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破产了。

出国前一天,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不能带我走。

他拉着我后妈的手,拿出一堆照片问我喜欢哪个。

看了一圈,我摇头,暗骂老头眼光不行。

又从自己手机中把上次宴会偷拍的帅哥照片翻出来,挑出一张最帅又有钱的。

「把我送给他吧,他钱多。

「到时候我骗他的钱给您养老。」

1.

别墅区,我爹让司机把车停在门口。

刚下车,我还没站稳他就拉着我的手,尽显不舍。

「好闺女,你放心,我已经跟陈妄打过招呼了。

「爸爸以前提拔过他,他说了会收留你的。」

我爸把我往门口推。

「你自己进去吧。」

我有点懵,回头看他,双眼泛红。

别说这老头虽然不能带我出国,但也挺好的,还知道帮我谋划。

「娇娇啊。」

我爸老泪纵横,抬手抹着压根不存在的眼泪。

我理解,他老了,哭不ƭū́₌出来也正常。

「爸爸刚才给你发的银行卡号别弄丢了啊,

「陈妄有钱,你多骗点。」

我:「……」

说着我爸从出租车后备箱里把我的行李拿下来。

「你好好的啊,」他把行李往我面前推了推,「等爸爸走了再进去,爸爸想看着你走。」

我爸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别墅门口。

打开手机,微信消息还躺着我爹发的银行卡号。

算了,他平时也没缺我衣食,况且昨天是我自己说要骗钱给他花的。

2.

推着两个箱子,我按下门铃。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大爷来开门。

「小姑娘,你找谁啊?」

「大叔,我找陈妄。」

「先生今天不在家里。」

大叔看我可怜,主动说他去帮我打电话问问。

「大叔,您记得说我叫楚娇娇,是楚大壮的闺女。」

「好嘞。」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大叔挂断了电话,脸色不太好。

「大叔?」我没底气地喊他。

「小姑娘啊,先生说不认识你。」

「楚大壮呢?」

大叔有些难为情,「他说……楚大壮不是个好东西。」

昨天晚上我爹拉着我的手,直夸自己年轻的时候眼光不错。

还说什么一个六十岁有知遇之恩的老头舔着脸来求陈妄,他也没有说不的理由。

现在一想,怪不得这老头昨天表情就不对。

刚刚才还说什么让我等他走了再进去,要多看我一会儿。

「小姑娘?」

「大叔,我没事,您先回去吧。」

大叔看了我很久,确定我是真没事才离开。

拿出手机,我爸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无奈之下,我把那些亲戚的电话都打了一遍,发现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我。

还有人把我直接骂了一顿,说我爸活该。

放下手机,好在昨天收拾行李的时候箱子里还装了不少名牌包包和衣服。

捯饬捯饬拿去卖了,应该还有不少钱。

打开箱子的那一刻,值钱的东西一件不剩。

破破烂烂的不说,还全是我后妈的大码衣服,丑得要死。

我人都傻了。

3.

想当初我也是被我爸宠大的。

去年娶了我后妈,我还觉得我命真好,两个人整天都在攀比谁对我更好。

现在一想,男人和后妈的心,都是海底针。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门前。

车里下来了一个人,像个天使一样冲我笑。

「你好,小姐。」

「你好。」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照片,不像陈妄。

但是人长得还行,最主要的是在我正处落魄时他从天而降,颇有英雄救美的风范。

「麻烦……让一下,」他朝我摆手,「你挡着大门了,我们要进去。」

我不服气,「你谁啊?」

「你好,我叫南风,是陈氏集团陈总的助理。」

我眨了眨眼,指着车里的人,「他是谁?」

「他是陈总。」

我走近,敲响车窗。

好久车窗才摇下来。

里面的男人长得人模狗样,和我照片里的脸相符。

他懒懒地靠在后座,双腿交叠,指节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敲击着,神色淡然。

「有事?」

「陈总,我是楚大壮的女儿,能不能看在我爸爸以前提拔过你的份上收养我一段时间?」

他恍然了一阵,嗤笑出声。

「你爸爸的脸可真大。」

「那可不吗,我都不知道为啥能生出我这么好看的女儿。」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自顾自地说:「我的脸就很小,五官也匀称。」

「……」陈妄的脸更黑了,「你站这儿干嘛?」

他的意思……叫我滚?

没事,我可以装作听不懂。

我低头,没底气地回他:「投……投靠你。」

惊奇过后,男人眸中带了些玩味,他往后倚了倚,「我可不缺娇娇女。」

「你怎么知道我叫娇娇?」

刚挂上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让开。」他厉声。

我捏着腿继续耍无赖,「我腿……走不动了。」

「砍了。」

司机下车把我的行李撩在一边,南风上车把车门关上。

车开走了,我又被抛弃了。

4.

地上那堆破烂我一件都不想要。

把它们扔进垃圾桶之后,我又默默捡回来。

这里面还是有一两件我的衣服,就是看起来有些老旧。

坐在别墅门口,手机快要没电,我爸发来了微信。

【乖女儿,爸爸到了哦。】

他给我发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他和我后妈的自拍,两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

下面那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单子,像Ṱŭₛ是一个人的喜好习惯。

不爱甜食,不喜辣食,不近女色,喜欢跑步……

【这上面是陈妄的信息,乖女儿加油,爸爸爱你。】

【金钱多多。】

我:「……」

质问我爸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关机了。

好巧不巧,此刻乌云厚积,雷声滚滚。

轻叹一口气,别墅里灯火通明。

手机关机,微信余额仅剩的二百五十块钱一分都用不了。

我拿出后妈的衣服,找了一个可以遮雨的地方铺在上面坐着。

没一会儿,别墅门开了。

黑色宾利开出来。

我看了一眼,也不想去求他。

车窗摇下来了。

南风凑个脑袋出来朝我吹口哨。

我翻了个白眼,偏过头,懒得理他。

「楚小姐?」

「干嘛?」

他朝我勾了勾手。

「有话说,我现在心情不好。」

他拿了一张名片给我,「上面有陈总的电话。」

「谁稀罕?」我接过,看了一眼,电话果然在上面。

我咳了一声,冷哼,「你们陈总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你快别说了,你爸爸那会儿最喜欢抢我们家生意了。」

我脑子乱了。

我爹把我托给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因为他有钱,我说的。

「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楚小姐再会咯!」

南风朝我挥手,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

「MD!」

一抬头,天空打下一道惊雷,三楼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家居服,腿长得要逆天。

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半干,正端着酒杯盯着我。

5.

老天无情,大雨说来就来。

我盯着楼上的人还不得不赔个笑脸。

可能是我笑得太难看,这人折身走了。

没一会儿,大门打开。

刚才的大叔打着伞从里面出来。

「小姑娘,我们先生让你进去。」

别墅一楼,饭菜飘香,阿姨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陈妄敞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悠闲自在。

好饿。

走到陈妄面前,我压制住刚才的火气,憋出笑。

「谢谢了。」

诚恳九十度鞠躬。

别说我态度不端正。

陈妄抬头,把脖子上的毛巾取下扔在我脑袋上,「收留你一晚,明天自觉点。」

「哦。」

拿着他的毛巾擦了擦头发。

可别说这人的洗发水还挺好闻。

我把装着衣服的塑料袋放桌上,进厨房帮阿姨去了。

好在从小到大我这人嘴甜,把阿姨夸得一愣一愣的。

帮了十分钟的忙,我的肚子已经装不下了。

饭桌前,陈妄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我吃撑了,只能靠在板凳上看他。

以前在家都是看我爹吃饭,以致于我产生了看男人吃饭都像看猪进食的错觉。

吃到一半,陈妄停下,转头看向我。

「看我干嘛?」

我想了想,为自己留下找出一个理由。

「听说……你家还要找保姆?」

他反问:「听说你想现在滚出去?」

我摇头,拿起他的汤碗赶紧给他盛汤。

今日不问明日事,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窗外雨声渐大,由近及远地蒙了一层雾气。

我巴不得它下个七七四十九天。

6.

阿姨给我整理了一间客房,在二楼,而陈妄住在三楼。

在浴室调好水温,我来到陈妄房门前。

正纠结于要不要敲响,手不听使唤扣了下去。

陈妄站在门前,居高临下冷眼看着我。

门缝透出来的冷气从脚趾头冰到脑袋顶。

「干嘛?」

「我没衣服穿。」

「你那破烂不是挺多吗?」他指尖夹着烟,白色云雾自上游走,升腾而散。

「穿不了,」我低头实话实说,「那是秋天的。」

「找阿姨。」

说着他要关门,我将手抵在门栏边。

「她的衣服我穿不了。」

「你到底想干嘛?」陈妄耐性真差。

我委屈回答他:「给我点钱。」

他叼上烟头,正要转身时被我拽住手臂,「借的,借五千。」

他瞟了我一眼,烟雾顺着风直熏我眼睛,「你一落魄小姐买衣服要买五千的?」

哦,我忘记我现在没钱了。

「五百,借五百。」

他转身从床头柜上的皮夹里拿了五百块钱给我。

「趁我没后悔,赶紧走。」

「谢谢哥!」

捧着钱刚走到楼道口,我又回去了。

「又干嘛?」

这次陈妄没穿上衣,小腹上沟壑明显且勾人。

他抬手勾起我的下巴,手动掰离我的视线。

这次没了烟,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轮廓。

男人眼睑下垂,微躬着背脊,距离凑近时他的呼吸喷洒在我脖颈间,酥酥麻麻。

他要是脾气再好一点,我就愿意称他为人间尤物。

「楚娇娇,别让我问第三遍。」他警告我。

「我手机没电了。」

7.

陈妄进门拿手机充电器的时候我没忍住又看了一眼他的后腰。

曲线流畅,紧实利落,那啥比我的还要翘。

那一刻,我承认我比较俗气。

陈妄直接把充电器挂我脖子上,像拴狗似的。

「拿走,别来烦我。」

「谢谢哥!」

我点头哈腰。

寄人篱下,不得不乖乖做人。

砰的一声,他关门的时候差点把我鼻子压平。

回了房间,我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

吹了一晚上极低的冷风,怪我体质太好,没能感冒。

早上我起床下楼时陈妄坐在饭桌前看手机。

我偷偷瞄了一眼,就是单纯地在看短视频,连着刷了几个,一个美女都没有。

「你们男的不都喜欢看点美女什么的吗?为什么你没有,

「没美女也就算了,帅哥总该有……吧?」

他转头瞥了我一眼,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懂,我懂。」

他不理我。

没关系。

我坐在位置上,大口大口啃着桌上的三明治。

一边看帅哥一边吃饭,要是能持续下去,少说我也得胖十斤。

阿姨又端了好多吃的出来。

「娇娇,来多吃点,昨天你不是说爱吃东街徐记的小笼包吗?

「这儿还有煎鸡蛋,这儿是我刚洗的圣女果。」

阿姨说着说着音量减小了。

她把东西往陈妄那边移了点,中规中矩,「先生,慢用。」

临走前还不忘给我使眼色,让我多吃点。

我比了个 ok,然后就撞上了陈妄的视线。

他把盘子推到我面前,「多吃点。」

我嘿嘿笑了声,想不到一晚上没见,这人变得怪好的嘞。

下一秒,陈妄黑着脸说出了心里话,「吃完早点走。」

到嘴里的煎蛋一下就不香了。

含着泪扫空桌面,我回到二楼拿上我的家伙。

楼梯间,我一边哭一边走。

眼泪氤氲了视线,没踩稳,摔了个狗吃屎。

阿姨跑过来,将我扶起来心疼地给我擦眼泪。

「娇娇别哭啊,那么漂亮的女娃哭花脸就不好看咯。」

她偏头瞧了一眼陈妄的方向,做贼似的给我说:

「你哭久点,我看这个天气可能还会下雨。」

「哇~」

我哭得更开心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陈妄在我嘴里塞了一只苹果。

「闭嘴。」

我抹去眼泪,双眸水汪汪看着他。

他看了看手里的腕表,「时间不早了,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我咬下苹果,「我自己走就行。」

脚下像是在踩蚂蚁,从客厅到门口,我走了十分钟。

到门口时皇天不负有心人,天下雨了。

我看向陈妄,有些无奈,「又走不成了。」

他脸黑得能滴墨:「这点雨能给你衣服打湿?」

好像不能。

「先生,娇娇身体弱,您就再收养她一晚嘛。」

我感激地朝阿姨致谢。

阿姨真是个好人。

陈妄还是给了阿姨一个面子。

「明天,不论下不下雨,都给我走。」

「好嘞!」

8.

陈妄出差了,我厚着脸在别墅待了一个星期。

这里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快乐。

我嘴甜,阿姨被我夸得天花乱坠。

每顿都给我做一桌子菜,饭后连帮着捡碗都不让。

但是我很自觉,每天都会帮着扫扫地,擦擦玻璃,在后院浇浇花。

到下午,没事的时候阿姨会骑着小电驴带我逛街。

阿姨还会用她工资给我买很多零食,让我悄悄地吃。

我不明白,但也尊重。

在别人的地盘,最主要的就是听话。

我懂。

客厅里,电影里的声音惊悚吓人。

我咬着奶茶吸管,盘腿坐在地毯上,茶几上的辣条被我一根一根往嘴里送。

恐怖片里的情节我大概能猜透。

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看到惊悚部分眼睛和耳朵只能用一个。

被单套在头上,捂着耳朵,压根就没发现客厅里除了我还有其他活物。

「你怎么穿我的衣服?」

陈妄用脚踹我,吓得我一抖擞。

「见鬼了!」

我把奶茶放茶几上,跪在地上定眼一看。

陈妄西装革履站在我面前,那双长腿一看就是要人命的那种。

我耷拉着头,硬邦邦地和他解释:

「阿姨说这是你不要的,我……垃圾桶捡的。」

他没应我,默然走在楼梯口,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居高临下看着我,有种杀人不眨眼的既视感,「你怎么还在这儿?」

「哦,你不在,我怕阿姨孤单,就留下来陪了她几天。」

他拧着眉,却没说什么。

走到茶几边上,伸手捻起我的辣条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别吃垃圾。」

「你在关心我?」

「味大。」他抽纸巾擦拭指节,「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泄气,「我自己走。」

......

晚上吃过饭,是我最后献殷勤的机会。

我抢在阿姨前面去洗了碗,又拿着拖把开始拖地。

阿姨夸了我一晚上,要不是临时接电话离开,估计还能再夸我几个小时。

陈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时不时瞥我一眼,终是忍不住了,

「这块地你已经拖了半小时了。」

「我这个人比较爱干净,就喜欢多拖几遍。」

他伸出食指,指着那头干燥的地面。

「楚小姐,那边你是一遍没拖。」

「哦,我忘了。」

拿着拖把去了另一头,一边拖地一边唱歌。

《感恩的心》。

意思就是:我给你拖地,你感恩一下,收留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不语,好像能自动屏蔽我的声音。

这首歌反复唱了三遍,他怒了。

「楚娇娇,你是想现在滚?」

我无辜摇头,说我错了,然后乖乖闭上嘴。

与此同时,门铃响了。

我扔下拖把屁颠跑去开门。

南风把我挡在门后,抱着一堆文件走进来。

陈妄签好字,两人准备出门。

我站在门口,恭敬地给他做拜拜。

南风看到我一脸惊喜,尤其看到我的衣服,立马竖起大拇指,「你牛。」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问他:「这次出差几天?」

陈妄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回来,居高临下看着我。

「晚上就回来,不会耽搁你明天离开我家。」

「哦。」

9.

一觉睡到十点半,下楼时陈妄不在。

我吃完阿姨做的早饭才离开。

临走时她特意在我包里塞了两个苹果,嘱咐我注意安全,有事和她打电话。

我感激涕零,承诺等我发达了一定会报答她。

走出大门,一只白色脏狗直往我脚脖子蹭。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替它把眼角边的眼屎擦干净。

「你走吧,我没钱。」

小狗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嘤嘤叫了两声,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唉。」

我从塑料袋里挑了一件陈妄的旧衣服拿出来给它搭了个狗窝。

就在别墅门口。

它闻了闻,又跑到我面前,仰着脑袋看我。

我没办法,只能带上它。

花了二十五元巨款买了一条牵引绳,一人一狗,惨唧唧地走在大街上。

出门没看黄历,碰上那个狗 B 前男友杨征。

衣冠楚楚的凤凰男。

他现在看到我总有一种上位成功戏谑底层人民的快感。

「哟,这个不是我那个家里破产的前女友吗?」

他牵着新女朋友围着我绕了一圈,气焰嚣张。

「楚娇娇,真是没想到你还有今天。

「以前家里有钱的时候那可是比谁都骄傲啊。」

他新女朋友挽着他的手臂阴阳怪气,「哥哥真是好心,看到这样的前女友还愿意打招呼。」

我的拳头捏了又捏,最终还是忍下了。

我撩了撩刘海,语气漫不经心:「哟,我那个不着调的凤凰前男友又有了新归宿了?

「这又是哪家小姐啊?

「这都第多少个了?怎么还没结婚啊?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隐疾吗?」

我偏头用手扇了扇额头上的汗珠:「我记得当时你厚颜无耻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哦,读大学的时候每天都在学校门口堵我,夸我美,说我能干,还死皮赖脸帮我写作业,身上有一百块钱巴不得给姐花一百五,怎么了,哥哥是不爱了吗?」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还沉浸在刚刚那声销魂的「哥哥」里。

旁边的新女朋友脸色铁青,不怎么好看。

我揉了揉眼睛,继续说:「怪我怪我,当时眼神不好,白白浪费我一个月的青春。」

那狗 B 东西撩了撩头发,从醉梦中醒过来。

用手指着我的脸,恼羞成怒:「楚娇娇,你敢说我!」

我把脸凑过去,「来呀,打我呀。」

他敢打我就敢报警,巴掌一上脸就躺地上,要点赔偿也不错。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扬起手,预想的巴掌没有落到我脸上,我的新宠扑上前咬了他。

「你敢咬老子!」

杨征踹了我的爱狗一脚,我扇了他两巴掌。

啪啪两下,我的手都肿了。

第三巴掌还没打下去,我的爱狗往他腿上咬了一口。

真解气。

两人坐在地上,慌乱得不行。

我真服了,一个大男人,哭声震耳欲聋。

害怕赔偿,我抱着小狗跑了。

10.

别墅区。

一人一狗狼狈地站在门口。

大叔已经给我递了好几次吃的出来了。

「娇娇,这个是你阿姨刚洗好的葡萄,她说这是今天才买的,很新鲜。」

我接过,笑嘻嘻点头,「谢谢叔!」

我没吃,把葡萄从门缝推回去,「叔,你也吃。」

隔着一扇门,我和大叔一边吃葡萄一边聊天。

「先生就是看起来严肃了点,还是很好说话的。」

我靠在门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觉得他不太好说话。」

「你别看他那么有钱,还挺小气的,你说说他那么有钱收留我一下怎么了?

「长得嘛,还不错,就是太过死板了,

「要我是他,就把我收养了,别人都会夸他心胸宽阔,对家的女儿还收养,那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我掰着手指头数:「这样一来,多金,帅气,家里还藏个美女,所有好处都被他占完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我越说越上头,压根没注意脚边已经被一层阴影盖住。

大叔轻声哼了一下,对着我挑眉挤眼,五官拧巴在一起。

我茫然:「怎么了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得对?」

「嗯,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我循声回头,陈妄双手环在胸前,看向我的眼神罩了一层冷雾。

大叔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我尴尬地张了张嘴,一个字都狡辩不出来。

只能把最后一颗葡萄递到他面前,「吃葡萄。」

「不吃—」

话刚落下,我手中的葡萄已经塞进他嘴里。

手碰上他的唇,挺软的,一些难以言说的画面浮现在我脑子里。

手里的牵引绳直往外拉扯,我的爱犬直往陈妄那里扑腾。

狗都喜欢帅哥。

「哟,这不是楚娇娇吗,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才看清,旁边还有一帅哥。

我眯了眯眼,「你是?」

「我是宋廷轩啊,陈妄好兄弟,我俩还在同一大学呢。」

「哦,廷轩啊,我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听说你,经济系大神,拿了不少奖项呢。」

他无语:「我学计算机的。」

一旁的陈妄饶有兴趣地看我演戏。

「那应该就是陈妄了,反正你俩名声还挺大的。」我一脸狗腿。

他诚然:「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我:「......」

在宋廷轩的坚持邀请下,我又回到了别墅里。

大半天没回来,这里对我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我陪着阿姨忙前忙后,逮着这两人就是一顿猛夸。

宋廷轩挺享受的,陈妄不为所动。

我端着茶走到书房门口,听到宋廷轩在夸我。

「阿妄,你别老是板着那张脸,我觉得这姑娘挺好的,至少没有其她富家小姐身上的坏毛病。」

「那你带回去养着?」

「我养什么?我那未婚妻不得杀了我?」

宋廷轩继续吐槽。

「不是我说,你都快三十了,整天跟我混在一起,我现在都要怀疑你不正常了。」

我叹了一口气,敲响书房门。

送完茶我意味深长地朝陈妄那里瞧了一眼。

都说帅哥喜欢帅哥,我现在好奇的是陈妄到底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

他对我的行为很不爽,厉声把我呵斥出书房。

晚上阿姨脚崴了,家里急需一个保姆。

阿姨被抬走之前,刻意举荐我。

我自告奋勇,加上宋廷轩在旁边一唱一和,终于有了新工作。

11

晚上,我在厕所给狗子刷牙。

陈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厕所门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俩。

「你在干嘛?」

我一边刷一边回答他:「小白今天咬了别的狗一口,我怕它嘴脏。」

小白是我新取的名字,它一嘴泡泡,呲着大牙,任由我摆弄。

陈妄:「......」

「等会儿九点半南风送东西过来,你下去取一下。」

「收到!」

陈妄走到门口,被我叫住。

「陈妄……总,你能不能帮我给小白洗个澡?」

他走回来,脸垮了。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我呲牙,「当然你是老板了。」

我把小白往前挪,「但它说它喜欢你。」

这狗像是能听懂人话,满嘴泡还往陈妄脚上舔。

陈妄脸更黑了,但还是提起裤脚蹲了下来。

他按照我的指示禁锢着狗头,我给小狗搓洗的过程中嘴也没闲着。

「我就说陈总人帅心善。

「说实话,我还没见过哪个总能这么有耐心,活该你发财。」

还得是我,脸都给人夸红了。

「楚娇娇。」

「啊?」

我瞪着眼,正大光明欣赏他的脸。

「你洗狗就洗狗,干嘛捏着我的手一直搓?」

「报一丝儿。」

我赶忙收回手。

我是说怎么这狗的筋骨瘦得这么分明且劲道。

原来他刚才脸红是因为我摸了他的手。ẗú⁹

还怪纯情的嘞。

洗完澡,他的裤子被我弄湿了。

我拿了一条毛巾替他擦拭,气氛更奇怪了。

他怔在原地,绯红染到耳廓。

我看了一眼时间,匆忙把毛巾递给他。

「我去给你拿文件。」

鞋底沾了水,我在门口摔了一跤。

踉跄两步爬起来,听到身后的无情嘲笑。

12

三楼,这人没关门,我一不小心欣赏了一出美男更衣。

这次比上次看得更清,肩宽腰窄,八块腹肌,身上夹杂着淡淡的皂香。

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

等他换完衣服,我咽下口水,才抬手象征性地抬手敲门。

「陈总,您的文件。」

「放书房。」

「哦」

我抱着文件往他卧室茶几方向走,和他擦肩时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皂香味。

「这个我给您放茶几上了啊。」

转过身来,不知他从哪里拿了一瓶红酒,「帮我拿只酒杯。」

大概是嘴馋,我鬼使神差地拿了两只酒杯。

陈妄勾唇,难得露出了笑,「你也想喝点?」

我搓了搓手,确实很久都没来一口了。

「可以吗?」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连着两杯酒下肚,我的眼睛就开始冒金星,脑袋晕乎乎的,对着他又是哭又是笑。

「我爸不要我了,」我拉着陈妄的手,趁着醉意上头,摸了又摸,「他之前还说我是他唯一的宝贝呢。」

陈妄收回了手,捏着我的肩膀,把本要扑向他怀里的我Ţũₜ正回了原位,「坐好。」

「哦,」我打了个酒嗝,踉跄着拿起酒瓶将酒杯加满,一口闷下肚,「他说过妈妈不在了,会代替妈妈给我所有的爱的。」

「小时候爸爸每次出差都会给我买好多芭比娃娃回来的,再忙再累也会雷打不动一个月带我去一次游乐场。」

越说越来劲。

我小声抽泣,低声控诉消失的父爱。

「他会把我的房间刷成粉色,会给我定制不同款式的公主裙,每年都会给我买一套金饰,他说娇娇就是他的小公主」

肚子开始火辣辣的,不知是不舒服还是情绪上头,眼眶氤氲着一层泪,模糊不清。

身体越来越热,解开衣服的手被一双大手遏制住,「酒量不好就少喝点。」

我肘着茶几面,抱着他脖子,用他衣领擦拭着眼泪,顺带擤了下鼻涕。

陈妄拧紧眉,最终妥协,「算了。」

他抬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好像只有小时候生病时妈妈才会这样。

我将头偏在他肩头上,抬手,在他眼睫上轻抚,顺势而下,在脸上使劲掐了一把,喃喃道:「还是梦里好,陈妄那个狗Ṫū́⁺东西都温柔了。」

说着将头枕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

13.

再次睁眼已是中午十二点半。

打开手机一刷就是我爹的朋友圈,过得还真不错,一点都没破产的架势。

我轻叹一口气,被门口的小白拉回注意力。

顺着香气,厨房里,陈妄身着一件白色无肩 T 恤,黑色围裙系在腰间,举手投足满满人夫感。

锅上白烟挟裹着菜香流窜在整个厨房。

单手颠锅,灶台上火炉盈蓝蹿着明黄火苗,弯曲的手臂青筋突起,再往上,肌肉条理清晰,锋利的喉结让人遐想联翩。

「口水擦一下。」

伴着陈妄的轻笑声我抬起手在嘴边擦了擦。

「陈总还挺自信的哈,我这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压根不吃这……套……」摸到口水的那一刻我乖乖闭上了嘴。

「手洗了,把菜端出去。」

「好嘞!」

陈妄在另一个水池洗锅,厨房温度高,脖子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陈总,给你擦一下。」

狗腿满级的我从兜里摸出纸巾开始给老板擦汗。

他个子高我一个头,我踮着脚。

刚洗了手,指尖上的水映着彩色珠光沾在他脖子上惹得他条件反射喉结一滚一滚的。

「别动,」我抬起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温柔道:「很快就好了。」

擦完汗水,陈妄的脸红透。

他将洗干净的锅放回灶台,取下围裙,轻咳了声,「还有一个菜,你来炒。」

我哦了声,慢吞吞地接过他手中的铲子。

饭菜端上桌,陈妄刚下楼,发丝沾着水。

「快来尝尝。」

「酸的?」陈妄夹起我炒的土豆棒,轻拧着眉,不动声色地将他的碗与我交换。

「嗯。」我点头附和,「你不喜欢甜的,不喜欢辣的,不就喜欢酸的吗?难不成喜欢苦的?」

当我从兜里摸出那张皱皱巴巴记录着陈妄爱好的纸时某人已是满脸黑线。

「这个字是ŧüₐ你刨出来的?」

「嗯!」我眨了眨眼,反问他:「好看吧?」

「花多少钱买的资料?」

「噗……」我没控制住,「小陈总,你可别太自作多情咯。」

我可没买,都是老头搞的,可能不要钱倒贴着给的呢。

我慢悠悠地吃着碗里的菜,发觉还挺好吃的,将要见底才意识到这个是陈妄的碗。

再次看他时,眼中潜藏的得意在对视那一刻便悄然消逝。

14

后来的日子都过得挺自在。

大概是觉得我厨艺不好,陈妄在家都是他在下厨,偶尔心情好还会帮我洗个碗。

我的任务也就是扫扫地,浇浇花,每周给老板换换床单被套。

当然他心情好了也会给我转个三五八千的当零花。

这天刚挑了一床粉色床单铺上,陈妄的房间被我打扫得一尘不染。

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送给那个用香皂的霸总。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霸总本霸带着他的好兄弟站在了楼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位富家小姐。

挽着宋廷轩那位大概就是上次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未婚妻了,另一位白Ţů₈衣女子的眼神就没从陈妄身上移开过。

懂了。

这位是陈妄的未婚妻,还是没给名分的未婚妻。

「娇娇,快下来。」

当从陈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差点没吐出来。

脑子转得比火箭还快,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白眼在心里翻了千万遍,还是得笑嘻嘻地回应他。

「大家快请坐。」我点头微笑,看了眼时间,没到饭点,「我去切点水果。」

「你先休息一下,」陈妄侧头对白衣美女冷言:「你跟我上去一下。」

直至两人身影消失,宋廷轩才指着房间的方向,挤眉弄眼,「前女友。」

「他什么时候有前女友的?」我惊讶。

他不是喜欢男的吗?!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宋廷轩一脸苦楚,一副难搞样。

听了个大概,女人名叫韩晓晴,是宋廷轩未婚妻不怎么好的朋友兼陈妄高中毕业交的前女友。

故事听了一半,楼上门开了。

女人理了理头发,脸色不是很好。陈妄紧跟其后,面无表情。

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五分钟完事了?

就这?

……怪不得是前女友。

韩晓晴没被伺候好,路过时莫名地朝我翻了个白眼。

我:?

粉色四件套都还不够有情调吗?

还好我大度。

给人做保姆的何必计较这么多。

和陈妄擦身时,他在耳边轻言,「你想办法把她打发走,我给你一万。」

虽说脑子还没转出个名堂,但是手和嘴已经开始跑了。

我比了个五,「五万。」

「嗯。」

三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谁也没敢说第一句话。

「嗯哼!」我率先打破了宁静,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捂在肚子上。

「怀孕了,」我指着陈妄,努嘴拧眉,表情带些委屈,「他的。」

陈妄此刻脸色阴沉,那表情比吃了十斤屎还难看。

宋廷轩俩人也是捏着鼻头尽力憋笑。

韩晓晴再也无法控制,起身带着哭腔质问我,「怎么可能!你刚刚还喊他陈总,你们俩就是一起来骗我!」

说着就要拉陈妄的手,「阿妄,你就这么恨我,为了气我这种谎言都编得出来?」

眼见拉手落空,女人抬手指向我,高声控诉,「不可能!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陪他演戏呢?你刚刚还在叫他陈总呢!」

话落一瞬间,陈妄挡在我面前,「陈总,只是情侣间的情趣罢了。」

他挑眉,唇角勾出一抹戏谑,「不懂?」

韩晓晴没出声,默默放下了指向陈妄鼻尖的手,客厅再次陷入沉默。

我扫视了一圈,没人敢出声。

最终,女人败阵,离开了别墅,宋廷轩两人也相继离开。

人走之后,陈妄的表情依旧不好。

我反思了一下刚才的话,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立马认错:「我错了。」

我抬眼,轻轻试探,对方依旧冷淡。

为了五万,我还是决定再认一下错,「要不……我给你磕一个?」

陈妄居然笑了,爽朗的笑声充斥在整个客厅。

15

这天他在后花园打电话,小白趴在草坪上,吐着舌头。

刚开始觉得此情此景还怪和睦。

帅哥,鲜花,小女狗。

我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按下快门键,就看到了陈妄拧着眉的侧脸。

和他相处这么久,这人情绪内核相当稳定。

许是感知到了陈妄情绪不佳,小白的尾巴也耷拉了下来,进门咬着我的裙摆将我往外拽。

我倒了杯温水去了后院。

「我说了,那是你的事,当初丢下我的是你。」陈妄的手臂泛起青筋,拳头攥得很紧,隐约在发抖。

听语气应该是韩晓晴,两个人的感情,我不好作评论。

比起最开始的简单前任关系,现在他们好像有了更深层次的纠葛,难割难舍。

只是我的心中却泛起了莫名的涟漪,甚至对他这个还存在感情的前女友产生了些抵触。

挂断电话,陈妄眼底潜着血丝。

「喝点水。」

他见是我,轻勾起唇,抬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我晚上有点事不在家吃,今晚张姨会回来,你吃过饭早点休息。」

没等我搭话,陈妄的指腹抚了下我的脸,「在家乖乖的。」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搞得我莫名其妙。

也是奇怪,我甚至对他的行为不反感。

连着几天都没再见陈妄,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那晚的摸头和那句话搅得我心烦意乱。

加上几天没联系,发的消息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我就更乱了。

这几天张姨和我讲了很多他的故事。

大都是和他事业相关的,那会儿他刚大学毕业,一个人拿着对赌协议到处跑项目。在这个关系背景纵横的年代,他四处碰壁。

后来还是靠信用卡刷出的第一桶金,才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身价数亿的陈氏集团。

16

阿姨切菜不小心把手弄伤了。

从医院包扎好出来等司机途中,我看到了左手边陈妄的车,而韩晓琴就坐在副驾上。

阿姨在低头和她儿子发语音,应该是没看到他们,加上年纪大了,听力也不是那么好。

陈妄深吸一口烟,吐出的青色烟圈缭绕在车间,指节夹着烟搭在车窗轻轻抖了抖,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不屑,眼神更是透着一丝轻蔑。

韩晓琴拉着他手臂,眼里噙着泪,「你就这么记仇?」

「我承认当年是我自私了,不该听我爸妈的话出国的,但是你这么多年就真的没想过我吗?」

陈妄淡然:「都过去了。」

韩晓琴不服气,音色暗哑:「你真的有人了?」

说完又立马摇头否认,「不可能,我问过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没谈,不就是在等我吗?」

「韩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信,」陈妄捻起韩晓琴手腕挪开,「我不管你和她是怎么有的联系,我告诉你,这件事结束了。」

「就算是你有孩子也没事的,我可以对他好的,我能做好一个妈妈的,阿妄……」

他们的对话掺杂着车流和鸣笛声,我听得很不清楚,随着司机的到来结束了这场偷听。

即使在家,他们那段不清晰的对话也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客厅里很安静,小白睡在地板上,时针转动滴答响。

我盯着手机和陈妄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他下午发的那句「晚上不回家吃饭」。

手机屏幕熄了又亮,我的指尖点着和陈妄的对话框,那句「你还好吗?」删了又写。

半夜两点,门铃声响,客厅的灯光刺着我的眼。

陈妄一身酒气,踉踉跄跄地朝我走过来。

他一把将我扯起来,下巴搭在我右肩,微冒的胡茬有些扎人,声音暗哑掺着沙,「抱一会儿,乖。」

话落惹得我心中一颤,抬手轻拍他的肩,「你没事吧,阿妄兄?」

陈妄不语,很安静。

管他呢,肥肉都送到面前了,再不吃就不礼貌了。

反正他俩扭扭捏捏的,我享受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我嚣张地抬起了那只不安分的左手在他腰腹上。

此起彼伏的沟壑绵延不绝。

妙啊,好一张蓄满力量的弓!

还没摸到什么,手就被一只大钳夹住,「你安分一点,」陈妄拿下我的手。

我:???

我不安分?……吗?

桥段不都是醉酒、拥抱接吻吗?

况且,我也没用嘴巴摸呀。

不让我占便宜,我也不让。

我将人推开,

「嘿,陈总,你看错了,我不是韩小姐。」

「你是楚娇娇,我知道。」这一次他将我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就一会儿。」

我放弃挣扎,安静地杵在原地。

他滚烫的身体像是要把我灼伤。

大概抱了五分钟,陈妄才将力度松了些。

这晚他把和韩晓晴的情感说了一遍。

他和韩晓晴是高中同学,两个人 18 岁高考完那个暑假谈的恋爱。

年少时期热烈澎湃的爱情在刚刚开始就全然覆灭,他的骄傲连带着爱意被人一点点磨碎。

「我对韩晓晴没感情了,」他声色哽咽带着微颤:「我……那个女人生病了,他说想在走之前看我成个家,我不知道她怎么和韩晓晴有的联系。」

我轻抚着他的后背,感受到他背脊的弯曲。

他,陈妄,上市公司老板,身价数亿,多骄傲的一个人,居然在我面前弯了腰。

小白的一个喷嚏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陈妄松开手,替我揉了揉勒红的手臂,「还疼吗?」

我摇头,还是憋住了我的疑问。

「你想问什么?」

他仿佛洞穿了我所有心思,主动替我解惑,「你还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在吴氏集团楼下给了一个陌生人很多钱吗?」

我想了想,似乎有这么个事,但记不太清楚。

「记不清就算了,」陈妄坦言,「都过去了,快上去休息吧。」

躺床上一阵心疼过后,我才反应过来

他在和我解释?

17

陈妄的异常举动搞得我一宿没睡,第二天顶着两颗灯泡眼将人堵在门口。

「陈总,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必要给我个解释。」

他却难得勾起了唇,说话也轻声柔气的,「走吧,和我出去一趟。」

陈妄把我带到医院,上次那家。

VIP 病房里,一位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躺在病床上,样貌与陈妄有几分相似。

听到动静她向陈妄投来了欣喜的眼神,而这个眼神在看到我时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凶狠的目光。

「是你!」她将指尖指向我,「就是你破坏我儿子的感情,才让他没法和晓晴复合的?」

「和她没关系!」陈妄挡在我面前,遮住了那支指着我的指尖。

「你这个逆子!我和你说话怎么从来都不听呢?晓晴她家条件好,这个是个什么东西!」

「你非得让我把医药费给你停了?」陈妄声线冰冷地反问她,「怎么,你小儿子不养你就想起我了?」

他一步一步靠近,逼得中年妇女连连后退。

「黄玉枝,是你先抛弃我们的,

「在我十八岁。」

陈妄无比淡然地诉说自己的过往,把所有的不堪一点点撕碎摆在女人面前。

陈父那个暑假查出胃癌,陈母离家出走,原本还算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

为了不拖累韩晓晴,在他准备提分手的前一天,韩晓晴提了,理由是让他别拖累自己,没他自己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前半年陈妄翻遍了他的全世界, 打了所有亲戚的电话也没找到陈母。

在第八个月的时候她回来了一次, 在陈父最危急的时候她要求离婚,理由是找到了新的家庭,叫他们父子别影响她的幸福。

陈妄放弃大学, 休学一整年, 尝试各种打工做苦力为陈父治病。

最终无果, 眼睁睁地盯着这个世上唯一真心疼爱他的人咽下了气。

「妈妈错了,小妄,妈妈错了!」中年妇女捂着脸,哭声充斥在整个病房,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啊, 不想你再步你爸爸的后尘……」

「别跟我提我爸!」陈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 「以后别再掺和我的事。」

出门和南风擦肩, 陈妄接过他手里的粉色蛋糕,径直扔进了垃圾桶。

身后是黄玉枝无尽的忏悔和歉意。

18

车里, 陈妄替我理好发丝, 又拧了一瓶水给我。

「本来想带你来见见她的。」他轻声解释。

「没关系。」我抬手学着他摸我脑袋那样抚着他的头, 「我这人性格贼好, 不介意这些。」

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放下我的猪蹄。

我是个什么东西, 老板的头岂是说摸就能摸的。

算了算了,虽然摸着还不错,以后还是偷着摸吧。

陈妄捏着我的肩, 很认真看我。

「楚娇娇。」

「嗯?」下一句差点就把那句爷爷在呢吐出来了, 还好带了脑子。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掏出手机对着脸照了又照, 今天也没化妆呀。

穿的……也是不男不女的。

「陈总, 你看上我哪儿了?」

不对, 我摇头,重新发问, 「是我理解的那种结婚吗?」

「不离不弃,携手共进共赴白头?」

他点头。

「荤的……吗?」我气息微弱。

「荤的?」陈妄被我气笑, 捏着我的脸略过这个问题,「你愿意给我一个家吗?」

「或者说……让我给你一个家?」

我有些木讷, 有家, 有亲人对我来说太具有诱惑力了。

我呆呆点头, 细细回味他说的这句话。

陈妄把我揽入怀中,「我会处理好一切,包括你父亲。」

「谢谢你,从前, 现在都是。」

19

陈妄番外

我和娇娇的事情从来都不是意外。

十八岁时,我拿着创业计划书四处碰壁,在吴氏集团楼下遇到了刚上高中的她。

她听到了医院给我的电话, 从书包里拿出了所有零花钱塞到我手里。ŧűₔ

甚至为了不让我面子过不去, 还编了一个拙劣的说辞。

「哥哥, 这是我爸公司抽奖活动, 说是随机选取一个路人给他就好。」

还在我上厕所时塞了裹着写了密码的银行卡在我书包里。

从小到大, 字就没写好看过。

后来,我的事业渐渐有了起色,我也在一群富家小姐中找到了她。

别人都是名牌挂一身, 只有她是吃好喝好就算完事。

后来的种种心思也都是变相地想和她有更多的交流和接触。

好在,兜转过后,我们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