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出现时，我正准备打掉和谢禹的孩子。
【哎，女主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穷小子男主其实是富家少爷。】
【真特么讽刺，女主在家里打吃打胎药，男主在高档餐厅见联姻对象。】
【女主宝宝别吃啊，不然等会大出血，孩子没了就算了，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生育。】
【我要是女主，就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趁机多捞些钱。】
我手一抖，即将送入嘴里的药滚落到地上……
1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只记得昨晚谢禹抱着我亲热时，我假装不经意地问他。
「要是哪天我怀孕了，该怎么办？」
谢禹抬起头看向我：「宝宝，我们不是每次都做好了安全措施，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确实，在这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凡事总有意外。
就在上个月，他突然消失了一整天。
我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联系上他。
正准备报警时，他一身酒气回来了。
什么话也不肯说，抱着我疯狂吻我的唇。
我本来还打算责备他一番，可看他的样子，似乎心情很不好。
一边做一边红着眼眶问我：「宝宝，我们一定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对吗？」
我根本没办法回答他的话，只是在事后才知道，谢禹这次没有戴。
我算过了，目前是安全期，本以为一次没事。
谁能想到，一个月后，一向很准时的大姨妈迟迟没有来。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去药店买了个验孕棒。
结果显示是两条杠。
我知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我现在还没有毕业，平时做兼职赚的钱交下房租就没剩多少了。
谢禹虽然也在工作，可每个月到手就只有三千五，而且ŧų⁺他花钱还大手大脚，有时一双鞋就能去掉一个月的工资。
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抚养一个孩子。
思前想后，我打算先测试一下谢禹的态度，再做决定。
可听到他如此笃定的语气，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我只是做个假设，万一有了呢？」
谢禹松开我，语气莫名认真起来。
「宝宝，你知道的，我现在很穷，没有办法去接受这个假设。」
我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2
我不是没想过去医院。
可咨询过后，发现费用得好几千。
听人说，药流也是一样的，还便宜些。
就想着趁谢禹不知道，悄悄将孩子拿掉。
我看了眼时间，很快就到谢禹下班的时间了。
深吸了口气，准备将药捡起来。
就在这时，弹幕再次出现。
【女主还是打算吃药吗？明明是两个人的错，为什么要女主一个人来承担？】
【女主就是傻的，再爱也没有自己的身体来得重要啊！】
【呜呜呜，一想到女主等会大出血，差点在出租屋里没了性命，而男主西装革履坐在高端餐厅里见联姻对象，就觉得无比讽刺。】
【女主宝宝先别急着吃药啊，男主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你快赶去餐厅，一切就都明白了。】Ṭũ̂₆
原来我不是眼花，弹幕上说的女主是我，男主则是谢禹。
并且他此刻正在高档餐厅里和联姻对象吃饭？
我将手中的药扔进了垃圾桶，拿上钥匙出了门。
又按照弹幕的指引找到了那家高档餐厅。
不一会儿，谢禹就出现在视线中。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谢禹长的好看。
我喜欢他这个人，更爱他那张脸。
但今天的他和我以往每一次见到的他都不一样。
精致奢华的餐桌前，谢禹穿着挺括的西服，平时散落的碎发打理的十分整齐。
对面的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先是微微一笑，随后递上自己刚切好的牛排。
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来的矜贵优雅。
完全不是之前那副自由散漫的样子。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他骗我的那些话。
「我爸死了，我妈跟人跑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你能不能收留我？我可以付一半房租，我还会做饭，你不亏的。」
「柠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其实很早就喜欢上你了。」
「宝宝，虽然我很穷，但我会把所有的爱给你。」
「对不起宝宝，工资被我不小心花掉了，你的生日就只能送你一个小发夹了。」
「柠柠，等我以后赚到钱了，一定会给你买大房子，再给你一场世纪婚礼，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在这之前，我从没怀疑过谢禹对我的真心。
虽然他穷，但至少还有一张脸，还愿意花心思哄着我，我甘之如饴。
可他不但身份是假的，连对我的情意也是。
他们有钱人都这么无聊吗？
3
晚上十一点，房门响了。
是谢禹回来了。
见我还没睡，他有些意外。
「你明天不是有课，怎么还在看电视？」
是的，电视一直放着，可我没看进去半点。
我从沙发上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今晚又在加班？」
谢禹眸光微闪，心虚地开口：「可不是，累死我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宝宝，你快给我按按肩。」
谢禹拉着我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我心不在焉地给他按着。
这会弹幕上正吵得不可开交。
【遭了，女主提前知道了男主的身份，是要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吗？】
【男主都要订婚了，还是打了吧，不然膈应死。】
【我要是女主就悄悄把孩子生下来，谢家多有钱啊，随随便便也能要到几个亿的抚养费吧？】
【就是就是，说打掉的人还是太年轻了，那可是钱啊，有钱有娃没老公，多爽啊。】
【但是男主都要跟别人订婚了，这样是不是对另外一个女生不公平啊？】
【只是订婚，再说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错的人不应该是摇摆不定的男主吗？】
【……】
谢禹要订婚了？
察觉到我的动作停了，谢禹转过头，突然伸手将我捞进了他怀里。
灼热的呼吸离我越来越近，眼看他的嘴唇即便碰上我的。
最后一秒，我别开了脸。
「我困了，先睡觉。」
谢禹松开我，眼底有委屈。
「宝宝你怎么了？是我没魅力，勾引不到你了吗？」
谢禹捧起我的脸，执拗地看着我。
我默默叹了口气，突然问他。
「谢禹，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禹愣了一下，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顿了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不就是下班路上看到一条好看的项链，然后顺手买了，你是会读心术不成。」
谢禹拿出项链就要给我戴上。
我低下头，盯着盒子上的 logo 发呆。
「贵吗？」
谢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真货，不贵的。」
4
确实不贵，我转手就卖了四万多。
拿着那笔钱，我难受地直掉眼泪。
如果不是弹幕，我现在应该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
装穷小子，不想要孩子，摆明了只是想玩玩呗。
什么男主女主，我只知道，我的一次大意，差点让自己万劫不复。
我去医院预约了人流手术。
接诊的是个年轻的男医生。
他问我孩子的爸爸在哪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了想，直接说了句：「他出意外死了。」
医生叹了口气：「那还真是可惜。」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叫了我的号。
我正准备进去，谢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怕他找不到我一直打，我接通了电话。
他问：「你在哪？」
我回：「在学校。」
他又说：「我现在就在你学校，没有看到你。」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听见护士在喊我的名字。
怕被谢禹听出端倪，我猛地掐断了电话。
可刚抬起头，就见谢禹站在走廊尽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
四目相对，我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谢禹一步步朝我走来。
就在距我几步路时，隔壁病房突然冲出来一个女生。
她兴奋地抱着谢禹撒娇。
「阿禹，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好开心啊。」
没看错的话，她就是那晚和谢禹一块在餐厅吃饭的女生。
谢禹被抱着，不时向我张望。
想到什么，我拔腿就跑。
【这是把我们女主当日本人整啊。】
【哎，跑什么，直接上去给男主两巴掌就好了呀。】
【看来这个孩子的命蛮大的，要不就留着吧。】
5
我一口气跑到了医院外面。
心脏因剧烈运动后狂跳不止，小腹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不是没想过冲上去和谢禹对峙。
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没必要牵扯上别人。
我拿出手机，给谢禹发了个地址过去。
【我们好好聊聊吧。】
顿了顿，又打下：【聊聊分手的事。】
发完消息后我蹲在地上，脑海中回想起和谢禹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时，为了方便做兼职，我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
最开始，我并不知道谢禹就住在我隔壁。
直到某天深夜我回家，发现谢禹坐在我家门口。
他声称自己把钱借给兄弟，没有钱交房租，已经无家可归了。
便问能不能在我家借宿几晚。
也许是面对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我没忍心拒绝他。
毕竟谁都有难处的时候。
跟房东确认过后，我把谢禹带回了家。
他为了感谢我，家务活全包了，甚至连我的内衣裤都洗。
我很不好意思，斥责他几次后。
他依旧抢来洗。
「我就愿意给你洗，洗一辈子我都愿意。」
不得不说，谢禹装的很好。
我很快就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之中，对这段感情更是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
可到头来呢，全是欺骗。
心中的苦涩一点点蔓延开来。
连带着，肚子也越发疼痛起来。
我想起身，却疼得冷汗直冒，两眼发黑。
一个趔趄，身体重新倒回地上。
昏倒前一刻我悲哀地想，有些东西，是注定留不住。
6
再醒来时，发现我被人救了。
巧的是，救我的人正是我之前的医生萧何。
他站在病床前，看着我叹气。
「我一听说你没去做手术，就猜到你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
「若不是我刚好经过那里，发现你晕倒，后果不堪设想。
「你现在不比以前，情绪过激的话，别说孩子保不住，连你自己也会有危险。」
我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手抚上小腹。
「你是说，孩子还在？」
「暂时没危险，不过还得住院观察几天。」
我垂下头，有些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萧何确实是个好医生，对我格外照顾。
不仅帮我垫付了医药费，还给我送来营养餐。
等我想起谢禹时，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
好不容易充上电，一打开全是谢禹发来的消息。
【宝宝，我可以解释的，我不会同意分手，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
【？？？】
【柠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快接电话！】
【宝宝我错了，求你接电话，我有事跟你说。】
【只要不分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别生气了好吗？爱你。】
我捧着手机，对着输入框好半天，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解释的机会。
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干脆扔了手机，试着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抬起头，就见萧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他一副了然的神色，
「看你如此纠结，想必是孩子爸爸发来的消息吧？
「他没死对不对？」
我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萧何又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都打算和他分手了，告诉他还有什么意义？」
他若真在乎，就不会一边瞒着我，一边和别人订婚了。
萧何找个把椅子坐下来，一脸吃瓜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是他劈腿了，还是你不喜欢他了？」
我愣了片刻，总觉得萧何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作为医生的范围。
可怎么说，都是他救了我。
我就把我跟谢禹的事告诉了他。
「你知道吗，我那时是那么地相信他，为了送他一个像样的生日礼物，我连着帮人修了三个月的美甲，才买下那块早就看好的手表。
「可到现在，那快手表还躺在盒子里，我一直以为是他觉得太贵，舍不得戴。
「从没想过，是他看不上，毕竟他送我的一个小发夹都要七千多。」
萧何听完，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那你就更不应该跟他分手，而是应该告诉他孩子的事，威胁他娶你。」
【哈哈哈，萧医生就是我的嘴替，嫁入豪门什么的不再是梦。】
【拉倒吧，豪门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参考嫁入豪门的那些女明星，哪个不是实力与美貌并存，到头来呢？有几个过得好的。】
【这个萧医生是从哪冒出来的？我怎么记得原来没有这个人物啊？】
【一看你就没认真看，这个萧医生可大有作用。】
我苦笑着摇摇头：「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况且他都要跟别人订婚了。」
萧何下意识皱起了眉：「说不定他是有什么苦衷呢？」
7
谢禹还是找来了。
萧何没挡住他，但也没说我怀孕的事，只说我是低血糖晕倒。
我暗暗松口气，看着神情颓废的谢禹，说道：
「你既然来了，我就正式通知你一下，我们分手了。」
谢禹轻嗤了一声，似乎是被我气笑了。
「江柠，我找了你整整一夜，见面第一句话你就跟我说这个？
「我说过，我不会同意分手，你休想。」
我冷漠地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同不同意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记得抽空去把你的东西搬走。
「不，堂堂谢家少爷，应该也看不上这些东西，我这就打电话让收破烂的来收走。」
谢禹紧紧抓住我的手腕，迫切地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反问：「什么时候知道的还重要吗？」
许是见我来真的，谢禹终于慌了。
他从身后抱住我，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卑微。
「对不起宝宝，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真的。
「我根本不喜欢谢家少爷这个身份，我和你在一起，只是想简简单单的做我自己而已。
「我没有向你坦白身份是我的不对，但我对你情意是真的，你不可能感受不到。
「别分手好吗？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回过头，问他：「让你做什么都țű̂ₚ可以？」
谢禹盯着我，认真地点点头。
我扯开箍在我腰上的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那你就好好对你的订婚对象，别让她成为下一个我。」
谢禹的脸色顿时惨白。
我说到做到，回去就让人将谢禹的东西收走了，并换了大门的锁。
既然要断，就断彻底。
我又将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萧何说，让我回去后考虑清楚，再决定孩子是留还是不留。
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人在冲动时做下的决定往往不够理智。
一直以来，我都把这个孩子和谢禹绑在了一起。
可不管是我，还是孩子，都是独立的。
为什么要通过他的态度来决定孩子的去留？
8
之后，谢禹没有再来打扰我了。
反倒是萧何，隔三差五就会发消息来询问我的身体状况。
医生做到他这种程度，也是少见。
但我没想到，他会找我帮忙。
那天我刚下完课，他给我打来电话。
「晚上有时间吗？」
「有的。」
少了谢禹，我的时间充裕了许多。
不用疯狂打工赚钱给他买这买那，更不用绞尽脑汁来逗他开心。
萧何接着说：「我晚上有个宴会，你能不能临时充当一下我的女伴？」
顿了顿，他又补充：「你千万别多想，实在是因为我刚回国不久，认识的人不多，你就当帮我个忙，回头我请你吃饭。」
「萧医生客气了，之前你不也帮了我。」
我大大方方答应了。
回去换了身衣服。
萧何亲自开车来接我。
路上他嘱咐我：「你陪我进去会场即可，其余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
我求之不得。
毕竟今天晚上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可当我挽着萧何的手臂走进宴会现场时，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央的谢禹。
他一身板正的黑色西服，正游刃有余的与其他人交谈。
我忽的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看向萧何。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谢禹也在？」
【哎，女主宝宝又被骗了，萧何和谢禹早就认识了。】
【女主快跑啊，谢禹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马上就要发疯了。】
果然，谢禹也看见我了，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萧何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搂住我的腰。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们。」
不等我说什么，谢禹已经过来了。
他扫了一眼宴会现场，又看向萧何，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只是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何似乎并不怕谢禹的威胁，还故意当着他的面牵起我的手。
我大概知道萧何要做什么了。
若是不配合他演戏，估计他也不会死心。
我便任由他牵着。
最后还是走在我们后面的谢禹先破防。
他蛮力地从萧何手中拉过我，随后一拳打在萧何脸上。
「我 TM 把你当兄弟，你在背后撬我墙角，你他娘的还是人吗？」
萧何突然笑了起来，似乎是故意想激怒谢禹。
「她都跟你分手了，我为什么不能追求她？」
谢禹被戳中痛点，气得揪住萧何的衣领，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了一起。
「你明知道我最近为了江柠日日买醉，我有多喜欢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倒好，一边和我称兄道弟，一边抢我的女人，看我不打死你。」
「你宁愿买醉都不敢上去求复合，到底是不够爱江柠，还是舍不得你的那位联姻对象？谢禹，你爱的人到底是谁，你现在还不清楚吗？难道你真的要为了利益选择和一个不爱的人过一生吗？」
萧何不像谢禹，不要命的攻击。
很快就落了下风，只能不断抵御谢禹的招式。
看到这，我猛地冲上去挡在了萧何面前。
「能不能别打了？」
9
谢禹没料到我的突然出现，拳头差一点点就落在我的脸上。
「柠柠，你居然帮他都不帮我？」
谢禹漂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伤痛。
还未收回去的手微微颤抖着。
萧何见状，迅速将我拉到了身后。
「谢禹你疯了，你差点伤到她！」
眼看谢禹又有被点燃的趋势，可萧何接下来的话，顿时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江柠怀孕了你知道吗？孩子是你的。
「你今天也看到了，你能接受得了她和别人在一起吗？
「我们认识十几年，我只是不想看你后悔。
「言尽于此，你好好跟江柠聊聊吧。」
萧何说完转身离开了。
此时，安静的走廊上只剩下我和谢禹。
我没去看谢禹，只是察觉到手指被人一点点握住。
谢禹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柠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轻轻笑了一下，带着丝丝嘲讽。
「谢禹，我问过你的，你说接受不了。」
「不。」
谢禹不安地抓起我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萧何说的没错，我没办法看着你跟别人在一起。
「孩子和你，我都要，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说服家里的。
「我原本就是不同意联姻的，是沈梦如骗我，说她生病了，活不久了，她只是想要一场婚礼……
「不过你放心，自从她的谎言被戳破后，我就没想过要跟她订婚。
「柠柠，你等我，我一定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
我将手抽回，平静地看着他。
「谢禹，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真的。」
如果现在问我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我没办法回答。
又有谁能永远做出对的选择？
成年人要为自己做下的事情买单。
所以这个结果，我也认了。
只是我们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走廊拐角处还有双眼睛。
10
弹幕再次出现时，是第二天早上。
【遭了糟了，昨晚沈梦如偷听了女主和谢禹的对话，并将此事告诉了谢家，现在谢禹正被关禁闭，而谢家的人也马上就要赶到女主家了。】
【女主宝宝快跑吧，谢家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坏了，这波是冲着孩子来的。】
【萧何费尽心思想让男女主破镜重圆，结果沈梦茹一出手就是绝杀。】
【没时间了，女主宝宝赶紧跑啊。】
我很感谢弹幕，否则的话，我的人生只会更惨。
但我想，我应该跑不掉了。
五分钟后，谢家的人破门而入。
为首的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她身后还跟着沈梦如。
两人一进门，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阿禹为了体验穷人的生活，也是受苦了。」
沈梦如捂着鼻子说道。
「阿姨，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妇人看向我，冷冰冰地问：「你就是江柠？」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她又说：
「我是谢禹的妈妈，也知道你和谢禹的所有事情，对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谢家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你开个条件吧，然后跟我们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呦，好大的口气啊，左右都留不住这个孩子，那女主宝宝也别跟他们客气，直接要它五个亿，看他们还装不装的起来。】
【这个主意好，我最看不得他们有钱人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既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怎么不让你儿子管好下半身。】
【气死了，从始至终只有女主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弹幕都是好宝宝，我只恨自己不争气。
哪怕是到了此刻，还想挣扎一下。
「孩子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谢妈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就凭这是谢家的血脉，而你不配生！
「我现在跟你好商好量，是给你面子，你若是不肯配合，那就别怪我们用强。」
门口的保镖严阵以待。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退路。
之前的五分钟里，我也是做了准备的。
只要我半个小时后没有走出这间屋子里，我最好的朋友就会帮我报警。
可就在我ŧúₖ跟谢妈妈僵持时，沈梦如给我看了一段视频。
11
画面中，谢禹和一群公子哥站在台球厅里抽烟。
不过他们的目光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
那里有个女生正在认认真真地整理球杆。
有人冲谢禹使了个眼色，「禹哥，这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还真是，从头到脚都符合禹哥的审美。」
「你家里不是想让你早点结婚？不找个理想型先练练手，甘心吗？」
谢禹轻嗤：「无聊。」
众人见谢禹无动于衷，又开始用激将法。
「这种类型的一看就不好追，禹哥不会是怕追不到反而丢了面子吧。」
「哈哈，禹哥毕竟还没开过荤，能理解。」
「过来人的经验，能玩就玩，等结了婚就再也没有这种自由了。」
一阵哄笑声过后。
谢禹微抬下巴，露出锋利的下颌线，嘴角缓缓勾起。
「等着吧，三个月包拿下。」
而那个整理球杆的女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落入圈套。
「给我五千万，我同意打掉孩子。」
我突然出声。
谢妈妈许是对这个数字有所不满，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我不由觉得好笑。
「谢夫人，是你说的条件随便我开，怎么？谢家家大业大，不会舍不得出这笔钱吧？
「当然，你也可以用强的，但除非你今天弄死我，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再次找上谢禹……毕竟，我看他对我似乎还有情意……」
「你敢！」
谢妈妈满脸怒容。
很快，她让人准备好的合同就送到了我面前。
确认无误后，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12
我被带上了车。
沈梦如坐在我的身边，用充满警告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阿禹心里还有你，但请你拿了钱之后，就别出现在他身边了，否则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我轻轻笑了笑，很是不解。
「你既然早就知道谢禹的为人，为什么还会选择他作为结婚对象？」
沈梦如双手抱胸，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们这些普通人懂什么，像我们这样的家庭，结婚对象最重要的是他身后的背景，至于他本人是什么样，不重Ťṻ₉要。」
是吗……
我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以及疯狂滚动的弹幕。
【我去，谢禹打伤了保镖，现在正往医院赶！！】
【看来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对女主的感情有多深，但女主可能不会再要他了。】
【女主宝宝拿了钱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千万别回头，不然比吃屎还恶心。】
【支持，男主就该和沈梦如这样的锁死，纠缠一辈子，咱们女主独美就好了。】
【……】
我没想到，他们找的医生居然是萧何。
不过打从我在那段视频中看到萧何的身影后，就对他这个人祛魅了。
一个圈子里混不出两种人。
虽然他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进去，却也默许了他们的这种行为。
甚至在知道所有真相后，还试图让我跟谢禹复合。
如今再见，我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萧医生，麻烦你让你的同事温柔点，我这人一向怕疼，要是弄疼我了，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萧何定定地看着我，说道：「今天的手术由我来做。」
我一愣，「你是男的，怎么可以！」
「医者无性别之分。」
「你！」
13
就在我即将被带进手术室时，门口响起谢禹的声音。
「你们放开她。」
赶来的谢禹身上有不少血迹，衣服也破了好几处。
腿应该是伤着了，一瘸一拐地朝我走过来。
他旁若无人地牵起我的手，柔声道：
「柠柠，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现在就带你走。」
面前的谢禹有种战损后的美感，嗓音更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也不怪我以前会沦陷。
只是……
不等我说话，一旁的沈梦如先沉不住气了。
「阿禹，别闹了，要是被阿姨知道了，她会生气的，你明明知道，阿姨身体不好。」
可谢禹看都不看她，只是跟保镖说，谁要是敢拦我们，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直觉告诉我，谢禹此刻很紧张。
掌心的汗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我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不逗他了。
我抽回自己的手，一字一句说道：
「谢禹，我今天就不跟你走了。」
谢禹闻言，脸色一点点变白。
他似乎早料到，不意外，但眼底有慌乱。
「不可以，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他想强制性地带走我，却发现我的脚步纹丝未动。
谢禹无奈，弯下腰来抱我。
我冷不丁对地说了句：「可是我已经收了你妈五千万，我走不了了。」
谢禹的动作突然僵住，眼眶也逐渐变红。
「江柠，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血？就为了那五千万吗？
「你缺钱可以跟我说，不就是五千万，我给你一个亿，求你留下我们的孩子。」
不就是五千万……
14
谢禹不会知道，当初为了赚五千块，我帮人修了三个月的美甲。
更不会知道，我为了省五千块，躲在家里吃打胎药。
讽刺，真是讽刺极了。
我难受地仰起头，说道：「一直没问过你，当初为什么要装穷接近我？」
谢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所有情绪，只是依旧能听出语气里的心虚。
「因为我发现，你的警惕性很强，若是扮可怜，你也许会更容易接纳我。
「到后来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一直瞒着你……」
我打断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不想说？毕竟你也只是想在结婚前找个理想型玩玩，对吗？」
谢禹赫然抬眸：「你，怎么会知道？」
我苦笑了一下，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早点结束这一切吧。
「谢禹，我喜不喜欢钱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实话告诉你吧，我只是单纯不想生你的孩子而已，无关其他。」
谢禹闻言，脚步不稳地向后退了几步。
我没理会他了，转身跟着萧何进了手术室。
躺在手术台上。
耳边是谢禹在外面的拍门声，以及各种哀求声。
我心烦意乱，对着萧何催促道：「快点上麻药吧。」
随着几次深呼吸，我很快没了意识。
15
「谢夫人，手术很成功。」
「那就好，谢禹为了她，断了条腿，丢了半条性命，等她醒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谢夫人还请明示？」
「我不希望看到像上次那样的事情，你如果还想当副院长，就把她给我忽悠到国外去，永远别回来。」
「……」
我醒了，又好像没醒。
耳边一直有说话声。
听得真切，但却记不住。
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人并不在医院里。
只有萧何守在我身边。
大概是见我一脸迷茫，他解释：「是谢夫人安排的，目的是为了不让谢禹找到你。」
我沉默了一瞬，「那他怎么样了？」
「被谢家关了起来，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哦还有，一个月后就是他订婚的日子。」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之后的几天里，萧何也一直陪着我。
我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的。
他有时会跟我说谢禹的事，只是我不再对这些事感兴趣。
几次三番过后，萧何也不再说了。
直到某天早上，他突然问我有没有出国的打算。
以我目前的处境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考虑了两天，就决定了出国念书。
萧何忙前忙后为我做出国前的准备。
我忍不住打趣他：「你这是巴不得赶紧送走我。」
萧何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坏，有的时候，确实是身不由己，但我打从心底里还是希望你好。」
我耸了耸肩：「姑且把你这句话当成真心话。」
可能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办法再去相信一个人了。Ṱṻⁱ
16
说起来也真是巧。
我出国的那天，正好是谢禹订婚的日子。
萧何送我上飞机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订婚现场。
而我拿着谢禹妈妈给的钱，很快在国外安顿下来。
再次听到谢禹的消息，是在三个月后。
萧何给我打来电话，说谢禹要结婚了。
我笑着问他，是不是要去当伴郎。
想到什么，我又说：「你们几个富家公子中，也就你跟谢禹的长相能看，其他人可千万别瞎掺和，不然可能会被评为史上最丑伴郎团。」
对面突然出奇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萧何才尴尬地接话：「呵呵，是吧，谢禹只打算简单办一下，应该就不请伴郎团了。」
我捧着手机，试探地问了句：「谢禹是不是在你身边？」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萧何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对了，帮我跟他说一句新婚快乐，祝他幸福。」
原本以为说不出口的话，居然这Ṭû²般轻易就说了出来。
即便是心中，也毫无半分波动。
那一刻我在想，原来放下也没那么难。
17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和萧何联系。
国外的生活节奏慢许多。
完成学业后，我找了份收入还不错的工作。
一边打工还一边考了本律师证。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五年后。
国内的一些消息，总会通过各种方式进入到我的生活当中。
比如萧何已经荣升为了最年轻的副院长。
谢禹和沈梦如结婚也好几年了。
但两人的感情似乎并不怎么好，尤其是多年来，两人都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萧何曾跟我透露，沈梦如因为身体的原因，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生育。
渐渐地，谢家对沈梦如有了不满。
加上谢禹时常不回家，两人频频传出婚变的消息。
若不是为了两家的利益，估计早就离了。
内心不免一阵唏嘘。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反正结果都那样。
18
又过了几年。
谢禹和沈梦如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两人没有孩子，家产对半分。
谢妈妈火速给谢禹张罗了另一个家族的千金小姐。
只是如今的谢禹，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谢禹。
谢家已经到了他说话的时候了。
谢禹拒绝了所有给他牵线搭桥的人，一心搞事业。
消息听到这，我不免有些兴奋。
拍了拍一旁正在认真看书的儿子，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跟他说。
「要是谢禹一直不结婚，过几年你就去抢他家产，替我报仇。
「抢不过也没关系，律师证我都考好了，只要你需要，妈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是的，那个孩子并没有被打掉。
是萧何骗过了谢妈妈。
为了能一直隐瞒下去，我毅然决然选择出国。
这么些年，我跟孩子相依为命。
过着有钱有娃没老公的生活，别提有多爽。
偶尔停下来想想，这样的日子，哪怕是再来个五百年都不嫌多。
——
番外（谢禹视角）
1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江柠的孩子没了，大出血，还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我既心疼又自责。
日日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开导她。
可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眼里的光一日比一日暗淡。
偏偏这时，江柠还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
而这一切都是沈梦如搞的鬼。
我一直知道，家里想让我跟她联姻。
但我根本不喜欢她。
我也不是没做过抵抗。
比如当着爸妈的面制造一些寻短见的假象、故意让沈梦如看到一些关于我的负面新闻……
招惹上江柠，其实也是我反抗中的一环。
只是一开始我没想到，后面的自己会陷得这么深。
沈梦如知道江柠后。
她表现的很大度。
并递给我一张病情诊断书。
她说她命不久矣，只是想最后再为家族做些事情。
即便结了婚，我依旧是自由的。
不得不说，我心动了。
我知道，家里不会让我娶江柠。
那么这个人不是沈梦如的话，也只会是其他的富家千金。
总之不会是江柠。
Ṭû₆这次我选择了跟江柠坦白。
但她表示, 自己就是死, 也不会做小三。
我着急地解释：「明明是我们先相爱，怎么算你也不会是小三。」
江柠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谢禹，我看错你了, 从今往后，我跟你再没有关系。」
江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任凭我怎么呼喊, 都找不见她的踪影。
梦在这时醒了。
后背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湿。
打开手机，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
我与江柠分手的第八年。
2
最近我和沈梦如商量好, 等新品发布会结束，就离婚。
八年的婚姻，无爱, 无性, 无交流。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一切都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有时我会想, 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继续听从我妈的安排，再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吗？
我忽然想起, 曾经有个人跟我说，我一定会后悔。
到今天, 我承认, 我后悔了。
后悔就这么轻易放弃了江柠。
我找到萧何, 灌了他许多酒, 然后开始套他的话。
我没想到，从他口中得知，江柠不但未嫁，还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了。
那一刻, 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清晰地认识到, 江柠远比我想的要爱我。
不然她怎么愿意独自抚养我的孩子？
我当即决定去找她。
现在谢家已经是我说了算, 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我们了。
我买了第二天最早的一趟航班，一夜未眠, 只盼和江柠再次重逢。
可我没想到，我会晕倒在机场。
醒来医生告诉我，我得的是肺癌, 还是晚期。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 将我劈的理智全失。
我砸了病房里的所有东西。
还赶走了所有人。
为什么, 明明只差一点, 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这般捉弄我。
3
两天后，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医生说我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
既然注定无法跟江柠在一起, 那我得好好为他们母子做打算。
最后尽一尽我这个做父亲的责任。
我提前留好了遗嘱, 将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给了江柠和孩子。
我又偷偷飞去国外看了他们。
八年未见，江柠变成熟了, 也更漂亮了。
我忍住想要靠近她冲动，用眼神仔仔细细地描绘着她眉眼。
看了多久, 泪就流了多久。
我还见到了那个孩子。
只可惜, 一点都不像我。
可能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参与过他的人生。
他不像我，也正常。
回去的路上，我失魂落魄。
心口的位置好像缺了一大块，空落落的。
无论我怎么转移注意力, 那股感觉都没办法消失。
也许，这就是我负了江柠的报应吧。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守护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