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十八年。
丈夫以没给他生孩子为由要离婚。
小三打电话来挑衅。
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
「我年轻，还怀着儿子，你拿什么和我争！」
她在电话那头叫嚣。
殊不知，我正在殡仪馆领渣男的骨灰。?
1
殡仪馆，火化等候室。
屏幕上，丈夫刘阳的名字变绿。
表示火化已完成。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我捡起几块骨灰渣放进盒子里。
「节哀。」
工作人员脸上带着职业的哀愁。
我点点头，撑开伞抱着骨灰盒走出室外。
节哀？
我一点也不哀伤。
只怪刘阳倒霉，刚跟我提离婚，转头就出车祸。
车祸现场惨烈，刘阳的车翻下盘山公路。
车毁人亡。
想到提离婚时，刘阳指着我骂老女人的恶毒嘴脸。
还有他自曝在外养女人的得意模样，我笑了。
报应来得太快。
我陪刘阳打拼十几年，公司步入正轨。
有钱了他要把我一脚踹掉，没想到自己先挂了。
这就是「人贱自有天收」。
而我，成了有钱的寡妇。
想想，就觉得开怀。
没走两步，口袋里手机铃声不断。
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
「你这个老女人，想用婚姻绑住刘阳，以为不让他跟我联系就行了？
「我年轻，还怀着儿子，你拿什么和我争！
「不下蛋的老母鸡！」
2
女人的声音尖又厉。
我将手机拿远些，面无表情地直接挂掉。
这大概就是刘阳养的三，叫什么吴倩。
听声音怪年轻的。
可惜，她还不知道渣男已死。
还以为怀着的儿子是筹码。
我并不打算把刘阳的死讯告诉她。
这么有意思的消息，等着她自己慢慢发掘吧。
手机刚要放进兜里，婆婆的两条消息弹出来。
【怎么联系不到阳阳？
【我跟姑娘一点到机场，你来接一下。】
我跟刘阳大学毕业后就结婚，说好了丁克。
人到中年，我都三十八了，刘阳却反悔说要个孩子。
这还不算。
一月前，他更是以我们没有孩子为理由，要给自己妹妹刘玉全款买套婚房。
他说得理直气壮：
「我们没有孩子，以后得靠我妹妹传宗接代！
「我们的钱，都是我妹一家的！」
刘玉是婆婆老来得女，比刘阳小十三岁。
我跟这一家人大吵一架，拒绝掏钱。
婆婆还骂我是搅家精，说我是不是想留着这些钱养外面的男人。
现在想想，那时候刘阳就已经出轨了。
并且小三有孕。
刘阳他无非是要光明正大地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而婆婆和小姑子，也知道小三的存在。
一家子都在算计我！
那次不愉快后，婆婆带小姑子去旅游散心。
两人把我拉黑。
直到刚刚才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给刘阳的骨灰盒拍照，发给婆婆。
「刘阳刚烧完，还是热乎着。」
3
信息发送，婆婆的视频电话紧接着打过来。
「林晓菁！你是好日子过够了，诅咒自己男人。
「怪不得阳阳跟你过不到一块去！」
婆婆赵美娟眉毛挑起，发黄的眼珠，目光凶狠。
公司没稳定之前，她对我还算客气。
直到前几年我身体不适，在家休养。
公司里的事大部分交给刘阳来决策和处理。
赵美娟就开始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
过年走亲戚，说起我，她一脸不屑：「林晓菁啊，还是不靠我儿子养。」
我压下翘起的嘴角，表情凝重。
「刘阳前天出的车祸，我一直给你们打电话，你们都不接！
「可怜，最后一眼也没看到！」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断。
让她们两个着急去。
把刘阳的骨灰丢进后备箱，开车前往公司。
公司规模不大，做服装生意。
刚到公司，就有几个合同要签。
赵美娟以为我在家里休养就不管公司的事，她还真想错了。
公司大小事务，我门清。
产品经理送来几个衣服的样板，觑了一眼我的脸色：「林姐，你还好吧。」
她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自己人。
处理刘阳车祸的时候，我也带她一起去的派出所。
我只顾低头看合同：「好得很。」
然而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推开。
赵美娟大哭着扑向我：「贱人，你害死我儿子！
「贱人，你要偿命！」
产品经理给我挡了一下，巴掌没扇到我。
赵美娟还想动手，我被推开：
「是他非要半夜出门，雨天路滑，从盘山公路摔下去。
「死得其所啊！」
轻飘飘的两句话，听得赵美娟眼睛要喷火。
刘玉扶着她妈，指着我鼻子，一字一句道：
「要不是你做了亏心事，为什么要急着火化我哥！
「一定是我哥要跟你离婚，你气急败坏要报复。
「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着坐牢吧。」
这时候保安已经赶来。
也顾不上赵美娟是老板的亲妈，毕竟我现在才是公司话事人。
几个保安将刘玉二人拦在角落。
听刘玉说要报警，我笑了。
摊开手，示意她随意。
警察效率很快，没十分钟，就到了。
赵美娟好似见到救星，指着我对帽子叔叔道：「把她抓起来，她害死了我儿子。」
为首的老警察看看我，认出来了。
「你是盘山公路车祸那个司机的家属？」
我点点头。
警察皱眉对赵美娟解释：「车祸事故已经调查清楚。车辆没有问题，是驾驶员心脏病突发加上天气恶劣，车子才会打滑翻倒。
「老太太，您失去儿子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凡事都要讲证据。」
警察说完离开。
赵美娟和刘玉抱头痛哭。
半晌，赵美娟抬起头对我道：「阳阳不在了，我还有孙子。
「你休想霸占我们家的财产。」
4
「孙子？」
我笑得温柔：「我可没孩子！」
说到这个，赵美娟像是缓过来一口气。
她鄙夷又仇恨地瞪着我：「你不能生，有的是人生。
「我可告诉你，跟阳阳在一起的姑娘有六个月的身孕，就快生了。」
我拍起手掌。
办公室门边站着不少看热闹的员工。
「好好好，也就是说刘阳婚内出轨。
「他真是不得好死。」
赵美娟被我这句话激得双目通红，竟然直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老东西别死我公司。
我好心叫救护车把老东西送去医院。
刘玉临走还叫我别得意：
「等我小侄子出世，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叫得真亲热。
这孩子生不生得下来还是两回事。
拿出备用机，有个叫「倩倩在想你」的用户给我留言。
【姐妹，我好慌，刚刚我男朋友的妹妹给我打电话，说我男朋友出车祸死了！
【他还没离婚，我该怎么办！】
啧啧，终于知道了呢。
【怕什么，你怀的是男朋友唯一的血脉。
【我要是你，直接住到他家，让他妈照顾你。
【你更应该在葬礼上闹一闹，要个名份，不然肚子里的宝宝分不到财产啊！】
「倩倩在想你」那边沉默片刻，很快发信息给我：【好，你总是对的。】
我笑着回复：【姐妹什么时候坑过你。】
坑不死你。
放下备用机，我觉得神清气爽。
不论是赵美娟还是刘玉，甚至刘阳自己，都以为我不知道小三的存在。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一张由我织成的大网，正在逐渐收紧。
只死一个刘阳怎么够！
5
赵美娟再怎么和我吵。
还是要我给刘阳举办葬礼。
刘阳的墓前站满亲朋，众人胸前戴白花，神色肃穆。
「晓菁啊，日子还要过下去，你打起精神来。」
亲友安慰我。
墨镜挡住我眼中的戏谑，抬手擦了擦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
「我知道，以后婆婆和小姑子还要靠我养。
「这家得扛起来。」
在外人看来，家中没了顶梁柱，几乎天塌了。
况且在赵美娟的刻意引导下，亲戚都以为我是靠刘阳养的家庭妇女。
于是一些怜悯的，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并不在乎。
刘玉听我这么一说，冷笑：「装什么装，你哪有这么好心！
「还不是想霸占我哥的钱！」
年轻人，最容易冲动。
这种场合下，呛我一句，她也得不到便宜。
话音未落，一旁胡子花白的刘老爷子将拐杖狠狠一敲：
「行了，这是要阳阳死也不安宁啊！」
刘玉不敢再作声。
只有拿眼睛狠狠瞪我。
老爷子是刘阳的表叔，刘家那边老一辈的人物，说话很有分量。
刘老爷子转向我，颇有一番语重心长道：
「刘阳他媳妇，你小姑子她还没结婚，一切都指望你呢。」
说得这么亲，还是想旁敲侧击问财产。
我恍若未知，吸了吸鼻子：
「该给妈的钱，一分不少，小姑子有事我也能帮衬。」
「那我孙子的钱呢！」
赵美娟不知从哪冒出来，身后还跟着个陌生女人。
女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年轻漂亮，肚子隆起。
一看就是怀有身孕的。
吴倩，刘阳养在外边的三。
面对吴倩这张看了无数遍的脸，我露出茫然的神色，问：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又是谁？」
赵美娟小心护在吴倩身边，趾高气扬地指着女人的肚子：
「看清楚，这里头是我的大孙子，是刘阳的种！」
众人哗然。
毕竟直接让小三登堂入室，还这么理直气壮，沾沾自喜的人，实在少见。
吴倩有赵美娟撑腰，整个人也没在怕的。
她快走两步到我面前：
「大姐，我什么都不图，就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
「生下来了，认你当他妈都行！」
眼泪说来就来。
吴倩屈膝要跪，赵美娟托住她有些沉重的身子：
「你跪她干吗，有什么我给你撑腰！」
我好似受了重创，身子一软：「妈，你一直都晓得刘阳在外面养人？」
「是。」
老太婆鼻孔朝天，还不忘挖苦我：「你自己笼络不了男人的心，怪谁！」
刘老爷子呵斥：「别说了，难道光彩？」
赵美娟不服，不忿道：「怎么，这可是你老刘家的血脉，你不护着！」
老头子小眼睛眨巴眨巴，对我说：「到底怀着刘阳的孩子呢。」
他话音未落，我指了指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四个年轻姑娘。
「她们，都说怀了刘阳的孩子。」
6
「放屁！」
吴倩神色激动：「老刘只有我一个女人。」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嘘声一片。
能养小三，那养小四、小五，又有什么不可能。
此时早已没了葬礼该有的严肃气氛，大家只顾喜滋滋地吃瓜。
吴倩见没人信她，气得跳脚骂人。
其他四个姑娘当然不甘示弱，与吴倩对骂。
眼见快打起来，我立刻报警。
于是，葬礼变成派出所一日游。
民警同志得知吴倩是小三，还大着肚子问我要名份时，很是同情。
所以对我，语气还算温和。
吴倩跳着脚要民警把其他四个女的抓起来。
「她们就是骗子，我才是老刘唯一的女人。
「我有证据！」
吴倩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调出和刘阳的聊天记录。
似乎觉得自己打胜仗，她高昂头颅，又把刘阳给她的转账记录拿出来炫耀：
「特殊节日有红包，还有平时给我买买买的钱，这都是证据！」
我的双肩微微颤抖。
别误会，我只是太高兴——
吴倩，真是个蠢货。
她的手机被民警拿在手里。
我点点头：「我丈夫婚内出轨证据确凿，麻烦警察同志们帮我取证。」
吴倩傻了。
我收集的证据，加上吴倩自曝的这些，足够追回刘阳婚内花在她身上的钱。
当晚我就把证据交给律师，请他帮我处理官司。
赵美娟得知我要讨回花在吴倩身上的钱，指着我的鼻子骂恶毒：
「怎么会有你这种斤斤计较的女人！
「追回房子和钱，你要倩倩和孩子怎么过！」
我一点也不生气，还喊了她一声「妈」。
「妈，你不是有退休金，你这么善良就自己养着吧！」
7
跟吴倩打官司，她根本没有扯皮的余地。
刘阳私下给她买的房，直接追回。
至于汇款，吴倩根本没有余钱。
我只好很「无奈」地找到她老家，跟她父母好好说道说道。
她父母羞得没脸见人，她爸更是气到中风。
吴倩气疯了，在网上卖惨骂我。
可惜网友也不是傻子。
一听是小三在网上哭诉原配霸道，都乐了。
网上没有同情吴倩。
吴家只好拼拼凑凑，还了一部分。
还有十万块，她根本没办法拿出来。
这天，备用机上吴倩再次给我发信息。
【姐，你能不能借我十万。】
我立刻给她转过去五百：
【刚发工资，就这点，你买点好吃的。
【你这姑娘也太傻了，怎么自己还钱，让你男友妈给钱啊！】
又是发钱又是安慰，吴倩立刻就委屈了。
她发来语音，抽泣道：
「还是姐妹靠得住。他妈给过一点了，说是自己也没多少积蓄。」
听完，我冷笑。
赵美娟怎么可能没钱。
刘阳发达后，给赵美娟买了一套房，打钱也是一万一万地给。
我立刻打字过去：「你就说不给钱把孩子打了。
「他们家的血脉，还能不管？」
吴倩说她马上就去闹。
闹吧，这样才热闹。
8
吴倩最终住进了赵美娟的房子。
别看刘玉一口一个嫂子地叫着吴倩。
等住在一起，刘玉怎么看吴倩怎么不爽。
吴倩怎么受得了委屈，整天一哭二闹三上吊。
吴倩说：「孩子出生就没爸爸，不如把这房子转给他。」
刘玉怎么可能同意，拉开架势与她理论。
吵得赵美娟不得安宁。
她不安宁，就想找我麻烦。
于是她撺掇吴倩跟我打官司，分刘阳遗产。
私生子确实也有继承权。
可谁能证明吴倩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刘阳的呢。
孩子父亲呢。
死了。
亲子鉴定有没有？
没有。
能不能做亲子鉴定？
出轨男都烧成渣了。
我都不需要出场，官司就赢了。
一毛钱抚养费也不必分出去。
赵美娟不服，说她就是知道吴倩肚子里是老刘家的种。
法官都不搭理她。
要不到钱，赵美娟带着吴倩来公司闹。
不过她大概不知道，公司关于我和刘阳的股份正在转让中。
这公司很快就和我没关系了。
而我自己的工作室，正在建立。
见撒泼打滚这一招没用，赵美娟改变策略。
她伸手问我要赡养费。
但是，儿媳无须赡养公婆。
她再次提起诉讼，讨要刘阳遗产中属于她的那份。
不好意思。
刘阳会转移财产，我也会。
最终判决，我只需要一次性向赵美娟支付五万元即可。
一边是在家妄图当富太太的吴倩，一边是自己快要结婚的女儿。
这五万块对现在的赵美娟来说，简直杯水车薪。
况且，这些钱我也不会让她拿得如此容易。
我和刘阳结婚时，一无所有。
所以，赵美娟也该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才对。
9
我从以前的旧房子，搬进心心念念的大别墅。
和刘阳结婚的时候没钱，一直租房子。
后来攒钱买的老破小。
刘阳觉得住着挺好，就一直不换。
转头，他给自己妈买了套大平层。
我想养小猫小狗，却因为迁就刘阳，一直没养。
现在他死了，活该我享受生活。
猫、狗，甚至年轻的男人，我想要也能有。
开新车去见客户。
在饭店偶遇刘玉和她男友。
「快结婚了，你说你不陪嫁房子和车？」
刘玉的男友低声质问：「你耍我？」
刘玉都快哭了：「我哥哥出意外，许诺的事——」
「那我看，这婚也没必要结。」
男人起身要走。
我笑着走过去，看了看刘玉：「小两口吵架呢？」
手里奔驰车钥匙轻轻晃动，惹得男人多看了两眼。
刘玉白我一眼，扭头不理。
我们之间见过，所以刘玉男友客套地喊我一声「嫂子」，重新坐回刘玉身边。
我脸上笑容不变，语气温和：
「刘玉，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尽量帮衬。」
说完，我走了。
晚间，我收到刘玉的信息：
【嫂子，对不起。一直是我小心眼，错怪你。
【你愿意原谅我吗？】
手指在键盘敲击，我发过去两个字：【当然。】
鱼儿，上钩了。
10
第二天，刘玉及其男友小李邀请我吃饭。
「嫂子，以前是我任性妄为。
「其实我就是一时没办法接受大哥去世的消息，才把气撒到你身上。」
说完，刘玉敬我一杯果汁。
她眼巴巴看向我，眸子里亮晶晶。
我恍惚想起十多年前刚嫁给刘阳的时候。
刘玉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赵美娟忙着工作，哥哥又不理她，所以跟在我屁股后面转。
到超市里看到糖果，就轻轻拽我袖子：「嫂子，我想吃糖。」
她那时候蛀牙，赵美娟不准她吃。
耐不住哀求，给她一根棒棒糖。
她像是捧着珍宝似的舔一口，甜甜地喊我：「谢谢嫂子，嫂子你真好！」
结果回到家，婆婆闻到她嘴巴里有清甜的葡萄味，抡起棍子就揍。
嘴里还嘟囔：「你以为给你吃的是好心啊，那是害你呢！」
婆婆指桑骂槐，她一直很讨厌我。
因为我同意刘阳丁克的想法。
她觉得是我吹枕边风，让刘阳做出这种违背祖宗的决定。
其实她不晓得，刘阳患有少精症。
换言之，有孩子的概率很低。
要做很多次试管，才有可能怀孕。
我之所以同意丁克，一来当初很爱刘阳；二来，我本身不愿意做试管遭罪。
我想，没孩子就把刘玉当女儿养。
可我对她越好，赵美娟就越是挑刺。
后来刘玉彻底站在赵美娟那边，我再没管过她。
人生的变故太多。
我与刘阳结婚时，又何曾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见我沉默，刘玉讨好似的笑笑：
「嫂子，我有点小忙请你帮帮。」
「你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算准她有事。
「我快结婚了，婚房婚车还没定——」
「借钱？」
我夹了一块牛肉放在碗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好多客户尾款没结，现在还真没钱。」
「怎么会！」刘玉一急，脸上不经意间又表现出对我的嫌恶。
她反应过来现在是求我办事，皱起的眉头快速舒展，甜甜笑着：
「嫂子才买了新车，怎么我一借钱就手头紧。」
「我有一定借，等我尾款下来！」
我尽量说得诚恳，让刘玉回家等我消息。
临走，我多嘴问了一句：「妈也不给你赞助点？」
说起这个，刘玉饶是想装出笑脸，也阴沉得很。
「我妈现在只想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哪里还顾得上我！」
挺好的，狗咬狗。
我叹了口气：「我跟你哥丁克，其实不是我不能生，而是——」
我没往下说，把刘阳曾经的体检报告交给刘玉。
「你自己看看吧。」
11
少精症并不等同于精子数量为零。
吴倩怀的，极有可能真的是刘阳的骨肉。
跟体检报告一起交给刘玉的，还有吴倩跟不同男人出入酒店、饭店的照片。
至于这些男人和吴倩是不是有一腿，无关紧要。
我是来报复所有人。
真相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背叛我、伤害我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吴倩当晚就被赶出赵美娟的家。
不论吴倩怎么解释，赵美娟都不肯相信。
刘玉给我打电话时，说自己终于出了口恶气。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不停在朋友圈放出自己在各个旅游景点打卡的照片。
刘玉私聊我：「嫂子，你的尾款下来了是不是？」
「没呢，到朋友这边散散心。」
除了旅游打卡照，朋友圈里更是晒出美食与疯狂购物的战利品。
明晃晃地告诉刘玉，我不是没钱。
单纯不想借。
天气逐渐炎热。
这天，刘玉再次给我发信息。
「嫂子，我男朋友他们公司的福利，去泰国旅游。
「我们一起吧，小时候都是你带我去玩，这次我请你。」
这句话后面，紧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从小带到大的姑娘，终于也学会「知恩图报」了？
她真的很缺钱啊。
半晌，我发过去一个「好」字。
这次泰国游，只有我、刘玉及其男友。
赵美娟送我们三人进机场时，破天荒跟我说了体己话：
「这次就当放假，你好好休息几天。公司的事就别管了。 」
她看起来老了很多。
也是，没有我带她做医美，没有我给她请保姆，她哪里还能保持年轻啊。
人就是贱。
好日子过久了，还真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享福的命。
我们不在国内。
就留她和吴倩好好玩！
12
「嫂子，来海边不潜水多没意思。」
刘玉从海里出来，脱下潜水装备。
他们租了三套潜水设备。
今天已经是旅行的第四天。
这几天刘玉对我处处照顾。
衣食住行，她处处安排得都很妥当。
热衷跟我合照，发在各个社交平台。
诸如什么……
【嫂子跟我天下第一好！】
【我们还是一家人！】
等等。
恍惚间似乎回到很久之前。
我拿她当亲生女儿养，她把我当成最亲近的大嫂。
「去试试嘛。
「没什么好怕的，我男朋友有潜水证，他一会陪你下去。」
她凑过来，很自然地撒娇。
像是小朋友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吵着闹着让小伙伴也去尝试。
海风带着淡淡腥气，吹拂而来。
我忽然想起和刘阳刚结婚时，度蜜月的场景。
连婚房都买不起的我们，哪有钱度蜜月。
我和刘阳请了一天假，到湖边玩。
刘玉也哭闹着要跟我们一起。
只好带她一起。
新婚燕尔，那天过得十分甜蜜。
夕阳将落，刘阳搂着我看漫天晚霞。
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再看身旁，哪还有刘玉的影子。
刘阳不会游泳，我情急之下，自己跳进水里。
连呛几口水，我才抓住刘玉。
她当时手脚乱蹬，好几次差点把我拖进深水中。
我从没放弃过她，把她平平安安带到岸上。
她吐出几口水，哇哇大哭。
说：「嫂子，谢谢你。
「没有你，我死定了！」
一眨眼过去十几年，我问刘玉：「还记得小时候你掉进水里那次吗？」
刘玉一脸茫然，看来早已忘记。
都是一样的货色。
升米恩斗米仇。
我陪刘阳打拼多年，要离婚时，他说看见我就想起以前过苦日子，被人看不起的时候。
对刘玉掏心掏肺，转脸她信了赵美娟的话。
觉得我督促学习是为了管教她，买漂亮衣服给她是为了带坏她。
一家子死不足惜。
伸手接过潜水衣，我穿上。
刘玉和她男友对视一眼。
「嫂子，放轻松，我们先在浅水区适应下。」
刘玉的男友小李，带我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准备好后，游入水中。
一线银白从远方海面急速而来。
浪头拍在沙滩，又急速退回。
过了不知多久，刘玉的男友慌慌张张地浮出水面：
「救人！
「快救人！」?
13
「我嫂子潜水时氧气罩脱落。
「意外发生，她惊慌失措下被水草缠住，难以脱身。我男友把自己的氧气罩给了她。
「谁知道她太慌乱没戴好，我男友这才上岸寻求帮助。」
刘玉在女警官的询问下轻轻啜泣。
女警走出讯问室，给另一位男警官看证词。
「他们的证词一致。
「还是先找人打捞尸体吧。」
可是大海茫茫，打捞一具不知道被冲到哪里的尸体，犹如大海捞针。
如果一直找不到，也只能按失踪案处理。
刘玉和她男友暂时不能离开泰国。
刘玉哭晕，几乎是被男友扶回酒店。
「小姑娘是真把嫂子当一家人啊。」
「发生这种事，她心里也不好受。」
周围人窃窃私语。
在这酒店住了许多天，服务人员对刘玉印象很深。
尤其是小姑娘还和嫂子感情不错。
一下子天人永隔，总让人唏嘘不已。
关上房门，刘玉抹掉眼泪。
「你亲眼看到她被水草缠住的？」惊慌的语气，却隐隐带有几丝兴奋。
「当然，她死定了！」
刘玉踮脚奉上香吻：「亲爱的，你太棒了！」
二人紧紧相拥，只等林晓菁死讯公布，财产就都归他们所有。
到时候别说婚车婚房，办一场世纪婚礼也不在话下。
刘玉喜滋滋地想：
也别怪她狠心，谁让林晓菁只顾自己享乐，对她不管不顾。
要是她哥还活着，也不至于受林晓菁的罪。
再说，林晓菁早就该死。
当初逃过一劫又如何。
要不是怕被人怀疑，刘玉恨不得即刻开香槟庆祝。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还没高兴多久，警局传唤。
14
刘玉两人到警局时，我正慢悠悠地喝茶。
见到我的瞬间，刘玉倏然变了脸色。
她惊骇地瞪大眼睛，仿佛见到什么穷凶极恶的怪物。
「你！」
惊呼过后，刘玉立刻扑上来抱住我：
「嫂子，你没事就太好了。
「我们回家。」
声声哽咽，梨花带雨，一副对我关心至极的模样。
我看着她鼻涕眼泪糊满脸：
「可是我不死，你哪有钱花呢？」
语毕，刘玉身体一颤。讨好的笑容堆在脸上，她说：
「嫂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牢里好好想！」
我告刘玉二人杀人未遂。
警察再次将刘玉与她男友分开审讯。
刘玉笃定我手里没有证据，所以拒不交代。
被拉走时，一个劲斥责我：「亏我这么担心你，你还倒打一耙！」
但她男友见我还活着，在泰警一轮又一轮的询问中，顶不住压力，不打自招。
小李供述，二人看电影获得灵感，密谋将我骗出国，在带我玩潜水时加害。
小李本身就是潜水教练，计划实施起来非常简单。
只是他没想到，拿掉我氧气罩的事，很巧合地被另一个玩潜水的散客看到。
有人证，他急于撇清关系，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为了立功，更是将两人的聊天记录和电话录音放了出来。
说刘玉是主谋，他只是帮凶。
刘玉没想到男友如此不抗事。
她想狡辩，然而面对男友列出的条条罪状，她无从抵赖。
最后，她试图向我忏悔，求得原谅。
「嫂子，我一时鬼迷心窍。
「我也是听人教唆的。」
警察听到「教唆」两字，很重视。
一查才知道，刘玉在网上抱怨自己嫂子继承哥哥的大量遗产，自己什么也分不到。
底下有网友嘲笑她，说她又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原话是：【你大嫂活着一天，继承遗产就名正言顺，你还想不劳而获，做梦呢。】
好几条类似的评论。
刘玉越看越气，所以与男友商量将我谋害。
犯罪事实成立，移交国内处理。
15
赵美娟得知刘玉要坐牢。
回国当天，涕泪横流地求我放刘玉一马。
「晓菁，妈求你了。儿子没了，我就刘玉一个孩子。
「你就发发慈悲，给我留个孩子吧！」
我没说话，也没让人把她拖走。
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地欣赏她惶惶无措的模样。
见我无动于衷，赵美娟膝盖一弯，就要给我跪下。
往日的盛气凌人消失无踪，只剩下满身狼狈。
我没拦，直到她双膝触地才伸手扶她。
「妈，求人办事，要拿出来诚意。」
赵美娟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愣愣地问：「那，你要什么？」
我不说话，赵美娟艰涩地咽了口唾沫。
「房子给你。」
有点好笑：「那房子用我们婚内财产买的，本来就该归我。」
赵美娟想发火，为了女儿，她忍住了。
「我，我还有点积蓄。」
「妈，你年纪大了，存折和银行卡就放在我这里。」
「这钱都是我养老——」
她嘴唇翕动，可怜巴巴。
「养老不是还有我吗，别担心。」
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可赵美娟却抖得厉害。
房子过户给我，我又把这条消息告诉给吴倩。
她没有把孩子打了，一心想让赵美娟认下。
听说房子过户的消息，吴倩带着一家老小去赵美娟家，要讨一个说法。
赵美娟一心扑在女儿能不能减刑上，不耐烦与吴倩等人纠缠。
两方争执不下，赵美娟被一顿好打。
可惜打了也没用，房子和钱都在我手里。
报警抓人。
吴倩及其家人被关进看守所。
赵美娟被打得脑淤血。
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到底是行动不便了。
以后只能坐轮椅出行。
我很好心地将她送进私人疗养院养着。
她退休金一个月六千，三千养老院，其他都是我的。
我希望她活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刘玉被判刑，我特意把新闻放给赵美娟看。
刘玉，女，涉嫌故意杀人，十年有期徒刑。
随着法官的宣判，赵美娟在床上无力地扭动，挣扎。
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尽是眼泪。
她仇视着我，从喉咙里发出悲鸣。
「啊——啊——
「你明明答应过，会给我女儿减刑！」
我贴心地帮她盖好被子：
「我是答应，可是没成功。
「您呐也别太生气，养好身子，等着十年后跟女儿团聚啊。」
老太太双目不甘地大睁：「你的心好毒！」
我的心毒吗？
还好吧，一报还一报。
坐在老太太床边，我问：
「妈，你还记得两年前我得宫颈癌的事情吗？
「你跟刘阳私下商量说，别给我治。」
老人的眼睛木然地盯着我：「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你的好女儿告诉我的。」
两年前，我身体不适，归家休养。
在做身体检查时，医生说可能患有宫颈癌。
宫颈癌治好概率很高。
只要积极配合治疗。
但刘阳和赵美娟瞒着我，还让医生先别告诉我。
说是不想让我害怕，其实是想让我拖到最后，药石无灵。
那时候刘阳就已经和吴倩勾搭在一起。
新欢入怀，他哪还想和黄脸婆过下去。
于是刘阳也同意了。
刘玉跟我吵架的时候说漏嘴，她讲：「等你死了，钱还不都是我哥的！
「现在张狂有什么用！」
其实我早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
一开始没告诉刘阳，是觉得公司步入正轨不久，不想让他分心。
结果，我把枕边人想得太好了。
不，是我把刘阳一家子太当人。
一个两个都在等我死。
那行，全都给我下地狱。
我又不是什么圣母，轻易就能原谅一切。
赵美娟哭喊：「我们就是说说，但你还活得好好的。
「却是我儿子死了，女儿坐牢，房子也都被你卷走，你还不肯放过我们？」
她声嘶力竭，真是可怜至极。
「什么放不放过。刘阳是自己开车摔死的，刘玉害我不成被法律制裁，连房子也是你主动过户，我可什么都没做。
「我还要给您养老，日子长着呢。」
说完这句话离开，觉得身心舒畅。
这时备用机收到「倩倩最美」的短信。
【姐妹，我爸妈殴打我男友妈妈被拘留，我没钱交罚款，准备跑路。
【能不能给我点路费。】
戏都演完了，谁还当什么姐妹。
拉黑删除一条龙。
没想到吴倩换个号继续加我，很委屈。
【我以为你叫我做饭，听我倾诉，给我出谋划策，是我真正的好朋友。
【怎么现在问你借点钱, 就拉黑我！】
菟丝子一样的女人。
不是靠男人就是妄想靠朋友。
这个号本来就是为了钓吴倩，现在计划实施成功, 直接销号就是。
买的虚拟号，吴倩根本追查不到我身上。
两年前，我确诊癌症, 同时发现刘阳出轨。
自己这一生的艰辛创业, 全都为他人作嫁衣。
当时万念俱灰，只想与刘阳同归于尽。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 大好的日子我凭什么不过。
要死也是刘阳死。
积极接受治疗, 却发现癌症是误诊。
天不亡我, 紧锣密地实施复仇计划。
吴倩爱在网络平台上炫耀, 我加入她的粉丝群，一步步与她成为好友。
刘阳患有心脏病, 平时饮食和生活作息需要多注意。
然而在我的诱导之下，吴倩给刘阳吃下大量壮阳药物。
这些药物都是我提供的。
为了让刘阳沉迷房事，药物我都是选最狠，最伤身的。
果然, 刘阳的身体愈加虚弱。
但吴倩却很高兴，因为刘阳越来越离不开她。
有一次吴倩得意洋洋地给我发信息。
【姐妹你都不知道，我男朋友说只有在我这, 才能找回做男人的感觉！
【那种药还有吗，再多给我点！】
除此之外, 我还十分「贴心」地教吴倩做滋补的药膳，给刘阳调理身体。
东西当然是好东西, 但滋补过甚, 对早已被掏空身体的刘阳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车祸前几天，刘阳心脏多次房颤，我换了他的口服药。
我提议与他在山庄共度结婚纪念日。
当晚大雨滂沱, 吴倩闹着要见他。
刘阳当即丢下我，独自开车去见吴倩。
如我所想, 刘阳心脏病发, 车毁人亡。
其实就算不发病, 我也安排好人手，保证他在避让其他车辆时，翻下山崖。
至于刘玉, 我早知道她要害我。
所以根本不是有人偶然撞见我的氧气罩被拿走, 都是我安排的证人。
现在，整个刘家断在我手里。
别怪我狠, 是他们不义在先。
16
搂着我的小男友在海边度假时，看到这样一条新闻。
某私人诊所违规进行流产手术, 致使一吴姓女子大出血身亡。
真可怜啊。
轻轻晃动酒杯。
小我十二岁的男友问：「亲爱的, 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摸摸他的脸。
「有个小姑娘说我老而无子, 拿什么跟她争男人。」
「然后呢？」男友问。
「她和她要争的烂黄瓜，全死了。」
男友愣住，有些畏惧地看着我。
「我, 我跟前女友早分手了，她要是再来骚扰你——」
没劲。
我从包里拿出一叠票子把他打发。
男人嘛，下一个更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