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低等的 Omega,却成了天之骄子霍观逸的人形抑制剂。

他厌恶我,连追求他的 Alpha 也视我为情敌,处处针对我。

可我离开的那天,两个人都疯了。

1

这是陈惊殊第九次向霍观逸表白。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齐齐堵在教室门口。

两人都是顶级 Alpha。

看 Alpha 征服另一个 Alpha,可比占领 Omega 有意思。

我收拾好书本站在墙角,等待这场闹剧结束。

陈惊殊是个张扬的人,每次表白都弄得声势浩大,这次也不例外。

他手捧红玫瑰,向身后的乐队示意,下一秒,浪漫梦幻的曲调回荡在整间阶梯教室。

气氛暧昧,陈惊殊微抬下颌撑着桌面,信心满满等着霍观逸答复。

离得近了就能发现,他在无声地释放着压迫信息素,逼霍观逸就范。

Alpha 喜欢侵略和占有,这是他们争夺伴侣的惯用手段。

只是对象从 Omega 变成 Alpha,效果就不那么好了。

霍观逸没看他一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靠着椅背稳稳当当坐着,气势半分不输。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陈惊殊又要失败了。

果然,演奏结束,霍观逸不紧不慢站起身,对陈惊殊说:

「这是我最讨厌的曲子,你品味真差。」

无视陈惊殊骤然变黑的脸色,霍观逸转头发现了人群外的我,然后径直走来,带上我一起离开。

最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陈惊殊眼神凶狠,恶劣地朝我勾了勾嘴角。

2

漆黑的安全逃生楼梯间内,我被霍观逸压在墙上。

他抵着我的后颈,贪婪地吸取信息素。

身前是冰冷的墙面,我闭上眼默默地想,他又发病了。

十七岁那年,霍观逸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身体痊愈后,却落下了信息素紊乱的病症。

稍微受到强势一点的信息素刺激,他就会全身疼痛难耐。

只有特定的信息素才能安抚他。

而我,就是霍家千挑万选出来,给他当行走药包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怎么需要用到我。

是刚才陈惊殊的信息素影响到他了。

霍观逸一只手用力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很不好受。

他这么做,仿佛想让我也感受到他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压迫离开,我听到身后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

再然后,脚步远去,就是门关上的声音。

楼梯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一直都知道,霍观逸不喜欢我。

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要依赖于我这样一个低贱的 Omega,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等了片刻后才离开。

可没走出多远,我还是遇上了陈惊殊。

他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似笑非笑道:

「怎么了小跟班,霍观逸不要你了?」

3

我被陈惊殊堵进一条残破的小巷子。

他开口问罪:「让你带霍观逸参加我的聚会,他为什么没去?」

霍观逸清冷高傲,不喜与人来往,我是唯一跟在他身边的人。

可这不代表他会听我的话。

陈惊殊未必看不出这点,他这么做,无非是在霍观逸那受了气,故意找我的不痛快。

他身后跟着的人围上来,放肆且下流地打量我。

「你这小 O 有几分姿色,叫声哥哥来听,就不打哭你了哦。」

他们都是 Alpha,对付我一个 Omega 都不必亲自上手,放放信息素就够了。

混杂压迫的味道扑面而来,陈惊殊懒散地靠着墙,像逗鸟一样玩味地看着我。

可惜,我不是笼中鸟,他注定要失望。

我没理身后的一地哀号,抹去嘴角的血,上前一把抓起陈惊殊的衣领。

「大少爷,追不到人是你自己没本事,少用幼稚的霸凌游戏来烦我。」

陈惊殊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将我反制。

我的手被他扣在身后,完全动弹不了。

顶级 Alpha 的压制,不是我能够撼动的。

呼吸喷在我的颈间,他的声音异常兴奋:

「小跟班,你真有意思……」

突然响起的铃声止住了他的话,陈惊殊扫了眼手机屏幕从我身上退开。

他皱起眉头嘟囔一句:「老头真不让人省心。」

临走前,他不忘对我说:「明天再见,小跟班。」

4

天空落起小雨,暗沉沉的。

装修精致的小别墅灯火明亮,早已不是旧城区破损的老楼。

一辆车开过,里面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他没有带伞,衣角瞬间被雨水打湿,看见我很震惊,望了望四周说:

「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抬眼:「父亲。」

别墅的门打开,一个十七八岁、和我有几分相似的少年捧着伞跑过来。

父亲赶忙上前接过伞替他撑在头顶:「你身体不好出来干什么?小心受冻着凉!」

语气责备,眼中却尽是心疼。

少年扬起脸调皮地笑了:「我可舍不得您淋雨。」

父亲没了脾气,把他送进屋内后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人。

他不耐烦道:「听我一句劝,你已经是霍家的人,别再过来了,霍先生他们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隔着雨幕,我看着他把门关上。

从头到尾,他都没发现我也没有伞。

回到霍家时,天已经黑了。

霍观逸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厌恶地看着浑身湿透的我。

「池鲤,你可真脏啊。」

我充耳不闻从他身边走过,他突然站起身攥住我,凑近闻了闻。

「一身 Alpha 的味道,怎么,开始找下家了?你能要点脸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甩开他,「我又没错,凭什么被你指责。」

他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毫不掩饰嘲讽道:「凭什么?你做过的亏心事,还要我提醒吗?」

我一下愣在原地,难堪地别过头。

霍观逸却不想放过我。

他粗暴地把我塞进车里,一路飞驰到市一院。

高级病房的床上,躺着一个洋娃娃般精致的 Omega。

她浓密的长睫低垂,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仿佛只要等到天亮,她就能醒过来。

可实际上,她已经睡了五年了。

霍观逸接过护工的帕子,温柔地擦拭她的手臂。

他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切,又嘱咐了护工几句才离开,经过我时说:「池鲤,你欠下的债这辈子都还不完。」

护工这才发现门口还有个我。

她的视线落在我湿透的衣服上,眼含戒备。

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放心,我就在这看一会儿,不过去。」

5

医院门口,霍观逸的车已经开走了。

我刚走两步,突然觉得脑袋涨得厉害。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该不会追着我来的吧。」

我想骂他自恋狂,可一张嘴就倒头栽了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有一双手接住了我。

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脑中却闪过了许多画面。

小的时候,父母其实很疼爱我。

安静的黄昏,我坐在母亲腿上,听她温柔地讲童话故事,心里念着父亲下班给我带的那支棒棒糖。

他们不算富有,但给了我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可弟弟出生后,一切都变了。

父母把目光放在生病的弟弟身上,学校里所有的亲子活动,他们再也没有参与过。

久而久之,学校里传出我是没爸没妈的孩子,我否认反驳,那些人却说我撒谎,对我拳打脚踢。

回家后见我一身的伤,他们只会叹息一声,然后说:

「照顾弟弟已经费尽爸爸妈妈的心力了,你就懂点事吧。」

这一刻,我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咽下去。

挨的打多了,我学会了反击,尽管还是会受一些皮肉伤,倒也不痛不痒。

又一次被围攻,我正思索该对准哪一个人下狠手时,响起一声清脆的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

来人是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看上去比我小两岁。

她身后的保镖一拥而上,吓得那群人灰溜溜地跑了。

我被她小心翼翼扶起:

「你别怕,我最看不惯恃强凌弱的人,他们再敢找你麻烦,我来替你收拾。」

她像是驱赶恶龙的勇士,把我带回光明。

后来我知道,她叫谢知皎,是谢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我和她的差距如云泥之别,却分外投缘。

她能坐在高端的宴会上谈笑风生,也能和我一起吃街角的路边摊。

一天我在她家中写着作业,门突然打开了。

我以为谢知皎回来了,可外面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他眉眼生得极为好看,透着一丝淡淡的疏离,见到我同样一愣。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知皎她有事出去了,我是她的朋友,在等她回来。」

他礼貌地回应:「你好,我叫霍观逸。」

6

后来谢知皎告诉我,谢霍两家是世交,霍观逸和她一起长大,算是她半个哥哥。

渐渐地,我和谢知皎两个人的队伍变成了三个人。

霍观逸很自然地加入。

与最开始的印象不同,相处久了,我发现霍观逸虽然看着不近人情,实际很细心体贴。

他真的像一个好哥哥,把谢知皎照顾得很好,顺带连我也沾了光。

可是那天的绑匪来得猝不及防。

阴冷的山林里,我和谢知皎趁着绑匪松懈之际,翻窗逃了出去。

山路湿滑,高大的树木层层叠叠,我们不识路,跌跌撞撞乱跑,还是被绑匪追上了。

谢知皎为了保护我,主动引开绑匪。

等我带来救援时,她倒在低矮的山崖边,身下铺开一片血。

医生说,谢知皎的腺体遭受重创,很有可能无法苏醒。

霍观逸红了眼,死死掐着我的脖子,像是恶鬼般咆哮:

「为什么你好好的站在这!为什么不是你!」

自此以后,他和我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我们再没联系过。

直到后来他出了车祸,患上信息素紊乱的病症。

可这时的他,已厌恶我至极。

7

醒来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发烧了。

可没想到,我竟然在陈惊殊的家里。

他刚好推开房门进来,见我坐起身挑了挑眉:

「呵,没死呢。」

这张臭嘴果然吐不出好话。

「霍观逸是真不管你啊,不如你考虑考虑跟着我,怎么样?」

他一脸戏谑,眼中的嘲弄藏都藏不住。

我只当没听见,掀开被子下床离开:「谢谢。」

陈惊殊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还真以为我是好人啊。」

他不容拒绝抓住我:「本少爷今天要去玩,霍观逸不肯来,你替他。」

我抽了抽手,竟纹丝不动。

陈惊殊带我去了赛车场。

他等在门口的朋友迎上来:「陈哥,今天怎么迟到了?」

「还不是因为有人睡懒觉。」

陈惊殊一副欠揍的表情,让其他人发现了他身后的我。

有人讶异道: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清冷似玉的 Alpha?怎么看着乖巧又柔弱,是 Omega 吧。」

陈惊殊抬手搭在我肩上:「不是他,但这个小 O 可狠了,你们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刚结束了一场比赛,场内气氛热烈。

听着震天的呼声,我似乎也被那股拼搏的热血感染了。

陈惊殊看着我,笑了一声,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再准备一套服装。」

他扬起下颌,一脸张扬:「小跟班,我们来比一场吧。」

8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回荡整个赛场。

我坐在驾驶室里,操纵着赛车极限过弯,朝黑白格子旗冲刺。

碾过终点的那一刻,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他们在为第一名鼓掌,为我鼓掌。

我感受着自己加速的心跳,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

陈惊殊摘下头盔,望向我的眼神中闪着异样的光。

「小瞧你了池鲤,开那么疯不要命了?」

我纠正他:「我正是为了逃命。」

这个说法把他逗笑了:「行,大逃犯是吧,在哪个通缉榜啊?要不要本少爷出手帮你?」

我换上自己的衣服往外走。

从昨晚到现在,我离开霍观逸身边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我去外地当志愿者,当时忙了一天没看手机,结束后又直接睡下,第二天才知道霍观逸找我找疯了。

Alpha 天生占有欲极强,纵然他厌恶我,也会把我视为他的所有物,不许他人染指。

他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狠厉:「池鲤,你要是再敢玩消失,我就把你锁起来。」

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病发时的丑态,不得不与我绑在一起。

陈惊殊追上来拉住我:「拿了第一好歹得庆祝一下吧,我请……」

赛车场门口,霍观逸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脸色阴沉。

他先看了陈惊殊一眼,再扫过他拉着我的手,最终视线落到我身上。

良久,他勾出一抹冷笑:「池鲤,你挺有手段的。」

9

回去的路上,霍观逸一言不发。

他看起来越是平静,压抑的怒火就越大。

我被用力甩上沙发,霍观逸欺身而下,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只剩下他森然凛冽的嗓音:「你真是太不听话了。」

「从你父母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狗。」

「竟然敢勾搭别人,池鲤,你也该尝点教训了。」

下一刻,他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压来,如汹涌的浪潮席卷全身,几乎让我动弹不得。

「你……你要干什么?」

他垂下眼,慢条斯理地抚摸我的后颈,温热的指尖不断划过腺体,我却感到阵阵凉意。

屋内的信息素突然暴增,后颈传来尖锐的刺痛。

他想标记我!

「不!霍观逸!」

我拼尽全力挣扎,可 Alpha 的压迫如巨石倾覆,难以撼动分毫。

眼角不争气地滚落泪水,我颤声喃喃道:「霍观逸,你答应知皎要保护我,你答应过的……」

所有的动作骤然停下,霍观逸掐住我的下颌,眼中的怒火快要化作实质。

「闭嘴,你不许提她的名字!」

他夺门而出,厚重的窗帘如同一道屏障,隔绝了最后的光亮。

昏暗的客厅里,我缩在沙发一角,仿佛回到了那个绝望的夜晚。

蜿蜒的山路看不到尽头,我和谢知皎一直跑一直跑,怎么也逃不出那片树林。

歹徒追来,我听到气急败坏的咒骂。

谢知皎突然摔倒在地,我赶紧回头,才发现她的小腿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我蹲下身背起她,被她按住。

「别管我,带上我的话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不行!」

「小鲤,听我说,你先到山下去找救援,你回来得越快,我获救的几率就越大。快走啊!」

犹豫一瞬,我把外套脱给她,下定决心:「你等我。」

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

那件外套最终染了血,不知被遗弃在哪片草丛。

10

连续一周,霍观逸去哪都带着我。

好几次在学校遇上陈惊殊,他就像不容侵犯领地的猛兽一样,向陈惊殊宣示我的所属权。

陈惊殊的脸直接黑了一个度。

他再怎么喜欢霍观逸,Alpha 性喜臣服的本能也不可能让他忽视霍观逸的敌意。

其实从他第一次向霍观逸告白,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走到一起。

两个都是争强好胜的人,骨子里没有顺从一说。

陈惊殊眼里已经不复当初的热烈。

我能察觉到,他们之间越来越不相容的气场,却没想过会轻易爆发。

那时我和部门里的人商讨学院将要举办的活动,陈惊殊也在其中,偶尔发表见解。

霍观逸突然推门进来,二话不说拉起我往外走。

屋里众人一脸惊异,但霍观逸身份摆在那,没人敢上前一步。

只有陈惊殊拦下他:「你没长眼睛吗?我们忙着呢,给我放开他!」

霍观逸冷冷看他一眼,陈惊殊毫不退让地迎上去。

然后他们打了起来。

两个顶级 Alpha 的战斗力惊人,引来一帮人围观,我被挤了出去。

隔着人群,我看着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两人,毫不犹豫离开。

我在校外的河边坐到日落时,一辆通身纯黑的车停靠岸边。

里面下来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池先生,请跟我们回去。」

我朝车里望去,霍观逸并不在。

回到霍家后,管家叹气道:「少爷跟陈家那位打架,被先生和夫人教训了。」

他埋怨地瞥我一眼:「小池,让你跟在少爷身边,可不是为了害他啊。」

我嗯一声算是应付,径直上楼回房,打开电脑刷新页面。

邮箱里还是没有任何回信。

第二天见到霍观逸时,他面色苍白,身上有一股明显的药味。

看来霍先生下了重手。

霍观逸似乎毫不在意,还能警告我:「收起你的那些心思,陈家根本看不上你。」

但他的确收敛许多,不再时时把我绑在身边,只是对我信息素的需求越来越大。

这天他刚从我身上退开,脸色陡然一变。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陈惊殊站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下,半张脸隐在树影里,神情捉摸不定。

霍观逸面无表情,拉着我从他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时,我听到他对陈惊殊说:「他是我的人。」

11

霍观逸带我去了一家甜品店。

蛋糕端上来的那一刻我还是蒙的。

他莫名笑了一下:「真忘了?」

看着蛋糕上写着的生日快乐,我一时恍惚。

我没有庆祝生日的习惯,家里人更不会在意。

直到遇上谢知皎,她看重每一个节日并且用心操办,会特意费时耗力为我庆生。

那次我的生日,霍观逸也来了,彼时我和他的关系亲近许多。

我记得,他先为我戴上生日帽,再点燃蜡烛催着我许愿。

烛火晃动,眼前的他似乎与当年重合,棱角分明的脸上竟带了一丝温柔。

可抬起眼,含笑的双眸中却闪过恶意。

「别激动,我养狗历来都用最好的狗粮。」

我瞬间僵住。

说来也挺可笑,我居然会妄想他对我还存留着未泯的人性。

霍观逸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

他看了我一下,走到外面接起电话。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他逐渐烦躁的脸。

等他再走进来,难得对我解释:「我有些事要去解决,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看着他走远,然后拿起蛋糕走到店外,毫不犹豫扔进垃圾桶。

我很清楚,他不会回来了。

刚才一闪而过的屏幕上,我看清了来电显示。

周依然。

周家也算与霍家旗鼓相当,霍家夫妇选择他们做联姻对象,不是没有道理。

「看来你不喜欢他。」

我一惊。

转过身去,陈惊殊正挑眉望着我。

12

他一步步靠近:「那为什么和他亲近?」

他离得太近了,Alpha 的压迫感令我不舒服,退开一步反被他截住。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

「就知道你什么都不说,真是倔脾气。」他又看了眼垃圾桶,「生日这种大事怎能含糊,走,我给你补上。」

「不用。」

我沉默地与他对峙,若他硬来,我也不介意让他试试我的拳头。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咧嘴一笑。

我小瞧了 Omega 与顶级 Alpha 天生的力量差。

一个小时后,我被陈惊殊按在酒店的包间里。

餐桌上菜肴俱全,气球和鲜花装饰整齐,一旁还有钢琴曲悠然飘扬。

我索性不再拒绝,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陈惊殊满意地笑了。

他晃动着红酒杯:「池鲤,你真让我大开眼界,连生日都能过得穷酸冷清。」

我不理会他。

他这样的大少爷,家世显赫、容貌出众,都是别人上赶着讨好他,我说再多他也不懂。

银质烛台上的蜡烛短了一半,我擦擦嘴,对陈惊殊说:

「谢谢你请客,改天我还回来,先走一步了。」

「别急着走。」他拦住我,「时间还早,我叫了些朋友一起玩,他们马上就到了,你走了算怎么回事啊。」

我无奈道:「那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他满不在乎:「那又怎样?」

我看着布置用心的包间,耐心回他:「他们对我来说与陌生人无异,我不想同陌生人过生日,你明白吗?」

「可你这样一走了之,也太不给面子了。」

我叹了口气:「陈惊殊,你知道什么是尊重吗?」

他冷下脸:「你什么意思,我费了这么多心思,你别不识好歹。」

门突然打开,陈惊殊的朋友们涌进来。

他们发现气氛不对,一时手足无措。

我正想客套几句走人,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皱眉:「你怎么在这?」

13

走廊尽头,我和池星面面相觑,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我先开口:「这个时间你不在学校跑这来干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池星瞪大了眼睛:「池鲤,别以为比我大几岁,你就真是我哥哥了,你少管我!」

我深吸一口气劝他:「别和那些人走太近,对你没好处。」

「你少污蔑我的朋友!」他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见不得我好是吧,怎么,就许你交富家少爷,我就不行了?我的容貌、能力一点不比你差!」

「你!」

口袋里手机响个不停,我拿出来一看,是霍观逸的电话。

我按下挂断接着对池星说:「你以为他们真把你当朋友,不过是带在身边看笑话罢了。」

跟着霍观逸这么多年,我对那些人有了不少了解。

他们阶级固化,根本不会容许下位者加入,却又乐于欣赏下位者拥戴自己的样子。

池星涨红了脸。

「够了!你真多事,难怪爸妈说你碍眼,不认你这个儿子,我也讨厌你!」

我一下愣在原地。

是不是走廊太过安静,才让我听到心底某个角落崩裂的声音?

霍观逸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前,面色沉得能滴水。

池星眼前一亮,主动向他搭话,全被霍观逸无视。

我麻木地任他带出酒店。

司机默默地开车上路。

我贴靠在窗边,问他:

「你怎么找来的?」

「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疑虑不知从何而起,只是我发现,不管我身处何地,霍观逸总能第一时间知晓。

他沉默片刻后说:「不是让你等着我,为什么不听?」

我转过头直视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是它吗?」

霍观逸平静地看着我,面无波澜。

下一秒,我按下车窗,把手机扔了出去。

霍观逸很轻地笑了一下,眼里带着稳操胜券的从容:

「别做无用功,池鲤,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接下来一个月,霍观逸格外地忙。

霍家夫妇打算等他一毕业就让他管理公司。

我和他的见面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倒是让我舒心不少。

唯一让我有些焦虑的,就是邮箱里依然空空如也。

我刚关上电脑,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耳边传来久违的熟悉声音:「小鲤,是我,我是妈妈。」

14

街角的餐厅里,我和姜女士相对而坐。

桌上的菜都是我爱吃的。

一旁的池星不满了,苦着脸控诉。

姜女士怜爱地掐了掐他的脸,柔声安抚。

我移开视线,默默添了杯茶。

姜女士终于把注意力分给我,她先了解我的近况,又想到我即将毕业,问我以后的打算。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妈妈,我准备去南方生活。」

「也好。」她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笑了笑。

「不过离得再远,你的家、你的亲人都在这里。」

「做父母的总会先走一步,你们兄弟俩才是对方一辈子的倚靠,若是星星犯了事,你这个做哥哥的多帮帮他。」

从头到尾,对于我这个将要远赴他乡的大儿子,她没有过问一句。

许是猜到了这个结果,我意外地平静。

我原本以为,她的目的只是托我关照池星。

可在霍家门前遇到刚下班的霍观逸时,我才发觉他们另有所图。

霍观逸身上的西装还没换下,衬得他本就清冷的脸更加锋利。

池星的目光近乎粘在他身上。

姜女士状似无意提起,我和池星难得相见,兄弟一场,让他再多陪陪我。

天色已暗,池星这一陪,今晚是要留在霍家了。

我没有决定权,所以她的话是对着我说的,却时不时望向霍观逸。

霍观逸扫了他们一眼,把视线落到我身上。

「这是你的事。」

我了然。

他这个态度就是同意了。

15

管家给池星安排了一间客房。

客房就在我隔壁,离霍观逸很远。

池星有些不高兴,但没有多说什么。

夜晚,别墅安静下来,我听到隔壁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今晚注定不太平,我反而睡得很沉。

凌晨三点,我突然被噩梦惊醒。

正捂着胸口喘气,转头发现房间里多出一个人。

霍观逸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浅浅咬着烟蒂,指尖弥散的烟雾模糊他的眉眼,让人看不真切。

「你怎么在这?」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我撑起身往后靠了靠。

霍观逸缓缓吐出一道烟圈:「一个小时前,池星被赶出去了。」

我没有应声,他接着说:「他想当我的情人,而且保证比你做得好。」

我想了想:「那挺好的。」

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又似自嘲:「池鲤,你真是一点都不在乎……」

「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和别人在一起,你就可以离开了?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

「三个月前发出去的邮件,至今也没有回信,你就不奇怪吗?」

我猛地抬起头。

他知道了?

很久之前,在霍观逸病情逐渐好转的时候,我开始计划退路。

毕业后,我会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不再和他扯上一点关系。

霍家势力盘根错节,为了避开,我特意向南城的一家老牌企业投了简历。

我将在那里开启新生。

可等了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原来早被他截断了。

我气得手脚发抖,后颈突然被霍观逸掐住,信息素瞬间溢了出来。

霍观逸深深吸了一口,意有所指道:「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没一个够看的。」

我的心一下跌到谷底。

那件事,他也知道了……

霍观逸幽幽地说:「你胆子真的很大,背着我做的事一件又一件,竟敢报名当研究院的实验对象?」

「要不是我截了你的消息,你现在不死也残废了!」

「不用你管!」

我红了眼,一把推开他。

「残废又如何,死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

研究院改进了腺体移植技术,只要手术成功,就能把我的腺体换给谢知皎。

唯一的缺陷是,新技术并不完善。

失败的危害固然大,可一旦成功,谢知皎就有救了。

如果温和地养着,说不定睡一辈子,不如赌一把让她醒过来。

沉默良久,霍观逸突然笑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池鲤,从头到尾你只顾自己想做什么,你根本不考虑……」

「少爷!」

管家匆匆赶来:「医院来消息说,谢小姐醒了。」

16

医院里。

我站在熟悉的病房前,第一次不敢进去。

谢家夫妇哭过一场,眼眶还是红的,神情却难掩激动。

霍观逸推门的声响惊动了病床上的人。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笑容:「好久不见。」

沉睡太久,此刻的谢知皎就像童话里刚刚苏醒的睡美人,虚弱却美丽。

她发现了霍观逸身后的我:「小鲤。」

听到这个称呼,我差点落下泪来。

直到此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谢知皎真的醒了过来。

她的精神还不错,对着我和霍观逸说了许多话。

霍观逸担心影响她休息,谢知皎摇摇头:

「阿逸,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小鲤说。」

霍观逸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谢知皎看着我:「小鲤,你还在愧疚对不对?」

我否认道:「哪有。」

她笑了一下:「别骗我了,你看你,都瘦了好多,阿逸没照顾好你吗?」

我垂下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她沉睡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和霍观逸早已物是人非。

「怎么,害羞了?」她打趣道,「和我说说,阿逸怎么向你表白的?」

我原地愣住。

她接着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阿逸喜欢你,他以前总是偷偷看你,我还在他手机里发现了好多你的照片呢。」

……

走廊长椅上,霍观逸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像是有所察觉,我才走出病房,他就睁开了双眼。

我突然感到很可笑。

「霍观逸,原来你喜欢我啊。」

17

他的面色不复平静,寸寸裂开。

「那你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怪到我身上呢?」

当年绑架案发生前,我、谢知皎和霍观逸原本计划三人共同出游。

霍观逸中途被霍父一通电话叫回,他离开不久,我和谢知皎落入歹徒手中。

人人都说他幸运躲过一劫,可真实情况是,那群绑匪根本就是冲着他去的。

霍家拓展生意占了市场,对手被逼得走投无路后出此下策。

没人知道我去了庭审现场,亲眼见证一切。

「霍观逸,你才是罪魁祸首。」我一字一句地说,「你恨我羞辱我,就是为了逃避内心的谴责,把自己摘干净。」「你真恶心。」

「闭嘴!」

他处在暴怒的边缘,可我视而不见:「从今天起,我不会再任你摆布!」

霍观逸紧抿着唇,眼尾渗出寒意,原本清冷的气质骤然狠厉。

对峙良久,他突然勾起嘴角,笑容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疯狂。

「池鲤,你没法离开我。」

我直觉不对劲。

后颈一疼,我晕了过去。

醒来后,我处在陌生的房间里。

透过薄薄的布料,后背传来一片热源。

我竟被霍观逸抱在怀中。

他抚过我的脸,眼底燃起幽火:「我早说过,再想跑,就把你锁起来。」

「你……」

我忽地感觉手脚无力,浑身发麻。

他释放了高浓度信息素!

额头瞬间渗出一层汗,我只觉滚滚热潮汹涌起伏,周身燥热无比,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

眼前一片混沌,霍观逸面容上那几分病态的痴狂却如此清晰。

我绝望地反应过来,他开始动真格,我逃不掉了。

「不要,求你……」

我从没想过被标记,更不想像狗一样对 Alpha 摇尾乞怜。

霍观逸捏着我的下巴,灼热的呼吸喷洒颈侧:「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他覆身压下,犬齿刺入腺体。

大量的信息素涌入,几乎让我溺毙,我颤巍巍伸手想抓住什么,却被人紧紧十指相扣。

他掌住我的后脑勺,偏头吻上来。

情潮袭来,我彻底丧失所有气力,软了身子任他摆布。

18

只是一场临时标记,却折磨了我整整七天。

霍观逸尚且意犹未尽。

他随意地将我勾回怀里,埋头嗅了嗅我的腺体。

那里的信息素已经少得可怜。

我别开脸:「别装了,我知道你的病好了。」

腰间的手一僵,随即更用力地拥紧。

霍观逸头也不抬,依旧蹭着我的后颈,吐息温热:「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也记不清了。

只是有一天回想起他发病的状态,发现除了需要我的信息素外,他没有任何躯体症状。

我还记得第一次发作时,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蜷在墙角忍着痛苦,双手不停发抖。

后来,我再没见过他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才回过味来。

「能放我走吗?」

霍观逸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一侧光影照来,衬得他五官更为深邃立体。

他脸上少见地有了笑意,语气志在必得。

「池鲤,我本就是个卑劣的人。」

「在你玩泥巴的年纪,我就能挤掉我爸所有的私生子,让他只承认我一个。」

「我想要的东西,费尽心机也要得到。」

「所以,别想着逃离我。」

霍观逸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丧失自由,去哪都有人跟着。

他接过了霍家的大半产业,行事开始不留情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家夫妇有意与周家结亲。

可霍观逸高调带我参加周家举办的晚宴,公然打周家的脸。

人群窃窃私语,霍观逸充耳不闻。

他把我安置在宴会厅一角,嘱咐道:

「你先在这休息,吃点东西,乖乖等我忙完来找你。」

周围不少目光落在我身上,或打量,或鄙夷。

我再次清楚地认识到,我和霍观逸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双黑色皮鞋停在眼前。

「听说霍观逸有个金屋藏娇的小情人,原来真是你。」

我抬眼。

是陈惊殊。

再次见到他,我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他很自然地坐到我身旁,眉头一皱。

「你怎么全身都是霍观逸的味道?」

「被他标记了?」他变了脸色,语气轻蔑,「枉我高看你一眼,池鲤,原来你和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一样,装得那么正经,还不是当了 Alpha 的玩物。」

若是以前,我非得把手上的酒泼他脸上不可。

但被霍观逸折磨了几天,我精神恹恹,只呛了他几句。

「我怎么样不用你操心,你和霍观逸的嘴脸还挺像,看着就反胃。」

「你!」

陈惊殊一噎,眼睛一转有所察觉:「他强迫你的?」

他又恢复成那副嚣张肆意的模样,嘴角挂着自信。

「如果你不愿意,本少爷可以出手相助。」

我本来不抱希望,随即反应过来,陈惊殊的确可以抗衡霍观逸。

我转过头,认真询问:「大少爷,你能一打几?」

19

宴会场外,陈惊殊当胸一脚,解决掉最后一个保镖。

他揉揉手关节,道:「霍观逸够宝贝你的啊,派这么多人守着。」

我看着被撂倒的一地人,才明白陈惊殊以前从没对我动真格。

他拍拍车身,对我说:「上来,想去哪我送你。」

我走上前:「多谢。」

「不……」

话未说完,陈惊殊震惊地低下头。

一根电击棍直抵他的腰腹。

我按下开关,他轰然倒地。

这是我刚才趁乱从霍观逸的保镖身上捡的,他们不敢用它对付陈惊殊,倒是便宜了我。

我把陈惊殊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起身的刹那,他抓住我的手腕,眼尾泛红。

「池鲤,你算计我。」

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抱歉,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

夜色如墨,我驾驶着跑车在公路上飞驰,整个世界都沉寂下来,只有车速和我的心跳在共鸣。

刺耳的铃声打破安静,霍观逸来了电话。

后视镜里果然有一辆车穷追不舍。

我勾了勾唇,甩动方向盘。

这一刻我等了太久,怎么可能让他追上。

月光下,一道车身残影划过地面,响个不停的铃声更像是为我助威打气。

拐过弯道后,身后没了别的踪影,铃声也顺势停下。

我垂眼一瞥,瞬间瞳孔紧缩。

霍观逸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中池星一脸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一旁还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我的脚从油门上移开。

尖锐的刹车声像是绝望的悲鸣,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十分钟后,霍观逸赶到。

他一拳砸碎车窗玻璃,把我拽了出来。

「霍观逸,放过他。」

昏暗的路灯下,霍观逸回过头,半眯的双眸如同寒潭沉星,嘴角抹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好啊,你亲我。」

我紧了紧拳头,但很快松开,仰起脖子印上他的唇。

霍观逸毫不客气揽住我的腰,主动加深这个吻。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我,眉眼舒展很是满足,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扣住我的脑袋埋入怀中。

我听到很多辆车摩擦地面的声音,似乎把我们包围了。

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一道陌生的嗓音响起。

「小霍总,跟我们走一趟吧。」

20

我和霍观逸被带到一处废弃的仓库。

库房里站着一圈人,为首的坐着一把破旧的椅子,慢悠悠地抽烟。

「小霍总,好久不见。」

这声音……

难怪我觉得这人眼熟,他就是绑架我和谢知皎的幕后真凶――沈林!

当年他跑掉了,并未落网。

霍观逸也认出了他:

「沈老板?逃亡的日子不好过吧,放我们走,我帮你摆平后事。」

沈林朝他啐了一口,骂道:「狗屁!你们霍家非要逼死老子,老子今天就是来报仇的!」

他是冲着霍观逸来的,怕我通风报信一起绑了。

但照他们的作风,我也不会好过。

下一秒,沈林注意到我,来回看了我和霍观逸两眼,指着我说:

「黄泉路孤单,小霍总,我就大发慈悲,让他给你做个伴。」

霍观逸轻轻地笑了几声,回荡在空旷的仓库,显得诡异又�}人。

他直起身,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依旧矜贵与高不可攀。

他对沈林说:「这人就是我的一条狗,收拾他没什么意思,反正你的目标是我,我随你处置,把他放了。」

这番说辞没有起到一点作用,霍观逸接着说:

「如果他能安全走出这间屋子,所有的事我都既往不咎。」

「但他伤了一根毫毛,我保证,我一定会让你们每个人生不如死。」

霍观逸的神情没有变化,眼神却格外狠厉,有种野兽濒临爆发的嗜血与凶残,让人遍体生寒。

沈林不再多说,抄起棍子朝霍观逸挥过去。

沉闷的撞击一下接一下,霍观逸很快撑不住,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双眼一眨不眨直直望着我。

直到那群人打累了,霍观逸才浅浅地喘了口气。

他们盯上了我,有人摸着我的脸,语气轻佻:

「兄弟们,这个小 O 够漂亮。」

霍观逸突然暴起:「别碰他!」

「没你说话的分。」

沈林踢了一脚,霍观逸又是一声闷哼。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缥缈得像是从远方传来:

「Omega 有什么意思, 你们不想试试 Alpha 吗?我陪你们玩。」

21

所有人愣住。

沈林很快反应过来,他蹲下身拍拍霍观逸的脸, 目露凶光。

「姓霍的, 你够贱啊,既然你都提出要求了,老子就满足你。」

霍观逸扫我一眼, 转头对沈林说:

「我可不想让人白白看戏。」

一件外套劈头扔来, 盖住我的脑袋, 眼前一片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听见衣服破裂的声音。

被捆住的双手不停发抖,眼中不知何时淌满泪水。

霍观逸……

「砰」的一声, 仓库大门被撞开。

似乎来了很多人,一阵打斗后, 场面被控制住。

我被人扶起来。

陈惊殊见我泪流满面怔了一瞬, 缓声说:「别怕,没事了。」

我移开视线,寻找霍观逸的身影。

「已经送去医院了, 」陈惊殊说, 「他伤得很重, 身上没一块好地, 肋骨都断了两根。」

「他……没事吧。」

陈惊殊反应片刻才明白我在说什么。

「现在是没事, 要是我晚来一步,可就不好说了。」

那个折磨我的人没事……

我闭上眼, 竟不知是庆幸还是可惜。

市一院不少病房灯火通明, 我站在楼下,分不清哪间住着霍观逸。

在我的记忆里,霍观逸极少进医院,但这次他大概要待很久了。

这是个机会。

陈惊殊拦住我:

「池鲤, 你真够无情的, 他救了你, 你连去看他一眼都不肯。」

「要不是他, 我根本不会被牵连。」

我的态度让陈惊殊败下阵来,他略带自嘲。

「其实,我带着人是去找你的。」

「你耍了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但知道你被人劫走生死未知,我不仅慌了, 我甚至害怕。」

「可你对霍观逸都狠得下心, 那我呢?」

像是看穿我的心思,陈惊殊眼里多了一丝乞求。

我回避他的视线, 语气平静道:

「陈惊殊, 其实你和霍观逸区别不大,不管是你还是他,都只让我感到无能为力和不堪。」

「你们就行行好, 放过我吧。」

陈惊殊浑身一僵。

良久,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重新对着我。

「好,我答应你。」

心里的石头落地, 我真心实意向他道谢。

然后向着光明,走入黑夜。

身后响起呼喊声,可我没有回头。

永远都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