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占有欲太强太作。
随便扯了个不想异国恋的理由分手后。
我谈了个新男朋友。
圈内人都说我是拿他当初恋的替身。
等到正主回来了,早晚要把他踹了。
我笑笑不说话。
初恋回国第一天,男友收到一张合照。
照片上我与初恋姿态暧昧,贴耳交谈。
回到家,我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男友。
见到我,他面色苍白地问道:
「他回来了,你要赶我走了吗。」
1
晚上赴约,跟圈内好友在酒吧玩乐时,我收到了江闻声发来的消息。
江闻声:【几点回家?】
正要回复,闺蜜姜萦凑过来看,说道:「你家小情人发消息来催你回家了?」
她的声音不轻,周围的人也都能听到,闻言哈哈大笑。
调侃道:「你这小情人真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啊,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管到你头上来。」
「当年楚家那个都不敢这么管着熙熙,他一个替身也敢这么胆大妄为?」
姜萦好奇道:「一个小替身而已,你怎么谈得跟真的似的,平时没少惯着他吧,小心又把人惯的跟楚砚修一样得寸进尺。」
我实话实说道:「我只是喜欢这个类型的男人,谁说我把他当替身了。」
姜萦撇撇嘴,一副你就装吧的样子。
周围人也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样。
我有些无奈,我和江闻声谈了三年了,无论我怎么解释,圈内的人始终都认为我是把他当楚砚修的替身。
两人从某个角度看,确实有几分相似。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好这口呢?
2
江闻声是我的第二任男友。
也是我的助理。
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当初他还是个酒吧打工的穷学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让一帮人围着欺负。
我路过看他可怜,出手帮了一把。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我的公司。
他通过了面试,成了我的助理。
最初我对他并没有想法,虽然他长得好看,身材好,但是我不喜欢搞办公室恋情。
而且拜又作占有欲又强的初恋所赐,我对恋爱有点避之不及。
太麻烦了。
跟他的开始是个意外,生意场上脏手段多,一个不注意就会中招。
那次我中了药,还是不疏解就会留下后遗症的那种,只能打电话让江闻声给我找个。
干净的,带体检报告的。
然后他自己带着体检报告来了我房间。
之后的事情也水到渠成。
醒来之后面对他我有些头疼,我真的不想搞办公室恋情,而且江闻声的能力确实不错,这样的人才不会有人想要放走的。
但好在江闻声很识趣,没有跟我索取什么,只是沉默地穿上衣服,说只要我不赶走他就好了。
能力强的人在哪都有特权。
要是普通的人我早扔钱把他打发走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跟他的相处都没有变化,依旧是先前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也并未因此想在我这寻找特殊,很识趣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第二次是在我一次醉酒后,正好度过了最繁忙的时候,陡然闲下来,就想了些有的没的。
醒来之后看到的还是江闻声,一时间我和他有些相顾无言。
一次毛遂自荐可以说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
两次的话,是不是有点蓄谋已久了。
江闻声似乎察觉到了我探究的想法,一改往日清冷的高岭之花形象,跪在我床边,眼含着泪诉说自己对我的暗恋。
很俗套,说我那日的美救英雄让他一见钟情了,他也是特意为了我才来的公司。
他说不求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但我总有需要纾解的欲望,他很干净,从来没有跟别人有过什么,可以做我的长期床伴。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自那之后,江闻声拿着一人份的工资,承担着好几个角色的活。
但他的分寸把握的很好,上班的时候就公事公办,工作上也不会情绪用事。
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了正儿八经的谈恋爱。
还没谈的时候,圈内的好友就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说,江闻声跟楚砚修长得有些像,问我是不是冲着人家的脸,才提拔他做助理的。
我摇头,在我看来,他们两个根本不像。
还是他们说了,我才发现他们相貌上有些相似,但性子简直是两个极端。
日常相处一下,就会发现两人根本不像。
而我们谈恋爱的消息传出之后,圈内朋友对我找替身的想法就更加肯定了。
这么多年,几乎是根深蒂固,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索性就懒得管了。
3
晚上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
听到开门声,江闻声立马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玄关处,弯腰给我拿鞋,接过我手上的外套。
他眉目温和,眉眼间似乎夹杂着几分淡淡的忧愁,似乎想开口问什么,又咽了下去。
只是神情有些落寞地问道:「饿吗,要不要做份夜宵?」
我摇摇头,突然想到忘记回他发来的消息了。
被他们一打岔,直接忘了。
我如实跟他解释,他眉目间的忧虑才悄然散去,黑眸闪动着几分光亮。
「我去给你放热水,洗个澡我们就休息。」
江闻声跟我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卧室的灯一关,他从后环抱着我。
以往都是这样的姿势,但今日不知为何,他好像有些不安。
我不太清楚他不安的来源。
江闻声开口问道:「熙熙会不要我吗。」
他说话间,呼吸喷洒在我脖颈,带来了一阵让人心颤的痒意,环绕在我腰间的手臂也收紧了几分。
我闻言答道:「为什么不要你,你做错什么事了吗?」
江闻声很懂得分寸,日常上也很会照顾人,工作上能力也很强,床上跟我也很契合。
我们在一起三年,哪怕有争吵,他也能哄好自己,完全不用我浪费精力在恋爱这件事上。
这样方方面面都能做到让我舒服的人,如果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我是不会分手的。
江闻声将头埋在我脖颈,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嗅着我身上的味道。
「没事,睡吧。」
我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第二天我无意间看到了江闻声的手机,总算是知道他不安感的来源了。
我带江闻声与身边的好友见过面。
他们彼此也加了联系方式。
江闻声的手机一向是不设密码的,我很轻易就看到了那些人给他发的消息。
熙熙的朋友 1 号:
【江闻声,楚砚修要从国外回来了知道吗。】
【你什么时候跟熙熙分手,别窥伺不属于你的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你以为熙熙真的喜欢你?她就是看上了你的脸,要不是你长得像楚砚修,你以为你能爬床成功?】
我蹙眉,这个头像这个 ID,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楚砚修的发小池昀。
也是我的发小。
圈内的好友基本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相比较江闻声,当然是更偏向楚砚修。
我带他们认识,只是想彼此混个脸熟,不期望他们会接纳江闻声,但这样的挑衅,也让我有些生气。
难不成跟楚砚修谈了一下,就得一辈子归他了吗。
我直接用江闻声的手机,给对面拨去了语音通话。
等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
池昀声音懒散沙哑,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看上去这通电话应该是把他吵醒了,池昀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开口骂了一句脏话,「江闻声,几个胆敢打电话吵到我头上来,一个被养着玩儿的小情人,你真当你有跟我叫板的资本了,等楚砚修回来……」
「等楚砚修回来怎么样?」我问道。
对面瞬间噤声,紧接着传来什么被打翻的声音,一阵嘈杂声过后,传来池昀小心翼翼的声音,「熙,熙熙?」
我嗯了一声,继续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江闻声是替身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谈个恋爱,你那么多意见呢?」
跟楚砚修关系好些的那帮发小,从加上江闻声开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发骚扰信息,话里话外都在说我和楚砚修当年多好,多相爱。
然后着重强调我找江闻声,就是找替身。
再就是让人摆正自己的位置,到时间赶紧滚。
其中发的最多的,就是池昀。
那些损人的字眼,我每看一个字心就下沉一分。
而江闻声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我,只是自己默默忍受,难怪他昨日情绪那样不佳,不安感简直到达了顶峰。
池昀在那头冷笑一声,「他还跟你告状?」
我说道:「没有,我自己发现的。」
池昀声音压低了几分,用以往混不吝的姿态跟我撒娇道:
「熙熙是在给他撑腰吗?要为了他跟我吵架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难道还抵不过他几年吗?」
「你这样,太让我伤心了。」
我深吸一口气,「不要再给他发那种消息,还有,我跟楚砚修没关系,再胡说八道我要翻脸了。」
「你跟他们讲清楚,以前我不管,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直接找你算账。」
池昀笑嘻嘻道:「好凶啊。」
他意味不明道:「哎,江闻声真好命,居然能让你为他这样出头……」
我只当他是在为楚砚修鸣不平。
莫名其妙,以前跟楚砚修谈也没见他们多支持。
电话挂断,手机黑屏,屏幕上倒映着我晦暗不明的眼眸。
有些事,他们不说,我就当不知道。
4
房门被敲响,江闻声端着餐盘开门进来。
见我拿着他的手机,神情似乎有些惊讶。
我开门见山道:「他们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不告诉我?」
江闻声看到了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聊天记录。
他将餐盘放到桌子上,抿唇,垂眸道:「他们是你的朋友。」
我说道:「嗯,但你也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我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删除了那些好友,
「我帮你删了,回头跟他们说清楚,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直接跟我说。」
「你是我男朋友,我总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早些时候我就跟江闻声解释过,没有将他当作什么替身,楚砚修还没这么大脸。
话音刚落,面前落下一阵黑影,紧接着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还带着一阵清冽的味道。
江闻声紧紧抱着我,像是想将我融入他的骨髓之中。
我想推开他,但他身子在颤抖,似乎是隐忍了许久的委屈。
于是伸出去的手,转而拍拍他的背。
江闻声哽咽道:「好喜欢你。」
原本真的就是很纯情的抱抱,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变了味道。
好像是江闻声温热的吻落在了我的脖颈处,引得我浑身一颤……
情到深处,总是难以自持。
5
又过了几周,姜萦突然给我发来了消息。
【楚砚修明天回国了,你要去机场接一下吗?】
我回了个不去。
姜萦给我比了个 ok,大概是谁让她来问问的。
紧接着她又问我晚上参不参加聚会,是欢迎楚砚修回国的。
姜萦说道:「你不去接人,参加个聚会没事吧,难不成真打算跟人老死不相往来了?楚家近几年在国外发展的不错,之后说不定两家还有合作呢。」
「当年吧,大家年纪都还小,难免偏执了点,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国外也待得好好的,说不准早就没放心上了,你要是还耿耿于怀,到时候不是给他看去笑话了吗。」
「难不成你真打算为小替身守身如玉啊。」
我回了个去。
姜萦不劝我也会去,我和她的想法一样,之后说不准都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不去接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去。
午休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圈内好多好友在恭喜楚砚修回国。
楚砚修自己也破天荒的发了条朋友圈。
楚砚修:【回来了。】
配了个天空的照片。
池昀回了个意味不明的评论:【哟,现在知道回来了,老实了吧。】
楚砚修回了他一个嗯和一个死亡微笑。
看起来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6
我突然想到好多年前,跟他说分手的时候。
那天下着大雨,他疯了一样飙车到我家楼下,拍着门,哭着说不分手,再也不会侵犯我的隐私,干涉我的私生活。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忘了。
依稀记得他又查了我的手机,我们又爆发了一次争吵。
跟楚砚修在一起的时候,我身边飞过一只公蚊子他都在意的不行,恨不得把蚊子的祖宗十八代都找出来灭个干净。
刚开始他表现的不明显,我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情侣之间有点占有欲也很正常。
而且没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这样。
但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的占有欲愈加严重,甚至我跟他的好友有生意上的合作,他也要闹。
还不觉得自己占有欲这么强哪里有错,跟个疯狗似的到处咬人。
跟他谈一场恋爱,实在让人精疲力竭。
但要说立马分手,我又有些舍不得。
楚砚修长得实在好看,身材也好,而且很会玩,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的娱乐,都能让我玩到尽兴。
答应之初想的就是,这样的男人,性格上有点缺陷,好像也能包容。
姜萦经常说,楚砚修后来变成那副鬼样子,都是我给宠的。
但谈恋爱的时候我想的是,我到底岁数比他大上一点,而且他少时父母不在身边,害怕的时候都是钻我被窝的……
谈恋爱的时候也还在上学,少年心性,多疼爱点也没什么。
然而谈的时间久了,当初觉得能包容的缺陷好像怎么也容忍不下去了。
所以就说了分手。
在他抱着我手臂大哭的时候,我一点点掰开他的手。
看着他的眼泪,我心里想的却是,楚砚修这性格,好像得关起来养才行。
放出去,他恨不得咬死全天下的男人。
…
我有些好奇,他在国外那么多年,会变成什么样。
7
到了聚会这天,我按时到达包厢,里头已经坐了好些人,都是熟悉的朋友。
我坐在了姜萦身边,她顺手给我递上一杯酒。
我拿在手上正要往嘴里送的时候,想到什么,又放下了,让人给我倒了果汁。
姜萦疑惑道:「今天怎么不喝酒?」
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揶揄道:「不会是为了你那个小情人吧,是不是他让你少喝酒?」
我无奈道:「言情小说少看些,明天早上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喝醉了第二天头疼。」
姜萦是最早把我找替身挂嘴边的,她爱看小说,尤其爱看狗血言情小说。
见了江闻声那张脸,脑子马不停蹄就脑补了一整本狗血虐文。
她说我这种情况,不出意外,马上就要追夫火葬场了。
身旁的位置陡然坐下来一个人。
池昀一头飘逸的红发在整个包厢内都是格外显眼的存在。
他端着一杯酒,贴着我的腿坐,侧身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好不好奇砚哥在国外有没有大变样。」
我揉了揉耳朵,推了他一把,面不改色让他坐边上去些。
池昀有些委屈道:「熙熙真绝情,初恋一回来就要赶人家走了。」
姜萦一阵恶寒,「池昀你这话有本事到你砚哥面前说去,看他会不会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她随即对我吐槽道:「池昀这爱贴着人说话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喝了口果汁,没有应声。
池昀扯了扯我的衣袖,他探过身,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
视线落在他右耳的耳钉,顿了顿。
8
一直到人都到齐了,楚砚修还未到来。
我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
就在最后三分钟,楚砚修姗姗来迟。
门被缓缓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长腿,被西装裤包裹着,来人容貌立体,眉眼深邃,眼眸上挑,居高临下。
几年不见,楚砚修变得比从前更矜贵了。
早些时候身上还总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少年气,现在气质更显成熟稳重。
若只看这外表,怎么都想象不出这样的人如何下跪,卑微求和的样子。
他视线扫过一圈,没有在我身上过多停留,仿佛真的早已放下了一般。
「哟,砚哥还压轴出场啊。」
「穿得跟花孔雀似的,跟谁开屏呢。」
池昀笑得要直不起腰了,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楚砚修也不恼,视线落在池昀身上,大步走到他身边,顺势坐了下来。
「大家不用顾及我,放开玩吧,就跟以前一样。」
姜滢胳膊肘推了我一下,贴到我耳朵,小声说道:
「你看他头发,看他耳钉,再看看胸针和手上戴着的手表,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跟咱们说友情聚会,让我们穿的随意一点,自己他爹的穿得跟要去走红毯似的。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熬了几宿灰头土脸的样子,再看看他容光焕发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啊。
「还跟几年前一样,心机得不行。」
我不置可否,喝果汁的功夫,没忍住瞥向了他,耳垂上确实还带着耳钉。
跟他如今成熟稳重的样子有些格格不入。
好像是我曾经参加宴会,无意间夸了个小明星。
我说他耳垂上长了颗红痣,有些像耳钉,看着娇艳欲滴,更衬他的美貌。
就那么一句话,被媒体捕捉报道了出去,让我跟那小明星挂上了热搜,闹了一阵绯闻。
楚砚修看到着实闹了一阵,甚至气得逼我雪藏那小明星。
我当然不可能让他为所欲为,那人是我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明显是个潜力股。
如今也确实如我想的那般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为我赚了不少钱。
楚砚修对我无可奈何,又不敢真对那小明星做什么,怕惹我生气,便自己去打了个耳洞。
晚上闭门造车时,他拉着我的手,让我抚摸他的耳朵,问我,他的耳钉衬他的容貌吗。
我眯着眼看他,那时他奋战的大汗淋漓,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滴落在了我身上。
他眉眼锋利又具侵略性,那颗红色的耳钉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随着他的起伏而晃动。
仿若深空中唯一的明星。
很衬他,很漂亮。
情到深处,我抑制不住地扯着他的耳朵,将他尚未愈合的耳洞重新扯出鲜血。
他笑着说,这是我在他身上留下的爱的痕迹。
一辈子不消,他就一辈子是我的。
9
身侧被人猛地一撞,让我收回了旖旎的思绪,看向了身旁。
池昀不知为何面色有些扭曲,他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楚砚修率先道:
「池昀,你没事吧,闹肚子了吗,要不先去厕所?」
「我操!」
池昀又叫了一声,捂着腰侧,阴测测地看向楚砚修,「你大爷的……」
对兄弟真下狠手。
楚砚修收回掐他的手?
池昀万般无奈地起了身,眼眸布满了阴霾,装模作样地去了厕所。
楚砚修顺势坐到了我的左边,但他没有立刻开口,似乎在思索着找合适的时机。
「在国外还好吗。」
我索性率先挑起了话题,干坐着也挺尴尬的。
楚砚修表情未变,仿佛真的放下了前尘往事。
如果忽略他抓着酒杯颤抖的手指。
「挺好的,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成长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想想还挺傻的。」
真的忏悔还是只是权宜之计,是可以看出来的。
至少面前这个,一看就在装模作样。
五年了也没多少改变。
我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接了一句,「不傻,挺好的。」
这一句话差点让楚砚修所有的伪装都前功尽弃。
他嗫嚅着说不出话,微微瞪大了双眼,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稳重,便伸手遮了遮自己的脸。
几分欣喜之后,又想到在秦熙家中的那个替身,楚砚修眼眸幽深。
很想冲到她家里把那个替身撕得粉碎!
但他知道他不能泄露一点异样,否则还是会遭来她的厌弃,花了五年重塑自己走到她面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只是个替身而已。
一个没名没份没有家世背景的小白脸,就算占了她五年又如何,她最后结婚肯定不会要这种男人……
10
哄好自己,楚砚修才重新整理好情绪跟我搭话。
「过去是我的不成熟让你受到了困扰,我为从前的自己跟你道歉,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我点点头,端起果汁轻轻跟他捧杯。
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披着羊皮企图蒙骗牧羊人的狼。
殊不知自己开口就露馅了。
楚砚修还全然不知自己的伪装在我看来不堪一击,沉浸在重新修复感情的沾沾自喜中。
没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眼中带着势在必得。
我看着他,想到家里那个黑芝麻馅的汤圆。
不知道两个人的伪装,谁的更甚一筹。
如果是五年前,我会希望两个人都滚,那时候事业刚起步,忙得要死。
但现在我希望他们打起来,为我平淡无味的生活增添几分乐趣。
毕竟最近真的很闲。
五年过去还是有些长进的,楚砚修知道什么样的话题能引起我的注意,能让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跟他交谈。
我跟他聊了很多生意场上的事情,彼此的气氛也融洽了不少,惹来了周围人揶揄的目光。
池昀咬着牙道:「熙熙,今晚你那小情人没给你发消息吗,以往这时候得发消息催你回家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楚砚修形象还是维持的很好的,除了脸有点黑之外,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还真看到了江闻声发来的消息,给他回了一个晚点回去。
江闻声秒回,问我有没有喝酒,要不要煮点醒酒汤。
我说不用。
楚砚修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真好。」
「男朋友」三个字,「男」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眼里的嫉妒都要化为实质性了,面上还要伪装成我很好的样子。
像是脖子上被套了狗绳,一旦主人松手,禁锢消失,他就能冲出去将其他狗都撕得粉碎。
姜萦之前就说过,我养楚砚修,就跟养了条烈性犬一样。
她方才还附在我耳边说,楚砚修出的这趟国,好像被彻底驯服没了野性,温顺的像是家养犬。
我觉得只是刺激不够。
他凶性未泯。
11
晚上回到家中,刚打开门,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以往客厅中永远会亮着灯,而此刻,客厅却是一片黑暗。
要不是电视机还开着,灯光映射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人,我差点以为今天江闻声不在家。
我打开了灯,还不等我说什么,沙发上的江闻声仿佛才发现我回了家。
转过头看向我,我看到了他苍白的面庞,和没有神采的双眼。
眼睫还有些湿润,似乎刚刚有过一场哭泣。
我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心下有些猜测。
倘若江闻声说没事,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不会什么都不说,他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江闻声表情似乎有些纠结,眼中还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抓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制住心底的情绪。
我放好外套,轻轻在他身边落座,看着他狂飙演技,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好笑的情绪。
但还是竭力压制住了上扬的唇角。
要是此刻笑出来,好像不太给面子。
江闻声低着头,半晌像是鼓足了勇气,猛地抬头望向我,苍白着脸。
「他回来了,你要赶我走了吗。」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泪水还随着字句大滴大滴的砸落。
他真的很会将自己的美貌最大化,哪怕我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会忍不住晃神。
我伸手抽了张纸巾,抚着他的脸颊,给他擦拭脸上的泪水。
「不会,听谁说的。」
江闻声顺势俯身抱我,将头搁在我肩膀上,像只猫似的蹭着。
半晌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有人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熙熙,我没怀疑你,我只是害怕。」
「我怕你会不要我。」
我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顺便将他的手机拿来,想看看楚砚修搞了什么鬼。
开屏就看到了一张图片,主人公是我和楚砚修,大概是我们在谈什么话,彼此靠得很近,加上包厢内的灯红酒绿,拍得相当的有氛围感。
是池昀发的。
还一连发了好几张图片。
并且配文:【白月光回国,你可以退下了。】
【谢谢你照顾熙熙那么多年啊,可惜正主回来了,冒牌货再像也是冒牌货。】
如果只有几张照片,我可能会觉得是楚砚修让池昀发的。
但这两句话,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楚砚修直接拿池昀的手机发的。
我将聊天记录拍下来,转手发给了楚砚修。
一句话也不说,让他瞎猜去。
江闻声虽然有演戏的成分,但显然也是真的被那几张照片气到了。
我见他又拿着我的外套闻了闻,大概是在上面嗅到了其他男人的香水味,脸黑得吓人。
以往也有这样的事情,我出去聚餐,身上难免带上味道回来。
他总是会趁我不注意,就闻上头的味道,闻到香水味,第二天我的衣服就会被换成新的。
他一整个晚上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想说什么,对上他下垂的眼睫,哭红的眼睛,又咽了下去。
显然是想从我身上讨些什么安慰。
像是出门在外受到欺负的流浪狗,明明是打了胜仗,却还要跟我展示身上的伤口,扑在我怀里,摇着尾巴呜咽着撕开我的衣服。
江闻声跟楚砚修最大的不同,大概是他会用眼泪示弱,而楚砚修只会在情绪激动到极点,才会落泪。
楚砚修丝毫没有察觉我对漂亮男人的眼泪,有不可抗拒的兴奋和喜欢。
当年他落泪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他关在我的金屋子里。
但他哭了没几秒,嘴里就会崩出一句想让人给他踹门外的话。
江闻声会将他的每一次落泪,都运用到极致,他不会随时随地都哭,但会在特定的场合哭。
比如刚才,比如床上。
他抱着我落泪,在最爽的时候都不忘演戏,看来是非常想让我找楚砚修算账。
最好大吵一架。
看他这么卖力服务我的份上,我乐得陪合他。
12
累晕了。
第二天醒来,才看到楚砚修发来的消息。
【对不起,是我没拦住池昀。】
【他对你的那个有些误会,才会对他恶意那么大,下次不会了。】
【你生气了吗?我已经骂过他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我让他跟那位道个歉?】
【我跟那个道歉?】
【你是在忙吗?晚点回消息也没事。】
…
【你去公司跟我说一声,我代他上门道歉,毕竟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我吃着江闻声准备的早餐,不紧不慢地翻看着消息。
看得出来,楚砚修很在意了,从头到尾不愿意说江闻声是我男朋友,一直在模糊化他的身份,企图单方面把他降为小情人。
还代池昀上门道歉。
道歉是假的,制造跟我的接触才是真的。
「今天的早餐,不太合口味吗?」
江闻声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像是真的在苦恼自己将早餐做得不合我口味了一样。
但其实只是不希望我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特别是跟他的独处时间。
而且,他看到聊天记录的备注了。
楚砚修。
江闻声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他眼底的阴霾。
但他语气依旧温和,「中午想吃什么,我做好送到你办公室。」
我思索了片刻,说了几道菜。
江闻声的厨艺,确实要比公司员工食堂要好很多,而且很合我胃口。
休息室设的厨房就是专门给江闻声用的。
我看他时不时出神的望着我的手机屏幕,便索性将手机递到了他面前,本来也是跟他有关的事。
「楚砚修要代池昀跟你道歉,没聊别的。」
江闻声抿了抿唇,眼底的阴暗散去了几分,清冷的面庞浮现出几分温和的笑意。
「嗯。」
「我相信你的。」
13
办公室房门被敲响,秘书有些迟疑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秦总,楚,楚总来了。」
我喊了声进来,房门打开。
楚砚修人模狗样地走进办公室,第一时间环顾了下四周,像是巡视旧居的野狗,想看看这里因为自己的离开,有多少的改变,又加入了多少东西。
秘书的神情有些异样,她是认识楚砚修的,也知道我跟他之间的爱恨情仇。
甚至当初楚砚修来办公室闹腾,她偶尔都会出面摆平。
再加上我跟江闻声的关系,也从来没有隐瞒过,公司上下都知道我在跟他谈恋爱。
楚砚修拎着一个保温盒,还带了个礼盒,放到我桌上。
「池昀给你的赔礼,收一下?」
我看了眼包装精致的礼盒,不紧不慢地道:「该跟我道歉吗?」
楚砚修神情变了下,随后笑道:「这不是也冒犯到你了吗,而且也不知道你那位喜欢什么,怕买错了东西。」
我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看到他手上拎着的保温盒,「给我送的?」
楚砚修耳根红了红,有些发烫。
他故作轻松地道:「昂,知道这个点你肯定没吃,怕你忙起来又忘了吃午饭,正好路过以前你最爱吃的那家店,就打包了些饭菜。」
正好路过不会带专门的饭盒。
我没有拆穿他拙劣的谎言,看着他拆开饭盒,悠悠的想到江闻声似乎就在休息室给我做午饭。
两人撞一块了。
14
果不其然,楚砚修刚刚将饭菜摆好,办公室门又被敲响。
隐约还听到秘书在外交涉了些什么。
江闻声刚敲了门,就见许秘书神情有些异样的看过来,眼眸中还夹杂着些许怜悯。
「江助理,里头有客人。」
江闻声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里面的人是谁。
只有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公司里的人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江闻声抓着保温盒的手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鼓动,但他面上却依旧是维持着面无表情。
「嗯,没事。」
江闻声在听到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后,收拾好心情。
推门而入。
15
两人头一次打照面。
我托腮观察着他们彼此的脸色。
江闻声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他在外的形象向来如此,不然他当初做出爬床的事情,我也不会那么震惊。
楚砚修显然修行就不够了,他明显也在竭力克制着自己,但微微抽搐的眼角,和紧握的拳头,以及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的凶恶。
都让他在不断暴露自己。
江闻声视线略过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抿了抿唇,神情有些落寞。
楚砚修的视线也落到了他手上抓着的饭盒,心下不由得有些得意,庆幸自己来得早。
率先开口道:「熙熙,这位是谁啊,你专门找的,给你送午餐的人吗。」
江闻声的脸色难看了几分,高大的身影僵在原地,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的。
我摇头,「我男朋友,江闻声。」
楚砚修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介绍,但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脸色还是扭曲了几分。
他咬牙道:「挺好。」
随后又接上道:「你也带了饭吗,还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人给熙熙带饭,以前她总是忙起来就忘记吃,我来见她都带习惯了。」
「这么多,熙熙一个人也吃不下吧。」
江闻声没有问楚砚修是谁,直接略过他,将保温盒放到了我的桌上。
小声道:「没关系,吃他的吧。」
他沉默的将饭盒往边上推了推,展示他手上为了做菜留下的还未来得及包扎的伤口。
我 :「……」
楚砚修有些得意他这么识趣,跟个小狗似的看向我。
还不知道对方暗戳戳做了些什么,道:
「熙熙,趁热吃吧,都是你爱吃的菜,以前你一有空就会带我去那家店吃,有次大晚上咱俩突然来了兴致,还开车……」
「不了,」我开口打断他的回忆,「我吃他的。」
楚砚修勾起的唇角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他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却是一言不发,硬生生扛下了这天大的委屈。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掀桌了。
打翻江闻声的饭菜都是小事,可能还会当场跟人打起来,不把人打出公司不罢休。
天生禽兽的性子。
看来出了趟国,确实有些长进。
江闻声黑眸明亮,唇角带上了一丝笑意,那抹微笑在楚砚修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像是在说,就算以前陪伴在她身边的是你又如何,现在在她身边的,是我。
不算是像是,江闻声就是这么想的,也就想要传递这么个意思。最好能把这个蠢货激得当场暴起。
这样她绝对不会再要这样一只阴晴不定,有暴戾基因的狗。
楚砚修用了最大的力气才压制住暴戾的情绪。
没事,没事。
他安抚着自己。
秦熙就是会给跟自己有关系的人无条件偏爱,比如她的家人、朋友,和曾经身为她男朋友的自己。
那样无条件的爱,没人会不沦陷。
因此现在看到这份偏爱成了别人的,也没人会不眼红不嫉妒不难受。
但他不能再出差错,再出点差错,可能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不过就是个替身。
一个趁虚而入的贱人。
16
楚砚修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厚着脸皮道:「那正好,我也没吃,这顿饭便宜我了。」
「不介意我跟你一块用餐吧。」
我摇摇头,桌子够大,坐得下三个人。
江闻声将面前的菜按照我爱吃的程度排好位置,还给我盛好了汤。
楚砚修陡然间开口道:「回国前就经常听人说,你的这位……小助理,长得跟我有点像。」
「今天仔细一看,跟我还真有几分像。江助理觉得呢。」
江闻声脸上没什么表情,道:「熙熙先前说过,不像。」
楚砚修咬牙,回了句是吗。
江闻声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目前为止,他总共没开口说几句,但看上去已经快把楚砚修气死了。
吃了没几口,楚砚修又开口道:「熙熙,叔叔和阿姨有跟你说过联姻的事情吗?」
我点头。
联姻在我们圈子并不少见,但我父母也就跟我提了一嘴,随我自己考虑。
秦氏如今的地位,早就不需要联姻来维持什么了。
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我这人比较自私,不喜欢跟人共享我的财产,也不想面对婚后可能出现的一堆破烂事来影响自己的心情。
还是谈恋爱来的轻松,有问题就分,不喜欢就分,付出点他们想要的情感回馈就好了,不需要有什么损失。
但我不打算告诉他们。
楚砚修笑了,笑 容中带着对江闻声的鄙夷,细数着联姻之后能够为双方带来的利益,企图让我对联姻产生心思。
毕竟如果我选择联姻,最佳人选一定是他。
同时他也在跟江闻声展示他与我高度契合的家世背景,暗示他与我才是天作之合。
某些人,只是短暂的过客。
江闻声面色愈发冷,抓着筷子的手收紧,在手指上压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等到楚砚修长篇大论的说完,我开口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再说吧。」
楚砚修眼睛一亮。
江闻声唇绷成了一条直线,低垂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翳。
半晌,他开口道:「今天下班一起回家吗,还是我先回去给你烧饭?」
我笑了下。
这回击的好幼稚啊。
江助理看上去是真的气昏头了。
幼稚归幼稚,但放在楚砚修身上却也能奏效,他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和江闻声。
艰难道:「你们……同居了?」
我有些意外,池昀居然没告诉他。
或许是掰回了一局,江闻声嘴角微微勾起,看向楚砚修,眼眸中闪过一丝挑衅。
「嗯,三年了。」
江闻声视线落在楚砚修带来的盒饭上,道:
「楚总下次不要带外面的饭菜给熙熙了,她胃不好,我花时间给她养了两年,外面的再好吃,还是不如自己做的干净。」
「楚总下次来,人过来就好,熙熙的饭菜都是我做的,免得你次次白拿。」
「而且,两年了,人的口味也是会变的。」
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剑一样插在江闻声的胸口。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更是差点让他破防到暴露本性。
但在紧要关头,我扫了他一眼,他还是打碎了骨头往里咽。
闷头吃饭,不发一语。
但我看,身为这局胜利者的江闻声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或许楚砚修本人的存在,就够他难受了。
又或许,是他听进去了那席要联姻的话。
果不其然,晚上一回到家,他就死死地抱着我,恨不得将我融入他的骨血之中,这样就不需要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毫不留情的丢下。
楚砚修不需要做什么,他只是出现,就足够他自乱阵脚了。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一开始,就抱着做替身的心思爬床……
他比谁都害怕失去。
17
我顺着他的毛捋,安抚着他的情绪。
在楚砚修出现之前,他从来能将他自己的情绪都照顾得很好,哪怕被我惹生气了,也能自我疗愈,亦或是想些法子,让我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顺手填补他受伤的心。
但楚砚修的出现,着实让他没安全感。
以至于这样失控地扑到我怀里寻求安慰。
通过拥抱和接吻,来确定我的存在。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我看到江闻声在敷面膜。
可能外人很难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江助理,会在家中护肤。
每次生了气之后,晚上都会给自己来一张面膜。
我不由得有些想笑,走到他身边,抬手轻轻抚平他面膜上的褶皱。
「江助理,又护肤啊。」
江闻声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抿了抿唇,道:「生气容易长皱纹。」
他经常让我少生气,因为生气对女性的身体不太好。
但其实生活上基本不会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我生气的,哪怕是在公司里大发雷霆,一般也都是作为上司驯服手下的一种做法。
其他时候也是这样,生气于我而言更像是一种驯服旁人的表演,让人知道我的底线,避免下次真的惹我不快。
我故意开口道:「生气?今天什么事情惹我们小江同志不高兴了?」
我知道,但我不说,我要他开口。
江闻声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只点到为止地说了三个字,「楚砚修。」
「吃醋了?」
我挠了挠他的下巴,他有些痒,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轻轻揉捏着。
他嗯了一声,有些遗憾脸上敷着面膜,不能让我的手摸着他的脸。
我说道:「不用吃醋,他不是我的人,你才是。」
我手掌下滑,摸了把他的腹肌转身离开,评价道:「腹肌练得不错。」
江闻声无奈一笑,低头打开手机。
上面有条好友申请,是楚砚修的。
他眼眸微闪,点了同意,然后编辑了一条朋友圈——她说我永远是她唯一的人。
池昀是第一个发评论的。
池昀:【谁?你出轨了?】
江闻声好脾气地回复:【我永远不可能出轨[微笑]。】
18
楚砚修要疯了。
要被江闻声逼疯了。
他跟秦熙是真的有合作,每天都亲自上门跟人谈合作。
当然他自己也乐在其中,每天都变着法子的想着办法制造肢体接触、回忆过去、勾引秦熙。
但前提是没有江闻声。
江闻声就跟鬼一样,哪哪都有他。
而且还每时每刻在他面前秀恩爱!
楚砚修累了一天回到家,刷个朋友圈还能看到他秀恩爱!
他爹的去死啊!
楚砚修每天都在靠理智死死拉扯着暴怒边缘徘徊的自己。
这样的结果就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江闻声享受本该属于自己的宠爱,占着属于自己的位置,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一切!
楚砚修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扎江闻声小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19
楚砚修在秦熙那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全跑池昀这里大吐苦水。
抱着酒瓶嗷嗷喝,喝醉了就嚷嚷着要给秦熙打电话,让秦熙带他回去,不然他就酒精中毒去死算了。
池昀阻止他大半夜给秦熙打电话。
刺激他道:「人家抱着老公热炕头呢,你打去不是自取其辱吗。」
楚砚修冲他吼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秦熙她最爱我怎么可能跟别人热炕头!你敢造谣,我要给你寄律师函!你等着!……」
池昀掏了掏左耳,差点给震聋了。
他没再继续接醉鬼的话,转而拍了张楚砚修的丑照发给秦熙。
池昀:【哎呀,我好可怜啊,天底下哪里还有我这么好的朋友,大半夜被某些人从床上抓起来听他骂前女友的现男友。】
池昀:【我可没骂哦。】
楚砚修突然迷茫道:「我该怎么办啊……」
池昀装模作样道:「说实话,哥们我掌握了一手资料,但一直没给熙熙看,毕竟熙熙先前挺护着江闻声的,你也知道。」
「所以知道那些消息,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关于江闻声策划跟熙熙偶遇的事情。」
楚砚修的酒瞬间就醒了。
20
楚砚修将文件袋放到我桌上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们给的策划案,结果打开看才发现不是。
是江闻声的事情。
资料收集的非常齐全,有江闻声的家世背景,和他毕业的学校,刚好就是我和楚砚修毕业的大学。
江闻声跟楚砚修同届的。都是我的学弟。
还有我与他初遇英雄救美那天,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之后更是在那酒吧干活了好多天,似乎是确定我不再去那之后,毫不犹豫地辞职,转而等了一段时间,在我助理这个职位空出来的时候,将简历投给了秦氏集团。
应聘成为了我的助理。
之后就是著名的带体检爬床事件。
所有证据都显示,江闻声是故意接近我的,这段感情充斥着算计。
如果我真的被蒙在鼓里,我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分手。
但我早就知道了。
他到我身边的那天,我就让人调查了他。
几个月前刚救了他,之后立马就出现在了我身边,我也不信这种巧合。
发现只是些靠近我的手段后,我就没管了,再说他用起来确实顺手。
一个助理,也接近不了秦氏的核心技术,就算真有贼心,那派他来的人,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让人给我白睡三年。
拿一人份的工资干三四人的活。
楚砚修一直在观察我的神情,企图从我的脸上看出震惊愤怒失望的神情来。
最好现场就将江闻声叫来,干净利落地分手,毕竟我当初就是这么对他的。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直到我翻完了最后一张纸,我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这让楚砚修不由得紧张起来。
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抑或是她在压抑怒气,掩盖自己的情绪。
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
我看完后,将资料整理好,放回到了文件夹中,「下班我会回去问他的。」
21
没了?
就这样?
楚砚修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我。
在紧张的同时,又衍生出一种无名的怒火和委屈。
凭什么可以一点都不在乎。
是不在乎江闻声这个人。
还是不在乎他做的那些事情,那些有目的的接近。
她是愿意纵容他吗。
为什么不是干脆利落的分手,毫不留情的甩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明明当初就是这么对他的。
楚砚修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他红着眼眶道:「他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他动机不纯,他根本不是真的爱你!」
「你怎么可以,容忍他继续在你身边。」
既然能容忍他的欺骗,为什么当初不愿意容忍我的坏脾气。
我从楚砚修的眼眸中读出了这样的情绪。
我伸手抹去了他眼角的眼泪,他乖巧的将脸在我掌心磨蹭,手抓着,不愿意放开。
我说道:「阿砚,我当初还不够包容你吗。」
说罢,毫不留情地抽回了手。
头也不抬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但是不会占用我的工作时间,并不是完全的不管。」
楚砚修眼眸一亮。
离开的时候撞上江闻声,他没有前几日那样带着隐忍又愤怒的神情看着他,反而是一副得意洋洋看好戏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要被抛弃了。
江闻声在他这样的眼神下,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到了办公室看到那个突然出现的文件袋,他脑海中飞快闪过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一整天,我虽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但江闻声肉眼可见的坐立不安。
等到晚上回家。
我还没说什么,他先拿出了那个文件袋,放到了桌子上。
站在我面前,低着头,一副等待被宣判的样子。
我问道:「不准备跟我解释吗。」
我话音刚落,他的泪水也应声砸落,但只有一滴。
「我怕我现在无论解释什么,你都不愿意相信,我不知道楚砚修跟你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真相上加了多少修饰,我害怕我撒了那么多谎,你不再愿意相信我。」
我抿唇,怕自己笑出来。
死到临头还得给对方上眼药水。
这操作有点萌。
我坐在沙发上,拿起文件袋,说道:「里面的东西我看完了,你说你的就好,我自己会判断。」
江闻声哽咽了一下,颤抖着嗓音,开始讲述自己。
他所上的学校是我母校,毕业后我也有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去给学弟学妹发言。
他第一次见我是在台上。但当时我有男朋友。
就是楚砚修。
他在台下,一直到演讲结束,都只是底下无数普通观众的其中一个。
之后,他会去面试我去过的咖啡店,面试我曾经呆过的酒吧。但见面次数寥寥无几。
他唯一一次鼓起勇气,想在我心中留下印象,就是被人打的那次。
他故意惹了人,故意掐着时间在我经过的时候,静静等着我的救援,如果我没有停下,他是打算就这么被白白打一顿。
好消息是:我停下来了。
坏消息是:他没能在我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一次照面之后,我没有再去,他等秦氏集团那个位置等了很久,也筹备了很久的面试。
秦氏集团招聘要求高,福利好,岗位不容易有空缺,他等了很久,久到以为没有机会了。
才终于等来一次机会。
江闻声突然双膝跪地,小心地伸手搭在我腿上,抓着我的手。
眼眶的泪水像是珍珠一样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
「我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在你心里留下痕迹,所以我只能用尽全力,去为自己创造机会。」
「我太渺小了,与你遇见的人太庞大,如果我龟缩着一辈子,你就永远都不可能看到我,我永远也不能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楚砚修的存在,我知道自己跟他有些相像,我才会那么胆大包天的爬你的床。」
江闻声突然惨淡一笑,灯光下他的泪花闪着光。
「人都是贪婪的生物,总是有了这些就会去奢望那些。」
「我最开始想的是,能让你记住我就好了,后来想的是,能陪伴在你身边就好了,但之后我发现即便每天看着你,我依旧无法满足。
「听到你说要找别人,我心慌的不能自己,满脑子都是无法接受你与旁人在我面前亲密的样子,既然不一定要是楚砚修,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趁虚而入,我是不是很卑贱。」
「我当初想的是,能当楚砚修的替身也行。我就占你几年时间,他如果回来……」
他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像是不能接受从自己嘴里吐出那几个字。
转而说道:「可楚砚修真回来了,我发现不能欺骗自己。」
江闻声抬眸望着我,一字一句道:「我不能接受把你身边的位置让给他。」
他清澈的眼眸中满是阴霾,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
这是江闻声以往在我面前极力隐藏的,不愿让我看见的,可他现在露出了一点自己的阴暗面。
如果没有楚砚修,他可以一辈子伪装成我舒心的模样。
但楚砚修回来了,只一味拥有他伪装的外表,是无法在我身边立足的。
就像楚砚修一直在掩藏自己的暴戾,但他倘若真的隐忍一辈子,会被江闻声玩死。
但日日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不可能一点都没发现江闻声的另一面。
人不能时时伪装。
毕竟正常人不会偷闻别人外套上有没有其他男人的香水味。
他的手机也不是永远不设密码,而是只在家中的时候不设置,为了方便我知道楚砚修那帮兄弟干了什么事。
能做出带着体检爬床这样事情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乐意看他们在我面前伪装的样子,也乐意看他们撕破重重伪装,在我面前完全赤裸的样子。
有种另类的愉悦感。
我摸了摸江闻声的脑袋,「起来吧,怎么跪在地上,一点小事而已,说开就好。」
他扑到我怀中抽泣,像是劫后余生。
22
过后,他从口袋拿出一个礼盒。
刚刚被泪水浸湿过的脸庞,还泛着水蒙蒙的雾气。
礼盒之中装着两枚戒指。
他解释道:「很早之前看到这对戒指的时候,就想到了你戴上的样子,买了之后很久都不敢拿出来,怕你觉得我在向你逼婚,让你感觉不自在。」
我曾经看到过这对戒指,如果没记错,那个价格对江闻声来说,实在昂贵。
我问道:「那为什么现在又拿出来了。」
江闻声小声说道:「没有安全感。」
「好像只能通过这些外物,来短暂感觉到,我是属于你的。」
「怕再犹豫,连送出戒指的身份也没有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拿纸轻轻擦拭掉他眼眶重新涌出来的泪水,面上是心疼,心里却想着:他最近的手段真是太多了。
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哭戏估计也蛮累的。
我抱了抱他,叹了口气,「给我戴上吧。」
江闻声说给我送戒指,怕觉得我被求婚会觉得不自在,其实这个担心实在有些多余。
一枚戒指而已,就是个装饰品。
别说戒指了,哪怕今天我穿上婚纱,步入所有人都觉得是坟墓的婚姻,我依旧不会觉得婚姻束缚了我,选择权从来都在我手上,那我做什么选择都不会是束缚。
江闻声破涕为笑,将戒指珍重的带入我的手指,还暧昧的摩梭了两下,最后十指相扣。
他问我,「能拍张照吗。」
我说可以。
都在我身上使那么多手段了,宠一下怎么了。
…
当天晚上,我刷到了江闻声发的朋友圈。
江闻声:【她说只是小事而已[图片]】
底下有池昀的评论:【哪偷的图。】
江闻声回复:【熙熙陪我拍的,我不会做盗图的事情[微笑]】
23
另一边的楚砚修就疯了。
他砸掉了家里能砸的所有东西,做梦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他满心满眼的期待着能等来两人分手的消息,结果没有。
没有分手的消息,反而是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甚至还戴了戒指,一副马上就要结婚的样子!
他如果再不争,他还有机会吗,他还有什么机会?!
楚砚修坐在沙发上喘着气,深邃的眼眸满是阴霾。
冷静下来,他拨打了个电话。
「喂,秦熙,约个时间吧,我们重新谈谈利润分配……」
楚氏和秦氏的合作利益分配,其实早就谈好了。
楚砚修临时变卦,不过是想把秦熙引出来。
他无论用什么理由都差点,只有利益场上的事情,才能精准的引诱到她。
秦熙是个非常会权衡利弊的人,不管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
当年她就是在权衡利弊之下。
把他扔了。
24
接到楚砚修电话的时候,我刚刚下班。
跟江闻声在狭窄闭塞的电梯里。
我敢肯定,他非常清楚的听到了通话内容。
应该也跟我一样猜到了楚砚修的心思。
我挂断电话,江闻声沉默片刻,开口道:「合作相关事宜不是早就谈好了吗,楚总怎么临时变卦。」
我摇摇头,装作不知道。
「我过去一趟吧。」
不过去楚砚修这出戏怎么演下去。
电梯门打开,江闻声紧跟着我,「我送你过去吧。」
我嗯了一声。
他将我送到楚砚修家楼下,垂眸看着我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江闻声抓紧了方向盘,轻声道:「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
我刚到楚砚修家门口,还没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他像是一直在窗户那看着我,数着时间等着我过来。
楚砚修没有像是以往出现在我面前那样精致,发丝有些凌乱,身上穿着白背心,下身穿着灰色运动裤。
漏一点,遮一点。
门在我身后关上,然后我听到窗帘被拉动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楚砚修的一声嗤笑声。
屋内的光线暗淡了几分,午后的夕阳被缓缓遮盖,阴影逐渐笼罩着我,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滋味。
我正打算走到沙发上坐一下,刚迈开步子,身后就传来较为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我落入了楚砚修温暖滚烫的怀抱,他从后环抱着我。
俯身在我耳边说道:「他还没离开。」
说谁不言而喻。
楚砚修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下滑,抓着我的手腕,又下滑,抓着我的手。
十指相扣,又被冰冷的戒指磕得有些刺痛。
他停顿一秒,伸手扯下我手指上的戒指,拿在手上端详着。
眼中的嘲意半点不遮掩,「这种货色,也能套在你的手上,他也配。」
他正要扔,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只是轻轻的抓着,楚砚修实在要不顾我意愿扔掉戒指,那我也是阻止不了的。
但他不敢。
他顺着我的力度停下,眼睁睁看着我拿走他手上轻视的戒指,当着他的面,重新戴回手上。
「不装了?」
楚砚修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胸膛起伏着,眼眸中掺着水意,又带着恨意。有那么一秒,他像是想要拉着我下地狱,做一对亡命鸳鸯。
但又不敢。
「你就那么喜欢他?」
「你喜欢他什么?」
「一张脸?」
楚砚修要疯了。
他大声质问道:「他的脸我没有吗!我跟他不像吗!你可以选择他为什么要丢下我!」
「你当初明明是因为我选择的他。」
「现在我回来了,你为什么还是选择他!」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楚砚修咬着牙,他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哭腔,那样会很丢脸,好像他真的彻底失去了她,再也无法挽回。
我抽了张纸给他擦要掉不掉的眼泪。
楚砚修撇开脸,像是在赌气,又像是不想要让我看到他落泪的样子。
但是乖乖,我就爱看你这副样子。
我将他的脸掰回来,将他的眼泪一点点擦去,我掌心下的皮肤在一点点发烫。
我解释道:「我不是因为你找的他。」
「我只是喜欢你这个类型的男人。」
楚砚修原本因为这亲密举动沸腾的情绪,瞬间凝固。
没有替身。
从来就没有什么白月光和替身。
有的只是我的喜好,我喜欢这个长相类型的男人。
没有楚砚修,我也会找类似长相的人谈一场。
楚砚修无法接受。
他宁愿接受江闻声是自己的替身,我在替身的照顾下,逐渐对他日久生情这个故事版本。
也不愿意接受,我自始至终都清楚明白的区分这两个人。
这意味着,我并非传闻中那样对他仍有念想。
意味着,在当年我抛弃他,就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
意味着,他没有任何筹码。
25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
楚砚修再也忍不住眼泪了,他当初回国是何等的自信,此刻所有胜券在握的美梦都被击得粉碎。
他迷茫地抓不住任何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拥抱虚无,望着心爱之人的手指套上了别人送的戒指。
但他没有任何立场摘下扔掉。
秦熙不会像从前那样纵容他。
「我,你以前不是觉得我幼稚不成熟吗,我在国外学了很多,我再也不会幼稚了,我现在能跟你一起做生意,我有足够的资本站在你身边,江闻声有什么?」
「江闻声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在你身边当一个小小的助理,他有什么!……」
「他能容人。」我淡淡的丢下一颗炸弹。
给楚砚修炸傻了。
舌头像是打结了似的说不上话。
我继续说道:「你能做到吗?」
楚砚修当然不可能做到,他恨不得撕碎所有在我身边的男人。
如果世界上能研究出弄死地球所有男人的研究项目,他会毫不犹豫的投资。
他年轻力壮,什么都好,就是占有欲太强。
强到根本不能作为伴侣。
适合被关在笼子里,这样能满足所有人。
满足了我奇怪的想法。
他也见不到我身边有其他男人。
毕竟我去见笼子里的他不可能带上其他男人。
可那样被人举报了,我就要因为非法囚禁他人进监狱了。
我说道:「我什么都不缺,找伴侣自然也不需要他多厉害,他身上能有个我喜欢的点就够了。」
26
楚砚修愣愣道:「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了吗……」
我视线下滑,又有些心虚的转移开。
他要是问有没有喜欢,我会坚定的说不。
但他问的是有没有感觉。
我又不是木头人。
美人站你面前万般勾引,铁树都得开花了。
我没有回答,楚砚修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他伸手脱掉了自己身上单薄的背心,露出了结实的臂膀和八块腹肌。
我被这身材秀了一脸,他零帧起手,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虽然也不是很想阻止。
楚砚修扑上来要亲我,我反手给他捂上了嘴。
「我有男朋友。」
这话也不知道在提醒谁,姑且算是提醒他。
楚砚修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半晌柔和下来,「你不喜欢我这张脸了吗。」
「你不是说喜欢我这个类型的男人吗,我不算吗。」
「是我先出现在你生命中的,在我之前,你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另眼相看,我还不算是你情感意识的启蒙吗。」
好像无意之间点通了楚砚修。
国外是个调教人的好地方,如果放在前几年,他应该还是只会暴怒和发狂。
但现在,他学会了示弱。
楚砚修不执着于亲我,他抓着我捂着他嘴巴的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我坐在沙发上,他单膝跪地,视线矮上我许多,仰视着我。
「江闻声是凭着这张脸爬上你的床,那为什么我不能。」
「他是靠着算计才在你身边站稳了脚跟,你纵容他的算计,因为他是你男朋友,你总是会对你身边有身份的人有更多耐心和疼爱。
「那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想色诱你,想爬床,想在你身边占一个位置,哪怕低他一等我也愿意。」
「你也不肯给我吗。」
我突然收回了手,猝不及防。
楚砚修原本隐隐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再度一空,他慌乱地看向从沙发上起身的我。
为什么还是不行。
为什么江闻声可以,他不行!
楚砚修伸手抓我,却被我一手甩开。
「你不许去找他!」
他突然暴起,死死堵在门那,不让我走。
像是破罐子破摔,完全撕碎了自己的伪装,他的乖巧和忍让只伪装了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我只是甩开了他的手,他就又疯了。
疯劲比之过去,更甚一筹。
楚砚修喘着气,他面上浮现出薄红,额上有汗珠,唇色也变得艳了很多。
他微红的眼眶还藏着未消散的水意,
「不许选江闻声,我生病了,熙熙留下来好吗,我生病了,我好难受……你不能去找江闻声……」
他的语言系统似乎有些混乱了,我蹙眉,从隔岸观火的状态抽离出,上前抚摸了下他的额头。
有点烫。
他还真没胡说,确实发烧了。
不过楚砚修可能自己都没感觉到。
难怪从刚才脸上的红晕就没褪去,我还以为他感觉很爽呢。
楚砚修不在乎自己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能把人留下就好了。
可能是从电话挂断开始,就一直站在阳台吹风,等着我过来,再加上情绪起伏大,一时间就真的病了。
他在我抚摸他额头的时候圈住我,将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嘟囔道:「好难受。」
楚砚修身子本来就比正常人热乎,发了烧更热,跟烧火棍似的。
就抱了那么一会儿,我身上也热出了些粘腻的汗。
楚砚修道:「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跟江闻声套戒指,不要跟他住在一起……」
「你身边,为什么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27
楚砚修倒在床上,我叫了家庭医生来。
他双眼始终死死盯着我,像是一秒看不住,我就会跑了。
「今晚真的陪着我吗。」
楚砚修不断向我询问,他很没有安全感,即便我答应别人从不食言,他也依旧不断发问,不断从我的话里获取他想要的答案。
我给江闻声发了消息,跟他说今晚不回去。
楚砚修看到了聊天界面,唇角微微上扬。
「我想吃个苹果。」
我头也不抬,「吃啊。」
「……我想吃削皮的苹果。」
他在暗示我给他削呢。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也生过病,还是被我气病的。
忘了我手机什么时候多了个男的,给我发了些较为暧昧的话,我没看到,楚砚修翻的时候看到了,让我解释。
我解释个毛,对面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
楚砚修给人打去视频,把人骂了一顿删了拉黑了还不够,还想折腾我。
我直接反手给他关门外,在屋里办公。
第二天早上他躺在沙发上睡,发现的时候人都烧迷糊了,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死命抓着我,让我保证再也不加这种贱男人。
那时候愿意宠他,是因为在谈恋爱,现在我跟他除了合作伙伴没有其他关系。
真是给点颜色就灿烂。
惯会恃宠而骄。
我说道:「想吃自己削。」
楚砚修想着,好吧,苹果是有点难削。
他退而求其次,「那,那给我剥个橘子。」
「自己剥。」
「……那给我拿一个。」
橘子就放在我手边上,我拿了个扔给了他。
浑圆的橘子砸在了楚砚修的腿上,他撅了撅嘴。
自己剥就自己剥。
他给剥完的橘子拍了个照,还掰了半个给我。
我也没拒绝,塞嘴里吃。
楚砚修带着剥皮橘子发了个朋友圈。
楚砚修:【生病了,她给我剥的[太阳][图片]】
照片超不经意地将我照了进去,略微有些模糊面容,但认识我的都能看出是我。
池昀又是第一个评论的:【你出轨了?】
楚砚修:【你有病吗?】
池昀:【我没有,希望你有[微笑]】
楚砚修骂骂咧咧地给池昀发了一长段骂人的语音,让他把那条评论删了,不然他把他删了拉黑。
他在骂人的时候,我在想江闻声看到我的消息时在想什么。
会发疯吗,还是装作不知道,继续维持着平静的表面。
我还挺想看江闻声失控的样子。
28
我是第二天去公司才跟江闻声碰上面。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就像是回我的那条消息那样平静自然。
下班时,他问我:「跟我一起回家吗。」
与此同时,楚砚修的消息也发来了。
消息提示音在办公室内回荡,江闻声也注意到了。
他垂眸瞥了一眼,然后低下头,过长的碎发遮盖住了他的眼眸,让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楚砚修:【体温好像还是没有降下去,能来陪陪我吗,好难受。】
我关掉手机,说道:「回去。」
楚砚修的身子一向很好,这点烧一个晚上就能下去了。
……
江闻声照常问我晚上吃什么,第二天早上想吃什么。
有时候太正常反而就是不正常。
他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面对楚砚修,更不可能选择忍让。
过完很平常的一夜之后,第二天早上,在江闻声率先一步醒来的时候,我就醒了。
他在床边盯着我看了许久,我估摸着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有些吓人,但我没觉得,我只是在思考,他接下去想要做什么。
一贯冷静的江闻声被逼疯了,会做什么。
肯定不会像楚砚修那样大喊大叫,跟个野狗似的横冲直撞。
应该会用体面些的方式。
然后我的手就被手铐铐住了。
「……」好体面的方式。
睁开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我的手套进手铐内,然后将手铐的另一端烤在床头。
江闻声刚锁好,撇过眼,就跟我对视上了。
他动作一顿。
我莫名觉得他这停顿有些可爱。
像是来我家偷东西,结果转头碰上了我一样。
明明还是面无表情,但我却从他疯狂抖动的睫毛中,感受到了几分心虚。
现在是六点半,八点去公司上班,我最多陪他胡闹一个半小时。
我率先开口打破过于安静的场面,「说说,为什么把我锁起来。」
江闻声唇线绷直,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庞,说道:「关起来,除了我,就不会有别人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跟楚砚修分手,你觉得他占有欲太强,太疯,让你喘不上气。」
「所以我从来不在你面前表现出什么,我怕我一不对,就被你抛弃了。我以前觉得,只要你身边有我的位置就好,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在乎是不是楚砚修的替身。」
「但是现在我发现,我要的越来越多了。」
「我跟楚砚修,其实是一样的人。」
只是他隐藏起来了,楚砚修会光明正大地翻我的手机,而江闻声会偷偷闻我外套的味道。
我看着江闻声,看着他以往清澈温润的双眸,逐渐蔓延滋生出疯狂。
「你知道我昨晚在他楼下待了多长时间吗,你在上面照顾他,我在下面,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
「心好像被千刀万剐了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滴血,疼得我喘不上气。」
江闻声扑过来亲我的脖颈,解开我的睡衣。
我感觉到脖颈触碰到了温热的湿意,是江闻声的眼泪。
「我好怕你在照顾他的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跟我分手,想跟他复合。」
他哭得很凶,手下的动作更是生猛。
我都让他拷着了,他还哭什么?
正常来说,该哭的不应该是我吗?
这个世界应该不是谁嚎两嗓子,谁就更有道理的吧。
我想推开他,但伸手感受到束缚,才想起来自己被绑着了。
江闻声听到我伸手发出的声响,抬起了头,脸上还带着泪痕,望向我的眼神变得更加凶恶。
「你想挣脱?你想离开我?离开我去找楚砚修吗?」
我无奈道:「你别想太多,我没这意思。」
江闻声含泪道:「没有为什么要挣脱!」
我看了眼时间,过去半个多小时,「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江闻声似乎被噎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阴霾更多了,这下好像真的有点被气到了。
但他没有如我所想暴怒,反而是俯身亲了亲我。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只是受到的诱惑有点多,这不怪你,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就不会有太多诱惑了,你就能永远只喜欢我一个人。」
「我只是想要你的眼睛,只看着我一个人。」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这有可能吗。」
江闻声原本因为亲亲上扬了一个像素点的嘴角,又重新挂了下来。
他冷着脸道:「早餐要吃什么,我去做。」
「先让我去刷牙洗脸。」我扬了扬手臂。
江闻声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乐此不疲的看着我洗漱,好像我这样稀疏平常的生活举动,在他眼中都格外灵动。
洗漱完,我又让他给我拷回去了,靠在床头等着他给我把早饭做好送上来。
顺便回复一下微信上的消息。
江闻声回来,给我摆上床上桌,摆好早餐,然后收走了我的手机。
他看着屏幕上的聊天,上下翻了翻,这是他早就想做,但一直隐忍着不做的事情。
他面不改色道:「为了避免你联系其他人来救你,手机我收走了。」
我喝了口豆浆,没反驳。
也就陪他玩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再回复也是一样的。
29
七点半,我动了动被锁着的手,锁链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算算时间,游戏可以结束了。
我推了把搂着我的江闻声,「解开,我要去上班了。」
江闻声懵了一秒,然后道:「不去,你今天不去公司,以后也不去。」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道:「是你逼我的,你明知道我恨楚砚修,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纵容他出现在你身边。」
我说道:「我跟他只是合作伙伴,没有其他关系。」
江闻声一听到我的话,就仿佛应激了一样,转过头看着我。
「没有其他关系为什么要照顾他一个晚上,秦熙,你看似每个举动都在拒绝他,但其实对楚砚修来说,你的每个举动就像是钓着狗的肉骨头。」
「你是要把我们都逼疯对吗,先拿我逼疯那条野狗,再用他来逼疯我,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你很清楚我阴暗自私冷漠,但你乐意看我在你面前装着,又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为你发疯,当个渴求你喜欢的可怜虫。」
江闻声红着眼道:「没人会喜欢被心上人不当回事,被你像条狗一样使唤着钓着,一颗心一辈子都挂在你身上被你左右,你隔岸观火够久了,就该遭到报应。」
「你就该被我锁在这一辈子,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你也不能再出去找别人。你的眼里只有我,等时间长了,就不会觉得我可有可无了……」
江闻声将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但不敢做的事情做了。
他疯起来其实相比较楚砚修,平静许多。
但也更胆大包天。
楚砚修再疯都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不然也不会给自己气病好几次。
但江闻声敢,他看着小心翼翼、窝窝囊囊、可怜兮兮的,但敢背着我下单手铐链子,敢只犹豫半小时就上手行动,敢在行动之后当着我的面,直白的拆穿我的心思。
我收敛了漫不经心,说道:「江闻声,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锁我一个小时跟你玩玩就够了,再拖延下去,我上班迟到了,我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
「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没有办法开锁。」
江闻声抱着我的身子一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下一秒就解开了我的手铐。
沉默的坐在床上,抓着自己精挑细选的手铐。
我揉了揉手腕,直接甩了一巴掌上去。
江闻声默不作声的开始掉眼泪。
我抓着他的衣领,「我可以跟你玩情趣,但你要真的跟我来这一招,我会毫不犹豫地踹了你。」
「你跟楚砚修,我一个都不会要。」
「听明白了吗。」
江闻声咬唇点头。
我反手将手铐按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拷在了床头。
他被扯得一痛, 嘶了一声。
但没能惹来我的怜惜。
我毫不留情地将他拷在床头, 手拍了拍他的脸。
「这个月全勤没了, 妄图囚禁老板, 工资扣光。」
我没看他的神情,换好衣服, 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中午安排了保姆给他送吃的。
但保姆说他不吃。
我说那就让他饿着,一顿而已,死不了人。
晚上参加了个聚会, 回到家有些晚了。
我直奔卧室, 卧室内一片漆黑, 我打开灯, 没看到床上有人,到是在地上看到了那个蜷缩着的身影。
有床不躺,非得坐在地上,搞得一副乱七八糟、惹人怜爱的样子。
我上去解开了他的手铐。
「饿死了吗。」我拍拍他的脸蛋。
江闻声缓缓睁开双眼, 「你回来了。」
他一头扎进我的怀抱, 手抓着我的外套, 深吸一口气。
「有好多恶心的香水味……」
江闻声声音有气无力,看上去马上就要饿晕了, 这都忘不掉本职工作。
我让保姆把饭菜端上来, 「吃饭,别饿死在我家。」
江闻声道:「饿死更好,这样传出去,别人会说你是养死过男朋友的女人,不好在一起,这样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我嗤笑道:「就算我把你养死了, 追我的人还是能从这排到法国, 信吗。」
「不信就死一个, 我让你开开眼。」
江闻声被我怼的说不出话,负气地闭嘴不肯吃饭。
我有些生气地抓着他的下巴转过脸,他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也不吭声, 就默不作声地掉着眼泪。
我的心一下就软了。
哭得太好看了。
我哄道:「吃口饭吧,不想长命百岁一直赖死在我男朋友的位置上吗。」
楚砚修唯一比不上江闻声的, 大概就是察言观色了。
江闻声自小家境不好, 从小就得学会识人眼色, 不然吃的苦要比现在多更多。
所以他很早就发现我喜欢看他流泪的样子。
楚砚修就单纯多了, 地主家的傻儿子一个, 除了在对我的感情上阴暗面较多, 其他时候都单纯的过分。
所以也察觉不到我对他掉眼泪的样子有更多偏爱,每次哭还秉持着「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直男想法。
死都不肯让我看。
江闻声咬着勺子,吃了口粥,细长浓密的睫毛上下轻扫着,用那双水浸过的眼眸窥探着我。
在发现我一直盯着他, 才放心地垂眸喝粥。
「没有其他身份吗。」江闻声轻声试探。
我不假思索道:「我不会结婚,男朋友是最高身份。」
他唇角向上移动了几个像素点。
手机叮咚一声响,楚砚修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视线刚过去,江闻声就按灭了屏幕,倾身吻住我的唇瓣, 将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江闻声将我身上带着其他人香水味的衣服一件件剥落。
我们游离到了床边,共赴极乐。
过日子,确实还是得找踏实能干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