家长的话、老师的话，本分地做个好学生时，程野的存在，仿佛一颗逆行的流星。
耀眼、迷人、诱人堕落。
都高三了，还让年级第一和倒数第一互相帮扶，傻子都看得出来不对劲。
只不过大家看在沈承运是班主任的份上，敢怒不敢言。
这个时候，沈瑜站出来为我说话，就显得很微妙。
她向来习惯用这种手段，维持自己在同学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去年保送市三好学生名额。
本来应该是我，但沈承运报的她的名字。
她也是第一时间为我打抱不平。
冲去办公室跟沈承运大吵一架，哭着回来，我还安慰她一下午。
她那个时候，肯定在心里骂我大傻 X 吧？
在同学们眼里，她和她爸关系一直很差，她爸唯利是图，她出淤泥而不染。
只是她能力有限，小胳膊拗不过大腿。
但想要了解一个人，永远不要听她说了什么，要看她最后得到了什么。
沈家父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最后沈瑜是名声和好处都捞到的。
「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怎么能行呢？」
沈瑜冲下讲台，来拉我：
「走，我们去找班主任！」
我在草稿纸上算完最后一个数，翻开参考书答案。
一样的。
我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笔。
抬头看向沈瑜的眼睛：
「沈瑜同学，你这是歧视程野同学，还是看不起所有学习不好的差生呢？」
3
沈瑜的成绩很稳定，万年老三，班级里几乎都是成绩比她差的。
我这句话一问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太友善地看向她。
连睡觉的程野，耳朵都动了动。
沈瑜瞳孔骤缩，拉我胳膊的手无力滑落。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笑了，上一世我听信沈瑜的话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就是当着全班的面这么说我的。
以至于后来我在班里的人缘极差，那些喜欢程野的女同学还把我堵在厕所打了一顿。
现在，我只是将他的话如数奉还到他女儿身上。
「让一下喽，好学生。」
学习委员发卷子经过，狠狠撞了沈瑜的肩膀。
沈瑜被撞得一个踉跄，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哦？如果你不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你去帮扶程野吧！」
「那怎么行？」
沈瑜声调拔高，刺耳得很。
反驳完她才发觉不合适，嘴角嗫嚅几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起身拍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你最心善了，刚刚肯定不是故意的。」
沈瑜感激地看向我。
我已经手脚麻利地帮她收拾好书包，递给她。
「既然你不愿意帮程野，就赶紧让程野坐过来吧。」
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沈瑜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手上还拿着我刚递给她的书包。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第三排中间，是全教室最好的位置。
为彰显自己后排靠窗，王的故乡气质，程野坐在倒数第二排窗边。
沈瑜指甲嵌入手心，渐渐红了眼眶。
眼看就要哭出来。
我打断施法：「沈瑜你怎么哭了吗？只是让你给差生程野让个座位，你都这么委屈吗？」
4
闻言，其他同学的目光再次刺向沈瑜。
接连失态，沈瑜自知理亏，低头擦掉眼泪。
「怎么会呢？没有的事。」
沈瑜主动跟程野换座位，程野乖乖答应了。
上一世，程野不肯动。
只能我换到他身边，他的位置偏就算了，还是摄像头死角。
他上课自习总搞小动作，打扰我学习。
我跟老师反映，也没有证据。
这次程野抬头就能看见摄像头，上课只睡觉，不敢搞小动作了。
沈承运第二天才发现女儿坐在边上，但他自己作出来的幺蛾子，也不好说什么。
我也没有像上一世一样，用心辅导程野功课。
我永远都记得，他拿着我给他整理的笔记和知识点，到处说我暗恋他，想跟他在一起时的嘴脸。
带着讥讽又不正经的嘲笑。
让我彻底沦为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跟程野就像不熟的同学，他睡他的觉，我学我的习。
月考成绩出来，「江楚」两个大字，稳居第一。
「江楚你真厉害，自从上高中，一直都是第一呢！」
「是啊，照这个势头，就是高考状元了。」
我笑着接受同学的称赞。
也不是，上一世跟程野当同桌的第一个月，我的成绩掉到第六。
因为听力考试时，他一直在我耳边放歌，我根本听不清广播里在说什么。
我考了月考第一，沈瑜是最坐不住的。
放学后，我跟踪沈瑜来到教学楼后。
「程野，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我肯定拿不到保送名额的……」
说着她踮脚吻上程野的额头。
而我刚好拍下这一幕。
5
第二天，程野对我发起了猛烈的追求。
早上给我带牛奶面包。
课间逃操去给我买奶茶。
甚至在众目睽睽下，变出一大束玫瑰，单膝跪地：
「江楚，老子对你一见钟情，做我女朋友吧！」
我故作惊讶，捂住嘴巴，指了指摄像头。
程野行为恶劣，被教导主任抓典型在讲台上作检讨。
「喂喂！」
程野接过话筒，试完音中气十足道：
「江楚！老子就是爱你！惩罚我也爱你！」
「快！快！把电给我断了！」
教导主任按住程野，气得脸都红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我。
「哦~哦~」
不怀好意地起哄。
我低下头，心里冷笑。
上一世程野到处跟人说我是他的舔狗，这次就让他当舔狗当个够。
下课沈瑜过来安慰我。
「楚楚，你也别太难过。」
表面上在安慰我，实际上说的都是撺掇我跟程野在一起的话。
「我看程野是真的很喜欢你，而且他还是校草排行榜第一呢！」
说着说着，沈瑜朝我娇羞地眨眨眼睛：
「楚楚，你的青春真精彩。」
精彩吗？
可我只想平平淡淡参加高考，上一所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让爸爸妈妈的生活过得幸福一点。
程野被停课反省一周。
回来后仍然对我死缠烂打。
我们班跟其他班篮球比赛，他投进三分球，必定喊我：
「江楚，老子帅不帅？」
如果没有上辈子的惨痛经验，我可能早就沦陷在他们的陷阱里。
但现在，我头也没抬，在英语报纸的完形填空上利落写下 A。
全校都知道，程野是我的舔狗。
第二个月月考成绩出来，我的成绩不退反升，断层超过第二名 30 分。
倒是沈瑜，太操心我和程野的事，掉到第四。
程野他们发现软的不行，换了种策略。
当晚放学，我被几个小太妹堵了。
「什么牌子的塑料袋，这么能装？」
「我们野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摆什么架子？」
眼看小太妹的巴掌就要落下。
程野双手插兜，漫不经心走过来。
「江楚，老子耐心有限，再问一遍，你跟不跟老子处？」
「好啊，但是有一个条件。」
程野碎发下的眼睛一亮：「什么？」
6
我推开前一秒还在狗叫的小太妹。
边跑边回头粲然一笑。
「程野！下周运动会，你拿男子一千米的冠军，我就考虑考虑！」
刚刚跟小太妹推搡时，常年戴在耳朵上的大黑边框眼镜被打掉。
跑下楼梯，消失在ťųₑ程野视线的瞬间，我扯掉扎头发的皮筋。
长发随风飘舞，头也不回地向校门跑。
还没跑出几步，就听见程野站在窗边对我喊：
「江楚！
「老子一定给你跑个第一回来！」
夕阳落下一抹暖黄，微风拂过，我扭头对程野笑着摆手。
程野明显愣住。
我回头敛起笑容。
中考参加采访时，因为长相清纯，我被誉为「才貌双全女状元」。
美貌加上任意一张牌都是王炸，但如果单出就是纯粹的灾难。
虽然我学习还不错，但贫困的家境，还是吸引了很多苍蝇。
为了能心无旁骛地好好学习，我特意留厚重的刘海，戴大黑边框眼镜。
尽管我并不近视。
就像保送名额有两个，但沈瑜他们不会去打第二名陈言清的主意。
因为陈言清的父亲是研究院院长。
只有我无权无势。
我努力藏锋，却连绽放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踩进污泥。
这一次，我不介意早点利用优势。
大不了淬一层毒，至少肆意妖冶过。
回到家洗手，我抬头对着镜子又笑了一次。
笑容里满是少女独有的天真和明媚。
程野看到的每一帧画面，都是我精心练习成百上千次，专门为他准备的。
沈瑜，你就这么自信自己在程野心里的位置吗？
那我们就试试看，人心是不是都善变。
当天有同学抓拍到我的回眸一笑，发到了校园论坛，还顺便说了程野为我跑一千米的赌注。
美女学霸和学渣校霸，八卦要素拉满。
给高中枯燥的生活加了一把火。
帖子的热度越来越高，还有人把我的照片放到校花榜投票。
很快我就比校花沈瑜的票数还多。
「哇去，江楚什么时候变这么漂亮了？」
「江楚一直很漂亮啊，你们没看过她中考采访视频吗？」
「怪不得程野追她，我也要给楚楚美人写情书！」
……
铺天盖地的夸奖里，一条恶评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这也算漂亮？吃点好的吧。」
恶评很快被顶上来。
「生活索然无味，蛤蟆点评人类。」
「发个照片让我们看看是谁口气这么大呗？」
再刷Ŧū́²新，显示恶评已删除。
我轻点屏幕，心里知道恶评的主人就是沈瑜。
因为只有她喜欢发消息用空格代替标点，但结尾又加个句号。
手机屏幕的荧光映在我的脸上，我点开沈瑜的微信头像。
呵，才刚开始，就坐不住了吗？
7
成绩和校花评选都被我落一大截。
饶是沈瑜习惯掩饰，这几天也装不下去，没怎么在我眼前晃悠。
程野更是每天在操场练习跑步。
窗外乌云密布，偏偏一丝风也没有。
暴风雨要来了。
「砰！」
裁判发枪，男子一千米比赛正式开始。
一千米不像其他比赛那样激烈，很快就能出结果。
最后一圈，跑在前面的就剩程野和一个体育生。
程野落后一个身位。
沈瑜眼睛转了转，不怀好意地靠近我。
「楚楚，你要不要去终点给程野加油呀？」
其他女生听到，姨母笑八卦附和：
「对呀对呀，有江楚的鼓励，程野说不定真的能拿第一。」
「还能为我们班多拿一块金牌呢！」
我红着脸低下头，抓住沈瑜的袖子。
「那你陪我一起好不好？我一个人不好意思……」
我故作娇羞，沈瑜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好啊，我陪你。」
还有最后 200 米，我双手做喇叭状大喊：
「程野！加油！」
不知道我的加油是不是真的起了效果。
程野听到后笑得肆意，全力冲刺，竟然真的超过了体育生。
少年身形颀长，运动中薄薄的一层肌肉线条明显。
他在万众期待中撞线，超过终点却没停下来。
而是朝我飞奔，狠狠撞进我怀里。
时空停滞，周围同学的欢呼起哄声好像离我特别远。
耳边只剩程野充满生命力的心跳。
怦怦、怦怦！
震耳欲聋。
人都是贱的，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会珍惜。
上一世我出于好心，无偿帮助程野辅导功课。
他不但不感激，还害得我家破人亡。
如今我只是设了点小小的关卡，程野对我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听着耳边激烈的心跳声。
我在想，程野，你的心脏也曾为沈瑜如此激烈地跳动过吗？
但现在，这份悸动，是因为我了。
程野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喘息：
「江楚，老子做到了！」
他大笑着向我宣告，眼里的笑意似星辰般闪耀。
我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嗯，恭喜。」
周围同学都在吃瓜起哄，沈瑜落寞站在一旁，连虚假的笑意也扯不出来。
看着她嵌入掌心的指甲，我笑得更开心了。
当晚程野送沈瑜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们一前一后似乎在冷战。
突然沈瑜回头狠狠抱住程野，他们俩拥抱了很久。
大抵是想盖过我存在的痕迹。
真是可笑。
8
第二天下课，程野把我堵在器材室。
他天生就有一股痞劲儿。
胳膊随便一撑，光背影就足够让小女生尖叫。
「这回可以当我女朋友了吧？」
他心情很不错，食指轻抬我的下巴。
俊俏的五官凑近。
目光颇具侵略性地落在我的唇上。
他的皮囊确实很有诱惑性。
千钧一发之际，我眨眨眼睛，伸手隔在我们中间。
温热的气息落在我的指尖，暧昧在升温。
程野眼里闪过不解，霸道揽住我的腰。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程野瞳孔地震，揽我腰的大手僵住。
我一点一点摆脱他的禁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程野垂眸反驳。
我打开手机里拍到他和沈瑜的亲密照片。
凑到他耳边，轻声蛊惑：
「你喜欢沈瑜，我可以帮你。」
看到照片，程野放弃反抗。
他自嘲一笑：「你能怎么帮我？」
我手一抬，躲过程野想要抢手机的大手。
「我可以跟你假扮情侣，教你怎么追沈瑜。」
程野靠在墙边，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
良久，他勾了勾左边唇角。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嗤笑：「就凭你自己，这辈子也追不到沈瑜。
「反正你又不会吃亏，我劝你好好考虑。」
我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门，手腕被程野攥住。
「我要怎么做？」
「奖牌带了吗？」
程野点头，从包里拽出男子一千米冠军奖牌。
「给我戴上。」我命令道。
程野愣了愣，乖乖照做。
「咔嚓。」
我找好角度，拍下他为我戴奖牌的一幕。
我拿过他的手机，接收图片，发布到个人动态上。
程野有些生气地夺过手机，语气不善：
「你在干什么？」
「跟女孩子在一起的第一步，正式又光明正大地拉她进入你的生活。」
程野停住按删除的手指。
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你啊，就是因为一直畏畏缩缩才无法跟沈瑜更进一步啊。
「我知道你已经习惯跟沈瑜的相处模式，一时无法改变，所以我陪你练习怎么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
程野沉默良久，沉沉地说了声：「好。」
9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程野都没什么脑子。
既然沈瑜可以利用他，那我为什么不呢？
程野本来就因为长得帅关注度很高。
动态一发，再次引发同学们热议。
程野运动会冲过来抱我的画面，ťū́₄给大家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我跟程野的合照又确实亮眼。
底下几乎都是评论「般配」和「嗑到了」。
沈瑜酸溜溜的恶评和反驳，很快湮灭在众人放出的细节糖下。
毕竟程野舔了我蛮久的。
只要肯扒，全是糖。
在我的精心调教下，程野很快成为 24 孝好男友。
中午食堂人多，我就让他帮我打饭回来吃。
省去挤食堂的时间，还能多做一道物理大题。
图书馆打扫卫生，也是我在一边看书，他负责把我那份也做了。
我踮脚拿书时，书架倒了。
「小心！」
程野下意识第一时间冲过来接住我。
因为我曾告诉他，把我当成沈瑜一样对待。
午后阳光温柔，我和程野的距离亲密得让人脸红。
灰尘在阳光中飞舞，程野滚了滚喉结。
看我的眼神渐渐染上危险气息。
我侧身躲过他的亲吻。
他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很重，按得我有些疼。
「你躲什么？嗯？」
「我没有躲，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
我抬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喜欢一个人最基本的表现就是对她忠贞。
「如果沈瑜知道我们做过亲密的事，她会怎么想？」
程野眼底的光黯淡，渐渐松开钳制我的大手。
低声喃喃：「忠贞吗？」
而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沈瑜慌乱离开。
从她的角度，看到的画面一定很刺激吧？
10
秋雨绵绵，从倒数第二节课一直下到放学，也没有停歇的迹象。
一群没带伞的同学堵在教学楼门口。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我还想回家打游戏呢。」
「早知道听我妈的话带把伞了。」
「楚楚，你带伞了吗？」
我摇摇头：「没。」
旁边的女同学把我往程野身边撞了撞。
她狡黠地眨眨眼。
「哎呀，楚楚没带伞，程野不是带了吗？」
程野收回给沈瑜递伞的手。
毕竟，在其他同学眼里，我才是他的女友。
这个时候，把伞给沈瑜，只会让沈瑜背上第三者的骂名。
沈瑜顺势将程野推到我面前。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不就是想送楚楚回家吗？我帮你说，你快去吧。」
程野眼底闪过落寞。
被喜欢的人利用，一次次推开的滋味不好受吧？
肚子里憋着气，程野舌头顶了顶左脸颊。
一把过我，「哗啦」撑开伞。
「走吧，送你回家。」
习惯使然，程野下意识把伞往我这边偏。
自己的肩膀淋湿一大片。
路上程野情绪不高，我们俩谁都没说话。
耳边只有雨滴落在雨伞上的急促声。
夜幕降临，路灯亮起。
氤氲的光亮在黑暗的雨幕里，显得那么渺小。
随时被黑暗吞没。
程野跟着我越走越偏。
直到马路消失，小路变得泥泞。
程野Ŧú₃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我爸爸妈妈都是农村人。
因为我上学，他们外出打工，才在城中村租房住。
巷口妈妈熟悉的身影，正在推馄饨车。
我冲出程野的伞，去帮妈妈。
程野见状，也跟上来。
「阿姨好，我是江楚的同学，程野。」
11
妈妈被突然出现的我俩吓一跳。
跟我打起手势，对程野憨厚地笑笑。
「我妈是聋哑人。」
我跟程野解释。
妈妈小时候发烧，家里重男轻女不给她治，活活把耳朵拖聋。
后来爸爸跟妈妈两情相悦有了我。
村里人又说我妈是灾星，生不出来儿子。
但爸爸一点都不重男轻女，坚持供我读书。
好在我也争气，学习一直很好。
我只想快点长大赚钱，让爸爸妈妈过得好一点。
而这一切都被毁了。
罪魁祸首程野局促地坐在老旧的小椅子上。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妈妈很高兴，在厨房忙活一会儿端了两碗馄饨出来。
她比划着让我拿筷子勺子。
回来时，妈妈正和程野写字交流。
妈妈在本子上问：
「小楚在学校跟同学们关系好吗？」
程野点头，写下：「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
我妈笑了，拍拍程野的肩膀。
「你俩说什么呢？勺子来啦！」
「好吃吗？」
程野端着碗喝汤，抽空点了点头。
尽管用力控制，我还是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程野的妈妈是红灯区的小姐，不知道他爸是谁。
他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被人嘲笑欺负。
沈瑜跟他是青梅竹马的邻居。
少年情谊，沈瑜是程野唯一的光。
这也是沈瑜能够利用他的筹码。
没被好好爱过的孩子，一碗馄饨也会感激涕零。
我送程野到巷口。
「好了，就送到这吧。」
「嗯，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程野顿了顿，环顾四周。
我笑着开口：「没想到我住的地方这么破吧？」
被我戳中内心想法，他挠挠头。
「阿姨做的馄饨挺好吃的。」
程野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
同情我，抑或是同情过去的他自己。
不管是什么原因，经过这个夜晚，我在程野心里的地位肯定会发生变化。
他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扎进黑暗。
世间不幸有千万种。
程野，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同类才更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回家开门，风翻开妈妈的交流本。
最后一句是妈妈的笔迹：
「谢谢你，这是小楚第一次带同学回家。」
12
送我回家一趟后，程野对我更好了。
过去程野为我打饭做卫生，只是例行公事。
现在打饭还会荤素搭配，特意跟阿姨强调不要葱花。
真情从假意里生根发芽。
同学们都在调侃ẗųₙ：「校霸程野为爱从良。」
沈瑜面色绯红，咳嗽着经过。
那天大雨，她淋雨回家，大病一场。
她爸办公室有伞，但她就是不用。Ţüₜ
课间操的时候，程野和沈瑜一起消失。
医务室里，两个人影挨得很近。
「咳咳咳！」
沈瑜娇弱靠在程野的胸膛。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江楚了吧？」
这次程野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否定。
「我看江楚成绩挺稳定的，不如我们去搞陈言清？他是第二名。」
「不行！陈言清他们家不仅有在研究院的，还有人在公安系统工作，风险太大了。」
所以呢，没权没势的我是最好的目标吗？
情绪太激动，沈瑜甚至没发现程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程野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本书《白夜行》。
他上课从不听讲，看了一整天小说。
趁他下课去厕所，我偷偷翻开《白夜行》扉页。
「致我独一无二的桐原亮司——沈瑜。」
小说里女主人公唐泽雪穗，利用桐原亮司作恶多端，达到自己向上爬的目的。
还真跟现实里的沈瑜和程野一样。
可是，凭什么他们伟大的感情，要用我做炮灰？
我们这些普通人，一生老实本分、善良友好，只是因为挡了她的路，就要被抹杀吗？
程野回来继续看小说。
「你也在看《白夜行》啊！」
程野挑眉：「你看过？」
「嗯，给你剧透一下，最后桐原亮司也没有跟唐泽雪穗在一起哦，还为了女主死掉了。
「我想说的是，想要摘天上的月亮，除掉她身边的星星是没用的。
「你要一开始就去摘月亮才行。」
13
期中联考，我的成绩全市第一。
沈瑜状态回来，全校第三。
市里给两个名额，去听名校老师押题。
沈承运以早恋为由让我停课一周，理所当然报上了陈言清和沈瑜的名字。
陈言清远远望我一眼，欲言又止。
沈瑜下课哭哭啼啼要把这个名额给我。
当然最后不了了之。
我倒是不在意，我关心的是程野对我的态度。
程野听说我要被停课时，一直在课桌下抖动的腿停了。
虽然有所改变，但不能保证，紧要关头他会放弃沈瑜选择我。
我需要更保险的措施。
停课的时间刚刚好。
也是那周，同学们度过了十八岁成人礼。
我们正式成为大人。
「喂，想要跟女生长久相处，就要带她进入自己的圈子，给你个机会带我出去玩。」
程野秒回：「你不用学习？」
「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学习了？」
程野没回我，20 分钟后，巷口摩托车声嗡鸣。
他发来消息：「出来。」
程野穿着黑色皮夹克，头盔下露出一双勾人的眼睛。
我也不矫情，戴好头盔，上车揽上他的腰。
那天天气很好，夕阳染红整片云海。
跨海大桥很长，但坐着程野的摩托车，又显得很短。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跟着一起叫嚣的还有青春的悸动。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程野。
飙车确实又酷又爽。
兜风结束，程野带我去他常去的 KTV。
刚进门，就被服务生拦住。
「不好意思野哥，今天包场了。」
程野抬了抬下巴，拉着我就往外走。
突然，门被堵住。
「这不野哥吗？」
留刺猬头的男人上下打量我一番。
「这位是嫂子？长挺漂亮啊！
「一看就是好学生，还背着书包呢！
「哈哈哈哈哈哈！」
14
包间里又出来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
「走吧，今天厉哥的场子，咱们算算旧账。」
我和程野被推搡着走进最大的包间。
包间里烟雾缭绕，有人扯着嗓子唱：「死了都要爱——」
中心的位置一圈人。
但一眼就能看到主位上那位。
剪裁合体的西装，金属边框眼镜。
他只是坐在那，什么都不干，身上那股游刃有余的慵懒气质也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沈厉，未来北边的霸主。
跟我一样出身贫寒，凭借优异的成绩一路保送。
公费出国留学，在美国创业大赛上获得人生第一桶金。
26 岁回国创立自己的公司，是名副其实的富一代。
他公司的财力也是唯一可以跟程建集团抗衡的。
我们一群人突然进来，原本唱歌跳舞的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只有沈厉慢条斯理地凑近手上的红酒杯，浅尝一口。
他好像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厉哥，这个是程野，上个月在咱们场子里闹事。」
原来是在老大面前，翻旧仇人的账。
服务员经过，程野顺手拿起一杯酒，仰头灌下。
「厉哥，不知道你回来，我自罚一杯。」
包间安静得像停尸房。
没人说话，没人动作，呼吸都小心翼翼。
「咔哒。」
沈厉放下酒杯，杯底跟桌面碰撞，清脆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沈厉旁边的男人，一脸桃花相。
眼神黏腻地盯了我半天。
不怀好意道：
「野哥的女伴这么漂亮，不给厉哥敬杯酒认识认识？」
15
程野下意识站在我身前，保护意味明显。
可惜，现在的程野在沈厉面前，就是蝼蚁。
自身都难保，更别提保护我了。
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安慰他没事。
端起一杯酒，朝沈厉走去。
「厉哥，这杯我敬你。」
沈厉坐在最中间，穿越人群时有些挤。
尤其经过沈厉身边那个面泛桃花的男人，他故意伸腿绊我。
我看到了，于是一脚踩上去。
如愿绊倒在沈厉身前。
确切地说，是沈厉腿前。
这杯酒一点都没浪费，完完全全洒在他的双腿中间。
周围人倒吸冷气。
「抱歉。」
沈厉眉头微皱，目光终于聚焦，落在我的脸上。
「滚。」
他薄唇微启。
「还不快滚！」有人打圆场。
「都滚。」清冷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包间里的人鱼贯而出，生怕晚了被殃及池鱼。
程野被几个仇家架着赶另一个场。
他可以不去的，但他们说如果他不去，就拉我去。
程野想都没想答应，让我先回家。
这一去肯定凶多吉少。
我巴不得他被好好教训，面上却不舍地叮嘱：
「小心。」
程野离开前，拍拍我的头安抚：「没事，闹着玩的。」
他们的身影走远，我转头来到地下车库。
堵在沈厉的迈巴赫前。
车窗的遮光帘全拉上了，想到沈厉在狭小的空间里换裤子，我就觉得好笑。
换洗的裤子里有内裤吗？
突然车门打开，沈厉大长腿伸出。
看见我，他眼里闪过厌烦。
随即从钱夹里抽出一沓甩给我。
「滚。」
见我不肯走，又甩了一沓。
见我还不肯走。
他弯下腰，按住我的肩膀，声音阴沉：
「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而且我不搞底下人的女人。」
我勾上他的脖子：
「那不是更刺激？」
16
下一秒，沈厉把我狠狠按在车上。
很用力，硌得我后背疼。
「我对你这种小伎俩不感兴趣。」
说的是伎俩，重音却落在「小」上，目光也流氓地扫过我的上半身。
沈厉比我大八岁，属于成年男性的压迫感，让我喘不上气。
「开玩笑的。」
我扒开他掐住我的脖子。
「你最近不是想要城南那块地？
「我可以告诉你程建集团的竞标底价。」
沈厉眼底暗流涌动，让人看不透。
手上的力气却松了下来。
我趁机喘气呼吸。
「凭什么？」
「凭你信我又不会吃亏，但不信我会损失一个大项目。」
沈厉摩挲腕上精致的手表。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尤为漫长。
「你为什么帮我？」
沈厉目光探究，在我脸上逡巡。
「还是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果然是天生的商人，总能一下抓到关键。
「中标建设以后，我要两套商品房，一套门市。」
沈厉沉默一会儿，呵呵笑起来。
「小姑娘，你知道城南那块地拿下来能赚多少钱吗？
「你就只要两套商品房，一套门市？」
我当然知道，但面对沈厉，不懂恰恰可以保护我自己。
我总不能说我重生了，不想让这块地落在程野他爸头上吧？
鬼才信我。
其实我跟程野说谎了。
我一直跟他说他这样这辈子都不会跟沈瑜在一起。
实际上，他是程建集团老总程远江的私生子。
程远江拿到城南的地后，成为南城首富，认回程野。
父子情深，给了他很多钱，还让他当上公司总裁。
上一世因为我爸一直在为我上访讨回公道。
他们就在他工地高空作业时，动了设备的手脚，害得我爸从高空坠落而亡。
程野一跃变成富二代，沈瑜毕业后就嫁给他。
两个人幸福美满，还生了一对双胞胎，是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我想看看，这辈子没有钱，他们这出戏会怎么唱。
还唱不唱得下去。
趁沈厉还在思考，我从包里拿出合同塞给他。
「口说无凭，这是合同。
「距离竞标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
「对了，你妹妹的事，或许我能帮上忙。」
听到妹妹，沈厉目光突然变得凌厉。
我把校牌扔给他。
「考虑好了来找我。」
17
商人多疑，让他对我产生兴趣才行。
强撑离开沈厉的视线，我才腿软蹲在地上。
现在这个阶段，得罪沈厉比得罪程野更难搞。
停课结束，我照常回去上学。
程野的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
我心疼地为他贴上卡通创可贴。
他嘴上说着好丑，却也没撕下来。
甚至没换沈瑜为他准备的创可贴。
下课，陈言清递给我一份资料。
「市里老师的押题讲座讲义。」
意识到他是帮我学习，我接过讲义，笑着道谢：
「谢谢你啊，陈言清。」
陈言清一向高冷，或许是天气冷的缘故，耳朵和鼻尖都冻得红红的。
他摸摸鼻头。
「别在意，我只是不想胜之不武。」
他看了看班主任又看看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我笑着说：「好。」
但不会卷无辜的陈言清进来。
如果不被影响，我就像陈言清一样度过这个高三吧。
我想保护他安心高考，就像保护没被盯上的自己。
陈言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最近沈承运越来越过分。
经常找理由罚我不能听课，动不动上课时间让我去帮忙端茶倒水、收拾卫生、给他批阅试卷。
美其名曰好学生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是对我的锻炼。
持续几周后，我装作忍不下去的样子，去办公室找他。
「沈老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沈承运吸溜一口浓茶。
「江楚，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以你的能力，就算参加考试也能考上。」
我一脸茫然地看向沈承运，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呢？」
「所以我把保送名额给你，你考试的时候写沈瑜的名字。」
笑死，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想让我放弃保送名额。
估计是这辈子沈瑜成绩不稳定，就算我放弃，她也不一定能拿到，才换了种方式。
「老师，你知道考试作弊是违法的吗？」
「法？在学校我就是法……我劝你早点识相，不然到时候保送名额不是你的，考试你也不一定能参加……」
18
沈承运威胁意味满满。
对于一个什么都不懂、家里也没人撑腰的小女孩来说，确实是很优秀的 pua 手段。
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课间操广播，语文老师让我朗诵获奖作文。
我直接放出沈承运威胁我的录音：
「所以我把保送名额给你，你考试的时候写沈瑜的名字。」
「老师，你知道考试作弊是违法的吗？」
「法？在学校我就是法……我劝你早点识相，不然到时候保送名额不是你的，考试你也不一定能参加……」
全校哗然，一直不满沈承运的同学们把录音发网上。
并发小作文细数沈承运欺负我的细节。
比如报市三好故意不报我的名字。
让我上课的时候去打扫厕所……
「你个小兔崽子敢坑我！」沈承运情绪激动，冲进广播室。
「够了，我让你好好照顾尖子生，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校长气冲冲让保安把沈承运带走。
回头慈爱地拍拍我的肩膀。
「孩子别怕，校长为你撑腰。」
笑话，我是状元苗子，更何况现在沈承运也废了。
不管是为了学校形象还是升学率都得保我。
沈承运当天就被辞退。
录音传播出去，这辈子跟好工作无缘了。
沈瑜受人渣父亲牵连，自顾不暇，没什么时间找我茬。
日子难得清闲。
下午自习课，校长突然开门：
「江楚，出来一下。」
「校长什么事？」
「你哥找你。」
看见迈巴赫上的沈厉，我才知道我多了个哥。
「考虑好了？」
19
沈厉面色不豫，拉我上车，直奔疗养院。
车开得飞快，窗外的景色糊成一片。
「你去看过沈欣。」
沈厉语气肯定，平板上播放我看护沈欣的画面。
没错，我故意的。
沈厉这种人，如果不抓住他的痛点，怎么可能帮我？
「沈先生，沈小姐最近情绪不太稳定，上次江小姐来看她，她挺开心的。」
护工如实告知。
看视频也知道，沈欣很喜欢我。
沈欣看见我的瞬间停止嘶吼，甜甜一笑。
我过去抱抱她，她安静下来。
沈厉兄妹的父母在他们小学的时候，出车祸双双身亡。
沈厉在住宿学校读书，后来上大学出国，回家的时间很少。
他这些年一直在外打拼，就想闯出一番名堂，给妹妹更好的生活。
想不到，钱赚到了，妹妹却疯了。
沈厉在外那些年，沈欣由爷爷奶奶照顾。
好在小姑娘懂事，学习成绩很好。
就在中考那天，却突然没参加考试，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疯了。
沈厉回来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混迹各大会所也是想找出当年的真相。
而我关注沈欣，是因为她跟上一世的我的经历太像了。
沈欣和沈瑜念同一所初中。
这所初中保送重点高中的名额只有一个。
而沈欣的成绩一直比沈瑜好。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跟沈承运聊天那次，我意外得知沈瑜小考成绩很稳定。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素质差，一到大考就失利。
所以格外需要保送名额。
沈欣的体检报告显示遭受过侵犯，但罪犯处理得很干净，找不到证据。
沈欣遭受重大心理创伤，那部分恐怖的记忆完全忘记了。
我陪沈欣玩了一会，阳光落下，她纯洁得像天使。
沈厉隐匿在黑暗里，拳头紧握。
他一定很后悔，没能照顾好妹妹。
沈欣突然敲了敲车窗，沈厉受宠若惊地接过妹妹送的花。
「哥，给~」
沈厉眼睛唰地就红了。
20
回去的路上，沈厉扔给我一份合同。
「签好了，竞标成功额外给你 500 万。」
我接过合同，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我妹的事，你都知道什么？」
「只是个猜测，你别抱太大希望，可能到时候还需要你的帮忙。」
沈厉笑得渗人：「你知道耍我的后果吗？」
车到了，我拉开车门，把程建集团的标底塞给沈厉。
「等你中标了，再相信我也不迟。」
高三下学期，日子过得飞快。
一模，二模……
三模前沈厉中标请我吃饭。
「这杯敬你。」
他抬头一饮而尽，才想起来我还在上学，扭头给我换了杯果汁。
「你喝这个。
「你的猜测需要我什么帮助？」
我咽下嘴里的牛排。
「现在信我了？」
「我信，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信。」
程建集团老总程远江没拿到那块地，气急败坏，冲动之下买了城东的一块毒地。
价格低，风险高。
他还真是埋了颗好雷。
三模结束，我的成绩几次模拟都稳居第一。
保送基本稳了。
我们这边保送也要参加高考，过了基础分数线才能被录取。
最近沈瑜找程野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争吵居多，大多数时候都不欢而散。
高考前一周，他们爆发了最大的争吵。
沈瑜拽住程野的衣领，歇斯底里道：
「用中考时一样的方法不就行了吗？
「你现在想要做好人了？
「程野，我告诉你，没有回头路了！」
中考时一样的方法，是什么呢？
21
高考前一天，沈瑜以找我押题为由，约我在咖啡馆见面。
「楚楚，你看这道题会不会考？」
趁我不注意，她阴险地往我杯里下药。
沈瑜眼神焦灼地看着我的水杯。
我拿起来，她都兴奋得不行。
突然，我放下水杯，捂住肚子。
「沈瑜，我肚子有点疼，你陪我去个厕所吧。」
沈瑜掩藏住不耐烦，弯起嘴角陪我去。
沈厉安排好的服务生，将我和沈瑜的水交换。
回来后，沈瑜喝了几口，就倒下了。
我背包离开。
我们俩都穿的校服，戴上帽子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果然，我刚离开，沈瑜就被两个程野的朋友带去了程野开好房间的小旅馆。
本以为沈厉是想留下证据，没想到他提前在程野开好的房间架设了录影机。
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直播……
视频里程野和沈瑜好像都中了药，画面之大胆，看得人血脉偾张、小脸通红。
虽然很快被禁，但所有同学都知道那是程野和沈瑜了。
还有同学在班级群里@我，问我还好吗？
手机消息瞬间 99+
毕竟，在善良天真的同学们眼里，我是妥妥的受害者。
我一条消息也没回，关掉手机前，沈厉发来消息：
「高考加油。」
会的。
高考第一科开始下雨。
高考最后一科结束，这场绵延了整个青春的夏雨，终于停了。
每年都有考生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参加考试。
今年是沈瑜和程野。
而且槽点满满。
「就差这两天高考都忍不了。」
「啧啧啧，沈瑜这是干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程野有正牌女友，沈瑜还跟她是闺蜜呢！」
人言可畏，流言更甚。
不出意外沈瑜和程野的瓜，这辈子都吃不完。
每年同学聚会，遇到老同学，他们都会被顶上耻辱柱，成为拉近关系的谈资。
因为上一世的我，就是这样的。
所以这一次，你们也好好体会体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吧。
沈瑜自己搞事，怪不到我头上，也不会告程野。
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因为丢人，恨不得不出门。
程野给我发过一条消息，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
他要对不起的可太多了。
22
当年沈欣出事，沈厉怀疑过很多人。
第一个就怀疑过沈瑜。
但沈瑜太干净了，干净到沈厉根本不知道她跟程野的关系原来那么好。
所以这条线就断了。
如果我不是重生的，我也不会把沈瑜和程野联系到一起。
经历过这件事，沈厉大概也知道沈欣当年出了什么事。
「程野他们应该是留了视频，沈欣才不敢发声，最后崩溃。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试着找找那份视频。」
沈厉闷头喝了一杯酒。
他大概是不想沈欣受到二次伤害，在纠结。
我挪着椅子靠近。
「或者，杀人诛心怎么样？
「我看新闻程建集团最近很不太平，毒地上施工造成大量工人患上白血病。
「虽然压下来了，但程远江应该迫切需要一个替罪羊。」
考试成绩出来，没有意外，我是状元。
接受所有人的恭喜后，我跑到医院。
今天是沈瑜去做人流的日子。
快到沈瑜时，医院电视突然播报：
「程建集团老总程远江重金寻子，父子分开前，曾将一个玉项链留给儿子……」
那个玉项链，程野早就送给沈瑜了。
「下一位，沈瑜！
「沈瑜来了吗？」
我笑着捡起她的小票，扔进垃圾桶。
她真是每次选择都让人惊喜。
升学宴同学聚会。
沈瑜以程野未婚妻的身份出席。
程野被程远江认回去，现在是程建集团太子爷。
两个人身上的大名Ṱû₉牌 logo，恨不能亮瞎我们的狗眼。
他们一进门，原本热热闹闹的同学，瞬间闭嘴。
眼神在我、沈瑜和程野身上，来回流转。
在同学视角里，程野那么热烈地追求过我，沈瑜又是我最好的朋友。
纷纷同情地看向我，安慰：
「情场失意，学业顺利！
「让我们祝江楚大美女，前程似锦！」
我们正干杯，沈瑜站出来冷嘲热讽：
「成绩好有什么用？人啊，最后还是要看过得好不好。」
23
十八九岁的少年，未经世俗沾染。
面对沈瑜的炫耀不为所动。
没人搭理她，她气得牙痒痒。
我点开手机搜索，程建集团的法人，已经是程野了。
所谓的父子情深，在利益面前也不值一提嘛。
「江楚，我们的大学在一个城市，到时候互相去彼此的学校玩吧？」
「好呀。」
沈瑜全程吃瘪，最后被程野拉走，提前离席。
其间程野远远看了我很久。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高考后的那个假期，很长，没有作业，没有烦恼。
高考后的那个假期又很短。
学学车，睡睡懒觉，就过去了。
开学前，沈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会，说要给同窗们践行。
我算算日子，应该就是那天。
这种好事，怎么能缺了我呢？
宴会上，沈瑜珠光宝气，最近她一直晒逛街买奢侈品的照片。
看起来跟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还要在我们身Ṭŭₖ上找存在感。
沈瑜越过人群，端给我一盘龙虾。
「楚楚，你应该没吃过这么大的龙虾，我专门为你留的哦~」
我笑着接过：「谢谢。」
没有阴阳怪气到我，沈瑜翻了个白眼。
「真迟钝，没意思。」
同学撞撞我的胳膊：「江楚，你没听出来她在嘲讽你吗？」
我剥掉虾壳。
「快吃，一会儿可吃不着了。」
同学同情地看看我。
「完了，孩子被刺激傻了。」
「今天的消费，全由我的未婚夫程野买单！」沈瑜开了瓶香槟庆祝。
「您好，程野先生非法使用毒地，涉嫌危害公共安全，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执法人员破门而入，宴会在最高潮时戛然而止。
24
这个夏天的尾巴，大学开学了。
明亮的教室，各领域优秀的老师。
一切仿佛做梦。
我的人生终于走上正轨。
大一开学典礼那天，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讲话。
沈厉带着沈欣来给我送花。
如果没出意外，沈欣现在也是大学生了。
我和沈厉对视一眼，报复还在继续。
十一放假，程野的调查也基本定性，要判刑 7 年。
程远江卷钱跑路，所有责任都由程野承担。
收到通知当天，沈瑜就约了人流手术。
我在医院给沈厉打电话。
「程野有没有机会见见重要的人呢？」
很快医院里响彻程野的呼喊：
「沈瑜！沈瑜！」
他瘦了很多，胡茬明显，疯狂拽住正要走进人流室的沈瑜。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要流掉他好不好？」
沈瑜高高在上，看着程野跪在自己面前，抱住她已经显怀的肚子。
一动不动，仿佛行尸走肉。
「沈瑜，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带孩子去公园玩的吗？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沈瑜面目狰狞地掰开程野的手指，义无反顾地往人流室走。
程野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双腿。
被沈瑜狠狠踹开。
沈瑜眼里全是恨意。
「滚开！
「你要我怎么样？一个人学也不上，生下犯人的孩子吗？
「程野，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你滚！我再也不要看见你，我宁愿从没认识过你！」
沈瑜坚定地走进人流室。
程野愣在原地，跪在地上茫然失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眼神逐渐涣散，刚因为找到爸爸而欣喜，转眼就替爸爸顶罪，锒铛入狱。
连沈瑜对自己也只有利用，毫无爱意。
一直引以为傲的光，灭了。
25
沈瑜情绪起伏太大，手术出意外大出血。
子宫摘除了。
她醒来时，身边只有我。
「江楚，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
泪水从她眼角流下。
她面色惨白得像是死一会儿了。
我摇摇头。
走到她身边，轻声说：
「我知道你不关心高中学校的事了。
「所以特意来提醒你，陈言清出国了。」
陈言清出国，放弃保送名额。
只要沈瑜参加高考, 过基础线, 她是有机会保送的。
沈瑜机关算尽, 把自己算进去了。
多可笑啊。
走出医院大门。
沈瑜的尖叫响彻云霄。
她跳楼了。
本来该当场身亡的，沈厉给她配备了最好的医生。
竟然不人不鬼地活下来。
只不过这辈子, 都离不开病床了。
活着有时候比死去更痛苦。
我去监狱看过一次程野。
没想到还有人探监，程野眼底闪过一丝光。
他看见我就开始哭。
「江楚，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举起食指放在嘴边。
「嘘，男子汉这么哭就不帅气了。」
还是第一次在程野脸上看到这么楚楚可怜的表情。
「你看你，在监狱没过好吧, 都瘦了。」
沈厉派人到程野家找到了沈欣被侵犯的视频, 烧毁。
在监狱里特地打点人好好照顾程野。
程野红着眼睛，问我：
「江楚, 你没事吧？」
我挑挑眉：「嗯？」
程野颤抖着唇哭诉：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我对你很差很差, 把你害死了。
「还好梦都是反的, 你没事。
「江楚, 我现在才明白，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等我出狱, 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我会好好改造, 争取早日出来……」
26
我打断他的煽情。
「不对哦。」
「什么不对？」
我笑着看向程野：「你就不好奇, 这么多年都没被程远江找到, 怎么突然就被找到了？」
程野瞳孔瞪大, 一脸不可置信。
「是你？
「你好歹毒的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抬起右手，止不住地颤抖。
上一世的后遗症, 面对程野时, 我都是极力克制。
「我歹毒？我曾经不歹毒过，但被你害死了！
「对你来说是梦, 对我来说那些伤害都是真实经历过的！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都恶心得想吐！」
程野双目通红，嘴里呢喃：
「什么是真的？我真的害死过你吗？」
「程野你装什么呢？如果我不歹毒, 我不就是下一个沈欣吗？」
听到沈欣的名字, 程野瘫坐在椅子上。
呵, 你不会以为在我这里, 自己很干净吧？
你就毫无希望地好好待在地狱里赎罪。
在医生的积极治疗下, 沈欣渐渐恢复理智。
只是忘记了那段痛苦的记忆。
没事就黏着我，让我给她补习，她准备申请外国的学校，重新开始上学了。
上大学后, 我跟沈家兄妹的关系越来越好。
下课, 我在校门口等沈欣。
沈厉开着迈巴赫来接我：
「上车。」
「嗯？沈欣呢？」
「没有她我还不能带你去吃饭了？」
那倒也不是。
红灯亮起, 沈厉的目光温柔落在我身上。
我翻开车前镜呲牙，也没有菜叶子呀。
沈厉没有移开目光的架势。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就是觉得你挺有趣的。」
「沈先生, 好奇心是坠入深渊的开端。」
小孩子才做选择，前途和男人，我要站在我前途里的男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