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成丫鬟后本想闯出一番天地。
可你刚落地便被告知,你父母死了若是你交不出丧葬税,你就要被砍掉右手。
你翻遍全家只能凑到一半。
这时一位贵族少爷路过看上了你,替你还了钱。
你以为自己要成女主,与少爷虐恋情深时。
你就被现实打碎了美梦。
这个时代,一条人命甚至比不上一头牛,而你只是少爷随手买的宠物。
1
你跟着少爷回府时,坐的是少爷的马车。
这是以前丫鬟都没有过的待遇。
听到这个消息时,你得意极了,觉得自己就是女主。
虽然你刚穿越时,就遇见了地主贵族强压奴隶。
但你坚信,那是女主遇见男主前必需经历的磨难。
你穿越前就非常喜欢看小说。
对于这种文的套路熟悉得很。
所以,你完全不怕,因为再怎么样,身为穿越女主的你是不会死的。
可在你研究出肥皂玻璃这些穿越女必备的东西前。
你看见了少爷发火的场景。
一个女奴,打碎了少爷最爱的琉璃盏。
少爷一向笑脸盈盈的脸瞬间沉下去。
你从来没看见过他这副样子。
被吓得停在原地。
他摩挲着指环,道:「既然这么毛手毛脚的,那也不用留了。」
你还没回味过来,这一句话的意思。
女奴就被吓得直磕头。
接下来,你就亲眼看见了一场无声的酷刑。
女奴手握一把粗盐,男奴们拿来一张湿牛皮把女奴的手密密裹住。
牛皮干了之后会收缩,抓着粗盐的手不能收缩。
日子久了,那只手便会萎缩成一碰就碎的枯枝。
穿越前,你只是一个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学生,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满脸惨白地看完全程。
后来你才知道,那个女奴是你来之前少爷最爱的奴隶。
你来之后,少爷便对女奴腻了。
喜欢时,少爷觉得女奴笨手笨脚很可爱。
讨厌时,就算是犯了再小的错,也是要命的。
尤其这个年代还是个吃人的年代。
夜晚,你有些害怕。
躺在少爷怀中,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少爷。
少爷以后会不会厌弃你。
若是厌弃你了,会不会对你像那般无情。
刚得到手没两天的玩物,怎么可能腻。
他自然是新鲜得很,哄着你。
再说,他捡到你那日,你正昂首和前来征税的贵族对峙。
见惯哈腰驼背的奴隶。
这样敢于呛声贵族的你活生生地立在那儿,就很吸引他。
那双亮晶晶的眼是这个时代少有的。
贵族小姐被养得恪守规矩,一举一动都像是木偶,连抬起眼睛的视线都是有刻度一般。
而奴隶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变得麻木变得呆滞。
他早早就厌倦了那些眼睛。
你就像是闯入灰白世界的一抹红艳,牵动着他的视线。
所以他出声制止了那些贵族的鞭子,在那些贵族暴怒之前,带走了你。
在少爷甜言蜜语的安慰下,你暂且按住了心中的迷惘。
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的怀中。
试图将脑海中露出水面的真相埋得更深。
多日下来,你早早就见惯了贵族随意打杀奴隶的场面。
在这里,一条人命甚至比不上一头牲畜珍贵。
你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你根本反抗不了半点。
你只能强迫自己忘却前世的一切。
忘记你是来自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抛弃自己多余的同情心。
你所剩的所有力气只能强撑着自己努力活下去。
活下去才会有未来。
死人是不会有以后的。
2
你努力学着这个时代的规则。
学着如何讨好少爷,让自己活得更好些。
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握住最后一根稻草。
少爷很喜欢你的温顺,常常把你带在身边出入他们的宴会。
在这里你能看见很多奴隶。
但你是不一样的。
少爷从不让你和那些奴隶一样跪着。
或者是到场内互相厮杀供贵族们娱乐。
你只需要乖乖待在少爷身边给少爷剥水果倒酒,和他一起看场内的娱乐。
说实话,你并不喜欢这种娱乐。
可少爷似乎是预料错了你的意思。
他以为你是觉得这种表演无聊。
于是他带着你去了他最爱的角斗场。
在那儿你看见了,一个少年和一只被饿了三四天的猛虎关在一起。
为了活命,少年赤手死命和猛虎厮打。
虽然少年真的很努力。
可瘦弱的他怎么可能是猛兽的对手。
你耳边都是其他人的嘶吼声。
浓郁的腥甜味在空气中凝结。
少爷有些可惜地叹了声:「十三号之前都赢了九场了,竟然在第十场输了,真的太可惜了。」
角斗场中都是被买了命的奴隶,赢了十场便能重新拿回自己的命出去。
十三号是唯一一个赢了九场的人。
你那时候有些分辨不出,少爷究竟是在为十三号的输叹息,还是在为以后没了乐子叹息。
嘈杂的声音混杂着血腥味一直挑逗着你紧绷的神经。
终于,你忍不住吐了出来。
脏秽的东西染脏了少爷的皂靴。
少爷噌地站起身。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可你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只觉得天旋地转,便没了意识。
残存的意识告诉你,你干了一件蠢事。
你可能因此失去生命。
你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等你再次醒来。
看见的不是柴房,而是一间足够明亮干净的小屋。
满脸喜色的少爷告诉你。
你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莫名的惶恐瞬间攥紧了你的心脏。
甚至你都忘了要做出什么表情。
可少爷并没有注意到。
他高兴极了。
因为这是少爷第一次拥有孩子。
他像个孩子一样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你的肚皮上听。
你从旁人那知晓,你晕厥过去țŭ̀ⁱ后脸色难看的少爷没有把你丢进斗兽场里喂猛兽。
而是亲手将你抱了回来。
照顾你的女奴说,从前也有弄脏少爷衣服的人。
可除了你,其余的无一不是被送进了兽房。
女奴说,少爷对你是特殊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待在这个世界越久,你越是迷茫。
你摸着还未隆起的腹部,轻薄的肚皮下跳动着的是你和少爷的血脉。
你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你明白若不是这个孩子,这次绝对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可待在少爷身边的这段时日。
你清晰地知道,这个世界等级森严,根本没有小说中的那么美好。
奴隶的孩子只会是奴隶。
而你在少爷为你出钱的那瞬,直接成了少爷的奴隶。
从你肚皮里出来的血脉只会是奴隶。
你不知道,把这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但少爷对你实在是好。
他给你描绘着未来,像极了一位新手父亲期待着孩子到来。
他给孩子起名为瑟瑟。
他说:「瑟者绿宝石也,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和宝石一般耀眼,无论男女都是我心中的宝石。」
声声期盼中,时间飞速流逝。
你肚子已经隆起明显的幅度,少爷趴在你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
可五个月了,少爷还是没有提起要将你带回家的话。
你没有身份可以。
可孩子不行。
见多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你迫切地想要为孩子争取到一个身份。
你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是奴隶,连命都要掌握在其他人手中。
少爷身份很高。
你参加那些宴会时,宴会往往都是以少爷为中心。
若是你的孩子能得到少爷的承认。
长大后,绝不会被人欺辱。
孕中多思,你总会想到这些。
今日少爷的心情委实不错。
于是你大着胆子问他:「少爷,以后的主母会不会介意,妾和孩子。」
少爷带着疑惑问我:「她为什么要介意?阿狸你是不一样的。」
他每次在你彷徨不安时便会说这句。
阿狸你是不一样的。
你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可少爷说得太真诚也太多次了。
久而久之你竟真的将这个当了真。
孕晚期的你由于受到激素的影响,越发地黏着少爷。
可你又闻不得血腥味。
于是为了你少爷便再也不去斗兽场了。
他会给你念经书解闷。
可你心底还是不安。
你的这些不安被少爷看出来。
少爷都会很好地将你一一安抚。
你没有生过孩子。
所以你并不知道,你的肚子疼是宫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而少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女奴发现你时,你已经快被疼痛弄得晕厥。
这个孩子你生得很艰难。
没有经历过任何磨难的你本是熬不过去生产这关的。
可你一想到若是你死了,你新生的孩子,如何能在这个吃人的年代活下来。
你咬着牙,终于在第三天的凌晨曙光到来之际,听到了一声婴孩的啼哭。
女奴告诉你,你生了个女孩。
说来很神奇,你一接那个孩子,从心底便生出异样的满足感。
或许这便是血脉的神奇。
可还不等你好好抱抱孩子。
外面便闯进一大批人,他们不顾你的反对抢走了你的孩子。
你不管不顾想要抢回孩子。
可产后虚弱的你哪是他们的对手。
少爷便是这时候回来的,你看见他便如同是看到了救星。
你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卡在了喉咙中。
因为那些人显然都是少爷的人。
少爷看都不看你一眼,无视你的狼狈,抱着孩子便走了。
你再次见到少爷,是在三天后。
3
少爷回来时是孤身一人。
你压下心底的不安,问他孩子哪里去了。
这些天里,你想明白了所有事。
你从未看见过少爷的家族,也从未听过少爷提起。
宅子中的奴仆更不会主动给你主动透露少爷的身份。
你只是知道少爷的身份很高。
高到你所处的每一处土地都有他的份。
在孩子消失的三天中。
你打着最坏的主意。
说不定是少爷的家族不能接受他们的血脉有这么一个身份地位的母亲。
所以才将孩子抱走了。
不过你觉得这也是好的。
若是没了你这个生母的身份在,她会活得更好些。
可你万万没有想到。
你的孩子死了。
从少爷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你有些无法接受。
南楚贵族所生的第一个孩子是要拿去献祭先祖的。
这样子才得到先祖的庇佑。
「阿狸,你怎么了,这是古来的祖制,你该荣幸。」
你听出了少爷话语中的不满。
在你怀上孩子的那刻,少爷就为了你们的孩子卜筮多次,才得到了让你的孩子献祭的机会。
你该荣幸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祖制。
身为奴隶的你都不配生下少爷的血脉。
你的手下意识抚摸着肚皮。
三天前,你的孩子还在和你相依为命。
而如今,她已经孤零零地死在祭坛上了。
她甚至没有喝上一口奶。
你脑子一片空白。
在此刻,世界的黑暗才正式地给你揭开了狭小的一个角落。
少爷冷冷地看着你。
烟灰色的眸子满是冷漠。
他很不满你今天的忤逆。
你知道你这时该和他认错了,这是你穿到这个世界以来学得最好的事情。
可你此刻却不想,你抬起眼,忍住颤抖的声线带着怒火道:「是你,杀死了我的孩子。」
你飞扑上去,摸下头上的簪子扎进少爷的肩膀。
血液的红沁染在你的眼前。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地位卑贱的奴隶竟然敢弄伤主人。
护卫们反应得很快,不等你拔出簪子,你就被踹翻在地上。
很快,你就尝到了铁锈味。
你绝望地躺在地上,感受到肩膀被踩住。
少爷居高临下地望着你,淡漠的眼中此时充满了怒火。
他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狸奴竟然长出爪子了。」
他俯下身,捏起你的下巴。
满眼浓稠的恶意几乎要溢出。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宠物,阿狸你知道,对听话的宠物,该怎么调教吗?」
那晚,你被少爷带去了兽房。
他在你耳边轻声道:「这些奴隶本来是不用死的,但他们没有看住你,让你乖乖听话,没办法,我还是很喜欢狸奴的,不想伤了你,那就只好让这些奴隶替你受罪了。」
一场场带着血腥的虐杀在你眼前上演。
你手脚冰凉,这是你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而且死的都是你最熟悉的人。
眼见最后一个丫鬟也要断气了,你跪了下来。
求少爷饶了Ţü³那个丫鬟一命。
少爷眼神无喜无怒。
你知道该怎么讨好他。
在满地的血污中,你失去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像一只宠物一样,讨好着他。
为了活下去,你只能强迫自己去忘记那个孩子。
强迫自己去讨好掌握你生杀大权的少爷。
4
你后来的表现让少爷很满意。
于是,你正式地跟着少爷回府了。
你从来没见过这样穷奢极欲的房子。
你原以为你住的房子已经很奢靡了。
未承想,和这里比起来,你那个房子简直就像是茅草屋。
房子正中挂着一块牌匾。
木府。
你才惊觉发现,原来到这时你才知道,少爷姓木。
少爷领着你的手跨过门槛。
你的心脏被莫名来的惶恐攥住,往身后一瞧。
朱红色沉重的大门重重关上。
发出难听的嘎吱声,仿若是一只巨兽在吞噬着些什么。
少爷带着你直直往后院去。
不出意外的话。
那将是你余生待的地方。
少爷领着你去了后院。
沿路的奴隶仆从都垂着脑袋不敢抬头望一眼。
你只能感受到沉重的气氛。
「梓潼,我回来了。」
随着少爷的声音响起,你抬眼望见了正堂坐着的那个女子。
说是女子也并不贴切,她看上去极小。
或许只有十五六岁。
可却是意外的沉稳。
暼向你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是一只被华丽外衣包裹住的精美木偶。
少爷不管说什么,她都只是在边上点头。
你就这样被安排在了后院中,成了少爷正式的侧室。
伺候你的小桃满脸喜色给你道喜。
她说,这是少爷第一次不顾族里的反对,要将你纳进府中。
你望着镜子中脸色憔悴的自己。
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是少爷给你的一颗甜枣。
在他看来,用一个孩子换取一个贵族后院中妾室的地位,是对你最大的奖励了。
可你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少爷白日里很少来后院中。
唯有夜晚他会到后院。
他还是会每晚搂着你,柔声唤你阿狸。
你顺从着他。
他在你耳边轻声道:「阿狸,你再给我生个孩子,好吗?」
你望着旋转的纱帐,攥着纱幔的手,指尖掐得泛白。
少爷察觉到自从那个孩子死后,你对他似乎是不一样了。
可他并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
他以为只要再给你个孩子补偿下就好了。
让一个奴隶再次拥有怀上他血脉的机会。
是他认为的最大恩赐。
「不要!」
你几乎是尖叫出声。
察觉到身上少爷瞬间紧绷的身体,你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你,烟灰色淡漠的眼眸中满是被忤逆的不悦。
「少爷,奴是属于你的,奴不想要有孩子分走你。」
这番回答,让少爷很满意。
他勾唇,说你醋性大,连个孩子的醋都要吃。
只有你知道,在少爷说想给你一个孩子时,你有多害怕。
你的指尖都泛着凉意。
不过还好,除了那夜,后来少爷再也没说过这话。
渐渐地,少爷似乎忙碌了起来。
连后院都很少来了。
你却是松了一口气。
每天白日陪着主母,晚上回自己的院子。
你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算不错。
主母虽然对你很冷淡,但在你乖顺的表现下,也并没有要为难你的打算。
可平静的日子还是被打破了。
少爷又带了个女人回家。
5
听到这个消息时,你还在Ṭü₁主母的院子里。
下意识地,你就去观察主母的神色。
她唔了一声,手中的团扇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神色不明的眼。
她问:「哪里来的。」
下人说那个女人是一个小世家送给少爷的庶女。
啪嗒一声,主母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她笑道:「少爷有说过要给什么身份吗?」
仆从摇头。
而后主母轻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你听得有些迷糊。
可也没有过多地去关注。
你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你知道,只有顺从,才是保命的根本。
他们想让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什么。
多余的不要去做。
接下来的日子,少爷经常进后院。
可来的不是你的院子,也不是主母的院子。
而是那个女人的院子。
你明白,少爷是寻到新的宠物了,所以你这个旧人就被他忘却了。
你并不在乎。
在后院,少爷的喜不喜欢不重要。
重要的是,主母能够容得下你。
男人的爱实在是太淡薄。
来得快,去得猛。
而且眼前这个主母可是世家培养起来的贵女。
在你进院子前,少爷可是有过三位通房的。
不安分的全都被主母料理掉了。
主母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她并不在乎其他妾室有生育。
或者说,她更希望妾室诞下子嗣抱到她膝下抚养。
这些都是你这些时日从小桃嘴里得知的。
你想希望这个女子也能聪明些吧。
早点明白这个道理。
可你没想到,那个女人的胆子会那么大。
她竟然说出要与少爷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少爷听到也不训斥她,只是笑得宠溺。
听到这些话你心里倒是多了几分猜想。
也并不急着去相认。
但你没承想你们两见面的日子会这么快到来。
那天,你正ťű̂ₕ在檐廊下理着手中的丝线,耳边便传来一阵喧哗声。
阿杳不顾仆从的反对闯了进来。
她穿着一袭刺眼的红衣,扶着腰。
冲着主母耀武扬威:「你就是木霁的正妻?」
主母放下手中点茶的工具,并不看她。
阿杳见主母不理她,她有些恼怒,扬声道:「我肚子里已经有了木霁的骨肉,他答应过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们若是识相的话,便该自己走。」
你有些讶异,听完这些话,你确定了。
眼前这个看上去脑子有些疾病的人。
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6
主母面对她的挑衅,只是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而少爷正好从院子外进来。
主母对他道:「家主大人,这次带回家的玩意儿,不乖啊。」
你就在边上顺着脑袋看着。
你知道,少爷喜欢鲜活的骄纵,就像是最开始的你那样。
可他的喜欢只是短暂的新鲜感。
要是过去了这个劲头,就会被抛弃。
而眼前的阿杳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肆意地在院子里撒着泼,非要少爷做一个选择。
「木緃你今天要是不把她们休了,我就带着孩子走!」
你手一抖。
没想到阿杳胆子这么大,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叫出少爷的名字。
果然原本带着笑意的少爷,眼中仿若是酝酿了暴风雨。
主母轻笑一声,让旁边Ṱūₒ的人将阿杳按住。
「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狸奴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你把她带去你的院子,好好管教管教。」
对上主母警告的眼神,你立马顺从地跪下应是。
阿杳显然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劲儿地朝着少爷嚷嚷。
「木緃你个懦夫,你说了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竟然骗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这些话,听得你是心惊胆战。
少爷摩挲着指环,看都不看阿杳一眼。
熟悉少爷的你知道,他厌烦阿杳了。
接下来是主母和少爷相处的时间。
你很有眼色地退出了院子。
带着阿杳回自己的院子中去。
可能是主母的特意交代,阿杳不像你,还有些外出的地方。
她被关进小院子里,不许任何人和她说话。
刚开始,你还会去劝一下她,可她只会警惕你,认为你不安好心。
甚至是爬到屋顶,威胁所有人,要把少爷叫过来,不然她就跳下去,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可并没有人在乎。
主母只是派人来回了一句话。
若是喜欢在屋顶上的话,那就别下来了。
作为看管她的人,你也被主母敲打了一番。
后来,在少爷又带回来一个女人后。
她终于才算是安分了下来。
而且学会了如何去讨好主母。
于是在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终于能偶尔出去走动了。
你以为她终于想开了,夜晚找她说话。
看着现在的她,你就像是想到了过去的你。
不过,她比你运气好。
她的孩子能活下去。
但她一开口,你的心脏几乎要停滞住。
她问你:「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也是穿越者,对不对。」
你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竟然让她猜出来了。
明明你已经尽可能地伪装了。
她轻笑,目光如炬:「你也不想被困在这里对不对,这个四四方方Ťū́ₙ的小院子,走两步就到了尽头,每天活得战战兢兢,讨好所有人才能得到一点点自由。」
她说:「阿狸,我们逃吧。」
「我们都见过这个世界有多大,这个国家容不下我们,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海的那头远比这里大。」
一句句一字字都在诱惑着你。
可世界之大,哪里又能是你的容身之地呢?
在这个封建社会,作为内宅女子,几乎没有任何的立足能力。
这个社会对女子本就是不公平的。
不会有人雇佣你们,不会有人将房子租赁给两个独身的女子。
两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女人,在外面就像是一块肥肉。
谁都能来咬上一口。
当你说出这些想法时,阿杳笑你胆子小。
她说:「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你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
她的眼睛就像是两团火焰。
是胆小鬼不敢触碰的。
那晚的最后,你还是拒绝了她。
你劝不动阿杳放弃这个念头。
同样地,阿杳也劝不动你。
你和她不一样。
你早早就在少爷身边看透了那些试图敢逃跑的人的下场。
你不敢。
你只是一个胆小鬼。
只想活下去的胆小鬼。
只有活下去,才会有看见未来的希望。
要是在这个世界失去生命了,你就真的死了。
7
阿杳逃跑的那晚,你主动去请了固定要去阿杳那儿的少爷来你的院子。
目的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许是你很久没见过少爷了。
和他在一个房间里,变得有几分不自在。
还好,你没有忘记少爷的习惯。
夜渐渐深了,可少爷今夜却不知怎么地还不安寝。
他躺在美人榻上,似乎是在等着些什么。
你心里充满了不安。
终于,院子外传来了嘈杂声。
火影绰绰,你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阿杳被人捆进房间。
她满身狼狈。
你变得有些不安,看不清少爷的神情。
少爷轻笑一声,声调懒洋洋的:「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带着我的血脉逃跑?」
阿杳面色苍白。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你。
你不敢和她对视。
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还帮得了她。
而且少爷可能已经知道帮助她逃跑的人是谁了。
少爷似笑非笑地盯着你。
逼仄的空间中,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哑奴们端着一碗药进了屋。
少爷用脚尖挑起阿杳的下巴,道:「留在这儿,还是喝下那碗药,你自己选。」
还不等你提醒。
阿杳就立马喝下了那碗药。
她说:「我要走,我不要留在这里。」
少爷看着阿杳这么果断的动作,高兴地抚掌。
他眼中充满愉悦:「果然,阿杳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可惜了......」
阿杳不明白少爷口中的可惜了是什么。
你望着她,眼中溢出悲伤来。
少爷让阿杳二选一,可他也并没有说,喝下那碗药便放她离开啊。
喝完药就能离开只是阿杳自己认为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阿杳额头上冒出冷汗,鹅黄色的襦裙被血液浸湿。
少爷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轰隆!
屋外电闪雷鸣,忽而下起大雨来。
你身体不自觉战栗。
你当初生瑟瑟时,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雨夜。
阿杳身下汩汩流出的血液几乎灼烧了你的眼睛。
她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你忽地跪到地上,求少爷请个稳婆过来。
「少爷,阿杳做错了事,该如何惩罚都是应该的,可孩子是无辜的啊,奴实在是不忍少爷的血脉折损,求少爷让阿杳先生下这个孩子吧。」
你没有抬头。
这是你第二次求少爷。
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或许少爷还会迁怒,把你也给处理了。
但不知为何,这次你不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你头上传来一阵轻笑。
「好,那就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少爷同意了。
可阿杳几乎陷入了半昏迷。
很多很多的血,几乎止不住。
你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你要是死了,你可就回不了家了,醒来吧,快醒醒吧。」
阿杳终于醒了。
可她眼神溃散。
你知道,她活不了了。
她气若游丝:「阿狸,我后悔了,我......」、
剩下的半截话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再也得知不了阿杳口中的后悔是关于哪些。
稳婆将刚出生的孩子递到你手中时。
你依旧有些恍惚。
「是位千金呢。」
稳婆的话将你拉回现实。
和你的孩子一样,也是个女孩。
但也是不一样的。
你的孩子是瑟瑟。
你轻轻地将孩子贴上阿杳尚且温热的脸颊。
你在阿杳的耳边道:「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孩子的。」
你想若是你对这个孩子好。
那你的孩子在另一个时空是不是也会得到其他人的保护。
你抱着孩子往外抱,递给少爷。
少爷淡淡瞥了眼孩子,
他说:「把小姐抱到夫人的院子里去。」
你知道这是对孩子最好的选择。
待院子重归于寂静时。
你明白属于你的惩罚将来了。
少爷看着你叹了一口气,他说:「阿狸,只有这一次。」
后来的日子里由于有孩子的连接。
你去主母那里反而勤快了。
少爷也给孩子起了大名。
就叫木绾。
你在旁边看见过几次,主母对木绾的确是好。
你的心这才放下些来。
等到木绾三岁时,你从前动摇的心多了几分活络。
阿杳那时对你说的话的确是动摇了你。
她说得对,外面的世界很大。
为何不出去看看呢。
不过,你依旧是贪生怕死。
不敢逃跑。
但你也有了其他办法。
你知道木府有去海外的货船。
这种货船危险性极大,很容易就丧命在海中,但利润也是极高的。
你穿越前,是学地理的。
对于世界地图大概是了解的。
你准备跟着木家的货船出海。
你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你知道,这要说服少爷是极为困难的。
因为这种货船上都是苦力长工,只有穷到吃不起饭的人才会带着妻子上货船。
所以你不准备从少爷那里下手。
你准备从主母这里下手。
多年的相处,你知道,主母的心思绝不止在这深深的后院之中。
你将写好的计划书递给了主母看。
她本来听了你的话眼中还有几分轻视,可看完后,看你的眼神充满热切。
她问你:「你有没有把握干好?」
你目光炯炯。
她勾唇笑了:「那你下个月就随着货船走吧,少爷那儿,我去说。」
古代货船出海的货物一般以瓷器为主。
可绿茶在海外也格外畅销,但绿茶不易保存。
你学历史时有学到过这些。
你知道,红茶工艺如今还未出现。
这是你给主母的计划一部分内容。
你有信心,将货船的利润在原本的基础上再翻两番。
你不知道主母是怎么说服的少爷。
反正少爷算是默认了你能跟着货船出海。
只不过你要穿着男装不能暴露身份。
出海的日子很苦。
风吹日晒,好几次,你和船员都差点丧生在了海啸之中。
不过或许是命运照拂。
你成功地将利润翻了三番的货船带回来了。
主母问你想要些什么Ťūₖ奖励。
你和她说,你想继续跟着船队出海。
主母同意了,毕竟就算是你死在了海上,对他们最大的损失也就是失去了一个妾室。
一个奴隶出身的妾室。
经过几年的出海。
你终于成了船队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在主母眼中,你也终于完成了角色的变化。
你不再是一个只能待在后院中生儿育女的器皿。
而是一位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人。
少爷就算是偶尔来你的院子,也不会再强迫你。
他会和你聊天,听你说些海上的趣事。
你想,这便是为何女子要有自己的事业。
后来的几年中,你几乎是在海上度过。
等你反应过来时,木绾已经及笄。
她及笄那夜与你说,她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不想在后院中当菟丝花。
你笑了和她说:「绾绾,你说的话不对,在后院中的人,不一定是菟丝花。」
「你要学主母,虽在后院中,但掌控一切,这是你今后所要学的一切。」
而且,木绾对比你当初好上不知多少。
你是没办法才要出海,找一条活路。
找一条成为人活下去的活路。
而她并不需要像你这样辛苦。
你望着面容稚嫩的木绾仿佛望见了从前的自己。
今夜的风很温柔。
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你想,明天出海应该也是个没有风浪的好日子吧。
全文完
阿杳番外
穿越前,我就是一个叛逆的女大学生。
为了和爸妈对着干,我直接离家出走。
可我万万没想到,穿越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这种普通人身上。
穿越之初,我激动极了。
我想,既然我都穿越了。
那我不就是主角了。
不过别人穿成都是公主皇后的,而我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但我也看过很多逆袭文。
我猜,难道自己拿的是庶女逆袭剧本吗?
那些欺负我的人都是作为主角该经历的磨难吧。
只有经历了磨难才能和男主在一起。
想通这些,我就不怕了。
后面的发展果然和我看过的小说几乎一模一样。
我在后院荡秋千的时候,碰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他们告诉我,那是南楚木家的大少爷,木緃。
自从那天见过木緃后,我就经常能碰见他。
我缠着他, 问他关于外面的事情。
自从穿越后,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我真的很好奇外面究竟是怎么样的。
木緃总是温和地慢条斯理地和我说着他经历过的一切。
再后来,家里做主将我许配给了木緃。
我这才知道,原来木緃早就有了妻子,而且还有了个为他生育过一个孩子的妾室。
当晚我就哭着骂木緃骗我。
我说我要回家, 再也不要理他了。
木緃却是笑得开心哄我。
我和他说,我要和他一生一世Ṭŭ̀⁸一双人,让他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虽然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我依旧觉得自己是女主。
穿越文女主嘛, 人生肯定不会太平坦。
我相信那些木緃的那些妻妾都不是他自己想娶的。
我才是他的真爱。
小说中都是这么写的。
男主在遇见女主之前为了家族娶妻。
但遇见女主后, 就为了女主解散后院,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可木緃每次在我说出要他休妻时, 他就扯开话题。
我很不开心。
所以当我得知自己怀孕时,立马去了正院,准备和主母挑清一切。
希望她们能自己走。
但后来的发展是我所没有预料到的。
木緃生气了, 他从未想过要为我解散后院。
而且他还把我禁足在了后院中。
我真的快疯了。
为什么,故事没有按照我的预想发展。
明明我是穿越者啊。
穿越女不都是主角吗?
关在小黑屋里的时候没有人和我说话,也没有阳光。
除了那个叫阿狸的妾室会偶尔和我说几句话。
但聊着聊着, 我忽然发现。
阿狸好像也是个穿越者。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 我有些气愤。
怎么会有一个穿越者这么没骨气啊。
她就像是木緃和主母养的狗。
一天到晚只会讨好他们,没有半点骨气。
后面我月份大了,脑子里忽然想到另一个念头。
我要带球跑, 让木緃追妻火葬场。
在我的讨好下,果然那个主母把我放了出去。
当然也有阿狸在中间给我和主母当缓和剂的作用。
所以当我准备逃的时候,我问阿狸要不要和我一起逃。
在我说出这个的时候,她仿佛是被吓破了胆的羔羊。
她完全不敢逃。
我心里嘲笑她, 她就像是那个被线牵住的风筝,明明剪断那根束缚的线逃跑不就好了。
作为穿越者难道还能被饿死啊。
我就没见过像阿狸这样没骨气的穿越者。
不过她还算讲义气, 说会帮我拖住木緃。
可我刚逃出木府, 就被人追杀了。
那些人追着马车, 直到把我逼到悬崖上。
我联系的那些护卫都被砍成了肉泥。
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场景。
无穷无尽的血弥漫在我的视网膜前。
我真的后悔了。
我好想回家,好想回现代。
可还不等我反应过来, 木府的追兵也到了。
他们拿下刺杀我的人。
还把我抓回了府。
回府后,我看见了满院因为我逃跑死掉的奴隶。
而阿狸脸色惨白站在木緃身边。
木緃给了我两个选择, 留在这里还是喝下那碗药。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喝下了那碗药。
不管那碗是什么药, 我都认了。
我真的不想在这个没有任何人权可言的地方待着了。
很快药效发作了。
肚子很疼, 就像是有一把刀在里面搅动一样。
意识模糊间,我看见了阿狸盛满泪的眼眸。
我想开口, 让她别哭,可我已经没力气了。
她让我坚持将孩子生下。
可我真的没力气了。
「阿狸, 我后悔了......」
我后悔在现代的时候,老是和爸爸妈妈吵架。
我后悔没有体贴爸爸妈妈, 让他们老是为我担心。
忽然身体一松,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剥离了。
耳边阿狸喜悦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幻。
窗户被风吹开。
橙黄的灯光连成行, 仿佛是引路灯。
意识越来越模糊。
「杳杳,你这孩子,怎么跑这儿睡觉了。」
妈妈的声音变得清晰。
我睁眼, 妈妈满眼担忧地望着我。
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她问我怎么了?
我怔怔开口:「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月光悠悠,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幸好,只是一个梦。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