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被拐,却因长得雪肤花貌。

被人精心调教成了专勾有钱少爷的尤物。

那夜,澳城最奢靡的豪华套房里。

赵容铮倦懒餍足,看向哭得梨花带泪的我。

「别哭了,你哥的债我帮他还,以后你就跟我。」

我拿了钱,甜言蜜语哄完他,就消失无踪。

五年后,港城赵家七少爷要离婚娶一寡妇的消息,震惊全城。

已是赵家掌权人的赵容铮,亲自出面解决这件桃色丑闻。

他坐在高位,看向低眉顺眼柔弱可欺的我,

「怎么,我们赵家的男人,个个都得栽你手里一回?」

1

飘零到港城的第二年。

周照哄我说,干完最后一票大的,就改名换姓带我出国。

他混迹澳城赌场一年半,最后盯上了赵容铮。

而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接近他。

又用了三个月,成了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今晚,就是果子成熟该采摘的时刻。

浴室里水声停了,我裹着浴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直到男人沾染着清凉水汽,高大结实的身躯,自后贴住我,抱紧。

「在看什么?」

「这里真是纸醉金迷。」

赵容铮轻笑,俯身吻在我耳边:「喜欢?」

我摇摇头,在他怀里转过身。

柔顺回应他的亲吻:「我不喜欢这个城市,但我喜欢你。」

2

这句话无疑取悦到了赵容铮。

高高在上的男人,甚至有了十足的耐心。

温柔克制地等着我适应,承受,容纳。

第一次后,我软软伏在床边,长发蜿蜒坠地。

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

赵容铮扣住我的腰,热吻落在我肩头:「要不要喝点水?」

我闭着眼点点头。

赵容铮又亲了亲我,方才起身。

他喂我喝了大半杯水,放下杯子后,又栖身压了下来。

高挺的鼻梁轻蹭过我心口那粒红痣。

我的手指插入他乌黑的发间,骤然根根攥紧。

「赵容铮……」

我轻喃了一声他的名字,难受地轻哼。

「宝贝,都给你。」

3

赵容铮半夜醒来时,我正缩在床角轻声抽泣。

「薛芙?」

「赵先生,我哥赌输了钱,那些人要打断他一条腿……」

「输了多少?」

他坐起身,从床头拿起烟盒,取出一支烟,却没有点。

我哭得梨花带泪,哽咽道:「一千万。」

他靠在床边,眼底有倦意,却又带着餍足。

「过来。」他拍拍身侧的位置,声音温和。

我抽噎着靠过去,趴在他胸前,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别哭了,你哥的赌债我帮他还,以后,你就跟着我。」

他搁下烟,又帮我擦泪。

「赵先生?」

我抬起一双哭得微肿泛红的眼。

睁圆的眸子里,满是亮晶晶的不敢置信。

赵容铮不由笑了笑:「但有一点,这次的债还了,就跟他断绝关系,赌徒是不会收手的。」

「我知道的,这是最后一次帮他了……」

「赵先生,您真好,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了!」

我扑过去,又哭又笑,孩子气地抱着他亲了一口,

「等我处理完哥哥的事,就跟您回港城。」

「我很好养的,只要不挨饿受冻就行。」

「赵先生,我一辈子跟着您,爱您,敬您。」

「说这么多甜言蜜语,不如干点正事。」

赵容铮握住我小腿,让我跨坐在他腰腹上。

丝质睡裙裙摆很短,荡漾在他结实肌肉上。

「赵先生……」我软软地喊。

赵容铮握住我的腰,向下按:「薛芙,现在哭给我看。」

4

三天三夜的日夜缠绵。

三天三夜的不知疲倦。

我明显感觉到赵容铮对我的喜欢和满意。

这些年学来的手段,还是第一次这般淋漓尽致用在男人身上。

如今看来,效果当真是绝佳。

回去那天清晨,赵容铮亲自送我上车离开。

我趴在车窗上,美目盈盈,满是不舍。

倒也让赵容铮怜惜不已。

一直到车子看不见了,他还立在原处。

三日后。

赵容铮站在港口,神色没什么波动地抽着烟。

助理小跑着过来,面色难看:

「赵先生,查过了,都是假的。」

「名字,籍贯,年龄,身世,全是假的……」

「这应该不是他们第一次设局行骗,是惯犯。」

赵容铮摁灭了烟蒂,眼神淡漠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里有新旧两处齿痕。

一处是昨晚薛芙咬伤留下的。

另一处,已在他身上留了二十年。

「知道了。」他的声音平淡,没什么起伏。

「赵先生,要不要继续查?」

「不用了。」

赵容铮看向助理:「把人撤回来,回港城。」

助理有些意外,却还是赶快应了:「是,赵先生。」

赵容铮快步登船,却又在甲板上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最后离开时,他又抚了抚左手腕骨上那处陈旧的伤痕。

一千万,就当是圆了一个年少至今的梦。

就算是假的。

却也勉强算值得。

5

五年后。

我刚把初宝送到幼儿园,周念就一阵风地冲进了我的公寓。

她往沙发上一瘫,就开始耍赖:「妍妍,我不管,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我真的帮不了你。」

「除了你没人帮得了我了。」

「妍妍,这几年你到哪儿,哪儿的离婚率就开始狂飙。」

「这天底下就没你搞不定的男人。」

「我已经够清心寡欲了。」

「可是架不住那些男人看到你就像偷腥的猫见了鱼。」

我有点无奈:

「这也不能怪我,我总不能不出门不工作。」

「我还要养初宝呢,你是不知道她有多烧钱。」

「我不管,妍妍,总之你得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今晚回去就把自己吊死。」

周念干脆开始撒泼。

我被闹得头疼:「可是,你老公风流多情什么美女没见过,不见得会上钩。」

周念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第一次看见你,他眼都直了。」

我皱了皱眉,周念的老公确实是个情场浪子。

结婚第二个月就绯闻满天飞。

只可惜狗男人出身太高,周家上赶着嫁女儿,不可能让周念离婚的。

周念又抓不到切实的证据,天天气得半死也没辙。

然后这死丫头不知怎么的,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我其实真的很不愿意再干这种事。

但周念救过初宝,这份情我欠的太大了。

「念念,我只能试一试,成不成,我说了不算的。」

周念一把抱住我狠狠揉了揉:

「妍妍,我一女的看了你都想摸一把,别说那些下半身动物了。」

「我等你好消息,大宝贝!」

6

我也没想到这位赵家七少爷还挺好勾搭的。

从小学来的技能还没用一半,他就沦陷了。

约会第四次,我只不过掉了几滴泪说不想没名没分。

他回家就闹着要和周念离婚。

闹的太过,八卦媒体都在乱写这桩桃色绯闻。

事儿就传回了港城,惊动了赵家如今的掌权人。

7

听说这男人已经三十二了,还不肯结婚生子。

赵家的长辈急得冒烟,差点打算迁祖坟。

前几年还试图往他跟前塞女人。

但都被他的保镖丢了出去。

这两年好似赵家人也都慢慢接受了,不再折腾。

其实一开始知道周念老公姓赵时,我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但还有点侥幸心理,毕竟一个在新加坡,一个在港城。

可现在才知道,赵砚南原来出身港城赵家旁支。

我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勉强劝慰自己。

港城又不止一个赵家,也许我是自己吓自己。

但当那道颀长笔挺的身影出现时,我立刻就蔫了。

8

赵容铮坐在上位,气场逼人。

我越发低眉垂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弱可欺。

反正姿态放低是没错的。

「大哥,这就是妍妍……」

「您别为难她,都是我招惹她的。」

「她一个女人,没了丈夫,自己养女儿,已经很可怜了。」

赵砚南说着说着就心疼起来:「总之我要娶她,好好保护她。」

赵容铮冷冷开口:「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为了一个女人,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妍妍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这次是真心的。」

「是吗,那她呢,也是真心的?」

赵砚南满脸甜蜜:

「当然,她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她还说她会一辈子跟着我,爱我,敬我。」

这台词一出来,厅内的气压就骤然低了。

我听得心如死灰,求你了,少说几句吧。

「大哥……您就成全我们这对有情人吧。」

赵砚南还在絮絮叨叨。

我忍不住偷偷看了赵容铮一眼。

却正对上他阴翳的视线,吓得我赶紧垂了头。

可这人却摆明了不肯放过我。

「丁妍,还是薛芙?」赵容铮声音沉沉。

我抖了一下,过度的惶恐,让我眼泪瞬间盈眶。

「怎么,我们赵家的男人,个个儿都得栽你手里一回?」

9

赵容铮越是动怒,声音就越平和。

我却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了。

赵砚南被保镖「请」了出去,厅内就剩下我们俩。

赵容铮起身走到我面前,他如今看起来比五年前气势更盛。

那种身居高位的威压,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我没时间多想,本能地服软自救。

不等他开口,就把身子软绵绵贴过去抱住了他。

顺势将胸口紧贴在了他结实大腿上:「赵先生……我错了。」

「薛芙,你还真是能屈能伸。」赵容铮冷笑,声线却越发低沉。

我不说话,咬咬牙,抱得更紧。

怀中男人的大腿肌肉明显绷紧,滚烫坚硬。

但说话的口吻却更冷:「劝你别作死。」

「要是您非要弄死我,就让我死您床上好了。」

我娇娇弱弱抬起湿漉漉的一双眼看向他,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对您念念不忘……」

「毕竟您是我遇到过的最厉害的男人了。」

我的手指柔若无骨地沿着他结实的大腿往上。

「薛芙!」

赵容铮骤然蹙眉,面上浮起一抹痛楚隐忍之色,「你找死!」

我忍不住腹诽,明明反应这么强烈,还装。

再说了,你这么人高马大的,不想我碰你早把我掀翻了。

我极其无辜地睁圆了眼,下目线看他:「赵先生……」

手指加重了力道。

赵容铮呼吸渐渐粗重。

我勾唇,很无辜地问他:「你很难受吗?」

10

赵容铮的喉结剧烈地滚了滚。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竟也荡然无存。

明知薛芙这女人是个水性杨花裙下臣无数的惯骗。

可偏偏一触到她的身子,他就理智全无。

方才进来时看到她柔弱垂头坐在那里。

腰臀的曲线比起五年前还要勾人。

他只觉口干舌燥,腹内更是烧着一团火。

赵容铮知道自己该推开她。

在自己那个愚蠢的堂弟面前,揭开她卑劣的真面目。

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她送到警察局。

但在她抱住他那一瞬,他的理智就消失了一半。

赵容铮垂眸,看着她艳若桃李的那张脸。

五年前已经是娇艳欲滴的可人。

如今更是熟透了一般引人垂涎。

11

「薛芙。」

赵容铮蓦地伸出手掐住了我的下颌。

他的力道有点重,「说吧,这次要骗多少钱?」

天地良心。

我早就金盆洗手了。

这次纯粹是帮初宝的救命恩人,才重出江湖了一次。

谁想到这么背运,就撞到了旧情人手里。

「不要钱。」我期期艾艾地开口。

「那你胃口挺大,要名分?」

我摇头:「也不要名分。」

「我就是……」

「纯粹喜欢老七这个人?」

救命啊,谁会喜欢这种烂黄瓜。

「也不是。」

「薛芙,你最好老老实实招了。」

赵容铮松开手,目光在我下巴的红印子上掠过:

「不然,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他说完,好像才想起来我的手还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捏着我腕骨微用力,我就疼的松开了。

我委屈地缩回手,男人果然床上床下两张脸。

不是当初宝贝乖乖的求着人家的时候了。

12

「就是看不惯他玩弄女人,滥情花心。」

「所以我也玩玩他。」

赵容铮似乎被我的回答气笑了。

「薛芙,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五年前做过什么了?」

我有点心虚:「我,我早就改邪归正了。」

确切地说,五年前拿了他的一千万之后。

我就做成了自己最想做的那件事。

然后彻底埋葬了从前那个可恨可怜的薛芙。

「改邪归正?」

赵容铮居高临下看着我:

「见了男人就投怀送抱,叫改邪归正?」

「薛小姐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手,刚才摸了哪里?」

我看他一眼,小声狡辩:「我们早就睡过了,所以我才摸的。」

「我也不是谁都摸的。」

「你们家老七我就不摸。」

「而且你不是挺享受的吗?」

「你刚才都那样儿了……」

「你给我闭嘴。」

赵容铮只觉得太阳穴都在跳。

五年前柔柔弱弱温顺又乖巧。

怎么现在口无遮拦手也放肆。

我看他好像真有点儿生气了,就乖觉地闭了嘴。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

包括周照,他怕是到死都没有想到。

如果当初不是赵容铮,根本就不会有那三天三夜。

如果他挑中的是别人,我根本不会把自己千辛万苦才保住的清白之身交出去。

更不可能,冒着生死风险,把初宝生下来。

我的身子早就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毁了。

能怀上初宝是我根本不敢相信的奇迹。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又委屈地看了赵容铮一眼。

怀孕的时候吃尽了苦头。

生产的时候差点一尸两命。

他倒好,舒舒服服了三天,白捡个漂亮闺女。

13

但我不敢表露出来。

毕竟算来算去,还是我理亏。

豪门重视血脉。

要是被人知道我偷偷生了赵容铮的骨肉。

怕是会把我剁成八块扔到海里喂鱼。

现在我只能祈祷赵容铮赶紧消了怒火。

然后回港城去。

这新加坡我也待不下去了,他一走我就带着初宝去美国。

这辈子山高水远,再也不要再见了。

只是,心里这样想着,身体的反应却又骗不了人。

其实刚才抱住他时,我就有点春心荡漾了。

这些年我一个人带着初宝,根本没接触过其他男人。

而我这身子,又和正常女人不一样。

别说男人碰过我难以戒掉。

我碰了男人后,也会朝思暮想的。

更何况还是赵容铮这种男人中的男人。

大约是这五年清心寡欲把我摧残得太严重。

某些念头刚有个苗头就开始疯长。

我拼命抑制着,尽量不去看他的脸。

也不肖想他这黑色西装包裹下的性感身体。

「赵先生,我能回去了吗?」

我有些坐立难安。

再待下去,他不出事,我要出事了。

14

赵容铮的秘书此时过来了。

他拿了烟盒,走出前厅才点上。

也不知道秘书给他说了什么。

期间赵容铮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对上他视线就软软甜甜讨好一笑。

赵容铮显然不为所动。

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去。

我腹诽,还真是,全身上下哪儿都硬。

但你再硬,最后还不是要缴械服软。

看着你装。

15

赵容铮再回来的时候,

我问他:「我能回家了吗?」

初宝都快放学了,虽然周念会帮我接。

但初宝最黏我。

赵容铮看我一眼:「周念都招了。」

我一惊,有些急了:

「您别恼她,她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是想离婚而已。」

「她想离婚,可以找长辈好好说。」

「受了委屈,赵家的家规也不是摆设。」

「联合骗子算计自己丈夫,却是错上加错。」

我越发慌了:「那你们要怎么做?赵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赵容铮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只有一片疏冷的森寒:「报警。」

「设局,诈骗,仙人跳,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你们坐十年。」

「不可以……」

「赵先生,不能报警!」

「是我给周念出的主意,您也知道,她这样的千金小姐,想不出这样的招数。」

「你要替她顶罪?」

我脸色惨白,却渐渐咬紧了牙关。

没有周念的伸手相帮,我和初宝早就死了。

「是……这一切都是我教她的。」

「周念是无辜的,她只是被我骗了。」

「您也知道,我本来就是个骗子。」

我抬头,看着赵容铮,眼底慢慢溢出破碎的笑。

「你说的没错,薛芙,或者丁妍。」

「都是假的,是不是?」

我点头。

「这五年,除了老七,还骗了多少男人。」

「没有了。」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赵容铮显然不信:「那你今晚就留在这里,慢慢想。」

16

我僵硬坐在那里,眼看他就要走出大厅。

「赵先生。」

我的视线从他挺拔的背影缓缓滑落。

最后定格在他左手腕骨。

比起五年前,那里多了一串檀木的珠子。

正好遮挡住了那处陈旧的咬痕。

不知怎么的,我又想起那件久远到几乎快要被我遗忘的事。

记忆里早已模糊了模样的小小少年。

白嫩的脸上满是脏污,身上笔挺的小西装也早已凌乱皱巴。

但那双眼却仍傲慢又倔强。

他用尽全力,一次又一次推开我。

「坏蛋,骗子。」

「你们都是坏人!」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妈说了,越是漂亮的女孩儿越会骗人!」

他最后一次恶狠狠推开我时。

我气急,张嘴狠狠咬在了他手腕上。

鲜血弥漫在我的口中。

我狠狠呸掉,瞪着他:

「今晚你不跟我走,明天他们就要把你卖到山里,你永远都别想回家了!」

他握着滴血的手腕,死死盯着我。

我不搭理他,转身向山上走去。

片刻后,他跟了上来。

那晚的月亮好大好大,一直为我们照着路。

我带他翻过一座山,停了脚步。

「你从那条路一直向前走,能走到镇上。」

「别报警,给你家里人打电话,然后躲起来,等他们来找你。」

「那你呢。」

「我要回去啦。」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不跟了。」

「为什么?」

「我记不得家在哪,也记不得家里人的样子了。」

「你去我家吧,以后你跟着我。」

我看着他,他的神情挺认真的。

可我还是摇了摇头:「我走不了的。」

我要是不回去,那些女孩儿都要跟着遭殃。

「可你回去,你放跑了我,他们会打你……」

我摆摆手,努力对他笑得灿烂:「我被打惯了,不怕疼。」

「为什么会放我走?」

「你长得好看啊,你爸爸妈妈丢了你,会伤心死的。」

说完,我推着他赶紧走:「你快点走,别耽误时间了。」

「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回家了,我让人来救你。」

「我没名字。」

他皱着好看的眉眼想了想,「那你留着这个,将来我去找你。」

他扯掉脖子上的小银锁塞给我。

「你收好,一定等着我。」

「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你等着我。」

17

赵容铮回过身看向我,等我开口。

今时的月,照不到旧时的人。

回忆和现实重叠,却又很快模糊不清。

太多年了,我记不得那个少年的模样。

银锁后来被人抢走了,或者是丢了。

那时候年纪太小,挨了太多打,也早已记不清。

一个模糊的齿痕,印证不了什么。

而有些梦,做一次也就够了。

哪里还能奢望第二次。

我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赵先生,能不能求您网开一面,让我回去安顿好我女儿。」

「安顿好她,要杀要剐,都随您。」

「薛芙。」

「我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放你回去和你女儿团聚。」

「赵先生?」我有些不敢置信。

就如五年前他说要带我走,让我跟着他时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赵容铮不知为何,触到我这样的眼神时,他眼底的神色好似温和了一瞬。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如常的清冷。

「十天,如果你能取悦我。」

「薛芙,我就再饶你一次。」

18

赵容铮好像还是喜欢叫我薛芙这个名字。

那天晚上,他将我摁在床上。

掐着我的下巴逼我迎合他的深吻。

他吻得很深,很重。

手上的力道更是再无怜惜。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那个夜晚。

他耐心十足等着我接纳他。

但今晚却不同。

他好似就是要看着我痛,看着我哭。

心口那颗小小的红痣,被他的唇齿厮磨。

浅浅一圈牙印裹住血一样的红,刺目而又惊心。

我濒临窒息,却又尝到别样的快感。

指甲在他肩背腰腹,抓出一道一道血痕。

夜长的仿佛永无尽头。

直到窗子外露出熹微晨光。

我嗓子早已哑了,喊不出他的名字。

只能用一双哭红的眼,委屈巴巴看着他。

赵容铮终于餍足,抽身而出,却并没理我。

随手捞起睡袍,拿了烟盒去露台上抽烟。

他去了很久,我撑不住,困倦地睡着了。

第二日睁开眼,已将近中午。

我起身去浴室洗澡。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和身体那一瞬,不由呆住了。

这五年间,我第一次看到这样艳光四射的自己。

就如一朵芙蕖,被雨露浇灌,彻底滋润透彻。

只是那张脸有多么的娇艳欲滴,

身体上就多么的让人「不忍卒看」。

尤其胸前和腰臀,斑斑驳驳都是印迹和错乱指痕。

他和五年前没什么变化。

最喜欢的还是这些。

这般想来,取悦他,好像也不算是一桩难事。

19

房子里的佣人说赵容铮在书房处理公事。

我拿了切好的水果和咖啡,送上楼。

他穿着白色衬衫,戴了耳机坐在电脑前。

似乎是在开会,时不时会低声用粤语或者英语回应几句。

我悄悄将托盘放下,就乖觉地避开到一边角落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时的样子。

专注认真的男人,好像格外的有魅力。

我看着看着,就看得入迷了。

直到他摘了耳机,拿起咖啡,又看向我:「薛芙,咖啡凉了。」

我忙起身,重又去煮。

再回来时,他似有些疲倦,靠在转椅上,闭目养神。

我搁下咖啡,走到他身后,柔软的手指落在他太阳穴上。

他乌黑的发,蹭过我的胸口,有些痒。

我手上力道加重,身子与他贴得更紧一些。

赵容铮没睁眼,声音倦漫:「又想了?」

我心猿意马,哪有人这样的角度看过去,仍是英俊的让人沉沦。

指尖从他的太阳穴滑落,沿着他的侧脸往下。

最后从敞开的衣领滑进去,触到结实滚烫的肌肉。

而他滚烫的鼻息,隔着我身上单薄的一层衣料,与心跳渐渐重叠。

「赵先生……我是在取悦您。」

赵容铮依旧闭着眼,但修长的手指,却隔着衬衫按住我的手:「坐上来。」

20

赵容铮的书房是最简约的黑白灰色系。

就如他这个人在外界传言中的清冷禁欲一样。

但此刻这间占据了整个三层的巨大书房里。

却跳跃着一团柔媚而又销魂的春色。

他知道她生的美,身段更美。

若非如此,五年前他也不会被她哄骗得团团转。

但五年后,他已年过三十,她也不再是当年的娇嫩少女。

却比五年前还要美得勾人七分。

更让他意乱情迷的是。

也许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的缘故,她如今倒是极其放得开。

他要她坐上来,她就不知羞地跨坐上来。

仿佛是落了满树雪的红梅,被人摇晃着枝干。

那雪就扑簌簌的落,露出了娇嫩嫣红的梅蕊。

她渐渐声音越来越大。

他竟不得不吻住她,堵住那让人神魂颠倒的轻啼。

到最后,那雪消融成连绵的春水。

几乎将他吞噬。

赵容铮将她推在桌案上,伏在她鬓边呼吸粗重。

她却又勾住他脖子,软着声音喊他:

「赵先生……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这当口求他,他倒真的被她拿捏住。

「求什么。」

「我想和初宝视频一下,就五分钟,或者三分钟……」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她小腿,推高。

俯下身,用那双满是欲色的眼看向她;「行啊。」

她还来不及欢喜,声音骤然就被撞得破碎。

书桌上的文件凌乱。

纸张飘散一地,不知从哪里染上了斑斑的水渍。

赵容铮喜欢看她沉沦时的表情。

他本也不是什么好人,什么克己复礼的绅士。

所以他和她,才是天生一对。

21

晚上和初宝视频的时候,周念也在。

她很担心我,「大哥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他是怕赵砚南找我麻烦,所以说事情解决之前,让我先住下。」

我编了个谎,让周念放心。

「那就好妍妍,还有啊,大哥同意我们离婚了。」

周念脸上掩不住的欢喜:

「而且大哥说了,离婚也不会影响我们家和赵家生意上的合作,让我不用担心。」

「你大哥真的这样说的?」我有点意外,原本以为,不追究周念,已经算幸运了。

「千真万确,大哥是最一言九鼎的人,他这样说,我就再没什么担心的了。」

周念说完,又忽然道:「也许是因为大哥喜事将近,心情好的缘故,所以才这么好说话。」

我一怔,只觉一颗心蓦地就提到了嗓子眼:

「念念,你说你大哥喜事将近……是什么喜事啊?」

「听说大哥就要结婚了。」

「是江家刚找回来的那个三小姐。」

「打小被拐卖,但是运气好,被救出来送到了福利院,又被一对美籍华裔夫妇收养。」

「这些年过的也是养尊处优的好日子,前些天回来寻亲,刚刚认祖归宗。」

「江家欢喜得不行,大宴宾客,大哥和她那天第一次见面,人人都说大哥对她一见钟情……」

「这江家三小姐真是好福气,妍妍你想,多少被拐卖的孩子,不是死了就是残了,再不然被卖到穷乡僻壤。」

「她真是一路走来都是逆风翻盘的好牌局。」

「婚事……已经定下了吗?」

「还没有呢,但大哥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你也知道,他都三十二了,赵家长辈急得不行。」

「如今他动了结婚的念头,那婚事敲定,想来也就是眼前的事儿了。」

「妍妍,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难看?」

「我是想初宝了,怕她晚上哭闹找我。」

「放心吧,有我这个干妈在呢。」

结束了视频通话后,我整个人还有些恹恹的无法回神。

连赵容铮什么时候进了卧室,都没觉察到。

22

他解开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看了我一眼:「呆头呆脑的在想什么?」

「在想,还有三天,还要怎么取悦你。」

我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帮他解衬衫扣子。

赵容铮垂眸看着我:「跟你女儿视频了?」

「嗯。」

「她几岁了,这些年都是你一个人带她?」

「三岁了,她还没生,周照就死了。」

初宝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四岁多的小人儿,看起来也就三岁孩子的样子。

赵容铮的声音有点冷:「周照的?他不是你哥?」

「不是。」

赵容铮推开我的手:「薛芙,你嘴里哪一句话是真的?」

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人,这一句是真的。

但他显然不信,说出来只会触霉头。

见我不言不语,赵容铮讥诮笑了一声:「你睡吧,我今晚有事。」

接下来三天,他都没回来。

也许他已经回了港城。

开始谈婚论嫁。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还奢望着,自己这样一个用身体行骗的骗子,和他会有以后?

他要结婚了,初宝的身世,更不能被人知道。

我不想失去女儿,不想和女儿分开。

我爱她,我想把自己没有得到过的一切,全部都给她。

最后一天晚上,赵容铮回来时有些醉了。

我帮他脱衣服,又放水洗澡。

他却将我也扯到了浴室里。

裙子淋湿了,被他粗鲁地扒下来。

他没跟我做,却只是看着我心口那粒红痣。

「我对不起一个人。」

「赵先生?」

赵容铮的指尖轻触那颗痣:「我说了我会回去救她。」

「但我没做到。」

「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都劝我,她也许早就死了。」

「可我不相信,我总觉得,她就在某一个地方,苦苦等我呢。」

「前些天我遇到了一个人。」

「很像她。」

「但她根本不记得那件事。」

「那你相信是她吗?」

「我不知道,我劝自己相信。」

「可感觉又告诉我,不是。」

赵容铮的视线有些茫然:「只是太多年了,她记不得了也很正常。」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万一她就是,可我却错过了呢。」

「薛芙,我不能再错过她一次了。」

「我亏欠她的已经太多太多。」

「你要娶她吗?」

赵容铮缓缓向后靠在浴缸上,闭了眼。

「也许吧。」

他的手撑在浴缸边沿,腕骨清瘦,齿印仍在。

我轻摸那道疤:「这道伤痕为什么一直没有除去?」

「怕自己会忘掉她,所以每次快要愈合时,都会故意再让伤口感染。」

「所以后来,这疤痕很深,就去不掉了。」

「那个女孩儿好不好?」

「念了很好的大学,很有教养,长的也很漂亮。」

「她很幸运吧,被救了,又被领养,养父母也对她很好。」

「现在又找到了亲生父母……」

我缓缓垂下眼帘,多好啊。

没有挨过多少打,没有被逼着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被药毁了健康的身体,是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好姑娘。

不像我,有着最不堪的过去,和最破败的身体。

生初宝的时候,九死一生,医生告诉我,我不可能再有身孕了。

23

「薛芙,给我讲一讲你的过去吧?」

我笑了笑,无所谓地摊摊手:「没什么好讲的啊,你都知道的。」

从十七岁开始,做的就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事。

只是我良心未泯,骗了好人,总是格外难受。

想尽办法,再悄悄用自己存的钱,补给那被骗的老实人。

这些年间,又偷偷放走了十几个被拐卖的小孩儿。

再到最后,拿到赵容铮的一千万,彻底获取了那些人的信任后。

我用多年煞费苦心留存的证据,将他们都送进了监狱。

周照在逃亡过程中失足跌下山崖死了,我查出了身孕。

最后将功补过,无罪释放。

赵容铮如果想知道,随便一查,就能查到。

其实后来我想过,我们的骗术并不高明。

当初逃过那一劫,是赵容铮并未追究的缘故。

而他为什么不追究,我却到现在才想明白。

他很喜欢摸我心口那颗痣,他手腕上的陈旧的齿痕。

也许是他在想,万一呢,万一我就是那个姑娘。

所以他饶了我一次。

我心里难受得犹如凌迟。

他不会知道。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万一是他呢。

万一他就是当年那个给我银锁的小男孩呢。

那我该是多么幸运。

24

赵容铮摸了摸我的脸,「薛芙。」

这是五年后,他第一次这样温柔的看我,

这样温柔的喊我的名字。

「以后别骗人了。」

「找个好男人,好好过日子。」

我弯唇笑了笑,泪腺却刺痛无比,我强忍着,点头:「好啊。」

赵容铮捧住我的脸,很温柔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最后模糊的意识里。

仿佛听到了他一声很轻很轻的呢喃。

「薛芙,为什么不是你呢。」

25

赵容铮和江家三小姐江明薇的奇妙姻缘。

渐渐从香江传到了新加坡。

「是因为这把银锁。」

江明薇在镜头前笑得甜蜜:「赵先生才认出了我。」

「只是好可惜哦,我那时候年纪太小了……」

她眼圈微微泛红:

「又被人贩子打骂,后来被救之后,福利院的阿姨说我一直发烧生病。」

「很多事,应该就是那时候忘记了。」

「但赵先生却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江明薇爱珍地将那把银锁展示在镜头前:

「其实,我去年无意间在银锁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赵字。」

「但是当时根本不曾想到,会牵扯出这样一场缘分来。」

「我找到了亲生父母,找到了小时候相依为命的小伙伴……」

「有好多好多人爱我,我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啊。」

江明薇在镜头前幸福地落泪。

而我坐在电视机前,已经无声哭到崩溃。

江明薇展示那把锁的时候,镜头拉近。

我看到了她颈侧的一枚粉色胎记。

那些尘封的忘却的记忆,忽然复苏。

我全都想起来了。

那把银锁是我的。

是赵容铮给小时候的我的。

那不是江明薇的锁。

是她从我那里偷走的。

她偷了我的锁,又幸运得救。

如今又因为这把锁,牵出了一场缘分。

但那不是她的缘分。

那不是她的。

可我连抢的资格都没有。

听说,江家认回她的最重要原因。

是因为清白和优秀。

赵家同意这桩婚事。

也是因为她的清白和优秀。

而这两样,我都没有。

所以,就算我的亲生父母找到我,大约也只会觉得我丢脸,不会认我。

就算赵容铮想要报恩,赵家也不会让他娶我。

连带着初宝,他们也不会疼惜。

我只不过是个可笑可怜可恨的骗子,而已。

26

我关掉电视。

初宝怯怯地走过来,拿了纸巾给我擦眼泪。

我一把抱紧她,抱得很紧很紧。

我还有初宝呢。

我并非是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初宝……你喜欢这里吗?」

初宝摇摇头:「我不喜欢,但我喜欢妈妈,妈妈喜欢哪里,我就喜欢哪里。」

我怔怔望着她,忽然想到五年前我骗赵容铮时说的那句。

「我不喜欢这座城市,但我喜欢你。」

他不会知道,这句话也是真的。

「那我们初宝以后和妈妈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好啊。」

初宝亲了亲我眼角的泪:「我再也不要爸爸了,妈妈不要再掉眼泪。」

她以为我哭,是因为她昨晚不舒服闹着要爸爸。

我心如刀绞,抱紧她瘦弱的小身子。

「嗯,我们不要爸爸了。」

赵容铮会结婚娶别的女人。

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初宝不会是他的唯一。

却是我的。

27

离开新加坡之前,我回了内地一趟。

之前经手周照那个案子的警官告诉我。

他们留意到有一对夫妇二十多年前丢了个女儿,一直在找。

各方面信息综合起来看,有很大的可能会是我。

其实我并不想再和亲生父母相认。

我怕自己的过去,成为他们的污点。

但心里却又掩不住那份渴望。

也许他们不顾一切仍然爱我呢?

也许他们,根本不在意,只有心疼呢?

我远远地看过那对夫妻。

他们头发都白了,面容苍老。

但衣着都干净体面,看起来就很有素养。

他们退休前,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是医院的医生。

这二十多年过去,他们没有再生第二个孩子。

一直一直都在找他们的女儿。

我看到寻女广告上,他们女儿小时候的照片。

从出生到三岁被拐,很多很多张。

可见他们多疼爱她这个掌上明珠。

他们的女儿生的玉雪可爱,就像菩萨跟前的小玉女一样。

这么多年了,他们的眼泪大约早已哭干了。

只是时不时的,他们都会特别爱惜的擦拭女儿的照片。

动作轻柔,眼神却又让人心碎。

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偷偷做了 DNA 比对。

等待结果那几天,我煎熬得无法入眠。

周念深夜忽然给我打来电话:「妍妍。」

「我大哥……忽然又不愿结婚了。」

28

「其实我之前一直想说,江家那位三小姐有些太心急太高调了。」

「她在媒体前说的那些话,让大哥很生气。」

「他根本不想被人消费这段感情。」

「还有啊。」周念的声音里有些讶然的迷惑:「大哥今天忽然给我打电话,问你了。」

「我就说嘛,见过你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你在大哥那里住了十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哥怎么可能对你视而不见?」

「他问我什么?」

「他问我和你怎么认识的,还问了初宝几岁。」

「最奇怪的是,他问我你这几年有没有骗过赵砚南之外的男人……」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念念,你怎么回答的?」

「宝贝!我肯定是实话实话,再把你夸上天啊!」

「说真的,我要是你这样的尤物!我绝对玩遍两岸三地所有男人!」

「但是偏偏,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守妇道的女人了!」

「你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啊妍妍!」

「初宝的年龄,你也说了吗?」

「这也不是秘密啊,我大哥想知道还不易如反掌。」

「初宝的病例在医院不是写得清清楚楚?」

我失神地挂断电话。

如果赵容铮怀疑初宝是他的。

他会怎么做?

还有,他为什么不结婚了?

江明薇有那把锁,难道还不够吗?

还是……他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不怕,万一再次错过吗?

29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那天,赵容铮忽然来了内地这座小城。

他仍是那样稍显寡淡的神情,看着我的眼神没什么波动。

但说话的声音却又明显温柔。

「等你这边事情尘埃落定后,薛芙,我再和你细细算一算旧账。」

我装傻:「听不懂,算什么账?」

「初宝是我的女儿。」

赵容铮攥住我的手:「你给我生了个女儿薛芙。」

「瞒了我五年。」

「这次,我不会饶你。」

「不是你的……」

「我已经在港城和新加坡都做了亲子鉴定。」

「做鉴定不是因为我不信你,而是因为我知道,你惯会油嘴滑舌骗我。」

「所以,先堵住你嘴。」

他不看我,只是握着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你爸爸妈妈找你很辛苦,他们如今身体很不好。」

「薛芙,你过的好,有家有老公有女儿, 他们才会心里安慰。」

我无法不承认, 他这话很有道理。

爸妈的身体已经熬坏了, 禁不起半点的风霜雪雨。

与其让他们知道我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去。

不如让他们相信,他们的宝贝女儿心头肉,没有受过多少委屈。

她过的可好啦。

好多好多人爱她。

她还遇到了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男人。

小时候她救他一次。

如今她终于等到他回来救她了。

30

一家团聚那天晚上,我坐在宽大的沙发上, 坐在爸爸妈妈中间。

爸妈一直舍不得睡, 不停地摸着我的脸和手, 问我这些年的经历。

我都说好,刚被拐卖就被救了,送到福利院就被好心人领养。

养父母可疼我了,从来不打我。

只是好可惜, 前几年他们去世了。

我嫁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丈夫, 很疼我。

娶我的时候聘礼都给了一千万呢。

我还生了个女儿,虽然生下来身体不大好。

但现在已经很健康了, 过两天就回来看他们。

爸妈听的又哭又笑, 抱着我不撒手,怎么看都看不够。

赵容铮说的没错,有时候对最亲的人, 是需要善意的谎言的。

第二天, 赵容铮来家里接我。

爸妈舍不得, 要留我住下来。

赵容铮倒是应了,只是看起来有点点不高兴。

我找了个机会哄他:

「你先回港城去忙你的事,等我住一段时间, 爸爸妈妈身体稳定了,再带他们一起回去。」

「你最好了,赵容铮……」

他不说话, 只是垂眸看我一眼:「别拿这些话哄我,薛芙。」

我踮起脚亲了亲他:「这样行不行?」

他仍是摇头。

我看着月光下, 他英俊的脸。

忽然有点想哭。

我为什么不再试一次?

为什么不再相信他一次?

也许有时候, 幸福就差这一次努力……

他是初宝的爸爸。

也是……我喜欢的人啊。

泪瞬夺了眶。

我颤抖着抓起他的左手,张嘴轻咬在那处旧伤痕上。

哽咽着轻轻呢喃:「今晚你不跟我走, 明天他们就要把你卖到山里, 你永远都别想回家了!」

「你从那条路一直向前走, 能走到镇上。」

「别报警, 给你家里人打电话,然后躲起来,等他们来找你。」

我一句一句说着, 凭着模糊的努力留存的记忆。

赵容铮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紧攥,

他似在颤抖, 望着我的眼底渐渐一片赤红。

他的声音嘶哑, 「那你呢。」

「我要回去啦。」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不跟了。」

「为什么?」

「我记不得家在哪, 也记不得家里人的样子了。」

「你去我家吧,以后你跟着我。」

「我走不了的。」

「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回家了,我让人来救你。」

「我没名字。」

「那你留着这个, 将来我去找你。」

「你收好,一定等着我。」

「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你等着我。」

赵容铮忽然紧紧抱住了我,

他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 滚烫的泪落在我后颈:「薛芙。」

「薛芙……」

「赵容铮。」

我含着泪,在他怀里仰起脸看向他。

冲他笑得眉眼弯弯:「真好,我终于等到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