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班长组织了毕业旅行。
刚登上豪华邮轮,广播响起:
【猎魔游戏开始。】
【身份卡为天使的同学,请在七天内找到并杀死恶魔。】
【如果七天后仍有恶魔存活,天使们将被集体处决。】
【请保护好你的身份卡,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有人以为是恶作剧,随手丢掉卡牌要离开。
下一秒,他就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我胆战心惊地藏起身份卡。
我的身份,是恶魔。
1
【本次邮轮之旅为期七天,期间请各位同学保管好自己的身份卡牌,不要被其他人看到。一旦卡牌泄露,将被当场处决。】
【身份卡有两类,分别为天使和恶魔,其中天使 42 名,恶魔 4 名。】
【请天使们在七天内找到并杀死恶魔。】
【如果七天后仍有恶魔存活,天使们将被集体处决。】
【每晚 22:00-24:00 为恶魔单独活动时间,期间恶魔们需点亮至少一根隐藏在邮轮各处的蜡烛,若任务失败,将于第二日被处决。】
广播结束,大家都面面相觑。
「什么天使恶魔乱七八糟的,我们不是毕业旅行吗?」
「这是黑手党游戏吧,我之前玩过类似的桌游,但是刚才广播说什么杀死恶魔,也太吓人了。」
「游戏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总不会真的让我们杀人吧。」
班花周静不紧不慢地掏出散粉补妆,轻哼了一声:
「这个无聊的邮轮游不是班长组织的吗,问她不就得了。」
「话说,她一个吃了三年食堂免费饭的穷鬼,哪有钱包得起这么贵的邮轮啊,不会是找了个老男人吧。」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夏芸因为成绩好又听话懂事,高一时就当了班长。
她家里穷,一年四季都穿着校服,袖口磨出毛边了都不舍得脱。
没钱吃饭,就天天吃食堂的免费饭,泡一碗免费的蛋花汤。
所以虽然是班长,但她在班里一直受排挤,尤其周静这种有钱人家的学生,向来看不上她。
夏芸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平时很低调,低调得大家总是忘了她的存在。
直到两天前,她突然在班级群里发了条消息。
「为了庆祝顺利毕业,我特意为大家筹备了一场毕业旅行。后天早上八点,黑天鹅号邮轮,同学们一定要都来哦。」
当时群里压根没人信。
毕竟夏芸是出了名的穷,靠着助学金才顺利毕业,怎么可能有钱组织全班四十多人的邮轮游?
甚至有人艾特她:「叫你一声班长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装逼也要有个限度,把你家那土房卖了你都包不起邮轮吧。」
夏芸直接甩过来一张包船合同的照片,发了一句「不见不散」,就再也没回过消息。
今天早上,有人在群里警告她:「穷酸妹,我在去码头的路上,如果让我发现你在耍我们,你就等着倒霉吧。」
夏芸仍然没出现。
半小时后,那人在群里发了张照片,是他在一艘豪华邮轮上的自拍。
「卧槽是真的,夏芸没撒谎,她真的包了艘船!船员说还有一小时就要出航了,大家赶紧过来!」
周静环顾一圈,不满地蹙眉:「夏芸呢?她不是组织者吗,怎么我们都到了她还没来,这什么破游戏不给个说法吗?不会是在耍我们玩吧!」」
她大步走到一个短发女生面前,抬了抬下巴:「喂,蘑菇头,班里属你和夏芸关系好,你快给她打电话问问她到哪了,让全班同学等她一个,她怎么好意思?」
蘑菇头愣愣地抬起头,脸上表情一片空白:
「夏芸她在高考后第二天就死了啊……」
高考后的第二天,是一周前。
2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周静一把抓住蘑菇头的衣领:「你和夏芸商量好耍我们是不是?明明夏芸两天前才在群里发了通知,她怎么可能死了?她如果真的死了,你敢来这吗?」
蘑菇头带着哭腔:「我没骗你们,夏芸真的死了,今天就是她的头七!这几天我没心情看手机,压根没看到群消息,要不是早上下楼买早饭碰到了我同桌,我都不知道今天要毕业旅行的事。如果知道这是夏芸组织的,我肯定不敢来啊!」
说着她掏出手机,给我们看夏芸家人在朋友圈发的讣告。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疑惑地问:「难道有人盗了夏芸的号,故意把我们骗过来?」
一个女生忽然叫了一声。
她满脸惊恐:「你们忘了吗,夏芸最后在群里发的那句不见不散是语音,那分明就是夏芸的声音,怎么可能是盗号!」
有人找到那条语音点开,略微沙哑的女声骤然响起,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的确是再熟悉不过的夏芸的声音。
她语调平平,明明两天前听着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显得格外阴冷。
谁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胆小的女生已经哭了。
有个梳着寸头的男生听得心烦,烦躁地把他的身份牌丢在地上,往上面啐了口唾沫: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我可没耐心陪你们玩过家家的游戏,这船谁爱坐谁坐,老子不参与了,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就提着行李要离开。
可他刚走出两步远,头顶的天花板突然掉下一块带钉子的砖头。
钉子不偏不倚扎进他的天灵盖,寸头男原地僵愣了片刻,很快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红白混合的液体从他头顶渗出,在地板上蔓延。
大厅里顿时乱成一团,除了尖叫哭喊声,还有人受不了血腥的刺激呕吐的声音。
就在这时,头顶的广播声又响了起来。
和方才的机械音不同,这次的广播声竟然是夏芸的声音。
「说过了吧,一旦卡牌泄露,将被当场处决。」
我惊恐地看去。
寸头男的尸体旁边。
他扔在地上的卡牌正面朝上。
脸上沾血的天使正微笑着看着我。
3
有同学哭着拿出手机报警,却发现根本打不出去电话。
班级群可以正常使用,但无法往外界传送消息。
有人想找船员求助,可我们上船时还在的船员,此刻竟然全都不见了。
邮轮上现在只有我们一帮陷入绝望的学生。
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最先冷静下来的学委先说话了:
「这里太奇怪了,我建议我们立即下船,然后一起去报警。在下船之前,大家一定要保管好自己的卡牌,千万不能泄露信息。」
学委成绩向来最好,家里也有钱,隔三差五会请班级同学吃零食,声望比当班长的夏芸要高很多。
他话一出口,立马有两个同学附和,并表示愿意先去检查一下舷梯。
于是学委带着这两人离开,剩下的同学则聚在大厅忐忑不安地等待。
我默默缩在角落,祈祷舷梯还开放着,我们可以顺利离开。
广播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不能下船,大家被迫玩游戏。
我恶魔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们真的会杀了我!
好不容易熬过地狱般的高中三年,我还没来得及享受我的人生,我不想死!
在我的祈祷中,学委终于回来了。
可他的样子比去时狼狈了很多,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像被人撕碎了一样。
跟着他一起去的两个男生只回来一个书呆子,还有个外号叫麻杆的不见踪影。
学委和书呆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来,刚回到大厅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好像在被什么怪物追一样。
周静嗤笑一声:「你俩这是什么怂样,在外头碰见鬼了?麻杆呢,他怎么没回来,不会是自己先跑了吧?」
学委打了个哆嗦,一副想往后看又不敢的样子,好半天说不出话。
还是书呆子先缓过来,浑身颤抖地说:「舷梯早就收起来了,我们一看下不了船,麻杆就直接顺着船舷翻了出去,可他刚落地我们就听到一声惨叫,我探头一看,麻杆的脑袋……麻杆的脑袋掉了!被他双手抱在怀里,嘴里还叼着他的身份牌!他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
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这么诡异的死法明显不正常。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
麻杆试图逃离邮轮这个游戏场所,所以直接被ƭű̂ₛ游戏处决了……
书呆子崩溃地嚎啕大哭:「下不了船,我们都要死在这了!」
「谁说我们下不了船?」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书呆子的哭声。
4
说话的男生叫费珂,平时喜欢看悬疑小说,酷爱研究心理学。
所有人都向费珂看去,他不紧不慢地说:「按照广播的提示,想结束游戏离开这里只有两种方式,一是等到七天之后游戏自动结束,二是找到四位恶魔。现在船上没有其他人,我们的生活保障可能会有很大问题,况且在这样一个与外部隔绝的暴风雪山庄式的环境,大家会越来越焦虑,很可能出现心理障碍。
「所以,我希望拿到恶魔牌的同学能主动站出来,只要这四位同学明牌,我们就能立刻结束游戏。」
「可是……」有人犹豫着问,「游戏规则让我们把恶魔杀死,恶魔怎么可能自爆身份?」
费珂轻笑:「一个游戏而已,怎么可能真的会有自相残杀的剧情?寸头和麻秆死亡是因为违反了游戏规则,我想,只要我们按照规则进行游戏,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规则里说的杀死恶魔,我们的身份都是由身份牌决定的,只要恶魔把身份牌背面朝上交到我们手里,我们当众撕毁,应该就算杀死了吧,而且这样也不会违反卡牌泄露的规则。」
他扫视了一圈人群:「持有恶魔身份牌的同学,只要你们能把牌拿出来让我撕毁,我们马上就可以结束游戏回家。这艘船上的情况大家都不了解,再待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所以我希望恶魔们能尽快站出来,我们太久失联,家里也会担心的。」
想到寸头和麻秆的死,我悄悄缩了下身子,避免和费珂对视。
他的分析完全基于自己的推测,没有任何根据,完全不合逻辑。
从游戏要求上来看,恶魔比天使要轻松很多。
虽然恶魔人数少,是天使的目标,但是只要苟住不暴露身份,七天后结束游戏就可以回家。
这么不平衡的游戏设计,恶魔一旦被发现,后果肯定很严重。
天使要杀死恶魔,更大可能是字面意思。
这个游戏是真的会杀人的。
就算一开始天使们顾虑同学情谊下不去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难保没有人走极端。
想到这,我狐疑地瞥了费珂一眼。
他平时就沉迷推理游戏,我能想到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费珂还在不停地鼓动着让恶魔们自爆。
他的话太有诱导性,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始附和。
「费珂说得对,谁是恶魔赶紧自己站出来吧。」
「这船这么邪门,只要恶魔自爆我们就能离开了,还拖着干嘛?恶魔们能不能有点责任心,难道想眼看着我们被困七天吗?」
「大家都是同学,难不成我们还真能对你们动手?赶紧站出来得了,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身边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催促恶魔们自爆。
费珂微微低下头,嘴角却勾了勾。
好像哪里不对。
一个念头从我的脑中一闪而过。
我还没来得及抓住。
就听到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
「我……我拿的是恶魔牌……」
我惊讶地扭过头。
5
说话的男生叫于阳。
他脸色苍白,发现大家都看着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声音哆嗦着对费珂说:「我待不下去了,我想早点下船,该怎么做?」
费珂看向他:「你真的是恶魔?」
于阳犹豫着点了点头,小声问:「你们真的不会害我吗?」
费珂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当然了,我们都是同学,怎么可能害你?把你的恶魔牌给我吧,记得背面朝上。广播里说恶魔要被天使杀死,你自己撕毁恶魔牌应该不作数,我撕掉你的牌就可以了。」
于阳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赶紧掏出牌,背面朝上交到了费珂手中,不忘叮嘱:「你千万别翻过来啊,我不想……」
可他话还没说完,费珂就把牌翻了过来。
看到上面的图案,费珂挑了下眉:
「你还真是恶魔啊。」
于阳顿时恐慌:
「快把牌翻过来,快翻过来!我不能违反游戏规则,我会死的!」
他要抢回卡牌,却被费珂一把推倒。
于阳一愣,不可置信地问:「你是故意的?」
费珂没理他,而是默默后退了两步。
于阳恼怒地爬起来朝费珂扑过去。
可他还没碰到费珂的衣角,一阵狂风吹过,一把餐刀凭空飞了过来。
瞬间扎透了于阳的脖子。
和寸头死时相比,此刻大厅里的人都冷静多了。
于阳倒下时,一滴血溅在费珂的鞋上。
他厌恶地把鞋擦干净,再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
眼神里带着戒备和恐惧。
周静怒冲冲地质问:「你为什么要骗于阳?你杀了他!」
费珂冷笑了声:「游戏规则你没听到吗?天使本来就要杀死恶魔,还是说,你想等到第七天结束,我们集体被处决?
「再说了,像于阳这么蠢的人,活着对社会来说也是负担,死在这还能帮我们早点离开游戏,难道不好吗?」
他轻蔑地扫了眼众人:「你们应该感谢我,刚开局就钓出来一个恶魔,让你们的游戏压力小了很多。」
周静一顿,脸上仍是不忿,却无话可说。
其他人也收回了视线。
虽然费珂这么做很卑鄙,但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也是事实。
学委站出来打圆场:「大家先去各自房间收拾行李休息一下吧,晚一点我们分队搜查整艘邮轮,看看会不会有其他线索。」
所有人都匆忙离开,毕竟这里还躺着两具尸体。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大厅已经空无一人。
我刚要迈步跟上离开的人群,视线被地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是于阳的恶魔身份牌,被费珂随手丢在了地上。
确认周围没有人,我赶紧把牌捡起来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然后脚步匆匆跟上了前面的人群。
每个人的房间都被提前安排好了,我住在 418 号房。
刚一进屋我就反锁了房门。
四处搜寻后,我用塑料袋把两张恶魔牌密封好,藏在了马桶的水箱最下面。
接下来一整个上午,所有人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待着,根本不敢出去。
直到中午时,有人饿了出去找吃的,发现餐厅竟然早就准备好了食物。
我赶到餐厅时,瞬间愣住了。
餐厅一共有十多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着几份套餐。
我数了一下,一共 43 份。
正好是现在邮轮上存活的人数。
6
大家都僵立在餐厅门口,没人敢进去吃饭。
「船上不是没其他人吗,这些饭菜是谁做的呀?」
「不会闹鬼了吧……」
「闹鬼个屁,这游戏本来就不正常,有饭菜也不奇怪,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万一吃死了怎么办……」
众人脸上都露出惊惧的表情。
僵持中,我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推力。
一个叫闫磊的男生粗暴地把我推到一边,满不在乎地说:
「你们是不是傻?这游戏要是想杀我们,直接就能动手了,哪用得着在饭里动手脚?一帮胆小鬼,你们不吃我吃!」
说着他大步进去,拿起个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闫磊吃得唾沫横飞,口里还不住夸赞:「这游戏虽然邪性,但伙食是真不错。」
他抽空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嘿嘿笑道:「起码不会让你们做饿死鬼了。」
还是没有人敢动,闫磊狞笑了一下:「我劝你们还是进来吃一点,如果找不到恶魔,我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一样可Ṫŭ̀⁸以结束游戏,死之前不吃点好的,不可惜吗?」
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闫磊把面前的餐盘一扫而尽,见他没有任何异常,剩下的人终于犹豫着迈进餐厅,各自找位置坐了下去。
毕竟游戏要七天,大家顶多带了点零食,不可能一顿饭都不吃生生熬过去。
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用最快的速度吃完后,刚想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离开。
费珂说话了:「先吃完的同学别急着走,毕竟我们还在游戏里,要找出恶魔,大家聚一起比较好,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恶魔越容易露出破绽。」
因为于阳的死,周静看费珂极不顺眼,她没忍住又呛了一句:「于阳已经被你忽悠死了,你以为另外三个恶魔还会信你的话吗?聊几句就能把他们找出来?」
费珂淡淡瞥了周静一眼,不紧不慢地说:
「从心理学的角度,人说谎时通常会伴随情绪波动和认知负荷增加,强烈的情绪也会激活自主神经系统,导致瞳孔发生变化。如果没有经过刻意训练,普通人很难控制说谎时瞳孔的变化,恶魔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就必然会说谎,即使再怎么刻意控制,时间久了总会露出破绽的。」
周静嗤笑了一声:「我看你是悬疑小说看多了,把自己看傻了吧?看瞳孔就能看出人会不会撒谎,那警局还要测谎仪有什么用?」
费珂无奈地摊手:「我也只是试试而已,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周静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费珂再一次高声提醒:「请大家密切注意身边的人,如果有谁过早离开,就很可能是恶魔。剩下的恶魔只有三个,尽快把他们找到,我们就能离开游戏了。」
我心下一紧,悄悄挪回正要离开的脚。
费珂强势地展露出领导游戏的野心,大家都下意识跟随他的话,于是餐厅变成了座谈会。
我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假扮成一个不知道该怎么玩游戏,又害怕游戏失败会被处决的笨蛋天使。
有于阳的死在前,我一点都不敢松懈。
直到广播通知餐厅要关闭一个小时,再开放后我们进去吃过晚饭,三个恶魔都没有暴露。
费珂见毫无进展,只能遗憾地开口放大家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随着人潮离开餐厅。
走到 418 门口,我刚要推门进去。
身后响起一道沉静的男声。
「宋书萱,你是恶魔吧。」
7
我僵硬地转过头。
费珂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大脑快速地转了一圈,确认在餐厅时我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
直直对上费珂的双眼,我一脸无辜地开口: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我是天使。」
费珂静静地看了我一会,淡淡笑了一下:
「别多心,我只是随口问问,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继续找恶魔。」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后背上后知后觉渗出一层冷汗。
周静说得没错,费珂那段人撒谎时瞳孔会变化的理论就是胡扯。
费珂故意这么说,是因为他相信恶魔会心虚,在撒谎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避免真的被他看到瞳孔的变化。
还好于阳的死让我早就对费珂做了提防。
不然我刚才还真不敢看他。
松了口气,我订了个晚上十点的闹钟,爬上床补觉。
一整天提心吊胆,又亲眼见到两个同学死在我面前,我的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可真躺下了,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恶魔和天使一开始就是对立的。
如果我想活下去,意味着所有天使都要死。
都是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学……
我翻了个身,视线正好对上洗手间的马桶。
我和于阳的身份牌就在马桶的水箱里。
想到于阳死时其他人的冷漠,甚至很多人暗暗松了口气。
我又把心底那点不忍强压了下去。
他们都想要我的命,我偏要活着!
晚上十点,闹钟准时响了。
我关掉闹钟,犹豫着什么时候出门。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是恶魔行动的时间,万一被发现,我很容易被怀疑上。
就在我纠结时,群里突然有人发消息。
「门锁坏了吗?我的房门打不开了!」
「我的房门也打不开了,怎么回事?是有人把我们困住了吗?」
「救命,谁来开门救救我,我不想被困死在这,救命啊!」
群里一阵慌乱,隔着房门,我甚至能听到外面其他房间的拍门呼喊声。
我试探着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了一下。
「咔哒」一声,门锁弹开。
我瞬间明白,因为现在是恶魔时间,所Ṱűₓ以所有天使都被限制了行动。
只有恶魔才能打开房门。
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在群里发了句:「我也被锁住了,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然后收起手机,透过门缝确保这条走廊没有任何人出来,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8
邮轮以缓慢的速度在大海上航行着,但一眼看去,却像在浓雾中穿梭。
无论是头顶的天空还是下方的海水,全部被浓雾包裹着,看不到一点痕迹。
仿佛身处一个恐怖电影。
我打了个寒颤,强压下心头升起的恐惧。
另外两个恶魔不知有没有开始行动。
我想尽可能活下来,就要隐瞒好自己的身份,哪怕是同一阵营的人也不行。
确保周围没有任何人影,我弓着身子去了白天几乎待了一整天,目前最为熟悉的餐厅。
和白天的灯火通明不同,夜晚的餐厅漆黑一片,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
我想打开手机照明,又怕被人发现,只能摸黑钻进去,按照记忆里的布局一桌桌搜寻,寻找广播里提到的蜡烛。
可将整个餐厅翻个底朝天,我都没找到任何蜡烛。
此时已经十点五十,时间几乎过去了一半,我心里越发焦急,打算去其他地方寻找时,路过一张餐桌,我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这艘邮轮奢华无比,每张餐桌都铺上了精美的餐布,餐桌正中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束散发着淡淡香味的鲜花。
适应了餐厅里昏暗的光线,虽然具体的看不清,但鲜花的轮廓还是大致能看清的。
所以当发现右手边餐桌的鲜花明显比其他桌子的少时,我的心跳陡然快了起来。
果然,我在花瓶里找到一个巴掌大的人形玩偶,手感滑腻,带着淡淡的蜡油味。
这个人偶是蜡烛做的!
我赶紧拿着蜡烛人偶跑到窗边,借着外面的光线仔细观察。
人偶底座印着一个黑天鹅,和卡牌背面的天鹅图案一模一样。
我又把人偶翻过来看正面,人偶双手交叠在胸前,手里握着个看不清图案的小卡片。
视线继续上移,这一看,我吓了个哆嗦,差点把手中的人偶丢出去。
它竟然没有头!
红色的棉芯从脖颈里伸出来,像是头刚被拧断喷溅的鲜血一样。
我强忍着恶心,赶紧掏出打火机把棉芯点燃。
烛光一亮,我也看清了人偶蜡烛的外形。
人偶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短袖,下身是条灰色带着几个破洞的裤子。
我疑惑地眨了下眼。
这身打扮,好像有点眼熟。
我正想再仔细看看,忽然听到外面楼梯传来的脚步声。
有人!
我赶紧放下蜡烛,快步跑到门口躲起来。
「嗒、嗒、嗒」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离我一墙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心跳如擂鼓,吓得大气不敢出。
隔着一扇门,那人在餐厅门口站了半天,就在我以为马上就要被发现时,那人竟然离开了。
听着嗒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在通道尽头消失不见,我才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那人为什么不进来?
我疑惑地扭头看了一眼,终于找到了答案。
刚才匆忙之间,我随手把人偶蜡烛放在了地上,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到。
那个恶魔大概猜到我还在餐厅,如果进来碰到我,两人会互相暴露身份,所以干脆离开了。
看来是个聪明人。
确保安全后,我小跑着回到自己房间。
现在时间是十一点半,再过半小时恶魔时间就会结束。
我反锁好门,冲进洗手间洗手,把手上的蜡油味全部洗掉,才瘫倒在床上。
歇了一会后,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一看,是费珂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看清消息内容,我猛地瞪大眼睛,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9
「今晚回房间前,我在大家的房门上都用胶带贴了个细线,一旦开门细线就会断掉,一会恶魔时间结束后,请大家在各自的房间待好不要出门,等我检查过哪个门的细线断了,就会知道谁是恶魔。」
我猛地坐起来冲向房门,颤抖着拧开门锁。
门外的把手边缘,果然挂着一截细线,一头还贴在把手上,另一头已经被拉断,晃晃悠悠地坠在半空。
十分钟后,十二点一到,房门解锁,费珂就会出门检查每个房间的细线。
一旦被他发现我房门的细线有问题,我恶魔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心狂跳不止,我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解决办法。
时间紧急,再找相同的细线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我也没办法自己贴门上。
越想就越焦急,我急得在房间里乱转,冷汗顺着额头不停往外冒。
忽然,我停下了脚步,眼睛瞬间瞪大。
想把自己隐藏在天使之中,不一定非要想办法恢复细线,让自己的房门和其他人一样。
我把其他人房门的细线都毁掉不就行了?!
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我要速战速决。
悄悄拉开一条门缝,发现另外两个恶魔都不在,我放轻脚步,沿着走廊快速走了一遍,把所有人房门上的细线都扯了下来。
还有半分钟十二点的时候,我心如擂鼓地回到房间。
刚到十二点,费珂就又在群里提醒:「请大家不要出门,我检查过所有房门后会在群里通知大家。」
群里立即有人回应:「放心吧,你话都这么说了,谁提前出门就等于自爆是恶魔,天使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话,肯定会老老实实等着。」
后面跟了一排「+1」。
费珂:「谢谢大家配合,我现在就去检查。」
虽然已经毁掉了所有细线,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
心悬在嗓子眼,好像随时能跳出来。
等待的过程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有人心急,不断在群里催促:「@费珂,怎么样了,找到谁是恶魔没?」
几分钟后,费珂发了条语音:「所有门上的线都被毁了,应该是恶魔故意做的,看来这个行不通,抱歉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好几个人早就看不惯费珂出风头的样子,七嘴八舌地嘲讽。
「还以为你想了个多厉害的办法呢,原来一点用都没有,还害我们大家白等这么久。」
「大半夜不让人睡觉,不会是故意搞人心态吧?」
「看了几本悬疑小说就把自己当侦探了,别太搞笑。」
费珂一句话没回,但能想象到他难看的脸色。
我彻底松了口气。
广播里说恶魔们每晚至少点亮一根蜡烛。
也就是说恶魔们不需要全都出门行动,只要有人点了蜡烛就行。
但在餐厅门后,我分明听到了脚步声。
所以方才毁掉细线时,我特意观察谁房门的线早就断掉了。
除了无法给自己房门外贴细线的费珂,只有一个房间的细线提前断了。
是 433 号房。
没记错的话,433 号住的是汤静静和袁英杰,他俩是一对情侣。
就是不知两人中谁是恶魔。
我躺在床上回忆这两人白天时的状态,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
「救命,死人啦!!!」
10
402 房间门口聚了一堆人。
好几个女生脸色苍白地退出来,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我走到 402 门口,看清里面的景象,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具尸体躺在床上,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短袖,下身是条灰色带着几个破洞的裤子。
双手交叠在胸前,手里握着一张天使卡牌。
头颅不知所踪,脖颈外的鲜血流成长长一条线,乍一看很像蜡烛的烛芯。
简直和我昨晚点燃的人偶蜡烛一模一样!
我控制不住地后退两步,ŧüₗ扶着墙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原来游戏规则说的点蜡烛,实际是杀人!
直到这时,我对这里的厌恶终于升到了顶点。
听游戏的话就要杀人,可违反游戏规则,自己就会死。
这就是个让我们自相残杀的游戏!
学委匆匆赶来,看了一眼房里后大惊失色:「这不是闫磊吗?!」
我一愣,终明白为什么昨晚看到人偶蜡烛后觉得眼熟。
知道尸体是闫磊,我胸腔泛起的恶心感终于好了一点。
我可没忘记昨天他在餐厅里说的话。
如果一直找不到恶魔,他会杀了所有人。
只要身为天使的自己活到最后,他就能平安结束游戏。
闫磊经常和校外的混混玩,一身肌肉大块头,我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这种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又传来尖叫声。
「429 也死人了!」
我马上反应过来,是 433 的其中一人在昨天夜里点了蜡烛。
果然,同样是无头尸体,手里还握着一张天使卡牌。
一晚上死了三个天使,所有人都恐慌地聚在一起,大部分人围着费珂,求他出主意。
似乎已经忘了昨天半夜在群里对他的嘲讽。
我悄悄躲到人群外围,观察站在我ţû₆正对面的汤静静和袁英杰。
他俩在班里是出了名的恩爱,高考前还没戳破窗户纸,高考刚结束就对外宣布在一起了。
上邮轮之前,我每天都能看到汤静静秀恩爱的朋友圈。
就在昨天,我还看到袁英杰把汤静静抱在怀里安抚:
「静静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我们一定会平安下船。」
可此刻,两人的表情明显有点奇怪。
汤静静缩在袁英杰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脸上惊惧交加。
袁英杰却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好像在防备她一样。
费珂挥了挥手安抚大家:「这三个死去的同学应该和三个恶魔有关,亲手送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去死,他们但凡有点人性,就该为此感到愧疚。今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只要我们找出恶魔,就不会有无辜同学丧命了!」
他大概忘了,就在昨天,于阳就是死在他手里的。
我看着他义正辞严的嘴脸,在心里止不住地冷笑。
天使无辜,难道恶魔就不无辜吗?
于阳什么都没做就被他杀了,我昨夜点蜡烛也是受制于游戏规则。
在这里,想要活命就只能对身边的人动手。
无论是哪一方都是为了活着而已,扯什么正义的大旗?
当然,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天使,自然不会觉得费珂虚伪。
就在这时,袁英杰忽然一把扯过汤静静的手腕,大声说:「我举报,汤静静是恶魔!」
11
所有人都惊愕地向这对小情侣看去。
汤静静瞬间白了脸,惊慌地抱住袁英杰的胳膊:「英杰你在说什么,我是天使啊!」
袁英杰眼里早就没了之前看汤静静时的深情,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戒备和厌恶。
他一把甩开汤静静的手:
「别撒谎了,昨晚我们睡一个房间,你平时装淑女矜持得不行,偏偏昨晚故意缠了我半天,你以为我累得不行就能睡死过去了吧?我告诉你,半夜你偷偷起床时我就醒了,我亲眼看到你出去的!」
怪不得昨晚费珂说细线的问题时汤静静没有动作。
因为袁英杰在身边,她根本没办法出来。
如果不是我把细线都毁了,她和袁英杰马上就会成为恶魔嫌疑人。
那时候谁死谁活就要看两人如何辩白,当然,最可能的是天使们一个都不放过,干脆把这俩人都杀了。
袁英杰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毫不留情地举报了汤静静。
汤静静知道袁英杰彻底背叛了她,反应极快地咬了回去:「你胡说!昨天半夜出门的明明是你,我顾虑咱俩感情没有说出来,你竟然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才是恶魔!」
俩人彻底撕破脸,吵着吵着就厮打了起来。
袁英杰仗着力气大,从汤静静身上搜出身份卡,当着所有人面亮出来,激动地说:「你们看!她就是恶魔,汤静静是恶魔!」
汤静静知道自己要死了,眼中的愤恨到了顶点。
在头顶锥子形的吊灯松动时,她用了最大力气把松懈下来的袁英杰拉到自己身上。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吊灯砸落,锥子形的水晶灯珠将袁英杰和汤静静串在了一起,两人几乎同时没了气息。
在极端环境下,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快的。
这两人的死亡在人群中几乎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所有人都冷漠地看了眼尸体,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现在恶魔只剩下两人,天使们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因为没有和另一个恶魔碰头商量过,为了确保安全,我每晚都会出门点蜡烛。
费珂又尝试了几种别的办法,比如提前在走廊里开手机录像,或者从后厨拎了袋面粉均匀洒在走廊上。
只要有人在恶魔时间出门,就一定会被拍到。
可恶魔时间手机录像根本不工作,视频里一片漆黑。
至于面粉,我以防万一,在登船的第一天就找了一套船员的衣服,昨晚出门时换上船员穿的大号鞋,在每个人门口都踩了一圈,我房门外的脚印掩藏其中,完全不会被发现。
至于白天的试探,天使们也没有丝毫进展。
我平时在班里就低调,放小说里都是普通路人甲那种,本来就没什么人关注我。
另外一个恶魔也很谨慎,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但每晚都会有两个蜡烛被点亮,这意味着次日一早,就有两个天使死去。
我本来内心煎熬,可看着昔日同窗们咬牙切齿要找到我杀死我的嘴脸,心中的煎熬也渐渐放下了。
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你死我活。
游戏进程到第五天,天使阵营已经死了 11 个人,而恶魔还有 2 人藏在暗处。
闫磊虽然死了,但他那天在餐桌上说的话所有人都记在了心里。
别管是什么身份牌,只要杀掉其他人,自己就能活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邮轮上的气氛明显紧张了很多。
有人趁吃饭时偷偷藏起餐刀,还有人假借调查后厨的名义去寻找更锋利的刀具。
一直到第七天,恶魔仍然没有被发现,表面维持的和平氛围终于被打破。
这艘豪华邮轮上,开始了最为血腥残酷的屠杀。
曾经互相看不顺眼的同窗。
在一个被窝说过悄悄话的小姐妹。
一起翘课去网吧打篮球的哥们。
人们毫无顾忌地举起武器,对准了身边的人。
血液和残肢飞溅,邮轮各处都是嘶吼和惨叫声。
我带上于阳的恶魔牌,小心翼翼躲在二楼的一个杂物间里。
等外面的惨叫声停止,脚步声渐渐远去。
可刚把门推开一个缝,我就对上了一双瞪大的眼睛。
12
心跳空了半拍,我猛地握紧餐刀,浑身的汗毛都戒备地竖了起来。
可那双眼睛只是一直看着我,转都不转一下,毫无生气。
我试着把门推开一点。
「轰」的一声,眼睛的主人倒地,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竟然是和班长夏芸交好的蘑菇头。
我看着蘑菇头的尸体,来不及有别的情绪,在她身上到处搜了一遍,终于搜到了她的身份卡牌。
是天使牌。
我把这张牌收起来,把于阳的恶魔牌放在了尸体边上。
做完一切,我悄悄躲到一边,等着那张恶魔牌被发现。
只要有人看到,我的恶魔身份明面上就死亡了,谁也不会怀疑。
如果运气再好一点,另一个恶魔也死了。
活着的人会以为幸存者都是天使,自然会结束自相残杀的局面。
我就能以表面天使实际恶魔的身份活到最后。
半小时后,班花周静路过这里,看到地上的恶魔牌,她惊喜地叫出声:
「别打了别打了,蘑菇头是恶魔,她已经死了!恶魔就剩一个了!」
厮杀了大半天,邮轮上现在幸存的只有 9 人。
周静发现了蘑菇头的恶魔牌后,9 个人很快聚在这里。
然后在费珂的安排下搜查所有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最后一张恶魔牌。
可搜寻了所有尸体,第四个恶魔并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这人还隐藏在幸存者里。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今天是游戏的最后一天,根本没时间给大家一一排除恶魔身份。
我从其他人的眼里看出来,他们觉得最有效的办法还是互相残杀。
杀一个人检查一次身份牌,挨个杀过去,总会抓到恶魔的。
我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
这九个人里,只有我和周静两个女生。
而周静因为是班花,在男生中人气很高。
如果动起手,我一定会是其他人最先攻击的目标。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找出第四个恶魔。
一个浑身肌肉的男生向我看过来,眼中闪着蠢蠢欲动的光芒。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急得手心冒汗。
就在肌肉男要走过来时,我轻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我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你是恶魔吧,费珂。」
13
肌肉男脚步停滞,错愕地看向站在他旁边的费珂。
费珂顿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肌肉男抢先呛我:「宋书萱你是不是精神错乱了,游戏第一天费珂就设计让于阳自爆,成功找出一个恶魔,他肯定是天使啊!」
我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没错,游戏第一天费珂就找出一个恶魔,之后一直主导游戏节奏,设Ŧúₒ计各种机关,找恶魔找得很积极,种种行动都让人认定他是天使。但是,他如果是故意的呢?就像我们玩狼人杀,会通过刀狼转移好人阵营的视线。如果费珂是恶魔,他这几天的作为也可以解释为掩藏自己的身份。」
这种游戏里,恶魔想要隐藏到底,要么像我一样低调,行Ŧú₁动与普通天使完全一致。
要么就是积极成为游戏主导者,吸引所有人的注意,通过寻找其他恶魔获取信任,把他是天使这个结论植入所有人的潜意识。
而且,费珂积极地制定各种计划,天使们会形成依赖性,找恶魔的事都推到费珂身上,他反而成了最安全的人。
不过最引起我注意的,是他的情绪太稳定了。
除了于阳的死,后面他花费心思琢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可一个恶魔都没找出来。
如果他是天使,他Ťũ̂₉应该失望、愤怒、焦躁、气急败坏。
可他什么情绪都没有,每次都是淡淡地说:「没关系,游戏还有几天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出恶魔。」
好像压根不在意恶魔会不会被找到一样。
一旦怀疑到他身上,更多的疑点就浮出水面了。
比如这几晚恶魔时间里,我尽可能找更多的蜡烛,一个个排除恶魔人选。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费珂的蜡烛。
比如前天晚上费珂在群里说他在走廊洒了面粉,可我破坏脚印证据时,整个走廊除了我之外,只有费珂的门口有脚印。
我以为那晚只有我在行动,另一个恶魔没出门,可第二天一早,还是死了两个人。
当然这些不能说,不然我的恶魔身份也要暴露。
其他人本来还觉得我为了保命故意往费珂身上泼脏水,可我一条一条说下来后,他们看费珂的眼神逐渐变了。
费珂也感觉到氛围的微妙变化, 终于急了:「这几天我都一直带着你们找恶魔, 宋书萱一点证据都没有,随便说几句话你们就信?能不能动动脑子?」
肌肉男没这个耐心,一个转身就掐住了费珂的脖子:「动什么脑子, 我看宋书萱说得挺有道理, 放心, 我先送你上路,如果你不是恶魔,我再解决宋书萱,让她到下边给你赔罪, 你俩一个都逃不掉!」
费珂还想挣扎, 可肌肉男用足了力气, 他脸色瞬间涨红, 四肢抽搐了一阵,很快就不动了。
肌肉男睨了我一眼:「你最好祈祷你的推测是真的, 如果费珂不是恶魔, 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他蹲下身搜费珂的衣服, 时间一点点流逝, 我死死握着拳, 心马上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终于,肌肉男的手一顿,从费珂衣服内侧口袋里摸出了身份牌。
我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
肌肉男把牌翻过来,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恶魔闯进视线, 我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周静在旁边讥讽:「还真被你蒙对了, 算你命大。」
我默默低下头, 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
最后一个恶魔已经死了, 剩下的人都松了口气,一起跑到甲板上, 等待广播提示游戏结束。
在熬人的等待中,广播声终于出现了。
夏芸沙哑的声音飘荡在空中, 听起来更像恶魔的诅咒:
「猎魔游戏结束,天使存活 7 人, 恶魔存活 1 人。」
周静几人脸上的狂喜变成惊愕, 又变成了惊恐。
他们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 船外的浓雾席卷过来,瞬间吞噬了几人的身影。
我只听到阵阵哀嚎,浓雾散去后,他们几人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有斑驳的血迹和 7 张天使身份牌。
14
我成功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大学生活很丰富,我很快忘记了邮轮上的游戏。
如果不是高中班级群里再也没有人说过话,我甚至以为那是一场梦。
直到大三, 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因为不堪黄谣羞辱, 跳楼自尽。
这件事在班里掀起个不大不小的波澜, 很快也被大家忘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 班级组织了游学旅行。
我是最后一个上大巴车的。
检票员核对了我的学生证后, 给了我一张车票。
我正在看车票上的座位号,忽然听到检票员对我说:
「请保管好你的车票,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我错愕地扭过头。
不知什么时候, 车身被浓雾包裹。
大巴车匀速在公路上行驶着,检票员和司机却全都不见了。
周围响起的惊慌声中,大巴车的音响传来电流声。
【猎魔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