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用命给我换了张豪门入场券。

咽气前,她逼着我那千亿身家的亲生父亲认下了我。

踏进厉家的第一秒,姐姐晃着红酒杯,眼神轻轻刮过我:

「不管你从哪里来,以后安分点。」

哥哥捻灭雪茄,声音压得更低:

「进了这个门,就得遵守厉家的规矩,你,好自为之。」

我理解他们不喜欢我,所以也很少出现在他们眼前碍事。

直到这天校花将一瓶墨水倒进我的水杯里,逼迫我喝下时。

姐姐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哥哥命令她将我杯子里的水喝下去时。

我才知道。

他们的规矩是,护短。

1

我妈跳楼去世的第二天。

一个开着豪车的中年男人找到了我。

他说,我是厉家的千金小姐,他是来带我回家的。

我仔细的观察他,发现他的五官没有一点与我有相似之处。

我问:

「你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男人嗤笑一声。

笑的很轻。

险些都没让我捕捉到。

「不是的,二小姐,我姓李,你可以叫我老李。

「我只是厉总的司机兼助理而已,您如果想找厉总有事,我可以替您转告他。」

男人的话只是听起来对我十分尊敬。

他看我的眼神,比看街边烦人难缠的叫花子还要厌恶。

不过我不在乎这些。

我只是有点遗憾。

没能亲眼看看,我妈爱的命都没了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妈跳楼的前一个晚上,抱着我哭了好久。

她说,她不是小三,她是他的初恋女友,我们才是被辜负的那个。

是他为了事业,抛弃了我们母女俩,转身和另外一个家世显赫的女人结婚。

她问我:

「冉冉,为什么那个女人都死三年了,他还不愿意娶我?」

我抿唇,说不出话来。

她摸了摸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在怀念另一个人:

「乖冉冉。

「你一定要乖,要听话,要努力,要让他对你刮目相看,知道吗?」

这句话。

成了她此生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说不清她爱不爱我。

可能爱,也可能没那么爱。

算了。

不重要了。

反正从今往后,我得想办法一个人活的开心些了。

我摇了摇头,思绪回到现在。

「没事,我们走吧。」

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住了十几年的破旧小屋。

我头也不回的坐上了那辆,曾经我连想都不敢想的迈巴赫。

我家实在住的太偏了。

以至于老李在开车的时候,没少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嫌这嫌那。

话里话外,都是在嫌弃我是个累赘。

「真搞不懂老板怎么想的,给点钱打发了不行吗,非要接回家...?」

我将他的话置若罔闻。

扒着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色从荒凉的农村郊区,慢慢过渡成夜晚繁荣的城市街景。

真漂亮啊。

感叹间,车子缓缓停靠在一栋别墅前。

老李将我的行李从后备箱取了出来:

「行了,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进去了。」

不等我回答,他驱车扬长而去。

我拖着行李箱,往别墅里面看。

只见别墅门大敞,似乎有人已经在里面等我了。

2

踏进厉家的第一秒。

我就注意到一对男女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他们仿佛是完美的艺术品,长相气质都超出寻常人百倍。

我认得他们,他们经常上报纸。

兄妹俩如出一辙的容貌出众,还天赋异禀。

厉安宜是天生的艺术家,她十一岁的画作,就被收入世界顶级画展。

厉百川精通七国语言,从上学开始,他就各种奖项拿到手软。

和他们比起来。

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

我主动友好的向他们打招呼:

「姐姐好、哥哥好,我是时冉冉。」

他们似乎这才注意到我。

不约而同的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厉安宜晃着红酒杯,眼神轻轻刮过我:

「不管你从哪里来,以后安分点。」

厉百川捻灭雪茄,声音压得更低:

「进了这个门,就得遵守我们的游戏规矩,你,好自为之。」

我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温顺听话的点头:

「嗯,我知道的。」

我知道他们不会喜欢我的。

所以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观察他们的行动轨迹,尽可能的避免做出他们厌恶的事情。

以及减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频率。

厉安宜每天晚上都会喝一杯红酒,她起床困难,每个需要去学校的早上,都要厉百川敲门催促她很多次,她才会起床。

佣人阿姨催她没用,她除了厉百川的话,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包括我们的父亲。

前几天父亲给她打电话,安排她去和哪家豪门阔少吃饭来着。

她当场摔了电话。

我真的很怕惹到她。

特别是昨天。

老李拿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裙子分别给了我和她,我还不知情穿上跟她撞衫的时候。

厉安宜皱了皱眉。

返回房间,立马换了件新衣服。

然后将那条和我一样的裙子,扔到老李脸上:

「你再让我看到一回试试呢?」

厉百川的情绪比她稳定一点。

但仅仅是一点。

就比如今天。

老李说没空单独送我去学校,他要去Ţũ̂⁵公司接我们的父亲出差,所以拜托厉百川带上我一路去学校的时候。

正在吃早饭的厉百川发了火。

他把刀叉狠狠摔在餐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我躲在厨房偷偷嗦面条的手一顿。

听到外面的气氛异常安静。

良久,才传来厉安宜的声音:

「三分钟之内出来上车,过时不候。」

虽然还没吃饱。

但我想着这是我第一天上学,不能迟到。

我就恋恋不舍的放下碗,擦了擦嘴,赶紧追上去。

但很快,我又为坐在哪犯了难。

我以为厉安宜会坐在副驾驶的。

这样我就可以一个人在后座当隐形人了。

可她没有。

她不偏不倚的坐在后座靠外的位置,如果我拉开后座的门,就势必得让她往里面坐一坐。

但如果我拉开前面的座位,厉百川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会让我滚蛋。

所以我冷静思考了一番。

坚定的说:

「哥哥,能不能麻烦你开一下后备箱,我坐后备箱去。」

3

「噗嗤。」

厉安宜笑了。

她的笑声干净悦耳。

听的我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我忍不住暗戳戳的偷看她。

可她低着头玩手机,表情冷淡,仿佛刚才我听到的只是错觉一样。

我挠头:

「那个…我坐哪里合适?」

厉百川气炸了。

他狠狠摁了下方向盘喇叭:

「赶紧滚上来,想坐哪坐哪。」

「哦...」

就在这时。

后座的门被推开。

厉安宜主动往里挪了位置。

我赶紧顺势一屁股坐了上去。

「谢谢姐姐。」

不出所料的。

她又当没听见。

我也不放在心上,开始研究系安全带。

第一次系安全带。

怎么系来着…?

不等我捣鼓明白。

厉百川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巨大的推背力,让我的额头猝不及防的撞在了座椅靠背上。

静谧的封闭空间里,一声清晰的闷响。

厉安宜叹了口气。

百忙之中抽空腾出一只手给我系安全带。

「你是真麻烦。」

「对不起。」我认真道歉。

厉百川咂舌:

「系好了吗?

「别让她把我的车磕坏了。」

「嗯。」厉安宜重新戴上耳机。

为了降低存在感。

我连呼吸都控制的很小声。

终于,这段窒息的时光被我熬了过去。

眼看快到学校门口。

我请求厉百川将我提前放下车。

不为别的,怕给他们俩惹麻烦。

他们应该不会想在外人面前与我产生任何交集的。

事实证明,我猜的很对。

厉百川什么都没问。

将我放下车后,迫不及待的扬长而去。

太好了。

终于能喘口气了。

我摸出出发前从厨房顺走,一直藏在口袋里的水煮蛋。

剥开壳,嗷呜一口。

溏心的,好吃。

4

很难想象,有朝一日我也能踏入这种地板镶嵌的都是钻石的贵族学院读书。

我像个摄影机似的三百六十度旋转,好奇的看着周遭的一切事物。

看够了,我匆匆赶到教室。

由于我是转学生,不可避免的要做一场自我介绍。

只是我刚提及自己的名字。

下面就有人提问:

「你也姓厉?你和厉安宜厉百川是亲戚吗?」

我下意识的看向他们。

然而。

厉安宜拿着一面小镜子在自我欣赏。

厉百川盯着窗户外面发呆。

谁都不关心我这边发生的事情。

于是我否认:

「不是,碰巧同姓而已。」

介绍完毕。

老师给我指了个地方入座。

我看着厉百川右边的座位,陷入沉思。

好吧...

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一会回到家,厉百川大发雷霆的场面了。

我深吸一口气坐下。

掏出课本。

想视若无睹的专心上课。

可更让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这所贵族学院的老师授课,竟然是用三种语言混合教学。

以前,我自认为我的英语水平在我们镇上已经是顶尖高手了。

如今到了这里。

我只觉得自己是绝望的文盲。

全班都会法语,只有我不会。

我忽然意识到。

如果不是被认回豪门。

我跟这些公子哥大小姐,真是隔着一条三百年都跨不过的鸿沟。

就在这时。

厉百川扔给我一只智能眼镜。

「多的垃圾,送你了。」

直觉告诉我,这大概是对我有用的东西。

没有任何犹豫的,我将它戴上。

眼前的一幕让我惊讶。

老师说的话竟然以字幕的方式实时翻译在镜片上。

我在纸条上写下:「谢谢哥哥。」

悄悄传给他。

厉百川垂眸,扫了一眼,用胳膊肘不着痕迹的将纸条推了回来。

5

下课后。

大家都去休息了。

教室里空无一人。

我掏出手机,马不停蹄的开始学习法语。

有个女生来到我面前,用指尖敲了敲我的桌子。

「你好,时冉冉,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我疑惑抬头,看了眼她胸牌上的名字,谢珍妮。

她是大家公认的校花。

不过我不认可,我觉得厉安宜更漂亮。

...

自那天过后。

谢珍妮每天都会带着我一起玩。

但我怀疑厉百川不想看到我能交到朋友。

因为每次谢珍妮来我的座位前找我。

他都会将一本法语书拍在我面前。

「学完这两页才能走。」

偏偏我又不能说不。

因为他好不容易才肯点头教我法语的。

其实一开始,我是询问厉安宜在哪里可以找到好点的法语老师。

她把玩着自己的美甲,漫不经心的打了个电话。

下一秒。

厉百川出现在房间门口:

「找我有事?」

厉安宜瞟了我一眼:

「教她学法语。」

我眼前一亮。

抱住她的胳膊狂蹭:

「姐姐姐姐你真好,有姐姐的孩子像块宝。」

厉安宜耳根悄红。

她轻咳一声,面露嫌弃的推开我。

她命令厉百川:

「快点,立刻马上!去教她!」

「...」

厉百川沉默,眉心跳了跳,像是在做思想斗争。

我抓住机会,道德绑架他:

「哥,你就当日行一善了好不好,帮帮我嘛,求你了。」

他咬咬牙,终于妥协。

不过我可能在学习法语上没什么天赋。

经常把厉百川气的半死。

他一边气的把书卷成纸筒,一边又苦口婆心的一字一句纠正我的发音。

看着自己日渐进步的飞快。

我诚心诚意的夸赞他:

「哥哥,你真是全世界最称职、最厉害的老师!」

然而,厉百川依旧是那张生人勿近的冷脸:

「我这辈子没求过人。

「唯一一次求人,就是求你出门在外,别说你这口蹩脚的法语是我教的你,丢人。」

6

我笑嘻嘻,一点都不生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我能感受到,他们兄妹对我没有恶意。

甚至还会暗戳戳的维护我。

有一次,厉安宜起晚了,我把做好的早餐给她带上。

我擦黑板的时候,偷听到她同桌问她:

「安宜,这早餐看起来好香啊,能不能给我吃一口。」

厉安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行,这是我妹妹给我做的,你想吃,回家找你妹妹做。」

我听到这话,擦黑板都有劲了。

同时在心里决定。

一定要送他们一份正式的答谢礼物。

不过我思来想去都不知道送什么好。

正巧这时。

谢珍妮找到了我。

她从身后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礼物盒子,递给我。

「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厉百川吗?他马上要过生日了,我想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厉百川要过生日了?

我记得他和厉安宜是龙凤胎兄妹。

那太好了,我刚好可以借此机会。

于是我问谢珍妮:

「珍妮,你知道厉百川和厉安宜喜欢什么吗?」

谢珍妮一愣:

「你要送厉百川礼物?你真的喜欢他呀?」

我吓得的都结巴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谢珍妮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

她眼珠子转了转,俯身在我耳边低语。

「听说他们兄妹喜欢蝴蝶,不如你送蝴蝶标本试试呢?」

我回想之前无意中瞥见过厉安宜和厉百川的手机屏幕都是蝴蝶。

谢珍妮说的应该没错。

可我没想到的是。

就在我拿着一对精心挑选的蝴蝶标本,鼓起勇气送给他们时。

厉百川只看了一眼,脸上就浮现出怒气。

「时冉冉,谁让你送这个的?」

他当场将蝴蝶标本摔在地上,狠狠踩碎。

厉安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小声对厉百川说了句什么。

两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从家里离开了。

一夜未归。

我郁闷的收拾残渣。

不明白为什么生气会变成这样。

7

屋漏偏逢连夜雨Ṫüₐ。

和厉家兄妹发生摩擦的第二天。

我的身世,不知道被谁泄露,在学校里传了个遍。

那些同学看我的眼神充满着嘲弄。

就像老李当初第一次见到我那样。

我握紧拳头。

指甲嵌入掌心,想劝自己振作一些。

可现实不允许我这样欺骗自己。

一踏进教室,我就被悬挂在教室门口的水桶浇成了落汤鸡。

谢珍妮一改往日对我的友好态度。

坐在位置上跟着其他人一起笑我。

我不解:

「谢珍妮,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双手抱臂,冷嘲热讽:

「实话告诉你吧,时冉冉。

「一开始,我是以为你暗恋厉百川,又发现厉家兄妹对你的态度挺特别的,怕厉百川会喜欢你,才打算接近你从中作梗的。

「结果没想到,你居然是厉家的私生女?害我白担心一场,啧啧。

「不过,你脸皮真厚啊,明目张胆的来学校上课不说,整日还追着他们兄妹两屁股背后转悠,我要是他们,我得恶心死你了。」

她的其她两个小跟班捧腹大笑。

「珍妮姐,我刚刚在办公室听到老师说厉安宜和厉百川请了半个月的假不来学校。

「我刚看了眼厉安宜的社交软件 ip,已经在 A 国了,你说,兄妹俩是不是就是被这个贱货恶心到,必须得出门旅游一圈调整一下心态才行了哈哈哈哈?」

我看向他们的座位,那里空空如也。

自从昨晚他们从家里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

早上我问老李,他们去哪了。

老李懒得理我,说自己不知道。

后来我才知道。

厉安宜和厉百川离开的这段时间,是去 A 国看望他们的母亲了。

谢珍妮俯下身体挑衅我:

「时冉冉,我就是故意想让厉百川讨厌你的。

「可你能对我怎么样呢?你连一点和我叫板的资格都没有。」

我笑了笑,扑上去咬了她一口,差点咬掉她一块肉。

她崩溃的尖叫。

发誓要让我好看。

8

我被学院点名批评。

他们说,要联系我的法律监护人。

说实话,我真的期待了一下。

想借此机会,见一见我那传说中的父亲。

然而幻想终归是幻想。

他不在乎我,更不可能为了我的事情亲自来一趟学校。

谢珍妮知道没有人给我撑腰。

更加肆无忌惮的报复我。

她将我的作业本藏起来、在法语课上用我听不懂的法语骂我。

又在游泳课的时候,用大头针撬开我更衣室的柜子,将我的衣服拿走。

每天都想方设法的整蛊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厉家兄妹回来了。

他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课堂里。

只是不出所料的,跟我没有任何互动。

放学后。

谢珍妮将我堵在教室里。

她将一瓶墨水倒进我的水杯,想逼迫我喝下去。

「时冉冉,今天天气热,你得多喝水呀。」

就在这时。

厉安宜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随后,是一声响亮又清脆的巴掌声。

谢珍妮被打懵了,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

「安宜,她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怎么还护...」

厉安宜晃了晃手腕:

「原来你知道啊。

她微微扬起下巴,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那你胆子挺大,明知道她是我妹妹还敢整蛊她?」

紧接着。

另一个压迫感十足的身影笼罩过来。

厉百川目光沉沉地扫过那杯墨水,最后定格在谢珍妮脸上:

「喝了。」

谢珍妮惊恐地瞪大眼睛ţű̂₎:

「什...什么?」

厉百川指了指我那杯墨汁,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把你倒进去的东西,喝下去。

「一滴,都不准剩。」

谢珍妮的脸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

「不是百川哥!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

厉百川扯了扯嘴角,那Ťũ₁笑意却未达眼底,冰冷刺骨,

「我妹妹是让你拿来开玩笑的?」

他微微俯身,强大的气场让谢珍妮几乎窒息。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我们厉家人头上来了?

「我最后说一次,喝掉。

「还是说,你想让我找人帮你?」

那杯墨水最终被谢珍妮哭着喝了下去。

只是刚咽下去。

就剧烈的呕吐出来,泼洒了一地。

她狼狈不堪的大哭,身旁的两个小跟班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逃走了。

厉安宜嫌恶地拉着我退开几步:

「小心点,别染上脏东西了。」

9

回家后。

厉安宜让佣人找来医药箱,她亲自为我上药。

刚刚挣扎着不想喝墨水的时候,手肘撞到了桌子,好疼。

厉安宜低着头,棉签沾着棕色的药水,语气听不出情绪。

「谢珍妮是不是不是第一次欺负你了?」

我老实点头:「嗯。」

「嗤。」

旁边闭目养神的厉百川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眼睛都没睁开。

厉安宜涂药的手顿了一下,

抬眼看向我,眉头又蹙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们。」

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不耐。

但细听之下,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想到那天的误会,又想到想起第一天进门时他们冰冷的话语。

小声辩解:

「我怕给你们惹麻烦...」

厉百川猛地睁开眼,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时冉冉!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稻草吗?」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想揍人的冲动,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过来:

「我现在告诉你,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们两个非常的——」

厉安宜接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

「护短。」

厉百川点头:

「对,我们见不得自己家的人在外面受一丁点欺负,懂吗?」

我心头一颤。

「家人?」

他们说,拿我当家人?

我鼻尖发酸,忽然有点想哭。

以前在乡下上学,被同学欺负的时候,我妈也没有站出来替我撑腰过。

她只会一遍又一遍的劝我。

要乖,要听话,不要惹是生非。

可现在厉安宜告诉我。

只要谁让我不爽了。

我都可以立马一巴掌扇过去。

他和厉百川会为我撑腰。

我低下头,歉意的对他们说:

「对不起,那天我是真的不知道...」

厉安宜坐的离我近了些。

「那天我们的态度也不好,没跟你解释一声就走了,抱歉,冉冉,让你这些天受委屈了。

「本来这件事,我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怕你会多想。」

她深吸一口气。

和我讲起了他们过去的事情。

蝴蝶,是他们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东西。

母亲生病去世的那天ẗŭ³,手里还攥着一本蝴蝶图册。

那是厉弘扬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他们很替他们的母亲不值。

父亲随手送的一件东西,就让母亲小心翼翼的珍视了几十年。

母亲本来是家世显赫的贵族小姐。

什么好的没见过。

结果就为这本十块钱都不值的画册心动,从而困了一辈子。

母亲明明很早就知道父亲在外面还有私生女,但她就是舍不得离婚。

以至于整天抑郁寡欢,缠绵病榻,最后忧郁而终。

死前,她最爱的人在外面出差,为了事业,连她最后一面也不肯见。

我这才明白,那天他们看到蝴蝶标本,为什么情绪会失控了。

现在,我更加感到内疚了。

厉安宜看穿了我的心中所想,伸手抱了抱我:

「冉冉,这些事和你没关系。

「所以你千万不要为此自责。」

我呆住。

原来姐姐的怀抱,这么温暖啊。

10

为了查清到底是谁在学校里胡乱散播我的身世。

厉百川立马找人进行了调查。

调查结果一出。

厉安宜有些诧异:

「怎么会是老李?

原来,是谢珍妮看到老李接送我上下学。

为了弄清我的身世,就用收买老李,打听我的事情。

本来就讨厌我的老李收完钱,立马就添油加醋的,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真相水落石出。

厉百川直接下令开除了老李。

老李还想挣扎:

「少爷,没经过厉总的允许,您不能开除我。」

厉百川立马给我们的父亲打了通电话。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那生物学上父亲的声音。

一种非人的、毫无起伏的冰冷腔调:

「我允许。

「听明白了吗?」

挂断电话。

厉百川问我:

「你见过厉弘扬了吗?」

对于这个名字,我愣了愣。

「我们父亲。」厉安宜补充。

我摇了摇头:「没有。」

他们也没再顺着这个话茬继续说下去。

进入厉家之前,我以为厉安宜跟厉百川跟父亲的关系会很好。

可我现在感觉,他们似乎对父亲和我一样,是陌生人的态度。

...

几天后。

厉安宜刚做好红茶味的烤饼干,让我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家里的座机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正巧坐在电话旁边沙发上的我咬着饼干,好吃的眯起眼睛来。

左手接起电话,嘴巴还在咀嚼:

「您好,哪位。」

「是我。」

一开始,我没听出来厉弘扬的声音。

还是厉百川眼疾手快的接过电话替我接听。

厉弘扬只说了一句话。

「今晚八点,我让司机来接你们参加一场重要的晚宴。」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多的任何一丝感情。

我看了看厉百川,又看了看厉安宜。

发现他们面色如常,完全不在乎父亲冷淡的态度。

厉安宜朝我招了招手:

「跟我来,冉冉。」

11

衣帽间里。

厉安宜破天荒地没有专注于自己,而是把我按在梳妆台前。

她拿起眉笔和眼影盘,动作虽然依旧带着点大小姐的生疏和嫌弃,却异常认真。

「抬头。」ťũₖ

「闭眼。」

「啧,别动。」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在我脸上涂涂抹抹。

镜子里,她微微抿着唇,眼神专注。

这副样子,竟让我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一下。

小时候,我经常看见妈妈对着镜子化妆。

我就会拉她的手,央求她也给我画一画。

那时,她会摸摸我的头,温柔的说:

「冉冉乖,等冉冉长大了,妈妈就教冉冉化妆。」

只可惜。

我后来长大了,她也没有教过我化妆。

她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以泪洗面,唯一与我沟通的内容就是问我:

「冉冉,你说他会不会来接我们?他说过,他不会忘了我的...」

我眨眨眼,将那些不好的回忆抛之脑后。

厉安宜问我:

「这个眼妆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换一种。」

「喜欢,好看的,不用换啦,谢...」

我张了张嘴,那句「谢谢姐姐」还没出口。

倚靠在门边,已经换好西装的厉百川嗤笑出声。

「你是人机吗,时冉冉。」

他懒洋洋地晃着车钥匙:

「隔三差五就谢谢谢谢的。」

坏了。

这下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厉安宜掰正我的脑袋:

「不准说话!影响我发挥。」

我乖乖坐直身体:

「好。」

又过了好久好久。

厉安宜总算肯放过我了,她递给我一面镜子。

我照了照,忍不住唇角上扬。

天哪,我居然也有这么漂亮的一面。

厉安宜拍了拍我的肩膀,对厉百川说:

「快给公主请安。」

厉百川当然不会这么说。

但是他走了过来,极其自然地弯腰,帮我整理好曳地的裙摆。

「行了,我们该出发了。」

去的路上。

我忍不住问:

「你们知道今晚的宴会...到底是做什么的吗?」

厉百川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语气平淡:

「老头子这么郑重其事地把我们都叫上,大概...是对外正式公布你身份吧。」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

「毕竟,厉家的二小姐,总不能一直藏着掖着。」

厉安宜放下口红,点了点头,也认同这个说法。

可我却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潜意识的认为,他并不会为了我大费周章。

事实,也正如我所想的这样。

这表面上,是一场欢迎我回到厉家的接风洗尘宴。

但当我们看到厉弘扬身边站着的一对陌生而矜贵的夫妇,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厉安宜时。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归根究底。

是一场以利益为纽带的交易晚宴。

12

厉弘扬满面春风的向周氏夫妇介绍着厉安宜。

言语间充满了待价而沽的意味。

「安宜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艺术造诣更是没得说,和令郎绝对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们夫妻俩的目光带着评估商品的审视。

这让厉安宜很不舒服。

我假装不懂事的站到她面前,扭来扭去,就是不让他们看厉安宜。

厉弘扬眉头微皱,大概是不满意我的举动。

不过他没当场发作。

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对身边的助理示意,

「对了,周董,周夫人,知道二位喜欢收藏,特意将此画带来给二位鉴赏鉴赏,算是一点心意。」

助理立马捧着早就准备好的画盒上前。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用色温暖、笔触细腻的油画。

画里。

春日阳光下的雏菊花海,一个穿着白裙的小女孩惬意地躺在草地上。

五官依稀可见厉安宜幼时的轮廓。

厉安宜脸色一白。

她几乎是尖叫出声,猛地冲上前,一把从助理手里夺回了那幅画。

「不行!这个不可以送人。」

她把画紧紧抱在怀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通红的眼眶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悲恸与愤怒。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仿佛这幅画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厉弘扬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沉了下去,

「厉安宜!你这是在做什么!疯了不成!把画还给周董!」

「爸!」

厉百川一个箭步挡在我们身前。

他同样脸色铁青,声音因为压抑着怒火而微微发颤:

「这幅画ƭù₉不能送人!这是妈妈留给安宜唯一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抽在了厉百川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厉百川的头猛地偏了过去,白皙的侧脸瞬间浮起清晰的指印。

厉弘扬暴怒:

「厉百川!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反了你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转向脸色已经极其难看的周氏夫妇:

「不好意思,周董,周夫人,犬子无状,小女ŧű₌任性,让你们见笑了。」

他命令厉安宜:

「厉安宜!还不快给周伯父周伯母道歉!把画交出来!」

厉安宜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倔强地打着转。

「不可能。」

她更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画,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周氏夫妇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鄙夷和不悦。

周夫人冷冷开口:

「看来令千金似乎对我们周家颇有微词,这联姻之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说完,他们便拂袖而去。

厉弘扬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的视线,第一次在我身上停留。

「时冉冉,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13

宴会不欢而散。

我和厉百川被厉弘扬的保镖粗暴地塞进车里。

送回了厉家老宅深处一间废弃的储藏室关禁闭。

没有窗户的狭小空间,阴冷潮湿,散发着霉味。

我早就对这样的环境习以为常。

就恐怕厉百川不适应。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

厉百川很平静。

他熟络的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

我靠近他坐下,

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姐姐她...被单独带走了,会怎么样?」

黑暗中。

厉百川叹了口气。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目光里的沉重和绝望。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才用一种异常沙哑、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不过是又一次驯服罢了。」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带着浓浓的自嘲和恨意,

「从小到大,我和安宜...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们早就清楚,他不需要孝顺的儿女,他只需要完美听话的作品。

「安宜喜欢画画?可以,但必须是能拿奖、能为他脸上增光的艺术。

「所以,当他知道我沉迷游戏开发后,立马勃然大怒,他说那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是厉家继承人的耻辱。」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安宜因为偷偷画自己喜欢的漫画,被他关在画室三天三夜。

「我设计的第一个游戏 demo,被他当着我的面格式化硬盘,然后砸碎电脑。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开发游戏吗?因为,我想开发一款 vr 游戏,这样,我和安宜就可以再一次见到母亲了。」

「我们真的...很恨他。」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渊。

原来,他们表面的光鲜亮丽和拒人千里,底下掩盖着的是竟是这样触目惊心的伤痕和枷锁。

14

几天后。

我们被厉弘扬放了出来。

我们第一时间去找了厉安宜。

可是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我们怎么敲门都不回应。

再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她脸色苍白,双颊凹陷,瘦的不成人形。

我心疼的抱住她: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她咬住唇瓣,还是不肯告诉我和厉百川。

最后还是家里一个知情的佣人,偷偷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们。

她哆哆嗦嗦的说:

「老爷...不想让小姐再画画了,就...打断了她的右手。

「医生说,小姐右手腕关节严重挫伤,以后可能都无法进行高强度、高精度的艺术创作了。

「我去给小姐送饭的时候,看到她连笔都拿不起来...」

我捂住嘴,气的发抖。

这时。

站在我们身后的厉安宜,用左手轻轻挽起我的耳发:

「我没事,冉冉。」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姐姐,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你想帮我吗?」厉安宜说话的语气很虚弱,听得我的心揪起来疼。

「想。」我斩钉截铁。

她点头:

「那从现在开始,你要坚强起来,成为我们的保护伞。」

一直沉默不语的厉百川忽然开口:

「是的,冉冉。

「老头子已经偷偷将母亲留给我和安宜的公司股份,偷偷吞并了,他现在已经彻底不信任我们了,为了防止他日后找个傀儡操控公司,你现在必须支棱起来,获取他的信任。」

我握紧拳头:

「我该怎么做?」

...

厉安宜和厉百川开始全方面打磨我。

他们教我如何在厉弘扬的规则下生存、伪装,甚至...反噬。

厉百川轻蔑一笑:

「以前我只是不屑于讨好他,并不是我不知道怎么收敛锋芒。」

我扬长避短。

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他们倾注给我的一切。

法语早已流利如母语,其他生意上需要的小语种,也一一被我攻克。

在接连两年成绩都非常出色后。

我的蜕变,终于引起了厉弘扬的注意。

毕业后,他安排我进入厉氏实习。

我学着厉安宜的优雅从容,模仿着厉百川的杀伐决断,更将厉弘扬那些冷酷的商业手段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四年时光飞逝。

我终于在一次关键的国际并购案中,展现出了狠辣手腕和精准判断力。

成功压过了厉弘扬精心培养多年的心腹。

尘埃落定后。

厉弘扬在他那间巨大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办公室里召见了我。

他坐在宽大的皮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

生平第一次用正眼看了我:

「冉冉,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虽然小时候耽误了你,但如今看来,我们厉家的血统,终究是强大的。」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我,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语气中带着一种虚伪的追忆和感慨:

「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如果不是当年命运弄人,或许...

「我们会是普通而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安静地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顺微笑。

普通幸福的一家三口?

多么讽刺的词汇。

我永远记得母亲跳楼前空洞的眼神,也忘不掉自己初入厉家时的如履薄冰。

更加清楚安宜被毁掉的手和百川脸上耻辱的掌印。

他此刻的温情脉脉,无非是对一枚终于展现出巨大利用价值的棋子的估价而已。

「爸爸过奖了。」

我微微欠身,声音平静无波:

「是您教导有方。」

「感谢您的悉心栽培,日后我会加倍奉还。」

他很满意,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我背过身,从容离开。

15

厉宏扬的身体在他长年的高压和放纵下,终于出现了不可逆转的衰退。

一次看似普通的中风,成了我全面接管厉氏集团的最佳契机。

我全权接手厉氏的那天。

给厉百川的游戏开发团队,投资了五个亿。

董事会的那些老东西都气坏了。

「五个亿?!投资游戏?!」

一位资历最老的董事猛地站起来, 气得胡子都在抖:

「小厉总!你这是胡闹!厉氏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百川那小子搞的游戏根本就是无底洞!你这是拿股东的利益开玩笑」

底下窃窃私语:

「弘扬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把厉氏交给这个私生女?」

可偏偏,他们又无可奈何。

因为现在只有我,才能稳住厉氏的局面。

我完美继承了厉弘扬的手段,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最终, 他们拗不过我的人妥协。

不想顺从我的人,拿钱离开厉氏。

有人以为我们父女情深。

想借此巴结我。

带着上好的礼物,对我说:

「小厉总, 厉总最近身体还好吗。」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回以他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当然。」

现在是下午两点。

我们亲爱的父亲。

此刻应该在疗养院的电击室里, 接受防老年痴呆的治疗。

...

厉百川研发的 VR 游戏历经八年的波折, 成功问世。

我也在游戏里, 看到了他和厉安宜的母亲。

她的眼睛和厉安宜一模一样。

只是气质上, 不同于厉安宜那样满身是刺。

她和我的母亲不一样。

她很温柔,也很爱自己的孩子。

就在我要登出游戏的时候。

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朝我微笑。

「谢谢你, 冉冉, 谢谢你能与我那两个孤独的孩子, 成为一家人。」

我愣了愣,眨了下眼睛。

虚影已经不见了, 好像刚刚发生的只是我的错觉。

我去问了厉百川, 这是专门为我设计的彩蛋吗?

厉百川否认,

「不是。」

他狐疑的问我:

「冉冉,这不会是你打算哄我们开心而编造的善意谎言吧?

「没事的,我和安宜早就接受现实了, 也并不难过了。」

我岔开话题:

「是吗, 那可能是我的幻觉吧。」

17

后来, 又过了好多好多年。

我突发奇想,打算再去看看厉弘扬。

他已经不复从前驰骋在商场上意气勃发的模样。

他老了好多,两鬓花白。

他怨我、将手伸出铁栅栏想打我:

「时冉冉, 我对你那么好, 把你接回厉家, 让你享受厉家的资源, 让你成为厉氏的继承人,你这个白眼狼, 就这么对我?

「早知如此, 我绝不会将你接回来,绝不会认你!时冉冉,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我挑了挑眉。

对着一旁的看护人员遗憾的说:

「看来我父亲的病症更加严重了, 你们得尝试更换一些更有用的治疗方式了。」

他们心领神会的点头, 将一块抹布塞进厉弘扬的嘴里。

再然后。

治疗室里发出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声。

从疗养院出来。

中午的太阳格外刺眼。

我抬头遮住阳光,看着自己的五根手指。

我的报应会是什么呢。

来财?

嗡——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厉安宜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 她的声音喜极而泣:

「冉冉, 你给我找的医生说, 我的手可以通过手术恢复正常, 最多一年, 就可以和以前一样灵活啦。」

我赶紧上车,驱车往她那里赶:

「我来啦姐姐,等我!」

厉安宜的电话刚挂断。

我又接到了厉百川的电话。

他张口就是:

「谢谢你, 冉冉。」

我沉默了一瞬:

「你是人机吗,哥哥,隔三差五就谢谢谢谢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