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过来时,故事已接近尾声。

女主在历经挫折之后,成为了影后,并与霸总男主修成正果。

而恶毒女配陷害女主不成,自食恶果,失去清白,还怀了孩子。

我就是这个恶毒女配。

1

当我意识到自己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我站在狭小浴室里昏黄的灯光下,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苍白。

这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在原本的世界里,我是个孤儿,从未体验过家庭的温暖。

而现在,我不仅穿越成了一本小说里的恶毒女配,还「喜提」四个月身孕。

根据残留的记忆,原主苏暖因为屡次陷害异父异母的妹妹——女主苏晴,最终自食其果,在一场自己设计的陷阱中失身于陌生男人,还被媒体曝光,身败名裂。

「叮——」手机突然响起,是一条银行短信。

我点开一看,账户余额显示:10,327.68 元。

这是原主全部的积蓄。

自从丑闻曝光后,她的父亲——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公开声明与她断绝父女关系,转而将全部关爱投向了继女苏晴。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高楼大厦灯火通明,车水马龙。

这本该是令人向往的繁华,此刻却让我感到窒息。

这里生活费用高昂,原主这个身体目前还需要休养,也不能工作。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心中已有决定。

三天后,我带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车窗外的景色从钢筋水泥逐渐变成郁郁葱葱的田野。

我选择的目的地是一个叫青山村的地方,那里物价低廉,风景优美,最重要的是——远离男女主的世界。

「姑娘,青山村到了。」司机师傅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提着行李下车,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青草和泥土芬芳的空气。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近处是错落有致的农舍,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孩童的嬉笑声。

按照事先联系的信息,我找到了要租住的院子。

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姓李,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但眼神和善。

「就是这儿了,月租五百,押一付一。」李大爷推开斑驳的木门,「有点旧,但结实。」

院子比我想象的要大,正中央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树下散落着几把破旧的藤椅。

主屋是两间平房,墙面有些剥落,但整体结构完好。

最让我惊喜的是院子一侧有一片荒废的小菜地,虽然杂草丛生,但土壤看起来相当肥沃。

「就这里吧。」我当即决定,从包里数出一千元递给李大爷。

签完简单的合同,李大爷临走前指了指西边:「那边住着老张家,人不错,有啥事可以找他们。」

收拾行李花了我整整一天时间。

傍晚时分,我正蹲在菜园里拔草,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

「姑娘,是新搬来的吗?」

我抬头看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圆脸盘,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手里端着一个盖着布的竹篮。

「是的,阿姨您好。」我赶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我是西边张家的,你叫我张婶就行。」妇人笑眯眯地走近,「看你一个人收拾挺辛苦的,给你带了点晚饭。」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热情。

张婶已经掀开竹篮上的布,里面是两碗还冒着热气的菜:一碗红烧肉,一碗清炒时蔬,还有几个白面馒头。

「这……太谢谢您了。」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穿越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释放善意。

张婶摆摆手:「邻里之间客气啥。你一个人住?」

我下意识摸了摸已经显怀的肚子,犹豫了一下:「嗯...一个人。」

张婶的目光落在我的腹部,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但没有任何鄙夷或好奇的神色,只是温和地说:「怀孕的人更要吃好点,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那一刻,我紧绷多日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张婶慌了神,连忙放下篮子,像母亲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

「没事的,孩子,没事的...」

我买了一些东西布置房子,在张婶的帮助下,我的小院渐渐有了生气。

我用剩下的一部分钱买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蔬菜种子。

张叔帮我修好了漏雨的屋顶和吱呀作响的大门。

在张婶的指导下,我学会了分辨各种蔬菜种子,知道了什么季节该种什么。

虽然经常弄得满手泥土,腰酸背痛,但看着荒芜的菜地渐渐整齐,嫩绿的幼苗破土而出,我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一天傍晚,我正在给番茄苗搭架子,突然感到肚子里一阵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一条小鱼轻轻摆尾。

我僵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

「怎么了?」张婶正在一旁摘豆角,注意到我的异常。

「他...好像动了。」我声音颤抖。

张婶笑了:「那是胎动,孩子跟你打招呼呢。」

那一刻,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个小小的生命,与我血脉相连,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将成为我真正的亲人。

我暗下决心,无论多困难,都要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2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淌过。

青山村的空气清冽,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我的气色一天天好了起来。

清晨,我坐在桂花树下的藤椅上,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绣绷上。

原主这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泛着健康的粉色,在晨光中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我轻轻抚过手背,恍惚间觉得命运奇妙——我和原主都叫苏暖,长相也一模一样,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在福利院长大的我,十岁就被送去学刺绣。

记得那时候,为了练好一个针法,我常常熬到深夜,手指被针扎得满是血点。

后来作品渐渐能卖上价钱,可手腕却落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天就钻心地疼。

「这次一定要好好珍惜这双手。」我喃喃自语,穿针引线。

绣绷上渐渐浮现出一幅《春山图》。

青翠的山峦间点缀着几树桃花,一只黄鹂栖在枝头,栩栩如生。

这是我结合传统苏绣和现代审美设计的新样式,针脚细密均匀,色彩过渡自然。

「暖暖,又在绣花啊?」张婶挎着菜篮子推开院门,笑眯眯地走过来。

自从知道我独自怀孕的事后,她就把我当女儿般照顾。

「嗯,想多绣几幅放到网上卖。」我笑着抬头。

张婶凑近看了看,惊叹道:「这鸟儿跟活的似的!你这手艺,在城里肯定能卖大价钱。」

我摇摇头:「网上竞争大,我这刚起步,一幅只能卖两三百。」说着揉了揉发酸的后颈。

怀孕七个月的身子越来越沉,坐久了腰就受不了。

「哎哟,快别绣了。」张婶连忙按住我的手,「你这都快生了,得多休息。我给你炖了鸡汤,趁热喝。」

鸡汤的香气从保温桶里飘出来,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专门为我煲汤。

转眼到了生产那天。

县级医院的产房简陋却干净。

阵痛来得又急又猛,我死死抓着床单,冷汗浸透了后背。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原主站在床边,她穿着华丽的礼服,妆容精致,眼神却空洞得像具躯壳。

「我会代替你好好生活的。」我在心里说。

她嘴角浮起一丝释然的笑,身影渐渐消散在产房刺眼的灯光里。

「哇——」响亮的啼哭声划破夜空。

护士把红彤彤的小家伙抱到我胸前:「是个健康的男孩,六斤八两。」

我颤抖着手指触碰他皱巴巴的小脸。

他忽然停止哭泣,他握住我的手,像是无形中给予我很多的力量。

「就叫你苏宥安吧。」我轻声唤道,「小名安安,平安的安。」

张婶得知消息,连夜熬了小米粥送来医院。

她抱着安安爱不释手:「这孩子真俊,眉眼像你,将来一定是个大帅哥。」

我看着安安眨巴着眼睛摸索世界的模样。

他的五官或许像他的爸爸,但我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我也不在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月子期间,张婶几乎天天往我这儿跑。

她教会我如何给新生儿洗澡、换尿布,还从家里拿来她儿子用过的摇篮。

安安特别乖巧,饿了就哼唧几声,吃饱了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看,夜里也很少哭闹。

「这孩子是来报恩的。」张婶总这么说。

可随着安安一天天长大,开销也越来越大。

奶粉、尿不湿、衣物……积蓄很快见底。

我不得不重新拿起绣绷,可单靠零星几个订单,根本维持不了生计。

一天夜里,我刷手机时看到一个刺绣博主的直播。

她只拍摄手部特写,直播间却有上万人观看。

「或许我也可以试试。」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压不下去。

第二天,我支起手机支架,调整好角度,确保只拍到绣绷和双手。

第一次直播紧张得手心冒汗,针脚都比平时乱了几分。

直播间人数始终在个位数徘徊,但我还是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

【主播的手好好看!】

【这个针法怎么绣的呀?】

【能定制绣品吗?】

渐渐地,直播间有了固定观众。

有人开始下单定制,虽然价格不高,但总算多了条收入来源。

我白天照顾安安,趁他睡觉时刺绣,晚上直播两小时。

累是累了点,但看着安安红扑扑的睡脸,一切都值得。

3

不知不觉,安安已经五个月大了。

小家伙长得越发白净可爱,圆嘟嘟的脸蛋像剥了壳的鸡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总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这天傍晚,我照例支起手机准备直播。

安安坐在我特意为他准备的小毯子上,肉乎乎的小手正认真摆弄着一个彩色串珠玩具。

他专注地试图把珠子从这边推到那边,小眉头微微皱着,粉嫩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模样可爱极了。

「妈妈要开始工作啦,安安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我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安安抬起头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刚冒头的小乳牙,然后又低头继续和他的玩具「奋战」。

我调整好绣绷,正准备开始今天的刺绣直播,忽然发现摄像头角度有些偏。

伸手去调整时,不小心把镜头往旁边挪了挪——安安穿着浅蓝色连体衣的圆润背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画面里。

直播间瞬间炸开了锅。

【啊啊啊那个小背影是谁!】

【天哪好小一只!】

【主播家里有宝宝吗?】

【那个小揪揪太可爱了吧!】

弹幕像雪花一样飘过,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啊不好意思,那是我儿子安安,不小心拍到了。」

这一解释不要紧,弹幕更加疯狂了。

【求看正脸!】

【小宝贝多大了呀?】

【他在玩什么这么认真?】

【背影都这么可爱,正脸一定萌翻了!】

我看着瞬间飙升的在线人数,有些手足无措。

安安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抱歉各位,为了保护孩子的隐私,不能给大家看正脸哦。」我柔声拒绝,但看着满屏失望的弹幕,又补充道:「不过可以给大家看看安安玩玩具的背影。Ťú₅」

我把镜头稍微调整了一下,让安安的背影完整地出现在画面一角。

他此刻正努力想把一个圆形积木塞进方形孔里,小胖手笨拙地转来转去,发现塞不进去后,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逗得直播间观众哈哈大笑。

【天哪太治愈了!】

【人类幼崽的迷惑行为大赏】

【认真的样子好可爱】

【主播的手艺好,宝宝也这么乖】

令我没想到的是,安安的出现让直播间人气直线上升。

原本稳定在一两千左右的观看人数,短短半小时内就突破了三万。

弹幕里全是「姨母笑」和「云吸娃」的发言,甚至有人开始刷礼物,要求让小宝贝再表演一个。

下播时我震惊地发现,这场直播竟然涨了两万粉丝!

要知道我之前辛辛苦苦直播好几个月,才累积了一万粉丝。

而安安只是露了个背影,就带来了双倍的增长。

关掉直播后,我一把抱起还在专心研究玩具的安安,在他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我的小福星!」我蹭着他的小鼻子,忍不住感叹,「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呀?」

安安被我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有些懵,但很快就咯咯笑起来,小手胡乱抓着我的头发,嘴里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像是在回应我的夸奖。

那天晚上,我把安安哄睡后,躺在床上翻看直播间的留言。

除了夸赞安安可爱的,还有不少人询问能否定制母子主题的绣品。

我的心砰砰直跳。

这可能是改变我们母子生活的țűₔ机会!

同时,我也开始思考如何在不暴露安安正脸的情况下,巧妙地将他的可爱元素融入我的刺绣作品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尝试着在传统刺绣中加入一些童趣元素——胖乎乎的小手印、圆滚滚的动物造型、憨态可掬的婴儿背影。

这些新作品在直播间大受欢迎,订单量明显增加。

更让我惊喜的是,有个品牌想要与我合作一个系列的亲子刺绣产品,预付款就有两万元!

这足够我和安安大半年的生活费了。

签约那天,我抱着安安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兴奋得像个孩子。

「安安,我们要过上好日子啦!」我高高举起他,他开心地挥舞着小手,阳光为我们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张婶闻声赶来,得知这个好消息后连连道喜:「我就说安安是个小福星!自从他来了,你们娘俩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

是啊,我低头看着怀中这个对我无条件依赖和信任的小生命,心中满是感激。

他不仅是我的孩子,更是照亮我新生活的阳光。

4

之后的日子,我小心地在网络上分享安安的背影小日常。

他穿着小熊连体衣蹲在菜园边看蚂蚁搬家;他肉乎乎的小手捏着蜡笔在纸上涂鸦;他摇摇晃晃学走路时像只笨拙的小企鹅。

这些片段意外地受到追捧,粉丝数像滚雪球一样增长。

「云养娃」的粉丝们给安安起了个外号——「背影杀手」

每次直播,弹幕里都是「求背影杀」的呼声。

刺绣订单和合作邀约也越来越多,我的存款数字第一次突破了六位数。

我开始有意识地筛选订单。

那些批量生产的低价单子统统拒绝,只接需要精湛技艺的高端定制。

一幅《百子图》团扇,我用了整整四十八种针法,将一百个孩童嬉戏的场景绣得栩栩如生。

客户收到后激动地打来视频电话,说这简直是艺术品。

直播间渐渐吸引来不少专业人士。

有天一个 ID 叫「江南绣娘」的观众连发三条弹幕:

【这针法是失传已久的『锦上添花』!】

【主播师承何处?】

【这手艺至少二十年功力。】

我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手指翻飞间,一朵牡丹在绢面上渐次绽放。

花瓣层层叠叠,最外缘的丝线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毕竟在穿书之前,凭借着天赋和十几年的勤学苦练,我成了整个绣坊技艺数一数二的绣娘,参加过很多比赛,是师父最中意的下一任绣掌人选。

之后,找上门的合作越来越多,但大部分我都婉拒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安。

我调整了作息:每天固定直播六小时,其余时间全部留给小家伙。

清晨带他认菜园里的蔬菜,午后教他咿呀学语,傍晚抱着他在桂花树下看星星。

村里那些一开始的闲言碎语不知何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李婶送来的土鸡蛋,王叔摘的时令水果,还有邻居孩子们主动来陪安安玩的欢声笑语。

我们娘俩成了青山村最受欢迎的组合。

这天傍晚,我推着婴儿车带安安在村里散步。

安安咿咿呀呀地指着路边的野花。

转过一个弯,我发现那家常年紧闭的院门居然敞开着。

「奇怪……」我放慢脚步。

张婶说过,这里住着个脾气古怪的独居老人,四五年从不出门,也没见过亲人来访。

好奇心驱使我往院内瞥了一眼——一个银发老人面朝下倒在院子里,旁边打翻的水桶浸湿了她半边衣裳。

「安安乖,在这等妈妈!」我把婴儿车刹住,一个箭步冲进去。

老人脸色灰白,呼吸微弱。

我一边拨打 120,一边按照急救课学的方法检查她的生命体征。

当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时,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多...管闲事...」她气若游丝地瞪我。

送到医院后,听医生说老人脱离了危险,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把安安托给张婶照顾,自己又煲了点汤,买了些生活用品给老人送去。

病房里,老人靠坐在床头,银发束成一丝不苟的发髻。

听到脚步声,她锐利的目光像刀子般射来。

「是你。」她冷笑,「不怕我赖上你?」

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我笑了笑:「要是见死不救,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说着便递给她盛好的鸡汤。

老人怔了怔,接过碗的手微微发抖。

她低头喝了一口,突然红了眼眶。

「汤……很好喝。」她声音沙哑,「谢谢。」

5

之后几天,我变着花样地给阮奶奶带饭。

有时是清炖鸡汤,有时是鲜虾小馄饨,还有一次特意做了安安最爱的南瓜粥。

「阮奶奶,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我推开病房门,怀里抱着正啃磨牙饼干的安安。

阮清荷——这是老人告诉我的全名,特别诗意的名字。

「哼,死不了。」她头也不抬,但嘴角微微上扬,「这小东西是?」

安安看见阮奶奶,立刻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饼干渣掉了一身。

「我儿子。」我笑着用纸巾擦掉安安嘴角的饼干屑,「来,叫奶奶。」

「奶...奶...」安安含糊不清地模仿着,大眼睛眨巴眨巴。

阮奶奶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床上。

「他...会说话了?」

「只会几个简ƭű₎单的词。」我有些骄傲地摸摸安安的头,「这孩子学东西快。」

阮奶奶沉默片刻,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鼓鼓的红包,硬塞进安安的小口袋里。

「这可使不得!」我连忙阻拦,「阮奶奶,您别这样...」

「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她瞪我一眼,随即又缓和了语气,「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这才注意到,阮奶奶病号服内侧的袖口绣着精致的暗纹,一看就价格不菲。

「阮奶奶,您家里人呢?怎么不见来看您?」我一边给安安换尿布,一边随口问道。

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阮奶奶的表情冷了下来。

「死了。」她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

我手上一顿,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对不起,我...」

「没什么。」阮奶奶摆摆手,目光落在安安衣服上那朵精致的刺绣小花上,「这是你绣的?」

「嗯,闲着没事绣着玩。」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阮奶奶突然伸手摸了摸那朵花,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针脚细密均匀,配色大胆又不失雅致...这可不是'绣着玩'的水平。」

我有些惊讶于她的眼力:「您懂刺绣?」

「略懂一二。」她收回手,话锋一转,「这孩子父亲呢?」

我低头整理安安的衣角,声音平静:「没有父亲。我是未婚生子。」

本以为会看到鄙夷或怜悯的目光,但阮奶奶只是微微颔首:「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鼻子一酸。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带着安安去医院。

阮奶奶嘴上嫌弃我们「烦人」,但每次看到安安,眼角的皱纹都会舒展开来。

最神奇的是,向来怕生的安安居然格外亲近阮奶奶。

他会笨拙地爬到老人病床上,用沾满口水的小手去摸她的脸,或者把最爱的磨牙饼干往她嘴里塞。

「脏死了!」阮奶奶每次都嫌弃地别过脸,但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6

出院那天,阮奶奶邀请我去她家坐坐。

上次匆忙救人,只到了院子,这次才真正看清全貌。

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个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小院。

几株月季开得正艳,角落里种着几畦青菜,一架葡萄藤投下斑驳的阴影。

「进来吧。」阮奶奶拄着拐杖,示意我跟着她。

推开正屋的门,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外表朴素的农舍,内部却别有洞天。

客厅宽敞明亮,实木地板光可鉴人,一套红木家具低调典雅。

最引人注目的是整整一面墙的玻璃展示柜,里面摆满了各式奖杯、奖牌和证书。

「这是...」我抱着安安走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ẗŭ̀⁷出话来。

奖杯上刻着「全国传统工艺大赛金奖」、「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等字样,落款时间跨度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到十年前。

「以前闲着没事,随便玩玩。」阮奶奶轻描淡写地说,但我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骄傲。

她接过正咿咿呀呀的安安,指着展示柜最中央的一个相框:「看,那是奶奶年轻的时候。」

照片里的女人约莫三十出头,一袭素雅旗袍,手执绣绷,眉眼间尽是自信与从容。

「您...您是艺术家?」我结结巴巴地问。

阮奶奶轻笑一声:「什么艺术家,就是个教刺绣的老师罢了。」

她告诉我,她曾是某高校艺术系教授,专攻传统刺绣,带出过不少得意门生。

「那您怎么会...」我环顾四周,难以理解这样一位大家为何隐居在偏远山村。

阮奶奶的表情黯淡下来。

她抱着安安坐到藤椅上,沉默良久才开口:「我有个女儿,叫小雨。」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相册里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约莫十七八岁,扎着马尾辫,笑容灿烂如朝阳。

「她从小跟我学刺绣,天赋极高。」阮奶奶的声音有些颤抖,「二十岁那年,她去参加一个国际比赛,飞机...」

我的心猛地一缩。

「失事后,连遗体都没找到。」阮奶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安安似乎感受到气氛的沉重,伸出小手去摸阮奶奶的脸,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奶奶」。

阮奶奶把脸埋在安安柔软的小身子上,肩膀微微抖动。

我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

「前几年,老伴又走了,我觉得越发没意思,于是把城里的房子卖了,搬到这里。」阮奶奶抬起头,眼圈发红,「想着找个乡间小院孤独地离开算了。」

我这才明白为何初见时她对我态度恶劣——一个突然闯入她封闭世界的陌生人,打破了她的平静。

「阮奶奶...」我蹲下身,握住她布满皱纹的手。

「行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提也罢。」阮奶奶摆摆手,突然话锋一转,「你那手刺绣,跟谁学的?」

我简单说了自己的经历,当然隐去了穿书的部分。

阮奶奶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法是正统的苏绣路子,但构图和配色很有现代感...难得。」

她起身走向里屋,片刻后捧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这个,给你。」

盒子里是一套纯银绣针,针尾镶嵌着细小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太贵重了!」我连忙推辞。

「放我这也是落灰。」阮奶奶强硬地把盒子塞进我包里,「就当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以后每周三下午,带安安来我这儿。我教你几种失传的针法。」

我愣住了,随即眼眶发热——这是要收我为徒的意思啊!

「阮奶奶,我...」

「别哭哭啼啼的。」她嫌弃地皱眉,却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记住,周三下午,准时来。敢迟到一次,以后就别来了。」

7

就这样,我成了阮奶奶的关门弟子。

每周三下午,我都会带着安安去她家学习。

阮奶奶教学极为严格,一个针脚歪了都要拆了重来。

「刺绣如做人,一针一线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总这么说。

在她的指导下,我的技艺突飞猛进。

那些濒临失传的针法——锦上添花、暗香浮动、金丝盘龙……一一在我手中重现光彩。

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订单排到了半年后。

有次我绣了一幅《松鹤延年》,用了阮奶奶教的「千丝万缕」针法,鹤的羽毛在光线下能呈现出不同的色泽。

这幅作品被一位收藏家以十万元高价买走。

「出息了。」阮奶奶知道后,难得地夸了我一句。

那天晚上,我在直播间宣布要暂时停播一段时间。

【为什么啊?】

【不要啊,每天看暖暖刺绣是我最放松的时候。】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弹幕一片哀嚎。

我笑着解释:「我要准备参加全国传统工艺大赛,需要专心创作参赛作品。」

这是阮奶奶的建议。

「以你的水平,拿个金奖没问题。」她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久违的光彩,「让那些老家伙看看,传统刺绣还没死!」

我选择的参赛主题是《新生》。

设计图上,一只凤凰浴火重生,每一片羽毛都用不同的针法表现。

火焰部分我创新地加入了金丝和红珊瑚珠,在灯光下会随着角度变化而闪烁。

创作过程异常艰辛。

我常常熬到凌晨,眼睛酸涩得流泪。

安安似乎知道妈妈在忙,出奇地乖巧。

他会安静地坐在我脚边玩积木,或者趴在阮奶奶膝头听她讲故事。

三个月后,《新生》终于完成。

当最后一针落下时,阮奶奶盯着作品看了许久,突然红了眼眶。

「小雨当年...也绣过凤凰。」她轻声说,「没你这个好。」

我把作品送去参赛那天,青山村下了一场大雨。

阮奶奶站在屋檐下,望着如注的雨幕,喃喃自语:「凤凰浴火,遇水则兴...好兆头啊。」

8

比赛结果要两个月后才公布,我恢复了直播,但减少了接单量,把更多时间用在提升技艺上。

阮奶奶的身体时好时坏,我几乎每天都带着安安去看她。

有时我们会一起研究古籍上记载的失传针法,有时就只是安静地喝茶,看安安在院子里追蝴蝶。

一个平常的午后,我正陪阮奶奶整理她收藏的老绣片,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苏暖女士吗?」对方声音严肃,「这里是全国传统工艺大赛组委会。」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您的作品《新生》获得了大赛特等奖...组委会想邀请您参加下周六的颁奖典礼。」

挂掉电话,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阮奶奶从我的表情猜到了一切,她拍拍我的肩膀:「去吧,给小雨看看...她的师妹有多优秀。」

颁奖典礼在省美术馆举行。

我穿上了阮奶奶送我的淡青色旗袍,盘起长发,紧张地坐在台下。

当主持人宣布特等奖获得者时,我几乎是飘着上台的。

「...这幅作品将传统技法与现代审美完美融合,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生命力...」评委会主席的颁奖词让我热泪盈眶。

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我恍惚看到了阮奶奶骄傲的笑容。

领完奖,我刚走下台,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拦住了我。

「苏女士您好,我是天书集团的周明。」他递上名片,「我们对您的作品非常感兴趣,想谈谈合作事宜。」

天书集团?那不是……

我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天书集团是男主所属的文化产业公司!

难道剧情线又要找上我了?

「抱歉,我暂时没有合作意向。」我礼貌地拒绝,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青山村,我把金灿灿的奖杯送到阮奶奶手中。

「这是您的功劳。」我诚恳地说。

阮奶奶摩挲着奖杯,摇摇头:「不,这是你自己的本事。」

那天晚上,我们破例喝了点酒。

阮奶奶脸颊泛红,突然说:「暖暖啊,我有个想法...你愿不愿意正式拜我为师?」

我愣住了,随即跪下来行了拜师礼。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阮奶奶扶起我,眼中泪光闪动:「好,好...我阮清荷这辈子,总算没白活。」

9

这天,我照例带着安安去阮奶奶家。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瓷器砸在地上的脆响。

「阮清荷!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怒道,「秀艺的传承人越来越少,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吗?!」

「糟老头子,我的事不用你管!」阮奶奶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尖锐,「滚出去!别来烦我!」

我心头一跳,赶紧抱着安安快步走进院子。

只见一位穿着考究的老人正气得满脸通红,他手里还攥着一个青花瓷茶杯,似乎随时准备摔在地上。

而阮奶奶站在台阶上,双手叉腰,眼神凌厉得像刀子。

「师父?」我轻声唤道。

两人同时回头。

老人一看到我怀里的安安,瞳孔猛地一缩,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这、这是……」他的声音微微发抖,目光死死盯着安安的脸,「你的孩子?」

我下意识抱紧安安,点了点头。

老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踉跄着后退半步,嘴里喃喃道:「太像了……太像了……」

「小朋友,你……几岁了?」他声音慈祥地问。

安安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两岁!」

「真可爱。」老人笑开了花,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精致的怀表,递给安安:「来,爷爷送你个小礼物。」

安安好奇地接过来,小手笨拙地摆弄着表盖,开心地笑了:「亮亮的!」

阮奶奶冷哼一声:「周绍权,你馋孩子就劝你那不婚的小儿子也结婚生一个,别在这儿惦记我家大孙子!」

周老先生被戳到痛处,随即恼怒地站起身:「阮清荷!你——」

「你什么你?」阮奶奶冷笑,「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周老先生气得胡子直抖,最后狠狠一甩袖子:「行!我走!但我告诉你,我在这村里租了房子,以后天天来!看谁耗得过谁!」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我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阮奶奶:「师父,这位是……?」

阮奶奶叹了口气,拉着我在院子里坐下:「他叫周绍权,是我的世交好友,我们算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后来他下海经商,开了家公司,现在做得挺大。」

我点点头:「他刚才说传承的事……」

「哼,老东西闲得慌。」阮奶奶撇撇嘴,「公司做大了,又开始惦记传统技艺,非要拉我出山搞什么『非遗传承计划』,我都这把年纪了,折腾不ṱů⁸动了。」

她顿了顿,突然看向我,眼神认真:「但是暖暖,我觉得你可以。」

我一愣:「我?」

「对。」阮奶奶拍了拍我的手,「你的天赋不比我当年差,又懂得创新,如果能跟老周合作,说不定真能让刺绣重新活起来。」

我低头看着安安,他正专心玩着周老先生给的怀表,小脸上满是好奇。

「可是安安还小,我怕……」

「怕什么?」阮奶奶打断我,「老周虽然脾气倔,但他不是坏人,相信师父,你的未来前途无限。」

10

周爷爷听说我是阮奶奶的关门弟子,眼睛瞪得溜圆,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上下打量我。

「老阮,这就是你收的小徒弟?」他绕着我和安安转了一圈,突然一拍大腿,「我说怎么看你的穿着这么眼熟!你是不是在网上直播刺绣的那个姑娘?」

我惊讶地点点头。

「哎呀!我可是你的铁粉啊!」周爷爷激动得像个孩子,掏出手机划拉几下,「你看,我每天都看你的直播回放!」

屏幕上赫然是我的直播间界面,ID 还是「江南绣娘」。

我记得这个 ID,经常跟我互动,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周爷爷!

阮奶奶在一旁冷笑:「老东西,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谁装了?」周爷爷不服气地指着安安,「还有小安安,虽然只露一个背影,但我看着就分外亲切,喜欢得不得了,现在见到本人,我更喜欢了!」

安安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冲周爷爷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

周爷爷顿时心都化了,蹲下身逗安安:「叫爷爷好不好?爷爷给你买糖吃。」

「爷爷!」安安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把周爷爷乐得胡子直翘。

「好孩子!」他一把抱起安安,转头对我正色道,「小苏啊,我代表天书集团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非遗传承计划,待遇从优!」

天书集团?我心头一紧。

「周爷爷,您是天书集团的...?」

「哦,我是董事长,不过现在基本交给我小儿子打理了。」他随口答道,注意力全在逗安安上,「来,再叫一声爷爷!」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天书集团董事长……那不就是男主顾沉舟的爷爷?

兜兜转转,我竟然还是逃不开原著的剧情线。

阮奶奶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对周爷爷摆摆手:「老周,你先回去,这事我们改天再谈。」

周爷爷虽然不舍,但还是把安安还给我,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小苏啊,好好考虑,我们天书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等周爷爷走远,阮奶奶拉着我在院子里坐下:「暖暖,你认识老周?」

我摇摇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白:「师父,其实...我有一段不太好的过去。」

在桂花树下,我把原主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阮奶奶。

其实原主也不是恶毒,她做的很多事情无非就是觉得自己的领地被女主母女侵犯。

因为自小失去母亲,父亲又不闻不问,原主总是会下意识地包裹自己或者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包括下药,也是被人蒙蔽,最后她还是自己喝下了那杯果汁,证明她骨子里其实不愿意真的伤害别人。

「...所以您看,如果我加入天书集团,很可能会遇到以前的'熟人'。」我苦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小脸,「我不想让安安卷入那些是非中。」

阮奶奶静静地听完,突然问道:「暖暖,你恨你父亲吗?」

我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原主的记忆:「说不恨是假的。但更多是伤心吧,毕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那你恨你继母和妹妹吗?」

我摇摇头:「其实仔细想想,她们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她们抢走了爸爸的爱。」

阮奶奶点点头,目光慈祥:「孩子,你能这么想,说明你长大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知错能改。」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现在有了安安,更应该堂堂正正地活出个样子来。只要心里坦荡,走到哪儿都不用怕。」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安安。

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阴影,小嘴微微嘟着,像个天使。

是啊,为了安安,我也该勇敢面对这些。

「师父,我明白了。」我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会接受周爷爷的邀请。」

阮奶奶欣慰地笑了:「这才对。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师父永远是你的后盾。」

回到家,我给周爷爷发了条消息,表示愿意详谈合作事宜。

放下手机,我轻轻把安安放在小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安安的小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银光。

我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宝贝,妈妈会保护好你的。」

第二天一早,周爷爷就兴冲冲地登门了,还带了一大堆玩具和零食。

「这些都是给安安的!」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小苏啊,你看看这个合同,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

我接过厚厚一叠文件,仔细翻阅起来。

条款出乎意料地优厚:年薪百万,五险一金,每年两次带薪休假,还有专门的育儿补贴。

最让我意外的是附加条款:我可以继续经营个人账号,公司不会干涉我的创作自由。

「这...太优厚了。」我有些受宠若惊。

周爷爷摆摆手:「以你的才华,值这个价!我们天书求贤若渴啊!」

签完合同,周爷爷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苏啊,下个月公司有个重要活动,希望你能来参加,我小儿子和孙子都会出席,正好介绍你们认识。」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说的孙子,该不会就是男主顾沉舟吧?

「周爷爷,您孙子是……」?」

「哦,他叫顾沉舟,随他妈姓。」周爷爷解释道,「这小子现在管着公司旗下所有娱乐传媒项目,能力不错,现在已经结婚了,乖巧懂事,从不让人操心!」

果然是他!

我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好的,有机会一定见见。」

送走周爷爷,我坐在院子里发呆。

阳光透过桂花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命运的齿轮似乎又开始转动了。

11

入职天书集团后,我被安排在非遗文化部门,负责刺绣技艺的传承与创新。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每天按时上下班,除了必要的会议和活动,几乎不参与任何社交。

我的办公室在集团大楼的角落,安静且隐蔽,很适合专心创作。

然而,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这天,公司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非遗文化展览会,作为新晋刺绣传承人,我必须出席。

我选了一套低调的藏青色旗袍,将长发挽起,化了个淡妆,确保自己不会太过显眼。

展览会现场人头攒动,各路媒体和业内大佬齐聚一堂。

我站在自己的展位前,向感兴趣的来宾介绍作品,尽量保持微笑,但心里却绷着一根弦。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我抬眼望去——周爷爷正朝这边走来,身边跟着两个男人。

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西装笔挺,眉目如画,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另一个年轻许多,五官精致如雕刻,眼神冷淡疏离,正是原著男主顾沉舟。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周爷爷笑容满面地走到我面前,热情地向两人介绍:「暨白,沉舟,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苏暖,阮大师的关门弟子,刺绣技艺了得!」

顾沉舟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原本平ṭũ̂ₕ静的眼神骤然一冷,闪过一丝厌恶。

他薄唇微抿,显然认出了我。

「苏小姐。」他语气疏离,连握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转向周爷爷,「爷爷,王总那边还在等我们,先过去吧。」

周爷爷有些不满:「急什么?暖暖可是……」

顾沉舟淡淡打断:「公司的事更重要。」

说完,他直接扶着周爷爷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将人带离了我的展位。

我松了口气,正想低头整理展品,却发现周暨白并没有跟着离开。

他是周爷爷的老来子,也是集团目前真正的掌权人,听员工说过他的很多事迹。

此刻,他就这么站在我旁边,双手插兜,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轻飘飘的,却莫名让我感到一阵压迫感。

我强作镇定,继续整理绣品,假装没注意到他。

然而,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就是我爸亲自招进来的那位刺绣大师?」

我点点头,没敢抬头与他对视:「不敢当,周总。」

他轻嗤一声,似乎有些不屑:「听说你手艺不错。」

我抿了抿唇,不知道他这话是褒是贬,只能谨慎回答:「还在学习中。」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希望你真如我父亲所说,是个可塑之才。」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靠近。

我微微蹙眉,心里有些疑惑——我明明没有招惹过他,为什么他对我似乎有敌意?

不过,像周暨白这样的人,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根本不是我能揣测的。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工作,照顾好安安,不想卷入任何是非。

这种人,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12

集团大会上,财务部的陈经理正滔滔不绝地汇报着季度预算削减方案。

「非遗传承项目每年的投入过大,但市场回报率却不高。」他推了推眼镜,语气轻描淡写,「现在的刺绣、陶瓷、木雕等工艺,完全可以用机械化生产替代,成本低、效率高。我们保留这些传统项目,说到底,不过是个情怀。」

我坐在后排,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文件夹。

情怀?

在他眼里,那些凝聚着无数匠人心血的作品,那些承载着千年文化的技艺,就只是「情怀」?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站了起来。

「陈经理,我不同意您的观点。」

会议室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

陈经理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当场反驳他。

「哦?苏主管有什么高见?」他语气略带讥讽。

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机械化生产的东西,再怎么精确,也缺少一样东西——人情味。」

「每一针一线,每一刀一刻,都是匠人的心血。机器可以复制图案,但复制不了创作者的温度,复制不了那些细微的情感表达。」

「天书集团之所以能在文化产业立足,靠的从来不是冰冷的流水线,而是对『人』的尊重。」

我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陈经理脸色微变,立刻反驳:「市场要的是效率和利润,不是虚无缥缈的『温度』!」

「那您觉得,为什么我们的高端定制刺绣作品能卖出天价?」我反问,「正是因为它们独一无二,因为它们承载着无法复制的灵魂!」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场争论。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主位的周暨白。

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半晌,他开口:「苏主管说得对。」

陈经理脸色一僵。

周暨白抬眸,目光锐利地扫过去:「天书集团从不靠廉价复制品立足,非遗传承是我们的根基,不是可以随意砍掉的『情怀』。」

「陈经理,如果你只看得见冷冰冰的数字,那不如去机械厂上班。」

陈经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低下头:「……是,周总。」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感激地看了周暨白一眼。

他目光淡淡地掠过我的脸,没说什么。

会议结束后,我刚回到办公室,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苏主管,周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心头一跳,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

难道我刚才的发言太冒失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推门而入,周暨白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翻着一份文件。

「周总,您找我?」我站在门口,谨慎地问。

他抬眸,示意我坐下。

「刚才在会上,你说得很好。」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直接夸我。

「谢谢周总。」

他合上文件,目光直视我:「不过,光靠辩论是不够的。既然你觉得非遗传承有价值,那你打算怎么让它真正被市场认可?」

我深吸一口气,认真回答:「我想做一个『非遗+现代生活』的推广计划。」

「比如,将传统刺绣融入高定服装、家居设计,甚至与科技产品结合,让年轻人也能感受到它的魅力。」

「同时,我们可以开设线下体验工坊,邀请大众亲手尝试,让他们理解匠人的不易。」

我越说越投入,甚至拿出手机,翻出自己直播间的数据给他看。

「您看,其实很多人对传统文化是有兴趣的,只是缺乏接触的机会。」

周暨白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我的手机屏幕上,又缓缓移回我的脸上。

半晌,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有意思。」

我怔住。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流露出如此明显的赞赏。

「这个项目,你亲自负责。」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直接向我汇报。」

我心头一震。

直接向他汇报?这意味着,我跳过了中间好几层管理层!

「周总,这……」

「怎么,没信心?」他挑眉。

我立刻摇头:「不,我有信心!」

他点点头,目光深邃:「那就证明给我看。」

13

之后的日子,我渐渐忙得脚不沾地。

非遗项目的策划、设计、推广,每一项都需要我亲力亲为。

常常是早上出门时安安还没醒,晚上回家时他已经睡着了。

周暨白是个出人意料的合作伙伴。

表面上看,他是个冷酷精明的商人,可每当讨论到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时,他眼中总会闪过一丝罕见的热情。

「这个方案不行。」会议室里,他将企划书推回给我,修长的手指在某个数据上点了点,「预算太高,回报周期太长。」

我正想解释,他突然话锋一转:「但方向是对的。传统工艺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只靠情怀买单。」

说着,他拿起钢笔,在纸上迅速写下一串数字:「去找财务部,就说我批的。另外,下个月的国际文化交流会,你跟我一起去。」

我惊讶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谢谢周总。」我轻声说。

他微微颔首,起身离开时,袖口擦过我的笔记本,带起一阵淡淡的檀木香。

随着项目推进,我和周暨白的接触越来越多。

每次汇报工作,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遇到困难时,他又会不动声色地帮我扫清障碍。

在他的可持续发展管理下,集团寿命被无限延长。

因为太忙,我和安安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决定申请一个小办公室用来带娃。

周爷爷听说我要带娃上班,二话不说就直接给我安排了一间带休息区的独立办公室,还特意让人布置了儿童桌椅和玩具架。

「小安安来公司,我老头子也有玩伴了!」周爷爷乐呵呵地说。

第一天带安安上班,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生怕小家伙不适应,或者打扰到其他同事。

但安安出奇地乖巧。

他安静地坐在小桌子前画画,偶尔抬头看看我,见我忙,又低头继续涂鸦。

午休时,周爷爷兴冲冲地跑来,带了一大盒积木。

「安安,跟爷爷一起搭城堡好不好?」

一老一小坐在地毯上玩得不亦乐乎,笑声透过玻璃门传出去,引得路过的同事纷纷侧目。

我趁机处理了几份文件,效率非常高。

就这样,带娃上班的日子渐渐步入正轨。

安安很快成了办公室的团宠。

市场部的小姐姐们经常带着自制点心来看他;技术部的宅男们教他玩编程小游戏;就连一向严肃的 HR 总监,见到安安也会露出罕见的笑容。

为了不影响其他同事,我制定了严格的「安安守则」——只能在办公室和专属休息区活动,不能随意跑出去,更不能打扰别人工作。

这天下午,我正在赶制一份加急方案,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妈妈,上厕所。」安安拉了拉我的袖子。

「好,妈妈带你去。」我头也不抬地说,「再等五分钟,马上就好。」

五分钟后,我保存文件,抬头却不见安安的身影。

「安安?」我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我的心猛地一沉,急忙起身寻找。

休息室、洗手间、儿童区……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空无一人。

「请问看到安安了吗?」我焦急地向遇到的每一个同事询问,得到的都是摇头。

冷汗顺着后背滑下,各种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我冲进保安室,要求调监控。

画面显示,二十分钟前,安安自己打开了办公室门,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会儿,然后迈着小短腿走了出去。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直到看见下一段监控——安安在走廊上晃悠时,恰好遇到了从会议室出来的周暨白。

周暨白不常来这一层,一般都是我去找他汇报工作,他还没有见过安安,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才对。

但是高大的男人蹲下身,似乎问了安安什么,然后……把他抱走了?

我有些困惑,周总为什么要带走安安?

按照监控提示,我直奔 32 楼总裁办公室。

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安安咯咯的笑声和周暨白低沉的嗓音。

「...这样拼不对,应该转个方向...」

我轻轻推开门,眼前的画面让我怔在原地——

向来一丝不苟的周总,此刻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正和安安一起坐在地毯上拼积木。

他冷峻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笑意。

而安安完全没了平日的拘谨,小脸红扑扑的,兴奋地指着图纸说着什么。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到不可思议的画面。

「安安!」我忍不住出声。

两人同时抬头。

安安欢呼一声扑过来:「妈妈!周叔叔教我拼大城堡!」

周暨白站起身,看到我时闪过一丝晦暗,又瞬间恢复了平日疏离的模样,只是衬衫上还沾着几根彩色的积木屑,显得有些违和。

「这是你的孩子?」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牵起安安的手:「是的。」

「多大了?」

「两岁半了。」我有些疑惑,周暨白向来不过问员工私事。

「孩子爸爸呢?」

我抿了抿唇,不想招惹太多八卦,简单答道:「不在了。」

他眸光微闪,没再追问,只是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积木,动作出奇地轻柔。

安安好像很喜欢他,我抱着离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望了他好几眼。

14

之后的日子,周暨白来我们办公室的频率明显增加了。

有时是带些进口水果,有时是些益智玩具。

他好像特别喜欢安安,有时候一待就是半天。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尽量不被他影响,专心做自己的事。

这天下午,我正在整理绣线,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周爷爷兴冲冲地走进来,结果正好看到抱着安安的周暨白。

「暨白,你也见到安安啦!」周爷爷一脸开心地凑过来,「我之前就想让你看看这孩子,我刚见到他的时候还愣了好久呢!」

说着,周爷爷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指给我看,「你看,这是暨白三岁时的样子,像不像安安?」

我的目光落在泛黄的照片上,呼吸一窒。

照片里的小男孩穿着海军领衬衫,圆嘟嘟的脸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连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和安安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照片的年代感和安安从没穿过这种衣服,我简直要以为这就是安安本人。

「这...确实很像。」我声音有些发颤。

「是吧!」周爷爷得意地说,「我第一次见到安安就觉得眼熟,这不就是暨白小时候的样子嘛!」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暨白一眼:「既然你这么喜欢安安,那就早点结婚生子,自己生一个玩多好。」

周暨白不语,只是把安安举高,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一大一小两张脸靠得极近——同样的眉眼,同样的轮廓,连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下垂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那晚的宴会...既然顾沉舟参加了,那周暨白会不会也...

会不会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男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穿书之前,我曾做过一个非常旖旎的梦。

梦里是在一个黑暗的房间,男人粗暴的动作,滚烫的呼吸,还有那句带着怒意的低语:「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当时只当是个荒唐的梦,现在想来……会不会是原主经历那段事情的时候我短暂地穿越过来了。

我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周爷爷还在絮絮叨叨地催婚,周暨白却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心思。

我慌忙低头整理文件,不敢与他对视。

周爷爷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安安趴在周暨白肩头,已经昏昏欲睡。

「我抱他去休息室。」我轻声说,伸手想接过孩子。

周暨白却微微侧身避开了:「我来吧。」

他的手臂稳稳地托着安安,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捧着什么珍宝。

我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脸色苍白如纸。

如果周暨白真的是安安的父亲……

「在想什么?」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转身时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周暨白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

「没、没什么。」我后退一步,强作镇定,「谢谢您照顾安安。」

他眸光微闪:「他很乖。」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我鼓起勇气抬头:「周总,您……参加过两年前顾家的慈善晚宴吗?」

他的眼神骤然一冷:「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随便问问。」我低下头,心跳如擂鼓。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晦暗。

「苏暖。」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果我说去过呢?」

15

我抱着安安,还在思考那天的事情。

周暨白的回答模棱两可,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我的直觉越来越强烈——他就是安安的爸爸。

可他似乎并不急于确认这件事,只是时不时过来陪安安玩,给他送各种玩具和绘本。

偶尔也会「顺手」给我带些小礼物:一条丝巾、一盒茶叶,甚至是一套限量版的绣针。

见他如此,我便也由他去了。

我们没有结婚,再加上我现在有稳定的收入和经济实力,他不可能轻易拿到安安的抚养权。

如果他只是想要陪伴安安,我不会阻止。

这天,周暨白带着一批集团员工去乡下做公益,作为传统工艺的传承大使,我也在其中。

我们来到一座偏远山村的小学。

破旧的教室里,孩子们好奇地围着我们,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老师,这个花是怎么绣出来的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我。

我蹲下身,拿出随身携带的绣绷和针线:「来,老师教你。」

小女孩手指纤细,学得特别快,短短半小时,就能绣出一朵像模像样的小花了。

「老师,我以后也想当绣娘!」她仰着小脸,眼睛里盛满了憧憬。

我心头一软,又教了她几个简单的针法。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等我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校园里早已空无一人,其他员工也坐大巴离开了。

只有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不远处,车窗降下,露出周暨白棱角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简短地说。

我刚系好安全带,天空突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

「这雨来得真突然。」我小声嘀咕。

周暨白打开雨刷,眉头微蹙:「山路不好走。」

车子刚驶出村口,就被一位披着蓑衣的老人拦住了。

「别走啦!」老人敲着车窗大喊,「前面塌方了,危险!」

周暨白摇下车窗,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衣袖。

「周总,村长说让你们先住一晚。」老人指着不远处的房子,「那是村长家,已经安排好了。」

我们冒雨跑进村长家,朴实的农家小院收拾得很干净,堂屋里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村长一家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周总,刚好家里还剩一间空房,你们就先住着吧。」

周暨白立刻说:「只有一间房吗?那我可以去其他村民家借宿。」

村长疑惑地看着我们:「你们夫妻为什么要分开住?」

我慌忙解释:「您误会了,我们不是...」

「我看到你们的手机壁纸了,」村长笑呵呵地打断我,「是个很可爱的小娃娃,而且这小娃娃又和你老公特别像,难道不是你们生的吗?」

我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周暨白。

他正掏出手机查看消息,屏幕上赫然是安安的照片——小家伙穿着小熊连体衣,对着镜头笑靥如花。

我的心猛地一跳。

原来他也把安安设置成了壁纸……

周暨白收起手机,对村长礼貌地道谢:「那就麻烦您了。」

村长给我们安排的房间很简朴,但收拾得很干净。

一张双人床,一个小衣柜,窗边还有张书桌。

周暨白从柜子里拿了床被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打地铺。

整个过程他都规规矩矩,没有半点逾矩的意思。

见此,我也不再矫情,简单洗漱后准备休息。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村长的老婆端着一叠衣服走进来:「我看你们衣服都湿了,这是我儿子的旧衣服,不嫌弃的话将就穿一晚。」

我感激地接过。

衣服虽然有些旧,但洗得很干净,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周暨白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时,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 T 恤,身高腿长地站在窗前擦头发,侧过脸时,昏黄的灯光为他深邃的眉眼镀上一层柔光。

那双总是锐利的丹凤眼此刻半垂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敛去了平日的锋芒。

像是大学校园里的学长,完全不见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凌厉气场。

「怎么了?」他注意到我的目光。

「没什么,」我移开视线,「就是...第一次见您穿得这么休闲。」

他轻笑一声,走到地铺边坐下:「私下里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这一刻的周暨白,陌生又熟悉。

我躺在床上,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思绪万千。

16

雨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豆大的雨点打在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们被困在这个小山村已经三天了,手机信号时有时无,与外界几乎断了联系。

这几天,我也看到了周暨白的另一面。

他会蹲在灶台前认真地学烧火,被烟呛得直咳嗽也不放弃;他会耐心地教村里的孩子们认字,那温和的模样与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周总判若两人;他甚至在得知村里孤寡老人房屋漏雨时,二话不说就爬上屋顶帮忙修补。

村里的大喇叭循环播放着防汛通知,远处隐约传来湍急的水流声。

桂婶麻利地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火光映照着她布满皱纹的脸:「这雨再下下去,河堤怕是要撑不住喽。」

我正往锅里下面条,闻言心头一紧:「这么严重?」

「可不是。」桂婶叹了口气,「前年发大水,冲垮了好几户人家的房子呢。」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周暨白和村长他们浑身ŧū́⁸湿透地冲了进来,裤腿上沾满了泥浆。

「堤坝那边情况不妙,」周暨白摘下斗笠,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得组织村民加固。」

他的白 T 恤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我连忙递上干毛巾:「先擦擦吧,别着凉了。」

他接过毛巾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带着雨水的凉意。

「谢谢。」他低声道,目光落在我被灶火烤得通红的脸颊上。

桂婶端来热腾腾的姜汤:「快喝点暖暖身子。」

周暨白接过碗,突然注意到我正往滚烫的锅里下面条。

他眉头微蹙:「小心烫。」

话音刚落,我一个不慎,滚烫的水花溅到手腕上,顿时红了一片。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

周暨白几乎是瞬间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就冲了上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声音低沉,带着责备,却又透着关切。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灼热的皮肤,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托着我的手腕,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什么易碎品。

村长在一旁笑呵呵地打趣:「周总这是心疼媳妇儿了啊?工具都还没放下就跑过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周暨白另一只手还攥着铁锹,顿时脸颊发烫。

周暨白耳根微红,却没反驳村长的话,只是专注地检查我的伤口:「还好,不算严重。桂婶,有烫伤膏吗?」

桂婶递来药膏,周暨白接过后,轻轻涂抹在我手腕上。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动作却异常轻柔,药膏清凉的触感混合着他指尖的温度,让我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好了。」他松开我的手,声音有些哑,「下次小心点。」

「嗯。」我低着头应了一声,不敢看他。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村长看看我,又看看周暨白,突然哈哈大笑:「年轻就是好啊!」

桂婶也抿着嘴笑,往锅里加了把青菜:「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吃完还得去守堤呢。」

晚饭后,雨势稍缓,但水位仍在上涨。

周暨白和村里的青壮年轮流在堤坝上值守。

我跟着桂婶和其他妇女一起装沙袋,准备随时加固堤防。

凌晨时分,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

「不好!」桂婶脸色一变,「怕是出事了!」

我们冒雨跑到河边,只见一段堤坝已经被汹涌的河水冲开了一个口子。

周暨白和几个村民正拼命往缺口处堆沙袋,但水流太急,刚放下去的沙袋瞬间就被冲走了。

「这样不行!」周暨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喊道,「得有人下去打桩!」

村长急得直跺脚:「太危险了!水流这么急,下去会被冲走的!」

周暨白二话不说,抓起一根粗麻绳就往自己腰上系:「我下去。」

「不行!」我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险了!」

他转头看我,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眼神却异常坚定:「必须有人下去,否则整个村子都会被淹。」

我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死死攥着他的衣袖。

他轻轻掰开我的手指:「放心,我水性很好。」

在众人的协助下,周暨白腰系绳索,手持木桩,一步步踏入湍急的河水中。

水流没过他的膝盖、腰际,最后到达胸口。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却始终稳稳地向前。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

「小心!」突然有人大喊。

一股急流冲来,周暨白身形一晃,险些被冲倒。

我下意识往前冲去,被桂婶一把拉住。

「别添乱!」桂婶厉声道。

周暨白稳住身形,继续向前。

终于,他到达预定位置,开始奋力将木桩打入河床。

一下,两下……木桩渐渐深入,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吃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竖起拇指,示意成功了。村民们立刻拉紧绳索,将他拽回岸边。

周暨白浑身湿透,嘴唇冻得发白,却还惦记着后续工作:「快...快把沙袋堆上去...」

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前用干毛巾裹住他:「别说话了,先回去换衣服!」

他虚弱地笑了笑,任由我搀扶着往回走。

回到村长家,我手忙脚乱地找出干衣服递给他:「快换上,别着凉了。」

他接过衣服,却没有立即动作,而是定定地看着我:「刚才...你很担心我?」

我别过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谁...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出事没人付我工资。」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口是心非。」

等我再回头时,他已经进了浴室。水声哗哗,我坐在床边,心跳仍未平复。

这一晚的经历,让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周暨白——勇敢、担当、温柔……与商场上那个冷峻精明的总裁判若两人。

浴室门开了,周暨白穿着干爽的衣服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我连忙起身:「我帮你擦头发吧。」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举动未免太过亲密。

他却自然地坐在床边,将毛巾递给我:「麻烦了。」

我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湿发。

他的发质比想象中柔软,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透过发丝,能看到他后颈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苏暖。」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

他顿了顿,「我可以追你吗?」

17

我的手猛地僵住,毛巾掉在了地上。

半晌,我摇了摇头。

周暨白的肩膀明显僵硬了一瞬,他微微低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失落:「不行吗?」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敲打在瓦片上,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不是不行,」我轻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是不用。」

他猛地抬头,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我的倒影。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说出这句话时,感觉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心口悄然滑落。

周暨白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后那双眼睛像是被点燃的星辰,骤然亮了起来。他喉结滚动,竟罕见地有些眼眶湿润,下一秒,我被他一把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比想象中温暖,带着淡淡的松木香和雨水的清新。

我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是要撞破胸膛。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手臂的力量,那么紧却又那么小心,像是抱着易碎的珍宝。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原来被一个人这样珍视的感觉,是这样美好。

这么久过去,我被越来越多的人爱着——有视我如己出的阮奶奶,有把我当亲闺女疼的张婶,有整天乐呵呵的周爷爷,无条件爱着我的小安安,还有……眼ṱű̂³前这个男人。

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孤立无援的苏暖了。

在青山村的日出日落里,在一针一线的刺绣中,在安安纯真的笑容间,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18

在一起之后,周暨白对我越来越好。

非遗传承项目在我的主导下进展顺利,他不仅批足了预算,还亲自牵线搭桥,帮我联系了国内外多家博物馆和文化机构。

这天是全国非遗文化节的开幕式,我作为刺绣技艺传承人代表上台发言。

聚光灯下,我看到台下第一排的周暨白抱着安安,小家伙穿着小西装,正襟危坐的样子可爱极了。

周暨白一手稳稳地托着安安,另一手举着手机录像,平日里冷峻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议,眼里盛满骄傲。

发言结束后,掌声雷动。

安安突然挣脱周暨白的手,奶声奶气地喊:「妈妈最棒!」全场顿时响起善意的笑声。

我们相处得越来越和谐,只是那晚的事情,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再提及。

19

这天周末,周暨白开车带我和安安去周家老宅拜访周爷爷。

一路上安安兴奋地趴在车窗上,指着路边的风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爷爷家有大鱼鱼!」安安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上次爷爷带我看的!」

周暨白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嘴角微扬:「老爷子在花园池塘里养了几十条锦鲤,安安上次看得不肯走。」

周家老宅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是栋古朴典雅的中式庭院。

刚下车,周爷爷就迎了出来,一把抱起扑过去的安安,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哟我的小乖乖,想死爷爷了!」

看到我和周暨白牵着手,周爷爷眼睛一亮:「你们这是...?」

周暨白紧了紧握着我的手:「爷爷,我和暖暖在一起了。」

周爷爷高兴得直拍大腿:「好啊好啊!我就说你们般配!」

刚走进客厅,我就愣住了——顾沉舟和苏晴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女主角。

苏晴比书中描述的还要明艳动人,一袭淡紫色连衣裙衬得肌肤如雪,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下垂,显得格外亲切。

「姐姐」苏晴主动起身「好久不见。」

我有些局促地回道:「好久不见。」

出乎意料的是,苏晴的态度自然又友好,丝毫没有书中描写的那种敌意。

她甚至夸赞了我的刺绣作品,说在博物馆见过我的《新生》,被深深震撼了。

周爷爷这才知道我是苏氏集团的千金,惊讶得直捋胡子:「苏言胜是你父亲?」

我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自从穿到这个世界,我还从未见过这位「父亲」。

午饭时,苏晴恰好坐在我旁边。

她举止优雅,谈吐得体,时不时给顾沉舟夹菜,两人互动自然甜蜜,确实如书中描写的那样恩爱。

趁着其他人聊天的间隙,苏晴突然低声对我说:「姐姐,爸爸很想你。」

我手中的筷子一顿:「什么?」

「他经常偷偷看你的新闻,还收藏了你所有的采访。」苏晴的声音很轻,「上次你在电视台的专访,他反复看了十几遍。」

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这和我记忆中的苏言胜完全不同——那个对原主冷漠无情,动不动就厉声呵斥的父亲,怎么会……?

「他拉不下面子主动联系你,」苏晴继续道,「但每次我回去,他都会问起你的近况。」她顿了顿,「毕竟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

饭后,其他人都在客厅聊天,我独自走到庭院里透气。

初夏的风带着花香,吹散了些许烦闷。

「姐姐。」苏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递给我一杯花茶,在我身边的石凳上坐下。

「其实我一直想当面谢谢你。」苏晴望着远处的假山流水,「如果不是你那杯果汁,我可能永远都看不清沉舟的心意。」

我心头一震——那杯果汁!那杯原主本想下药害她,却阴差阳错自己喝下的果汁!

「那天晚上...是周暨白吗?」终于问出了一直不敢问的问题,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苏晴眨了眨眼:「对啊,你不知道吗?」她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以为你们从那之后就在一起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证实还是让我心跳加速。

「小叔当时刚回国,被沉舟邀请参加晚宴。」苏晴回忆道,「他喝了不少酒,提前离场去客房休息。后来...」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总之第二天他非常生气,以为是有人设计他。」

苏晴离开后,我独自坐在庭院里,思绪万千。

原来那晚真的是周暨白...原来我真的亲身经历了那一切...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暨白从背后环抱住我,下巴轻轻搁在我肩头。

「聊完了?」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

我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那晚的人是你。」

这不是疑问句。

周暨白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收紧手臂,把头埋在我颈间,闷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以为你不愿意回想那一晚...而且我当时比较粗鲁...」他的声音里满是愧疚,「我怕你介意。」

我捧起他的脸:「你是不是说了一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周暨白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痛色:「我以为你是故意下药接近我...所以后来在公司重逢时,我...」他苦笑一声,「我真是个混蛋。」

原来如此。

难怪他最初对我充满敌意,难怪他总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我。

我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还好是你。」

周暨白身体一震,随即更用力地回抱住我。

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重。

「暖暖...」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弥补过错,让我能陪伴安安长大...」

20

在周暨白的鼓励下,我还是决定回家看看。

车子缓缓驶入苏家别墅的大门时,我的手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周暨白轻轻握住我微微发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别怕,我陪着你。」

推开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门,客厅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我的父亲——苏言胜正坐在沙发上,手里还端着一杯茶。

看到我的瞬间,他的手指明显收紧,茶杯里的水微微晃动。

我本能地有点想哭。

他才五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满头白发,眼角的皱纹比记忆中深了许多,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你还知道回来。」他放下茶杯,声音冷淡,但眼神却一直黏在我身上,仿佛要把我这几年的变化都看进眼里。

苏晴的妈妈立刻站起来打圆场:「暖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坐,我让厨房再加几个菜。」她热情地拉着我的手,把我往餐厅带,「今天特意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鲈鱼。」

席间,苏晴妈妈一直在活跃气氛,周暨白也适时地接话,只有我和苏言胜沉默地吃着饭,偶尔目光相接又迅速错开。

吃完饭,他放下筷子:「暖暖,来书房一趟。」

书房还是老样子,红木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那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一尘不染。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

「看看。」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苏氏集团 25% 的股份。

我震惊地抬头,要知道他自己本来都只占股 40%,这几乎是他大半的身家了。

「这...」

「我老了。」他打断我,走到窗前背对着我,「你现在这么优秀,我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年忙着生意,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我没有接那份文件,而是紧紧攥着它,纸张在我手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许久,我终于问出了那句困扰原主一生的话:「如果给您一次重来的机会,您会愿意多陪陪我吗?」

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古董钟的滴答声。

父亲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独,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把合同轻轻放在桌上:「我先走了。」

就在我的手碰到门把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哽咽的「我愿意」。

我猛地回头,看见父亲已经泪流满面。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如果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孤单地长大。」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透过朦胧的泪眼,我仿佛看到原主苏暖站在父亲身旁,轻轻拥抱了他。

苏暖,你看见了吗?

不管你是否愿意原谅他,我都愿你来世幸福顺遂,有爱你的爸爸妈妈。

周暨白在楼下等我,见我红着眼睛下来,立刻上前把我搂进怀里。

「都好了?」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抬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苏言胜。

他正望着我们,眼中是释然和祝福。

「过几天我带安安来看您。」我鼓起勇气说,但那句爸我还是开不了口,我没办法替原主原谅他。

苏言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好, 好, 我让人把儿童房收拾出来。」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车窗上,看着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周暨白一手握着方向盘, 一手紧紧握着我的手。

「暖暖, 我们结婚吧。」他突然说。

我转头看他, 他的侧脸在路灯的映照下格外温柔。

「好。」我轻声回答。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这么爽快?我还准备了一堆求婚词呢。」

我也笑了:「那些留着以后说给安安听吧。」

夜色中,我们的车驶向家的方向。

那里有等着我们的安安,有温暖的灯光, 有我们共同编织的未来。

而这一次, 我们都不会再孤单了。

(正文完)

苏宥安番外

我叫「苏宥安」, 小名「安安」, 今年「五岁半」,是个「成熟稳重」的小男孩。

至少, 妈妈是这么夸我的。

但爸爸(就是那个总想用胡子扎我脸的周暨白先生)显然不这么认为。

1.

今天, 爸爸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到他的书房, 说要教我一项「男子汉必备技能」。

我兴奋地搓手手, 以为他要教我「开挖掘机」, 或者「像奥特曼一样发射激光」。

结果——

他掏出了一根「绣花针」。

我:「……」

爸爸一脸严肃:「安安,这是苏绣的'锦上添花'针法,你妈妈最拿手的, 现在爸爸教你。」

我:「……爸爸, 你是不是对'男子汉'有什么误解?」

爸爸(自信满满):「真正的男人, 既能赚钱养家, 又能绣花带娃。」

我(叹气):「爸爸, 你是不是被妈妈洗脑了?」

爸爸(捏我脸):「这叫家庭和谐。」

我(挣扎):「那我能用针扎怪兽吗?」

爸爸(思考一秒):「可以,但别扎你妹妹。」

(小葡萄:???)

2.

晚上, 「妈妈」发现我和爸爸鬼鬼祟祟地躲在书房,推门一看——

「爸爸在教我绣花, 而我……把线全缠他头上了。」

妈妈(憋笑):「周暨白,你这是在……cos 木乃伊?」

爸爸(淡定):「不, 我在培养安安的耐心和专注力。」

我(举手):「妈妈!爸爸刚刚被针扎到手, 偷偷'嗷'了一声!」

爸爸(瞪我):「小叛徒!」

妈妈(笑眯眯):「哦?原来周总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爸爸(嘴硬):「我只是……在测试针的锋利度。」

我(补刀):「然后测试到自己的手指头上了?」

爸爸:「……」

(最后, 妈妈笑到直不起腰,爸爸的黑历史+1)

3.

第二天,「小葡萄」(我妹)爬过来,一把抓住爸爸的绣绷。

爸爸(紧张):「小葡萄, 这个不能玩……」

小葡萄(咧嘴笑):「咿呀!」

然后——

「啪!」

「绣绷被她一巴掌拍飞,线全散了。」

我(鼓掌):「妹妹干得漂亮!这样爸爸就不用绣了!」

爸爸(扶额):「你们两个……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吧?」

妈妈(端茶看戏):「周总,家庭和谐, 从带娃绣花开始。」

爸爸:「……」

4.

晚上, 我严肃地跟爸爸谈判:

「爸爸, 我觉得『奥特曼比绣花针厉害』。」

爸爸(挑眉):「哦?那比比?」

我(掏出玩具):「看!我的迪迦奥特曼会发光!」

爸爸(淡定掏针):「我的绣花针能让你妈笑。」

我(愣住):「……好像有点道理?」

妈妈(突然出现):「周暨白, 你是不是又在忽悠儿子?」

爸爸(无辜):「我在教他人生的哲理。」

我(总结):「所以, 奥特曼打怪兽,绣花针哄妈妈?」

爸爸(竖起大拇指):「聪明!」

妈妈(扶额):「你们两个……没救了。」

安安的小心得:

爸爸的绣花针=奥特曼的光线,都能让妈妈笑。

妹妹是拆家小能手, 但爸爸不敢凶她。

真正的男子汉,要会赚钱、会绣花、会带娃,还得会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