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说。
找夫婿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出门遛一圈。
找到鳞片最亮、身条最顺的那条蛇。
打晕扛回家就是了!
1.
四海八荒,生灵万物。
卷生卷死。
有想成仙的。
有想封神的。
我只想招个上门夫婿。
过上夫婿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2.
家里的兄姐听了后直摇头,说我没志气。
只有我娘,盘着尾巴,一脸深沉地安慰我。
「乖宝,别听她们的,每条蛇有每条蛇的报应。」
我:???
「啊,不是。」
「是南墙要撞。」
「也不是……」
我娘绞尽脑汁,尾巴焦急地拍在房梁上,啪啪作响。
眼瞅着她鳞片都快要搓出火星子了,我爹走过来主动接过话茬。
「你娘的意思是,每条蛇有每条蛇的生活方式跟自由。」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我娘激动地一尾巴拍在我的背上,拍得我直吐蛇信子。
「娘没文化,但娘可以教你咋抓到夫婿。」
3.
我默默远离了我娘,揉了揉生疼的后背。
半信半疑道:「怎么抓……找?」
见我似乎有些不信。
「你可别不信,我这可是祖传秘方。」
「传女不传男哦。」
祖传!
我娘的确不太可信,如果是祖传的话。
倒是值得听一听!
见我态度重新端正起来。
我娘颇为得意地翘起二郎腿,尾巴尖一点一点的,神秘兮兮道:
「找夫婿呢,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第一步……」
「等一下,娘。」
赶忙拦住我娘,随手掰下身旁的一片芭蕉叶,捡起地上的小石子。
「您慢点说,我记一下。」
「第一步:多出去溜达!」
我边记边点头。
没错没错。
是要多出门社交。
隔壁山猫姐姐连山洞都不出,整日在家里躺着,幻想着天上掉夫婿。
这行为不可取!
「第二步:找到鳞片最亮,身条最顺的那条蛇。」
是的是的。
体貌也是很重要。
十里洞美人蛇姐姐每次跟他夫婿拌嘴吵架,都会玩失踪。
其实是躲在二姐的洞里。
有时候二姐不在家,她就跟我住在一起。
那时候我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要不是因为看他生得好看,我早一尾巴把他扫出蛇洞了……
「第三步:打晕扛回家。」
有理有……
打晕?
这对吗?
我记笔记的手一顿。
「娘,这第三步是不是……」
收到我的质疑,我娘瞪了我一眼,小声凑到我耳边。
「你爹当初就是被我扛回来的。」
还有这事呢?!
我震惊地看向一旁的爹爹。
他正在用尾巴尖娴熟地给娘敲着背,见我看向他,也只是温柔地点点头。
我这温文尔雅的爹爹竟然是被打晕扛回来!
果然,祖传秘方就是好用!
4.
听得正起劲。
身后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下一秒我就感觉身体腾空。
二姐面无表情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芭蕉叶扔在一旁,尾巴尖轻轻卷住我的腰身,提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芭蕉叶,心痛道:「我的祖传秘方!」
还来不及心痛我的擒夫要术,就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
ƭū́¹「哎哎哎二姐,松尾松尾啦,要勒吐了。」
我在半空徒劳地扭成麻花。
二姐白了我一眼,气急败坏地把我扔在一旁的石头上。
「祖传秘方?这种歪门邪道你也信!」
可娘……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成功案例吗!
歪门邪道能流传下来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见我点头,二姐脚步猛地一顿。
那双漂亮的瞳孔看向我,红唇微张,贝齿似乎磨了磨。
呜呜呜……我严重怀疑她想咬蛇!
最终,也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叹息。
「在成年化形稳定之前。」
「你!跟着我住!」
二姐一字一顿,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跟谁住倒是无所谓。
只是……
我坐在石头上伸着脖子冲着洞里喊。
「娘!第四步是啥呀?」
洞里,我娘惬意地含住我爹送到嘴边的葡萄,只是微笑着冲我挥挥手。
显然没听清我说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欲再大声些。
「娘……唔!」
下一秒,嘴巴被二姐捂了个结结实实。
5.
好家伙!
一百年!
整整一百年!
我被二姐看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
在她眼皮底下,别说找夫婿了,连洞门口那颗歪脖子树上都没出现过公麻雀。
终于!
老天开眼,听到了我虔诚的诉求。
北海那个老龟头大儿子几百年前突然生了重病。
听说北海的名医找了个遍也没治好,这才不远万里求到二姐洞前。
二姐只得去北海走一趟。
她前脚滑出洄山地界,我后脚就开始在洄山周边溜达。
6.
没想到,第一日运气就如此的好。
我溜溜达达到山脚时。
就看见不远处的地垄间蹲着一个小郎君。
是一只刚成年没多久的雪兔,白衣粉面,生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他正拎着一个木桶,认真地给他的小青菜浇水。
这要是打晕扛回去做夫婿……
每日欺负他一下,看着他眼圈红红的小模样,那一定很有趣。
越想越兴奋!
我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随意吐在地上,屁颠屁颠凑上前,学着他的样子蹲在菜垄旁:
「小郎君,忙着呢?」
他闻言抬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得我心软软。
哎呀,真要是打他一下,怕不是当场哭成个水兔子。
算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以后还要一起生活呢。
我还是委婉一点比较好。
我清清嗓子:「你……成亲了吗?」
小郎君似乎没想到我如此直接,连唰的一下红透了,侧过头腼腆地摇摇头:「还没有哦。」
有戏!
我心头一喜,又往前蹭了半步:「那你觉得我怎么……」
话还没说完,他大概终于感知到我身上那独属于蛇族的气息,猛地站起来退后几步。
脸上刚飘起的红晕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眼中的惊恐不言而喻。
下一秒。
「嘣!」
一团白雾在原地炸开!
雾气散去,菜地就只剩下一个歪倒的水桶,还有闪着银光的几团细软兔毛。
我抬手扇了扇飘在我面前的兔毛。
看着空空如也的菜地,安慰自己。
没事哒,没事哒!
说实话。
他也就那样吧。
胆小就算了,掉毛还如此严重!
实在不是一个好夫婿。
主要是我其实也没有多喜欢他。
真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
7.
次日,我依旧起了个大早。
天刚亮我就又开始溜达。
俗话说得好呀。
早起的鸟儿有……
哎,这不就让我遇到了。
沐河边,一只青鸟正站在岸边喝水歇脚。
他的毛发顺滑,背影看起来宽厚强大。
甚至不需要上前看清面容,我都知道一定是个貌美的。
我掏出面镜。
镜中的少女小巧精致的五官,微微上翘的眼角带着一丝妩媚,面若挑花粉嫩透亮,怎么看都是一个美人坯子。
我又对着面镜反复端详了一番,旁若无人地感慨了一会儿自己的美貌。
才满意的收起镜子,慢条斯理地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灰尘,理理额角的秀发,施施然走过去:
「这位公子,可愿与我共度余生?」
那只青鸟闻言,饮水的动作一顿。
片刻后,带着一丝玩味地转过身来。
看向身后这条搔首弄姿、矫揉造作的小灵蛇……
然后,剑眉几不可察地轻挑了一下。
待看清他那张面孔的那一瞬。
我脸上堆砌起来的「温婉笑容」瞬间冻裂。
「娘啊!」
一声破了音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身体却比脑子反应快了一百倍!
我原地一个弹跳起步,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朝着密林深处疯狂逃窜。
救命啊啊啊啊啊!
快跑!
北海那个爱吃蛇羹的活阎王。
今日怎么换了个我没见过的发型!
不是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我看分明是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我不就是长虫嘛!
8.
为了防止昨日情景再现。
第三日,我特意睡到大中午,才慢悠悠出来觅食。
赶巧不是。
往日我去喝茶听戏的老位置,正坐一只同样在喝茶听戏九尾狐。
那身火红油亮的皮毛馋得我直流口水。
他幻化成人形的样子也是俊美得惊心动魄。
特别是他那双慵懒勾人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嘴角……
眼神无意间扫过我这里时,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嚯!好一只恃美行凶的狐狸。
有了前两日的教训。
这次我没有贸然上前搭讪,而是整整跟了他一天。
在这期间,我眼见好多美人上前搭讪都未果。
容貌丰神俊朗,不错!
美色当前面不改色,不错!
当我们洄山的上门女婿,不错!
日暮降临,月色撩人。
可以说是个表白的好时机。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决定再勇敢一次时。
就看到了他突然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脚步轻快满脸娇俏地扑进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狐狸怀里。
月光下,俩狐狸影子投映在山石上。
两只毛茸茸的尾巴像麻花一样交缠在一起,亲昵地蹭来蹭去。
那只魁梧的公狐狸低下头,用鼻子宠溺地蹭了蹭红狐的发顶,喉咙中发出低沉愉悦的叹息声。
……
那夜。
我盘踞在冰凉的山石上。
吹着透心凉的冷风。
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
听着远处腻歪到不堪入耳的声音。
我突然就悟出了一个蛇生道理。
「太过漂亮的男人如果不好女色的话……」
「那极有可能!」
「好!男!风!」
9.
被迫听了一夜的活春宫。
我痛定思痛!
对着洄山顶上那轮明亮的月亮起誓:
接下来,只要遇到一条长得帅的蛇!
我上去就是一ţŭ̀ₒ个打晕!
扛起来我就走!
坚决执行祖传秘方的每一个步骤。
一丝一毫都不可以有偏差。
包括物种!
10.
洄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想要精准地邂逅一条单身、貌美、鳞片爆闪且性取向正常的公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明月潭的水蛇,鳞片水灵灵的,但身材过于肥硕。
pass!
躺在老榆树的那条花斑蛇,身条倒是细长,可惜鳞片有些黯淡无光。
pass!
青竹蛇鳞片,额……算了,不提也罢。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蛇!
一日晌午。
日头正好,晒得溪水都暖洋洋的。
我枕在湖边的一棵千年老藤树上小憩。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
睁眼是被湖面碎银般的光晃了一下。
我本能地眯起眼,抬手挡在额前,适应了几息,才看清晃眼的并不是湖面的光。
而是——鳞片!
就在下游那块光滑的大青石上,躺着一条通体银白的蛇。
那鳞片!
在阳光下像流动的银河,每一片都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那身条!
从头到尾没有一点赘余,流畅的躯体蜿蜒盘踞,带着一种慵懒强大的气场。
那张脸!
嗯……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标准的帅是哪般。
但就那流畅的侧脸,紧闭的唇线,还有那微微露出的雪白牙尖。
绝对是我蛇生见过最帅的蛇!
最重要的是!
他是一条蛇!
同族!
沟通无障碍,审美有共鸣。
祖传目标锁定!
「就是你了,我的未来夫婿!」
打晕!
扛回家!
就是现在!
11.
意识到这点后,我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热血直冲尾巴尖Ṱū⁻儿。
我忙不迭起身,屏住呼吸,收敛鳞片摩擦的沙沙声,快速朝那块青石潜行。
近了!
他甚至未察觉,身旁突然出现了条蛇。
我估算着距离,尾巴尖尖悄悄蓄力。
瞄准他那颗看起来很帅的脑袋!
回忆着我娘所说的「祖传力道精髓」——快、准、小狠!
才能确保晕而不伤。
「邦!」
一声脆响!
预想中漂亮脑袋应声倒地的情景并未出现。
他甚至连身形都未晃一下!
「啊?没晕。」
我傻眼了。
力道……好像有点飘。
第一次砸蛇没经验,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就在我思考力度哪里出了问题时——
我低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正静静地、毫无波澜地看着我。
以及我那僵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尾巴尖。
空气瞬间凝固。
尾巴尖僵在半空,尴尬得鳞片都开始发烫。
他声音清冽:「你在做什么?」
我说在抓夫婿你信吗?
巨大的挫败感以及被抓包的尴尬让我实在张不开嘴解释。
我干脆破罐子破摔。
尾巴再次倔强地扬起,蓄力!
我紧紧闭上眼睛,豁出去般飞快地小声道歉:
「对……对不起!你忍一下,我再来一次。这次绝对行!」
12.
道歉的尾音还飘在空气中,蓄力的尾巴尖一僵,不管不顾地砸了下去。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洄山的上空。
不是他。
是我。
我尾巴擦着他的银鳞片扫过。
狠狠地抽在了他身下那块坚硬无比的大青石上!
他尾巴微抬,轻巧地按住了我的尾巴。
力道不大,但我却丝毫动弹不得。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终于不再是毫无波澜。
混着难以置信的荒谬,还夹杂着一丝被打扰而产生的暴怒。
「你……」他开口,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些不解开口:「到底在做什么?」
一连两次未遂。
祖传秘方第三步教我的是打晕扛走。
可没教过我,任务进行到一半,被目标当窗抓包了该怎么办啊!
我脑子里瞬间上演了八百场小剧场。
是说实话呢?
「打你,是因为我要把你抗回洞里做夫婿!」
还是找个看起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借口?
「哎呀,误会误会!我这不是看你身上有虫子,帮你驱赶它嘛!不小心力道大了点哈。」
「嗯?」他尾音上挑,带着一丝催促的意味。
完蛋!
一着急张口就说了实话。
「打你,是因为我要把你扛回洞里做夫婿……」
话还没说完,一声闷响。
「噗通!」
压在我尾巴尖上的力道,唰的一下消失了!
我惊愕地睁开眼。
只见,刚才还眼神带刀,盛气凌人的银蛇帅哥,此刻正毫无形象地瘫倒在了青石上。
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嗯?
啊??
咦???
我傻眼了,尾巴尖还保持着僵直的姿势。
这什么情况?
难不成……我刚才那一尾巴的力道延迟生效了?
还是说……他被我这求偶行为给活活气晕了?
13.
但是!
甭管哪个原因。
从结果上来看。
我都成功,不是吗!
扛回家!扛回家!扛回家!
这三个大字瞬间在我脑海里开始刷屏,把刚在那点害怕挤到九霄云外去了。
即将拥有夫婿的惊喜冲昏了我的头脑。
我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眼睛。
没反应。
没忍住,又顺手摸了一把他那冰凉润滑、手感极佳的银鳞。
还是没反应。
哈哈哈哈哈。
切——
还以为多厉害的角色呢,还不是被我一尾巴打晕了。
我兴奋地搓搓手,使出吃奶的劲,才把这个「战利品」卷了起来,哼哧哼哧地往我的小山洞拖。
一路上,我激动得尾巴尖都在抖。
夫婿!活的!
鳞片最亮的!
身体最顺的!
被我打晕扛回来了!
果然,祖传秘方诚不欺我。
14.
我把这条还「昏迷不醒」的帅蛇,小心地安置在我洞里最柔软、铺满干草的宝贝石榻上。
盯着他那张帅绝洄山的脸看了一会,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他好看的眉头微皱,唇色也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他!该不会被我一尾巴打坏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凑上前把他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问题!
他靠近七寸的下放,又一片银鳞的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黯淡,边缘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焦黑。一股极其微弱、被什么强大力量灼烧受伤后的气息!
原来他不是被我打晕的。
是本来就受了重伤。
我那一尾巴顶多算是压晕帅哥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不行不行!
得救啊。
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大一个上门夫婿。
可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影响日后生蛋……
啊不是,是身体健康!
我手忙脚乱地翻出二姐留给我防身的药匣子,里面据说全是四海八荒都难求的疗伤丹药。
也不管对不对症了。
一股脑全给他塞嘴里。
又找来干净的衬纱,沾了泉水笨拙地把他伤口周围擦拭干净,再小心翼翼地糊上药膏。
一直忙到日落山头,我累得一屁股瘫在地上,得以歇一口气。
就在这时,石榻上的帅蛇眼睫颤了颤,慢悠悠睁开了双眼。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被包扎得乱七八糟的伤口,开口。
「……多谢。」
说完作势要起身。
我一个蛇步冲上前拦住他:「哎哎哎!别动,刚给你上完药。你胸口的伤看着真吓人。」
「不过还好你今天遇到我了,我这里什么灵丹妙药都有。不然……」
「要我说你就在我这里待一阵子吧,等伤情都好了,再走也不迟。」
丝毫不提我扫他一尾巴的事。
一个劲夸大我照顾他给他用药有多难得。
他沉默地看了我几秒,看得我头皮莫名发紧。
他终于开口。
「多谢姑娘,恐怕还要叨扰一阵子了。」
见目的达成,我心情大好。
「没事没事,我一直都这么乐于助蛇。」
「你可以叫我姬芫。」
15.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小蛇洞彻底变了样。
原本堆对着话本子和零嘴的角落,现在堆满了瓶瓶罐罐的草药。
我每日的工作就是定时给他换药、检查伤口恢复情况。
以及见缝插针地推销我自己,诱导他留下来给我当夫婿。
「喂,银闪闪。」我一边笨拙地把药草捣碎,一边眨巴着眼睛说胡话,「你看哈,虽然我一不小心敲了你一下,但是我还救了你对不对?我还给你喂药,给你擦鳞片,还把我的石榻让给你睡……」
他闭着眼睛,毫无反应。
装睡!
「所以说……」我把药罐挪开,凑近一点,声音充满了诱惑,「你看我洄山,山清水秀,灵气充足!我这个洞府冬暖夏凉,风水绝佳!关键是还……保吃住!你要不要考虑留下来,给我当夫婿呗?很划算的。」
每日睡觉前,是我的情感时间。
「银闪闪。」
我趴在石榻边上,小声跟他嘀咕我这几日新听来的八卦,「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的隔壁山洞的翠花不,就那个浑身绿油油那个!昨天都生了第三窝蛋了,圆溜溜的可好看了!我要求也不高,咱俩生一窝就行,或者半窝?你考虑考虑嘛……」
他默默翻了个身,留给我一个冰冷的后脑勺。
后来他的伤好了点,他经常倚在石壁上看一本古朴的竹简。
气质清冷,生人勿近。
但这能难倒我?
「银闪闪。」我锲而不舍地骚扰,「听凡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但那都是纸片人!要不你看看我?」
我「唰」地一下把脸怼到他面前,「是不是比颜如玉好看一万倍?你真不考虑找一个像我这么温柔美丽的娘子吗?考虑一下嘛,洄山上门女婿的待遇很好的!」
他终于有了点反应。
那双漂亮的眸子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一种无奈感?
「我说了,不许叫我银闪闪。」他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我的额头上,微微用力将我推开。
「姬芫,安静点。」
面无表情垂下眼,继续看书。
眼看着他的伤马上要好全了,他现在丝毫没有要「入赘」的意思!
我心急如焚地拉着去散步。
美名曰:饭后百步走。
「银闪闪。」我装作担心状,「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特别厉害的仇家啊?不然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要不你还是留下来吧!我家里人打架都很厉害的,尤其是我二姐。你留下当我的夫婿,以后我二姐就是你二姐,她肯定会罩着你的。」
他白了我一眼,掉头往洞的方向走。
16.
就在我抓耳挠腮,琢磨着到底要使用什么绝招才能把他留下时——
西山那只总想霸占我们洄山灵泉的蛤蟆精。
居然胆肥地带着一群歪瓜裂枣上门来挑衅。
二姐不在家,大哥又在闭关。
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尤其是在银闪闪面前,我得拿出我们大女蛇的魄力来!
让他看看做我的夫婿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现实有些骨感。
那该死的蛤蟆精不知从哪里找了个看起来有两把刷子的帮手。
「姬芫!你二姐不在家,就你一条蛇,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丑蛤蟆精唾沫乱飞,气焰嚣张得很,「你要是跪下叫声爷爷,我心情好了,今日就放你一马。」
我强撑着气势,叉着腰,正准备和那丑蛤蟆精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骂战时。
洞里突然弥漫一股威压!
冰冷!肃杀!
刚才还叫嚣着着蛤蟆精和他的帮手,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脸色变煞白。
尤其是他的那个帮手,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惊恐地看向我身后。
仿佛我身后站着什么洪荒猛兽。
我下意识回头。
「连……连珩仙君。」帮手的声音都得不成样子。
下一秒,一群妖连滚带爬地消失再来洄山边界,速度快得卷起一阵烟尘。
洄山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还保持着叉腰的状态。
一个让我鳞片倒竖、尾巴尖发麻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里炸开。
连珩!仙君!
九重天的战神。
却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活阎王。
传闻中他好战记仇,睚眦必报,心眼比针都要小!
我曾听二姐提起过。
曾经有只山雀精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他硬是记了人家上百年!隔三差五就跑去问候一下,追得那只可怜的山雀精不得不逃到了天涯海角去啃沙子。
而我……
不仅打晕了他。
我还把他当战利品扛了回来。
我还天天在他耳边吵着让他当上门女婿。
我还……趁上药的时候偷摸他的腹肌!
完了!
全完了!
我怕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吧。
17.
「还愣在哪里干什么?吃饭了。」
连珩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平静得仿佛刚才吓退妖群的不是他。
「啊?哦哦,来了!」
我魂不守舍地应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必须跑!
趁他还没想起来跟我算总账,我还是先跑为妙。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二姐洞里那一堆药瓶上,最角落里落灰的那个白瓷瓶映入眼帘。
那瓶子我见二姐用过是——迷药!
我小脑袋飞速运转,洞角的一个白瓷瓶。
那里面还剩下一点二姐留下的清理迷药。
要不给他……下药?
这念头一起,我自己都吓了一哆嗦。
晚饭时,我紧张一直在冒汗。趁他起身给我盛汤的的功夫,把迷药一股脑倒进他碗里。
内心疯狂祈祷。
不要被察觉!不要被察觉!
连珩端起碗,优雅地喝了一口。
然后,身体微微Ṭūⁱ一僵。
冰蓝色眸子充满了震惊、错愕以及……难以置信。
再然后,他身体晃了晃,缓缓倒了下去。
啊!
这药效……这么立竿见影吗?!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做起来倒是熟门熟路了,我再次哼哧哼哧把他拖到了九重天的边界,放在一块平整的大青石上。
月色下,他安静地闭着眼睛。
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再见面。
估计就是他杀上门来,抽我的筋扒我的皮的时候了。
走了几步,心里那股强烈的不甘和色心压到了恐惧。
越想越觉得亏。
我掉头冲回去,心一横,俯下身朝着他那张诱蛇的薄唇——
「啵。」
柔软的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
亲到了!
值了!
我捂着狂跳的心脏,语无伦次地跟他碎碎念。
「银闪闪。」
「刚才是个意外哈!看病的药钱我就不找你要了,就当我赔罪好了。」
「咱们后会无期啊!千万不要来找我!求你了!」
说完,转身撒丫子跑路。
如果我当时回头看一眼。
就会发现,那双一直紧闭的眸子,不知何时,悄悄睁开了一道缝隙。
月光落在眼底,映出的不是暴怒。也不是杀意。
而是……
一丝带着宠溺的……笑意。
18.
把连珩丢在边界后,我一路窜回了山洞。
搬来最大的石头把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堵到一半,我后知后觉地意识——
不对!
非常不对!
他是知道我家在哪里的呀!
还知道具体的位置!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要是他选择一个黑风高夜,趁我睡得四仰八叉的时候进来。
那我岂不是在美梦中就直接噶了?
甚至都不会有蛇知道。
唯一能保护我的二姐有不在家!
不行。
此地不宜久留。
我瞬间化身拆迁队,卷起我珍藏的话本子,尾巴一甩,哭唧唧地投奔我爹娘去了。
溜回老巢,我便一头扎进了我的小窝,开启战战兢兢的模式:
有时我爹炖肉的炊烟飘得高了点,我都怀疑会不会招来连珩。
提心吊胆地过了大半年。
老巢风平浪静、鸟语花香。
我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
也是。
连珩仙君日理万机,贵人事多。
说不定早就把这点小事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20.
胆子的膨胀速度,赶不上思念的发酵速度。
连珩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还有冰凉顺滑的鳞片手感,时不时在我脑海中滚动播放。
吃饭的时候出现!
睡觉的时候也出现!
我整条蛇开始变得蔫了吧唧的。
连新出的话本子《冷面蛇君的小逃妻》也看不进去了。
「唉!」第一百八十次对着洞口的小溪叹气,尾巴无精打采地拍打着水面。
我娘,一条上了年纪说那是眼神依旧毒辣的美蛇娘,把我这幅『为伊消得蛇憔』鬼样子尽收眼底。
某天,她慢悠悠地滑到我身边,一脸了然。
「乖宝,还在想那个银闪闪吗?」
我蔫巴地点点头。
「乖宝啊,瞅你这样子!外面大把夫婿等你抓,干什么非要吊在一个树上。」
「正好你二姐传信来了。说北海老龟丞相的大儿子腿疾好了,那老龟高兴得要开大宴!请柬都送到咱们老宅了。娘带你去北海散散心呀,正好顺路看看你二姐。」
北海的宴会!
听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我蔫蔫的尾巴支棱起来一点:「好!」
21.
北海的龙宫宴会,果然名不虚传!
珊瑚为林,明珠作灯,各色穿着飘飘衣裙的水族美女穿梭其中。
看着面前的美食,我决定暂时先把银闪闪抛到脑后。
我快乐地穿梭在美食间,还不忘给二姐一个大大拥抱。
「二姐!我可想死你了。」
我含糊不清道。
二姐嫌弃地拍了我不小心蹭到她华服上的糕点渣。
「慢点吃。我不在家的这些,你没闯什么祸吧。」
祸……我吃虾饺的动作一顿。
肯定是闯了的。
二姐是何等地敏锐,见我卡壳,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嗯?」
「没没没!」我连忙咽下食物,开口解释:「我就用了点你洞里留下的药。」
「药?」二姐神经放松下来,「你没乱用吧,有些药早就失效了,我还没来得及处理。」
失效?
那迷药?
「二姐,那个白色瓷瓶的迷药……」
「哦,那个啊。」二姐随意摆手,端起一杯灵酿,「早八百年就失效了,怎么?你用了?」
迷药失效了!!!
那连珩是被什么『迷晕』的?
二姐不会骗我,她说失效了肯定就是失效了的。
他莫不是装的?
那我亲他的时候……他是不是……
22.
「姬芫!」
一个清脆带笑的声音响起,适时打断我的猜想。
我回头,只见一直羽毛绚丽的青鸟想我飞来,落地幻化成一个俊美的小郎君。。
是青鸾!
我那个喜欢女扮男装调戏小娘子的狐朋……朋友。
「青鸾!」
我惊喜地扑过去。
久别重逢,我们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喝着百花酿,聊得热火ťũ⁶朝天。
青鸾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促狭地眨眨眼:「快百年不见了,你还真是越发越水灵了。怎么样?找夫婿的大业进展得如何了?」
想起连珩,想起偷亲,我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说来话长了……」
青鸾正要追问,水晶宫入口传来一阵小声的骚动。
我们循声望去。
只见入口处,连珩一身银丝暗纹服,身体挺拔如松,银发用玉冠束起,衬得那张脸务必,同时也……冷冽逼人。
他今日打扮得似乎格外隆重。
他身边,站着一位身着鹅黄色宫服的仙子,容貌娇美,正微微侧首与他低语。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清冷矜贵,一个温婉可人,在水晶宫背景衬托下,简直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神仙眷侣图。
刚才脑海里那点关于「迷药失效,他是不是默许我亲他」的猜测跟雀跃,被眼前这一幕戳了个粉碎。
怪不得没空来找我算账。
亏我还……还整天想着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了一下,连呼吸都有些滞涩。
嘴里的百花酿突然变得又酸又涩。
青鸾震惊地拉拉我:「他就是连珩仙君啊,不是传闻他从来不喜参加任何宴会吗?」
我不愿再待下去,起身拉着青鸾就往外走。
23.
青鸾听完我磕磕巴巴、语无伦次的前情回顾。
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我脑门: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不就是连……连珩嘛,我承认他长得的确是人模蛇样。但是!咱们整个四海八荒难道还找不到一条跟他一样好看的蛇不成!」
「小芫芫,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忘不掉旧人吗?」
我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竖起耳朵:「为啥?」
「那是因为新人不够好!不够帅!」青鸾斩钉截铁地拍拍我的肩膀,「只要你在找到一条鳞片更亮的,你保管把那个什么『银闪闪』『金闪闪』的,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醍醐灌顶!
对啊!我姬芫!
堂堂洄山一枝花!
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虽说那棵树确实很帅……
但是!
天涯何处无芳草!
24.
说干就干!
就今晚,从北海就开始招亲!
我借着酒劲,当场扯下一片巨大的海带皮,又捉来一只墨鱼。
挥毫泼墨:
「诚招上门夫婿」
要求:鳞片要亮!身条要顺!
联系人:洄山·姬芫。
地点:北海后花园!
告示往北海入口的巨大珊瑚上一贴,银光闪闪,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有好奇围观的,有跃跃欲试的,也有替自家儿子、孙子打听的。
一时间,我跟青鸾这个角落络绎不绝。
「姬芫仙子!看看我。我乃西海墨蛟一族,鳞片黑中带金,身长百丈,可算达标?」
一条黑蛟挤开人群,努力展示自己的鳞片。
「仙子别听他吹!百丈的那是他爹,他顶多五十丈!」一个穿红戴绿的公子哥摇着扇子打断他,「看我,我是东海锦鲤,身条可算顺溜。」
就连北海一位青蛇长老也来凑热闹:「姬芫丫头!别听他们的,还得是咱们蛇族最是俊美!」
25.
「姬芫仙子这是在招亲?」
「你看我如何?」
一个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
在这乱哄哄的当口,这声音足以让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看清来人,神色一凛,纷纷恭敬作揖:
「连珩仙君。」
「连珩仙君。」
连珩点点头,步履从容地走到我张贴告示的红珊瑚旁。
只见连珩慢条斯理地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住那张我亲手写的告示。
然后——
「撕拉——」
一声清澈无比的撕裂声,传到在场所有宾客耳朵里。
那张承载着我期望的海带皮,在他手中很快化作碎片。
适才,那些还跃跃欲试的夫婿候选人,眼神在我跟连珩之间来回打量。
突然像是 get 到了什么般,他们极其默契地开始找借口:
一只海马精突然拉住身旁的乌龟精:「哎呀,龟兄,上次你说的那套功法……」
乌龟精根本不认识他,但旋即会意,拔高嗓门:「对对对!正找你呢,走走走!」
说罢,两人逃也似的溜了。
其它围观者见状,也纷纷效仿。
眨眼间,竟走得干干净净!
就在我一旁的青鸾,也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没了踪影。
「你干什么?」我色厉内荏地瞪着他,「为什么要撕我的告示。你把他们都吓走了,谁来当我的夫婿。」
连珩几步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姬芫。」
「招到了吗?」
我明知故问:「什么?」
「夫婿。」
「不是都被你吓走了吗?」我几乎有些气急败坏。
「哦。」他尾音上扬,带着一丝了然,「那就是没有了。」
他冰凉的指尖爱你,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此刻翻涌着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那么,我可不可以。」
他薄唇微启,说出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我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上。
「我,鳞片……」他随意拂过肩头那一片流转着月华般冷光的银鳞,「应该够亮。」
「身条……」他站直身体,宽腰窄肩的优势展露无遗,「自我感觉,尚可。」
「至于做饭?」他顿了顿,「我学习技能十分迅速。」
说到这他眸子的笑意愈发加深。
「洄山的上门女婿,待遇看起来确实十分不错。ṭŭ̀ₐ」
「这个位置……我能不能也应聘一下。」
轰——
26.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我的小山洞。
他九重天的仙君。
跑来应聘我洄山的上门女婿?
开什么四海八荒的玩笑!
我没想到连珩会跟过来。
他抬手举飞我之前堵在洞门口的大石头,跟回自己家一样走了进来。
「你干什么?」
他慢悠悠地环视四周,走到石榻边。
修长的手指拂过厚厚的草垫,动作带着点怀念的味道。
清冷的声音带着点理所当然:「既然来应聘夫婿了,我总要先看看生活环境如何?」
连珩终于转过身来,正眼看我,他嘴角勾了一下。
「要不我先住下来,你考察考察我?如果觉得满意,那就留下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小蛇洞再次被「入侵者」占领。
他单方面宣布应聘成功。
理由是,他完全符合我的要求,而且他赶走了众多竞争者。
他还自带嫁妆!
我看着堆满我小破洞的稀奇珍宝,馋得直流口水。
甚至开始学起了厨艺!
28.
这天,阳光正好。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洞口的那块大青石上。
哦,说到这块大青石。
连珩特意从洄山边界给搬了过来,美其名曰:我们相遇的纪念石。
我懒洋洋地瘫在石头上,像一块被晒化的蛇饼。
连珩就躺在我身边闭目养神。
「银闪闪。」
突然想到什么,我撑起身子趴在连珩胸膛上,戳了戳他的眼睫毛。
「嗯?」
「隔壁翠花都生第四窝蛋了!我们什么时候也生一窝……」
连珩眼皮微动,精准捉住我作乱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
「不急。」
又是「不急」!
我撇撇嘴,不愿再去搭理他。
连珩终于睁开眼, 冰蓝色的眸子里全是笑意。
他微微用力,把我重新圈在怀里, 冰凉的胸膛贴着我,带来一阵舒适的凉意。
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所以, 你说的那个祖传秘方,进行到第几步了?」
「啊?」我愣了一下, 这倒是问到我了, 我当时在娘亲那里只听到了第三步。
「第三步是『打晕扛走』,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连珩低低笑出声,胸膛的震动清晰地传递过来。
的手顺着我的脊背缓缓下滑,带着一丝危险的、令蛇心跳急速引诱。
「哦?」
他低头, 冰凉的唇擦过我的耳尖, 我感觉浑身的鳞片都要张开了。
「那看来第四步……」
他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蛊惑蛇心的磁性:「得靠我们自己深入探讨了。」
「探讨?」
至于祖传秘方的第四步是什么?
嘘Ţṻ₈——那当然是我们的小秘密啦。
就是探讨得稍微有点费腰!
【全文完】
(小番外)
1.
姬芫盯着厨房的门,内心一时间泪流成河。
嗯……
她那个上天下海无所不能的夫君。
在厨艺上, 可能、大概、也许……是个超级无敌大黑洞!
「你再尝尝这个呢?」
连珩端着个哥白玉盘走了过来, 递到姬芫面前。上面放着几块姑且称之为糕点的东西。
它们堆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复杂的味道。
姬芫内心哀嚎一声。
这已经是今日第八盘糕点了!
她的胃早就开始抗议了!
但是, 顶着夫君期待的目光, 还是不扫兴地拿起其中最小的一块咬了一口。
果然!
难以言喻的口感在舌尖Ṱü³花开,她甚至还吃到了没化开蜜糖块。
姬芫强忍着咽下去, 硬着头皮夸:「嗯,比刚才好多了!」
「真的?」
得到好评, 连珩眼睛亮了亮,端着剩下的糕点又进了厨房。
「那我再去试试别的。」
……
还来?
姬芫瘫倒在石榻上。
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2.
连珩发现,姬芫最近很是奇怪。
她不再热衷于拉着连珩去看隔壁碎花的新蛇蛋, 而是整日窝在家里。
连珩端着新研究的灵果羹进来时,就看见自家娘子正对着空无一无地草窝碎碎念。
「宝贝啊宝贝,你一定要长得比你爹的鳞片还要亮,娘亲给你攒了不少漂亮的小石头……」
连珩脚步一顿,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把甜羹放在一旁, 走到姬芫身边揽住她:「你在跟谁说话?」
姬芫猛地回头,紧张拍开他放在腰上的手:「别乱碰!惊扰了蛇宝宝。」
「蛇宝宝?」
姬芫神秘兮兮:「我这几日肚子很是不舒服, 我去问过隔壁翠花姐了。她说快生蛇宝宝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连珩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 沉默了三息。
手掌轻轻放在姬芫的肚皮上, 泄露一丝灵力探入。
「芫芫。」连珩尽量让自己说得平缓一些,不想打击她高涨的母爱,「肚子不舒服,是因为你前几日贪吃那罐千年的灵浆导致的……胀气。」
姬芫:???
「嗷呜——」
一声悲鸣响彻洄山。
「我的宝宝!」
连珩摸了摸姬芫的小脑袋, 一时间哭笑不得。
至于蛇宝宝?
看来他得加倍努力,身体力行才可以!
3.
姬芫「意外怀孕」的闹剧。
不知怎么地, 精准无比地传到了她娘亲的耳朵里。
很快。
一条传讯小蛇叼着一个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送到了姬芫手上。
姬芫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本旧册子。
封皮几个大字《孵蛋指南:从入门到精通》。
姬芫盘在石榻上,怀着求知心情, 小心翼翼翻开这本秘籍。
一开始还有些正常。
翻到中间时,她动作猛地停住。
上面赫然出现很多幅笔触简单却异常生动的教学图。
一旁还贴心地写着注解文字。
姬芫确定连珩不在身边,悄咪咪看完了全本。
越看脸越红。
越看眼越亮。
啊?
还能这样?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