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世子案后,原本光风霁月的侯府世子,变成个战场上搏杀,一身戾气的蛮夫。
与假世子有婚约的我,最终嫁给了真世子。
成婚后,世子日日与我同寝,却不曾与我有夫妻之实。
本想认命与他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假夫妻。
却在世子提早回府那日,我看见了半空出现的奇怪字行。
【世子中了催情香,今晚娇娇软软的女鹅可遭殃了桀桀桀。】
世子被人下药了!?
我看着面色如常的世子,和平时没区别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世子平时一见到女鹅你,就像是喝了药的状态,所以没区别。】
1
赵赢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斜在软榻上看账本。
暮春时节,天气已经转暖,我在房里只穿了身单薄的寝衣。
没有料想到赵赢提前回来,我慌忙起身,到衣架处取了件外袍。
成婚半年,赵赢早出晚归,总是在夜里我睡下后,才带着一身寒气钻进被窝。
我也渐渐养成了习惯,只当一个人生活,不过是晚上和人挤一张床铺。
「世子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随意拢了拢外袍,转身却见赵赢还站在门口,身子靠在门上没动,刚才与他说话也没答。
我奇怪地蹙了蹙眉,就要走过去。
「别过来……让我缓缓。」
声音有些不对劲,暗哑隐忍,甚至有些哭腔。
「世子你怎么了?是军营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赵赢不是轻易展示脆弱的人,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遇上什么事,或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还是不放心,想要走上前,赵赢却主动走了过来。
面色如常,自顾自地卸甲更衣,不要我帮忙。
我正疑虑着,半空中突然出现奇怪的字行。
【世子中了催情香,今晚娇娇软软的女鹅可遭殃了桀桀桀。】
赵赢被人下药了!?
我看向赵赢,他板着张脸,行动如常,面色如常,和平时没区别啊。
又一排新的字行慢慢滚动进我的视野。
【有没有一种可能,世子平时一见到女鹅你,就像是喝了药的状态,所以没区别。】
什么叫平时就是喝了药的状态……我没看明白,就听赵赢突然说。
「夫人,今日能早些休息吗?」
我转过头,赵赢不知何时已经躺到了榻上,还用被褥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看了眼外头还没完全暗色的天,我有些为难。
【阿雪女鹅你睁开眼看看赵赢,我就不信你两眼空空。】
【放心吧女鹅,赵赢就算自己憋炸了也不会伤害你的。】
【就是就是,就算阿雪穿着寝衣站在赵赢面前,赵赢也只会问你冷不冷,伤害阿雪的事,赵赢做不到。】
我顺着这些文字提示,再去看赵赢的脸,没承想他也直勾勾地看着我。
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的脸,一双星目此时微微发红,湿润得似在噙泪,薄唇被他抿得发白。
「好,我熄了灯就来。」
还是心软了,我吹灭了灯,掀起被褥一角钻进去,明显感觉到身边人抖了一下。
赵赢没再说话,我也试图闭上眼。
可平时我一向睡里面,突然换了位置,很不习惯,而且身边一阵一阵传来热气,让我也不自觉发烫。
实在受不了了,我睁开眼,转头看赵赢。
他紧闭着眼,喉头滚了又滚,脸上红得越发诡异。
怕是真的中了什么药。
「世子,你看上去很不好,我去给你叫大夫吧。」
话刚说完我就要起身,被褥下突然探过来一只大手,手上的粗粝剑茧摩擦过我的手腕,带来一阵痒意。
手像被人带到一块烙铁上,我烫得要缩回手,却被人紧紧握住。
「阿雪……」
赵赢第一次唤我小名,声音沙涩得厉害。
「帮帮我,好不好?」
2
我叫萧赛雪,我祖父是德高望重的萧阁老。
父母早逝,祖父祖母将我这个唯一的孙女,捧在手心长大。
待到谈婚论嫁的年纪,祖父更是精挑细选,最终选定了武安侯世子赵祁宥。
武安侯一家家风严良,夫妇恩爱和顺,只有一子,无兄弟相争。
世子赵祁宥也是祖父看着长大的,为人温和懂礼,就是性子软了些。
祖父唯一介意的就是门第太高,可武安侯一家对我也十分满意,再三保证视我为亲女,祖父最终便也点了头。
谁料我及笄不久,武安侯府就出了大事,赵祁宥竟不是真世子,而是一随军仆妇之子。
当年那仆妇一时动了私心,见侯夫人产后虚弱,偷偷调换了婴孩。
害得武安侯一家骨肉分离二十年,把这仆妇的儿子养得金尊玉贵,而真世子赵赢自小就做了佣兵,在刀剑无情的战场摸爬滚打长大。
真相大白那日,遭殃的是京城的大夫。
武安侯晕了,侯夫人晕,侯夫人晕完,我祖父祖母接着晕。
冷静过后,祖父本想解除与武安侯府的婚约,可武安侯夫人亲自来了府上,请祖父给真世子赵赢一个相看的机会。
不久就是皇太子选妃,我的年岁刚好,若无婚约也要去参选的。
祖父怎舍得我入东宫,便松口让真世子赵赢先上门相一相。
我还记得赵赢上门时的情景。
他身长八尺,小麦色皮肤,肩宽背阔衬得腰细,结实的胸膛把胸甲撑得隆起,虽然长相肖似武安侯,深邃俊美,但身材实在唬人。
特别是赵赢竟穿着盔甲登门,还背了一头野鹿进府,说是做见面礼。
祖父又晕了一回,只不过这回是装的。
得到祖父的信号,我走出屏风,想要亲口婉拒这门亲事。
可不知怎的,赵赢突然跪在祖父跟前,言辞恳切。
「请阁老给晚辈一次机会,若往后小小姐受半点委屈,晚辈任打任罚。」
那日,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半空中的奇怪字行。
他们说自己叫作弹幕,弹幕知道我叫阿雪,叫我女鹅就是女儿的意思,是一种表达喜爱的昵称。
我能通过心声与这些弹幕交流,他们就像天上的小神仙,能够给我建议,为我指方向。
【阿雪女鹅,请你相信赵赢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选他准没错。】
【多的我们不能剧透了,但这次一定要选赵赢啊啊啊啊啊。】
祖父对赵赢诸多不满,却还是询问我的意见。
我瞧着疯狂滚动的弹幕,不自不觉点了头。
「阿雪愿嫁世子。」
3
几乎一夜未眠,我感觉自己的手要废了。
天快亮的时候赵赢终于消停了,他表现得比我还无措。
不顾身体还未恢复,赵赢爬起来打水,给我擦手,揉手腕。
那么魁梧的一个人,黑压压缩成一团,蹲在床榻边给我道歉。
「阿雪可生我的气?贼人下药,我并非是有意冒犯……」
我又累又困,抬眼看了看他,什么都没说又闭上眼,只想睡觉。
再醒来,哪里还有赵赢的踪影。
「什么时辰了?」
朝门外喊了一声,窗外已经大亮了。
丫鬟听雨推门进来。
「回夫人,已经午时了。」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还从未睡到过这个时辰。
幸好是赵赢有军功,我们成婚后就分府别住,不需向婆母晨昏定省,也没什么规矩束缚。
听雨这小妮子从小跟着我,此时憋笑憋得脸红红的。
「夫人和世子昨夜歇得早,天快亮世子还出来要水,是不是……」
弹幕又开始骚动,他们本就爱说些不正经的,听到听雨的话,一下子炸了锅。
【关键词提取:天快亮,要水,啊啊啊啊啊啊我们世子党也是站起来了!】
【本来还担心赵赢中看不中用呢,现在看来很够用啊!】
【不是,你们怎么偷偷上垒,有什么是我们尊贵会员不能看的!】
「你这小妮子尽打听这些!」
我假意拧了把听雨的胳膊,向她也是向弹幕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世子没有那什么……」
本以为我已经对这些事免疫,但当着听雨和这么多弹幕,说起来还是有点脸热。
闻言,听雨和弹幕同款失望。
「夫人,这都成婚多久啦,都说年轻夫妻若是连那档子事都不做,感情定是不好,而且这也不利于生小世子啊。」
「生儿育女有什么好的,妇人生子是过鬼门关,等孩子生下来,落了一身病,相夫教子又是一处难事。」
我说着眉头越皱越深,听雨突然笑了。
「夫人也不过成亲半年,怎么像经历过这些似的,说得头头是道的,奴婢都不知如何反驳。」
我抿了抿嘴,含笑垂下眼眸。
4
自那夜过后,我察觉到赵赢刻意躲着我。
本就早出晚归,这下赵赢要等着我睡着才敢进屋。
睡梦中我感觉旁边有人,再醒来只剩下一阵余温。
我实在不懂赵赢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儿郎,怎生得这样别扭。
到底是害怕面对我,还是讨厌我,总不说个明白。
还没等我堵到赵赢,赵祁宥上门来了。
「阿雪,阿雪!」
远远地就听见赵祁宥的呼喊声,哀婉得像呼喊情郎。
我走出门迎他,笑得无奈。
「赵祁宥你别喊了,被人听见怕要乱说的。」
这话一出口,赵祁宥的神情更加哀戚。
为了防止他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昏话,我赶快把他带进会客厅。
「沏一壶八宝茶过来吧,再备些果子。」
我吩咐下人,转头看见泫然欲泣的赵祁宥。
「阿雪忘记我最爱喝花茶了吗?怎的让上什么八宝茶。」
我一愣,讶然一瞬。
「我当然记得你爱喝花茶,只是我尝过八宝茶后觉得你一定喜欢,所以特意吩咐给你尝尝。」
赵祁宥将信将疑,但在喝到八宝茶的那一刻,眼里的亮光是骗不了人的。
「还是阿雪了解我!果然合我口味。」
【怎么感觉青梅竹马有点甜。】
【哎呀呀不许嗑,假世子完全中央空调,阿雪和他在一起没少吃苦。】
【假世子说话茶里茶气的,凭什么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啊,心疼赵赢。】
【我怎么觉得女鹅的态度怪怪的,八宝茶在哪里看过来着,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这一次我忽视掉弹幕,只默默喝茶。
「阿雪,赵赢……世子他待你好吗?」
赵祁宥纠结了一番,还是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
赵祁宥不该问的,他的身份太特殊,既是与我有过婚约的青梅竹马,也是鸠占鹊巢赵赢身份二十年的人,即使并非他自愿。
赵赢被寻回后,明面上拿回了世子身份,我也嫁与了他。
但赵赢的亲生父母,武安侯夫妇的情感,其实已经偏向了赵祁宥。
知道那私换婴孩的仆妇已死,武安侯夫人甚至松了口气。
他们非但没有赶走赵祁宥,还收他为义子,供他参加科考。
谁又赔赵赢二十年好光景呢?
若不是他年幼参军,若不是他舍生忘死在战场搏杀,给自己争了个军功。
赵赢便不会进京面圣,不会被发现他和年轻时候的武安侯有八九分相似,他的身世不会被揭开。
赵祁宥如今上门,大不了是今日春闱放榜,他知道自己榜上有名,特来惋惜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
他在想什么呢,左不过是遗憾我若再等等,说不定我还是他的妻。
做赵祁宥的妻很好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抬眼看着赵祁宥。
「嫁与世子的每一天,我都过得轻松愉悦。」
5
我选择嫁给赵赢,不是偶然,也并非全盘听信弹幕说的话。
这是我第三次重生了,第二世我选择过赵祁宥。
毕竟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我们刚成婚时感情还很好。
赵祁宥虽不是什么有大才能的人,却性格温和,也为人上进。
武安侯夫人将他教养得很好,可称得上是谦谦君子,光风霁月。
婚后不久,赵祁宥通过春闱,考得功名。
武安侯夫人为他规划仕途,殚精竭虑,赵祁宥也一一听取,要去西北赴任,历练几年便能回京任官。
我作为赵祁宥的妻子,也随他去了西北。
八宝茶也是那时赵祁宥爱喝的,所以再来一世我改不了习惯,又给他备了八宝茶。
总的来说赵祁宥从没对我不好,只是他太容易心软,对谁都想施以援手,全然不计后果。
在西北任职的四年里,赵祁宥心软救下的女子,府里都快住不下了。
这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可怜,赵祁宥大手一挥为她安葬了父亲,那这姑娘便带回府吧。
那个被逼良为娼的女子实在让人看不下去,赵祁宥豪掷千金为她赎身,便也安顿在了后院。
「赵祁宥,这世间有多少可怜人,难道你个个都要救吗?」
我忍不住向赵祁宥大吼。
「阿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姑娘遭遇不幸吗?」
他品德高尚,他忧国忧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善妒自私的粗妇。
可赵祁宥又握住我的手,眼神诚恳真切。
「阿雪,你嫁给我受苦了。」
于是我只好继续打着算盘算账,让他不至于因为救人,把府库掏空。
我是赵祁宥的妻子,却不像是他的妻子。
我们是自小长大的玩伴,我是他的账房先生,是他家宅中最忠心的管家。
发现赵祁宥和他救回的姑娘你侬我侬,但我心中毫无波澜时,我意识到我对赵祁宥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赵祁宥被升任回京的第二年,我死于操劳。
一众小妾和庶子庶女趴在我床前号哭。
我用最后的力气拽着赵祁宥的衣领,让他离我近些。
「阿雪,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赵祁宥哭得比孩子们还大声,我几乎把嘴唇贴到他耳畔。
「赵祁宥,你……你们太吵了……」
6
「世子,世子……赵赢你给我站住!」
送完赵祁宥,转头看见赵赢在屋外鬼鬼祟祟,又因着他块头太大,很难不被人发现。
听我连名带姓喊了一声,赵赢一下子站住了,背脊僵直。
我绕到赵赢面前,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我。
「世子在外听了多久?」
看着赵赢这副模样,我不由得来气,他们姓赵的虽无血缘,却是如出一辙地逃避问题。
「他来了多久,我就……听了多久。」
「哦~那就是说,世子每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连面都见不上,今日却花了半个时辰,偷听妾身会客?」
赵赢抿唇不语,好半天憋出一句。
「抱歉,我不该偷听你们说话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更是烦闷了。
这赵赢就像个锯嘴葫芦,怎么也是从刀山血海拼出来的男儿,一到我面前便扭扭捏捏,旁人看了反要说我凶悍,像我欺负了他。
「世子,这是你的府邸,你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你若介意我与赵祁宥单独相处,也尽可以与我一同会客。
「世子也不必想方设法躲着我,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消世子知会一声,叫我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分房还是让我回祖父家去,悉听尊便。」
说完,我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间我拒了晚膳,躲在屋里小憩。
昏昏欲睡时,却听见有人唤我。
「夫人……阿雪……」
迷迷糊糊睁开眼,纱帐外月影朦胧。
看见男人赤着上半身跪在床前,我吓得骤然清醒。
7
猛地掀开纱帐,看清是赵赢,我稍微安心些,紧接着的就是疑惑。
「世子这是做什么?」
「阿雪,我是来向你负荆请罪的。」
起身点亮了烛火,还没来得及回头,许久不见的弹幕已经开始沸腾。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我可以看的吗?】
【怎么回事啊啊啊啊,谁把我们威风凛凛的世子调成这样了。】
【感觉不像来请罪的,倒像是来色诱阿雪的。】
【阿雪也是吃上好的了,求阿雪驯狗教程。】
简直不堪入目啊,我心中已有不祥的预感,缓缓回过头,就见赵赢一身壮实的肌肉,被烛火照得格外诱人,小麦色皮肤上有累累经年旧伤,却也不让人觉得丑陋。
最要命的是,赵赢将荆条绑在背上,那绳子将他的线条勾勒得更加明显。
偏他浑然不觉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小心翼翼盯着我。
我赶忙把刚刚点亮的烛火又吹灭,上前去解赵赢身上的绳子。
「道歉就道歉,世子打扮成这样算怎么回事,被旁人看见了还得了?」
「房中只有阿雪和我,没有旁人。」
赵赢一脸诚挚,配合着我解开绳子,我抿抿嘴又寻了件里衣给他披上。
【卧槽,谁把我屏黑了。】
【女鹅也是护食上了,吃肉也不让咱们喝点汤。】
【没事的,女鹅你幸(性)福就好,不用在意我的死活。】
都快吵翻天了,我总不能告诉赵赢房间里还有一堆人能看见他光着膀子吧,想着想着我把赵赢身上的衣服给他束紧了些。
「就算只有我们两人也不行……还没入夏呢,着凉了怎么办?」
「阿雪教训得是……我只是想效仿廉公请罪,没想到又做了错事,惹阿雪不悦了。」
月光把赵赢的眉眼照得柔和,天天打打杀杀的男人向人赔罪却笨拙得可爱。
「我想向你解释,我不是故意躲着你,只是怕你见到我就觉得局促,这府邸不是我的,是我们的,我不希望你在我们自己家里,还觉得不自在。
「那晚我被贼人下药,我本以为自己体格强健能够自控,却失了态,冒犯了阿雪,我就更不敢见你了……」
从前我自认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不知为何总对赵赢忍不住耍小脾气。
此次我本就没有真的生气,闻言更是心软。
「我与世子是夫妻,哪里用得上这样隆重的赔罪。」
「那夫人不生我气了?」
我摇摇头。
「早就不生气了。
「夫妻间该坦诚相待,世子待我好,我都看在眼里,也并不觉得世子让我不自在。
「至于那晚的事……」
历经三世,我竟还是红了脸,好在夜色遮掩,没有被赵赢发现。
「我既与世子结为夫妻,这些事……自然是不介意的。」
话音刚落,赵赢突然站起身,一双大手几乎提起我径直走到床边,把我塞进被褥。
紧接着,赵赢也钻进来,从身后揽着我。
我惊呼一声,捂住嘴不让自己再呼喊出声。
才说了不介意,这么快就更进一步了吗?
「阿雪,我早就想这样了,可以吗?」
赵赢体热,微凉的被窝很快遍布了他的温度,我感觉到自己心跳如鼓。
我闭上眼点了点头,赵赢发出一声轻笑,然后他将我抱得更紧了些,便没了动作。
「世子说的早就想,只是抱着我睡觉吗?」
等了好一会儿,我忍不住问出声,身后只传来似梦似醒的闷哼。
赵赢睡着了。
8
一早醒来,赵赢又不见了,只是这一次他差人留了口信还有一碟枣泥糕。
「世子说军中还有急务,不能陪夫人用早膳了。」
我点点头,端着枣泥糕看。
齐家酒楼的枣泥糕,每日限量供应五十份。
曾经我一度想要尝尝这枣泥糕,却怎么也排不上号,久而久之自己都忘记了。
竟这样巧,让赵赢买回来了。
用过早膳,萧府传信来说祖父身子不爽利。
我赶忙差人调了马车,往萧府赶。
世子府离萧府不远,略略合眼便到了。
「世子夫人不必过于忧虑,萧阁老的头风已是旧疾,并无大碍,只是阁老毕竟高龄,还需亲友多多陪伴关心才是。」
「多谢医师。」
赶到时正巧遇上大夫离开,我询问了一番祖父的病情,得知无碍才略微松了口气。
走进内室,祖父靠在床榻上,祖母在一旁陪伴,看见我时欢喜溢于言表。
「小阿雪回来啦?」
「孙女已经嫁作人妇,怎的还叫小阿雪,祖父祖母羞不羞?」
我故意调侃,自然地接过祖母手里的药碗,服侍祖父用药。
「这话说的,你就算是七老八十了,在祖父祖母心中也是小阿雪。」
祖孙三人笑起来,这样的日子许久没有过了。
我突然庆幸这一世的选择,嫁给赵赢,虽不见得有什么深厚情谊,却平平淡淡,轻松愉悦。
更重要的是,我随时可以回萧府,与祖父祖母相伴。
不像上一世,祖父去世时,我还陪着赵祁宥在西北,连赶回来见祖父最后一面都没有。
更不像第一世……
一走进去就仿佛没有尽头的宫墙,四方的天地,上位者的漠然和分不出伪实的真心。
「阿雪,每次到你宫里,孤才感觉到片刻安宁。」
手猛然一抖,我回神过来,药汤不小心洒出去几滴。
「怎么了阿雪,想什么呢?」
「没……没事,可能昨夜没休息好,恍惚了一下。」
我朝祖母笑了笑,用手帕擦拭洒落的药汤。
「可是那赵赢待你不好!」
祖父还病着,只是听见我没休息好,便作势要起身去找赵赢理论,我和祖母哭笑不得地把这小老头按住。
「早看那五大三粗的莽夫样子,就知道是个不会疼人的,小阿雪,你若受了欺负,祖父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给你争口气的!」
「阿雪知道祖父最疼我了,世子待我很好,请祖父祖母放心。」
一阵鼻酸。
三世重来,我总在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如今我好像终于弄明白了。
这样看似唾手可得的幸福,却是我一遍遍试错才好不容易拥有的。
在萧府陪祖父祖母用过午膳,我带着听雨走出府门。
「夫人,我们现在回府吗?」
今日天气晴好,我望着蓝天白云,想到了早上那盘枣泥糕,继而想到赵赢。
转头向听雨道。
「不,我们去军营,看看世子。」
9
这是我第一次去军营找赵赢。
总是说城郊军营,城郊军营,我竟不知有这么远,马车足足跑了一个半时辰。
赵赢与我成婚后,没有一日不归,也就是说他每日花在路上的时间就有三个时辰。
明明不必每日归家的,赵赢却这样不辞辛苦,两边奔波,其中缘由我想不明白。
到了军营,还没见到赵赢,我却先见到了皇太子李潭。
「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夫人是来探望赵世子的?感情真好。」
李潭含笑,举手投足间尽是儒雅风姿,亦不失储君的威仪气度。
【我靠,怎么还能见到李潭,原配党诈尸一会儿……】
【楼上的好意思说原配吗?阿雪和李潭在一起的时候多虐啊,女婿我只认赵赢。】
【其实也不能全怪李潭,帝王无情,只能说是注定无法钟情一人。】
【李潭看着很正常,阿雪的神情不大对啊,阿雪是不是有前世记忆啊。】
【楼上+1,之前那个八宝茶我就怀疑阿雪有记忆了。】
弹幕原来还知晓这么多信息。
我之前只把弹幕当作能为我出谋划策的小神仙,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们。
想到这里,我敛目笑了一下。
在真正天真青涩的第一世,我曾年少气盛,以为随意将就还不如去东宫参选。
而这一去,阴差阳错的,我真的入选,成为太子侧妃。
在一众贵女中,我的样貌并不出众,家世看似显赫,却对李潭并无助力,我不明白他为何选我。
入东宫的某一日,我忍不住问了李潭。
「阿雪心思纯净,品行像玉兰花一样高洁,孤心向往之。」
李潭是这样回答的,我相信了,相信一个君王对我有情,相信自己是特别的。
我会为枯守寒夜落泪,会因为宫里源源不断的新人神伤。
可只要李潭一句:
「阿雪,每次到你宫里,孤才感觉到片刻安宁。」
我便心甘情愿,做后宫三千里最平静的一弯池水。
直到贵妃小产,李潭明明知道是皇后所为,却将罪责安到我的头上。
「嫔妃萧氏,善妒失德,残害皇嗣,即日起废为庶人,非召不得出冷宫。」
我这才明白,我只是李潭手中,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我背后无势力,无出色的母族,帝王疲累时,可以毫无顾忌地在我身上停靠喘息。
为了平复更大的争端,又随时可以丢弃我,牺牲我。
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我却明白得太晚。
「阿雪,再相信孤一次可好?孤知道你没有错,孤会接你出来的。」
进冷宫后,李潭偷偷来见过我,可我已经分不清他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我出不去冷宫,更翻不出绵延宫墙,只有一死,才能与祖父祖母团聚。
这样想着,我拼尽全力撞向了冷宫的宫墙。
此刻,我和李潭坐在军帐中,我是臣妻,他是未来的君主,再不会有什么交集,前世之事,就像是一场梦。
「赵世子应当马上结束训练了,孤就先走,不影响你们夫妻俩说体己话了。」
我颔首,起身送李潭出帐,没走几步他突然驻足,回头深深看我一眼。
「玉兰高洁,心向往之,从不是假话。
「就送到这儿吧。」
10
真真假假,历经三世,我已放下了。
李潭方才说的话,我的确讶然一瞬,但诸多感慨不如化作珍惜当下。
回府的马车摇摇晃晃,我从恍惚中回神,突然想起自己明明是来军营见赵赢的。
可等赵赢训练回来时,我一度回忆着李潭和前世之事,都没有好好陪赵赢说话。
赵赢问我枣泥糕合不合口味,我也只是闷闷地应了声。
现在坐在马车上,赵赢闭目养神,我看着他的睡颜,竟然有种心虚感。
【小狗听说主人来看自己,加快完成训练,急急忙忙赶来,结果看见主人送别的男人出来,小狗天都塌了。】
【小狗委屈,但小狗不说,小狗怕主人嫌弃。】
【阿雪快哄哄吧,再不哄的话……赵赢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弹幕越发不正经,现在不直接说名字,胡说些什么小狗、主人的……
无暇顾及称呼,我只觉得不解。
一直以来,弹幕表达的意思好像都是赵赢对我有意,和我成婚不是简单的顺势而为,凑合度日。
可我至今看不出赵赢喜欢我,也想不出他为何喜欢我。
在我的记忆里,好像第一次碰面,便是这一世祖父让他登门相看。
外头突然起了大风,马车上的窗帘被吹起,风呼呼地灌进来,像是要下雨了。
我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坐起身想把车窗掩上。
越过赵赢去够窗帘实属不易,我不得不手撑着车身,试了好几次,浑然不知自己的衣袖一遍遍拂过赵赢的脸。
「关好了吗?」
不知何时赵赢醒了,眼神晦暗地看着我,我的半截衣袖随着车身摇晃,像在挠他的喉结。
赵赢觉得喉头发痒,却没有动,只是不断咽着唾液,喉结上下滚动。
看着他,我突然也觉得喉头燥热干涩。
「马上,马上就关好了。」
我最后用力一够,终于把窗掩好了,退回的时候一下脱了力,扑到赵赢身上。
赵赢扶住了我,四目相对,鼻尖擦着鼻尖。
我正欲挣脱,大手突然扣住我的后脑勺,灼热的鼻息交换,吻强势地落下,似乎要夺走我的呼吸。
最后实在受不住了,我用力捶打赵赢的肩膀,他才终于放开我。
赵赢喘着粗气,眸光闪烁,鸦羽似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
「阿雪,怎么只对我这么坏?」
11
一路被赵赢抱回卧房,他将我压在床榻上。
比细密的吻先落下的是他的眼泪。
赵赢颤抖着手拉开我的衣襟,略微干燥的嘴唇摩擦着我的脖颈,带来一片酥痒。
「世子,世子这是怎么了?又被人下药了么?」
赵赢的身形一顿,我捧起他的脸想看清他的表情,手被眼泪浸染,一片濡湿。
「只有我被下了药,才能亲近阿雪吗?」
赵赢带着委屈的哭腔,真像弹幕上喊的「小狗」。
「第一次,在齐家酒楼,又没买到枣泥糕,一个人坐在门口哭了。」
「什么?」
赵赢自顾自说起来,他很少这么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此时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把我拉入他的回忆漩涡。
「我问,齐家酒楼的枣泥糕就这么好吃吗?没买到就要哭鼻子?」
「是你……」
浑身像过电一般,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第一世中选侧妃,我趁着尚未入东宫,偷跑去了齐家酒楼。
可惜又一次去迟了。
想着入东宫、未来又要随太子住进皇宫,再也不能像做姑娘的时候这般自由,我突然悲从中来,坐在酒楼外小声抽泣。
「齐家酒楼的枣泥糕就这么好吃吗?没买到就要哭鼻子?」
面前的人说着一口不熟练的官话,像是外乡人。
天色不早了,我又是一个人偷偷出门,遇上这随意搭话的外乡人,有点害怕。
那人却浑然不觉一般,等着我答话。
「自然是好吃。」
我硬着头皮答了一句,那人却更起劲了。
「好吃也不至于买不到就哭吧,明日再来,再不济后日也来。」
男人呵呵憨笑了一声,我看出这人应该不是什么歹人,倒像是个脑子少根筋的。
若是明日、后日我能来,还用得着哭吗?
小嘴一撇,我懒得跟他再废话。
「今日买不到就再买不到了,你懂什么!」
说完,我捂着脸跑掉了。
后来按部就班入了东宫,我忘了枣泥糕,更不记得那晚的小插曲。
赵赢喉头哽咽,颇丧气地看着我。
「你走后,我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你是萧阁老的孙女,可那时你已经入了东宫。」
12
「第二次,甚至你都不知道吧。」
赵赢抬手轻轻拂开我脸上乱七八糟的碎发,眼神不甘又爱怜。
「重来一世,你这一次没有去东宫参选,我想我或许也有机会,天还没亮就去酒楼排队,买了你喜欢的枣泥糕。
「可我送到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决定嫁给赵祁宥。」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竟有一个人等了我三世,错过了我三世。
「阿雪……」
赵赢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知道武安侯夫妇知道我才是他们的儿子时,他们并不高兴,他们还给我世子的名头,为我建世子府,把能补偿的名、利、财都补给我。
「他们只求我一件事,不要伤害赵祁宥。
「可我本就不在乎这些,我有手有脚,能自己打天下,我也不恨他们,因为我不在意。
「阿雪……」
赵赢又唤了我一声,我已经泣不成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我唯一的恨,是因为你。
「若没有命运戏弄,你本就是我的妻啊。」
武安侯世子和萧阁老孙女结亲,原本平顺的姻缘,我们竟历经三世才终于实现。
攒在心里的话说完,赵赢理智回笼,从我身上撑起身子,作势又要走。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襟,献上一个吻。
「赵赢,我想吃枣泥糕了。」
沉浸在我主动献吻的震惊中,赵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快红得滴血。
「我我我……现在去买。」
我把赵赢拉回来,又亲了一下。
「现在早就卖完了,我们先睡觉。」
不由分说地伸手扒赵赢的衣服,他红着脸,一副纯情相。
「可我今日并没有被下药,不能骗阿雪,不能冒犯阿雪。」
【搞什么啊,都快大结局了还这么清水。】
【赵赢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阿雪女鹅都被逼着主动了,赵赢我怎么说你好呢。】
【前两世都无妻徒刑是有原因的。】
弹幕在尖叫,我也快尖叫了。
翻身下榻,我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让赵赢喝。
赵赢不明所以地喝了一口。
「好热,阿雪你给我喝了什么?」
我夺过茶杯,扔到一边,学着弹幕上面的荤话,欺身上去。
「只是热茶而已,但是……想喝什么自己加。」
赵赢听懂我的弦外之音,呼吸都变得沉重。
此刻,我终于明白弹幕说的:
【世子平时一见到女鹅你,就像是喝了药的状态。】
【正文完】
番外赵赢
1
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喊娘亲的这个女人,并不喜欢我。
生下弟弟妹妹后,他们一家人决定回老家种田。
「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她这样问。
那年我才十一岁,却听得懂这不是疑问而是拒绝。
于是我进了军队,从小卒做起,不怕累,不怕受伤。
一次战役里,我冲到前头救了将军,他拉住我,语气很暴躁,但能听出他的关切。
「小子,你不怕死啊。」
「不怕,我只怕赢不了!」
将军哈哈大笑,他朝着我的脑门儿胡乱揉了一把。
「这不怕死的小子倒有些意思,这么想赢,不如就叫你阿赢。」
2
有了将军的提拔,我更加不要命地在战场上拼杀。
我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能和将军并肩的少将阿赢,这些全靠我自己。
可二十岁那年,进宫受赏,我却突然成了劳什子武安侯世子。
稀里糊涂和武安侯夫妇相认那日,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对我不好,原来我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我的亲生父母,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冷漠,他们甚至有些怕我。
是因为我手上沾满了血吗?
是因为我身上满是疤痕,看起来可怖吗?
都不是,武安侯夫人将那个冒牌货儿子抱在怀里,何等慈爱。
「祁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名利钱财我们都补偿给赵赢,这样他就不会伤害你了。」
闻言我只是走开,心中酸楚吗?我不知道。
亲情在我心中本就无足轻重,我已经二十岁了,在战场上刀尖舔血了九年。
母慈子孝什么的,我没经历过,也不稀罕。
我只是有些烦躁,明明是我自己用双手挣来的一切,怎么全要归功于世子的身世。
我还想回战场,我想打仗,可武安侯夫妇非要让圣上给我一个军营里的闲职。
没把我当儿子,却把我当儿子管。
很烦,但武安侯夫人又哭着说,怕我在战场上有个万一,好不容易失而复得,难道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3
京城很无聊,每个人都掐着嗓子说话,柔声细语。
我的回归弄砸了赵祁宥原本的婚事,武安侯夫人马上张罗起为他物色新的人选,顺带也想起了我。
我也曾相看过几个,可那些高门贵女一听到我一口蹩脚的官话,再加上我的大嗓门,就都吓得花容失色。
他们、她们都在背后嘲弄我,京城看似繁华,却没有人欢迎我的加入。
直到那日在齐家酒楼外,遇见那位小姐。
多娇气,就因为没有买到枣泥糕,竟当街哭起来。
可她明明有些怕我,还是大着胆子跟我说话,并不让我难堪。
酒楼的灯笼把她的脸照亮,巴掌大的小脸上,泪痕晶莹。
「今日买不到就再买不到了,你懂什么!」
大概发现我对她无害,小姑娘叉着腰,一跺脚就跑了。
我突然就觉得心跳如鼓,我想给这小姑娘买枣泥糕,我想把一切都捧给她。
后来,我找了她好久,才终于打听到她就是萧阁老的孙女,原本与赵祁宥有婚约的萧赛雪。
脑子里浮现她的脸,欺霜赛雪,果真是好名字。
只可惜得知她的身份姓名,却也懂得她说的「再买不到」是什么含义。
萧赛雪已经入了东宫,做侧妃了。
4
第二世, 萧赛雪没有入东宫, 可她选了赵祁宥。
武安侯夫人很欢喜, 说他们是青梅竹马, 天作之合。
我好恨,第一次怨恨命运捉弄。
若那仆妇没有调换婴孩,我会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 萧赛雪本该是我的妻。
那便是我与萧赛雪青梅竹马, 定下婚约。
那样一个小女子,她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人人都说她恬静温柔,品行高洁,有她祖父萧阁老的影子。
是否赵祁宥也见过她耍小脾气,女儿家的任性调皮?
我很妒恨赵祁宥,更气他根本没有照顾好萧赛雪。
让她跟着他远去西北,与她祖父祖母分离,又不对她专情,携一众妾室子女回京。
「阿雪, 你选错了, 若还有来生,也看看我好不好?」
这一世,直到阿雪离世, 我都不曾见过她一面。
5
真的如我所愿,上天再给了我机会。
萧阁老这一次拒了武安侯府的亲事, 我找到武安侯夫人,请她为我争取一个相看的机会。
武安侯夫人闻言大惊失色。
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赵祁宥是她真正心爱的孩子, 萧赛雪也是她钟意给赵祁宥的妻子。
她觉得我已经夺走赵祁宥所有的身份名利, 怎么还能抢他的未婚妻呢?
「阿赢, 你知道你这样做,外面会怎么说你吗?」
「我不在乎。」
他们都以为, 我求娶萧赛雪, 是为了抢走赵祁宥所有的东西。
可我什么都不稀罕, 我只想要萧赛雪。
「赵赢,假如这一世我还是没嫁给你,你该怎么办?
「毕竟你这么笨,我都嫁给你了, 你才慢吞吞告诉我之前的事。」
阿雪晃着手里的枣泥糕, 大咬一口。
「就只会枣泥糕这么一招, 要是我没想起来呢?要是我真的不记得你了呢?」
「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垂下头含泪,阿雪果然赶快捧起我的脸, 小鸡啄米似的亲了我两下。
我把她抱得更紧。
示弱确实很有效, 我暗暗地想着。
历经三世,父母不喜, 世人不容,若还得不到阿雪的垂怜,我早就疯了。
疯到以赵祁宥的性命逼迫武安侯夫人为我提亲, 疯到给自己下药, 只为了有理由亲近阿雪。
没有「假如」了,我低头看着怀里的阿雪。
阿雪若选普通人,我就杀人,阿雪若再嫁太子, 我就弑君。
这一世,我本就对阿雪,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