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边捡了个受伤昏迷的男人。
身高腿长、帅气温柔。
后来他成了我男朋友。
谁知半年后,他摇身一变,成了商界大佬,还忘记了我是谁。
01
柯海失踪了。
我不眠不休找了他三天。
第四天晚上,朋友刘睿给我发了一张照片,他在一个聚会上看到了柯海。
照片上,柯海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西装革履,谈笑风生。
身旁还跟着一个女伴。
我在酒店地下停车场堵住了柯海,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愤怒道:
「我他妈找了你三天,你在这儿悠闲地喝酒聊天,你还是人吗?」
有两个黑衣人保镖突然出现上前架住我的双臂,把我和柯海隔开了一点距离。
「你是谁?」
柯海冷漠疏远的眼神朝我看过来,仿佛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我皱着眉打量着他,甩开拉住我的两人,嗤笑一声:
「我他妈是你男朋友。」
他一副被冒犯到的表情。
「你认错人了,我叫傅庭羽。」
傅庭羽?
这名字有些耳熟。
我陷入了一秒钟的怀疑。
难道柯海还有个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但眼前的男人,怎么看都是我失踪了三天三夜的男朋友柯海。
眼角的痣、熟悉的声音,还有身上的气息。
我不信邪,快速伸手扒拉开他的衬衫领,见他的脖颈上还有一个我留下的没完全消失的吻痕。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我咬的。」
傅庭羽理了理衣领,嫌恶看着我:「粗俗无礼。」
我气得胸口疼,翻出手机里我们一起看日出的合照递给他看。
他瞥了一眼,面无表情道:「说吧,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觉得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照片可以合成。」
我清了清嗓子说:「我说的是事实。」
他轻蔑道:「事实?得了臆想症尽早去医院。
「我不是医生,治不了病。」
傅庭羽的车扬长而去。
02
回到家,我查了查傅庭羽的资料。
27 岁,廷羽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现任廷羽集团总裁,毕业于斯坦福大学。
网络上有很多他的个人事迹。
收购了哪家公司、捐了哪栋楼、出席了哪个盛典。
半年前,有消息说他在海上被仇家陷害。
关于他失踪的消息,我只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应该被人刻意删除过。
除了这些,最多的新闻就是他的个人绯闻。
他和富家千金沈千怡有婚约,两人青梅竹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沈千怡也的确就是那天在宴会上站在傅庭羽身旁的人。
他和沈千怡是什么关系?
如果真是男女朋友的话那我不仅做了第三者,而且还掰弯了他的性取向。
彻夜难眠,我在海边站了一整夜。
风很大。
把我的头发吹得凌乱,把我眼泪水都吹出来了。
03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傅庭羽的电话。
他约我在咖啡馆见面。
他说他再次失忆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是说你忘记我了?」
「嗯,我的记忆停留在受伤落水之前。
「昨晚我做了一些调查,抱歉,在停车场对你的态度很差。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为表谢意,柯先生,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心脏传来一阵刺痛。
几天前还耳鬓厮磨的人,现在用这种疏远冷淡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缓缓地说:「可我不仅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男朋友。」
他似乎陷入了为难。
「抱歉,我对过去半年的记忆一无所知,我现在看你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所以不能对你像以前一样。」
明明是很客观的阐述,但我听着快要喘不过气来。
淦,那我这半年算什么?
算我倒霉?
我又问:「柯……傅总,你和沈小姐是什么关系?」
「朋友,外界传言的婚约是假的。」
傅庭羽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补充道:「放心,失忆前,我没和任何人有感情关联。」
这个消息让我心中的担忧减轻了不少。
但更重的石头压了下来。
那就是柯海永远不会回来了。
04
傅庭羽又问了一次,想要什么补偿。
我沉默着没说话。
他耐心道:「如果想到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走之前,他的眼神在我手指的戒指上停留良久。
「戒指是爷爷留给我的遗物,可以还给我吗?」
我已经麻木了。
难过到极致竟然有些想笑。
「可以啊,但傅总……你平白无故弄丢了我一个男朋友,可以还给我吗?」
他面带歉意:「抱歉,你就当是一个梦,或者之前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倒是洒脱,忘记了就忘记了。
拍拍屁股走人,不留一丝余地。
我又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种事情。
我快速取下手上的戒指还给对方,就像它在我的手指上多戴一秒就会中毒一样。
「啪」的一声,我一巴掌扇在了傅庭羽的脸上。
「混蛋。」
傅庭羽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离开咖啡店时,苦中作乐地想:不亏,这世上除了我,大概没人敢扇傅庭羽的巴掌了。
05
浴缸里加了冰,水温很低。
我躺在里面闭上眼睛,舒服地眯了眯眼。
回忆一幕幕涌现。
和柯海的相遇像是一场浪漫的邂逅。
我生活在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小岛上。
那天在海边看日出,一望无际的海上只有一艘船在航行。
我心想,我和那一叶孤舟差不多。
自从妈妈去世后,再也没人爱我。
虽然狐朋狗友众多,但内心是孤独的。
往回走时,我发现了在浅滩上躺着的男人。
摸了一下,还有气。
我把他拖回家,给他换下了身上脏污的衣服。
替他处理伤口,请医生上门为他治疗。
这人身材挺好的,五官优越,睫毛很长。
我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的脸时,他睁开了眼。
他警惕地看着我:「你是谁?」
我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你的救命恩人。」
「谢谢。」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是傻子吗?」
「你才是傻子。」他不高Ŧŭ₂兴地反驳道。
「不是傻子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扶住额头:「我头很疼,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失忆这事很玄幻,可我直觉又觉得他不是坏人。
况且我也没什么可图谋的。
「那你跟我姓吧。」我大手一挥,替他做了决定。
他皱着眉头问:「凭什么?」
「凭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那个沙滩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到那里。
他很勉强地答应了。
「我叫柯洋,你就叫……柯海吧。」我撑着下巴想了想。
「……行吧。」
06
柯海的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信息。
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挂着一枚戒指。
我惊讶道:「你结婚了?」
他摇摇头:「不是,小时候我就挂着这枚戒指。」
「你不是失忆了吗?!」
「脑海中会有一些片段。」
「好吧。」
柯海腿上有伤,在我的海边小屋里休养了一段时间。
我喜欢画画,总爱拿他当我的模特。
我们朝夕相处,一起在海边散步、一起看日落、一起在沙滩上喝着酒等日出、一起出海钓鱼、一起玩帆船。
他耐心温柔,很会聊天,还很会种菜。
屋子前面有一片地,他穿着黑色背心,正在锄地,汗液顺着锁骨流下。
我从屋子里端着西瓜汁出来,站在一旁欣赏了几分钟他紧实的身材后,才把西瓜汁递给他。
他指着地,扬眉一笑:「番茄五个月之后就可以吃了。」
我不走心地夸着:「你真棒。
「柯海,岛上有好几个小姐姐都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装作不经意间开口。
他喝了几口西瓜汁,继续锄地。
「我不感兴趣。」
我故意道:「还有小哥哥也在问呢。」
他脸色一变,停下动作没说话。
我心里一紧,连忙问:「你觉得男人喜欢男人恶心?」
他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了几秒,说没有。
07
旁边的民宿老板对我有点意思,总是说些暧昧的话。
柯海貌似很讨厌他。
「他不是啥好人,一点也不洁身自好,随时往家里面带男人!」
我故意逗他:「但他长得很对我胃口。」
他气得话都不会说了。
「他……他长得有我帅吗!
「你这是什么审美!」
我笑而不语。
柯海气得一下午都没回来。
我在海边的沙滩上找到了他。
我举着相机正在拍即将没入地平线的太阳。
灵光一闪,我调整了一下相机,跟柯海说:「别气了,拍张合照。」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我能清楚听到他明显变重的呼吸声。
相机的画面里,柯海突然亲了亲我的嘴唇。
相机掉落在地。
「柯洋,我们在一起吧。」柯海吻着我含糊不清地说。
心脏重重一跳,我往后退了一点,直视着他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
我重新回吻住他,嘴角上扬:「行,那就在一起。」
我不知道柯海的过去、真实名字、准确的年龄、是哪里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我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欢的人,也管不了那么多。
及时行乐比什么都重要。
我和他就像两座联合在一起的孤岛。
在我的海边小屋,厮混了半年。
没交往多久,他把脖子上的戒指取下来,拉住我的手想给我戴上。
我收回手,拒绝道:「这我不能要,既然是你小时候就戴着的东西,那肯定对你很珍贵。」
他不管不顾,强硬地替我戴上。
「你对我来说也很珍贵。
「而且,戒指就是用来戴在手上的,虽然我失忆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枚戒指是留给我爱的人的。」
08
「妈,男朋友没了。
「我大概还是适合孤独终老。」
我望着墓碑上我妈的照片,随意地说着。
一个月前,还带柯海一起来看她。
那时候我满面春光,牵着柯海的手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哪想到,好景不长。
他现在恢复记忆了,还忘记了我。
这人生真他妈操蛋。
好不容易看见一点光亮,突然就熄灭了。
谈恋爱一时爽,谈后火葬场。
好不容易勇敢一次,换来的大概是一辈子的内向。
09
我失魂落魄地离开墓地。
下台阶时,一个不留意崴了脚。
摔倒前的一秒,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傅庭羽皱着眉头看着我:「走路的时候发什么呆?」
看到这张脸我还是会下意识地想靠近,尤其是在难过的时候。
只是看清他眼中疏远清冷的眼神时,又骤然反应过来。
他现在不是柯海了,是傅庭羽。
「谢谢傅总。」
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腰上没挪开。
不仅如此,他还抱住了我。
我睁大眼睛,用了强大的毅力推开他。
「你在做什么?」
他看着他的双臂,茫然道:「我不知道,身体好像知道你现在很需要拥抱。」
我想大概是肌肉记忆吧。
哪怕失忆了也能知道潜意识里需要做的事情。
那天带他来看妈妈后,我的情绪一直比较低迷。
他就像现在这样抱住了我。
我摆出一副被冒犯的样子:「我们不熟。
「傅总管好你自己的手,毕竟这样很粗俗无礼。」
傅庭羽还在盯着他的双手,可能还是不敢置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抱歉,你的脚还好吗?需不需要我背你下去?」
「不用,傅总再见。」
我想,他应该是来看他爷爷的。
10
回家的路上,我注意到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
是傅庭羽。
我停在路边,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的眼神有些担忧:「你的状态不太好,我担心你的安全。」
我也弄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耐心地说:「傅总,我没事,不用跟着我。」
他又露出了那种茫然的表情。
「理智告诉我该走,可我本能地担心你,所以让我送你到家吧。」
我变得烦躁起来,反问道:
「你不是说看我就像看陌生人吗?
「我状态不好都是因为你,你跟着我,我的心情只会越来越差。」
傅庭羽变得无措起来。
「对不起,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我又缓了缓心神。
「总之,你的好意我领了,请回吧。」
11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喜欢画画。
我没想到,傅庭羽会来我的画室。
明明前一秒还出现在财经新闻里。
他站在走廊里,背着手,专注地看挂在墙壁上的画。
那是我画的他。
在他还是柯海时,强烈要求我挂在画室里。
最近没来,我忘记取下来了。
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我,评价道:「你画得很好。」
我问:「傅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傅庭羽的眼神在脸上停留两秒,突然伸手在我的眼睛下方轻轻刮了一下。
「沾到颜料了。」
心跳还是没出息地变快了。
我想起之前不小心把颜料抹到脸上后,柯海替我擦掉,还借机捏了捏我的脸,最后凑过来吻我。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傅庭羽说:「傅庭羽,你每在我面前出现一次,都是对我的折磨。」
他的脸色变了变,看了看手指上的颜料:「抱歉,我马上离开。」
12
那天过后,我一直没去画室。
柯勇找上门时,我刚游完泳。
「洋洋,晚上有个饭局,投资人点名要见你,你跟爸一起去。」
「为什么要见我?」
「他喜欢你的画。」
我妈六年前去世后,柯勇又没过多久便迎娶了一个女人上门。
从那以后,我和他就断绝了关系。
「不去。」我冷着脸说。
「公司最近遭遇了危机,亏损严重,再不想办法就要被收购了。」
我无动于衷道:「那是你自己没本事。」
柯勇忍着怒意说:「柯洋,公司创办之初也有你妈妈的心血,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眉心一动,答应了下来。
13
包厢里,那个柯勇口中喜欢我的画的投资人竟然是严青山。
圈子里风评很差的富二代草包,玩得花玩得乱。
曾经在共同好友的Ţüₙ聚会上,手刚揽上我的腰就被我躲开了。
「洋洋,快敬严总一杯。」柯勇催促着我。
我装没听到。
严青山没有任何掩饰的油腻眼神让我浑身不舒服。
饭桌上,他没有问我任何关于画的事情。
柯勇的卑躬屈膝更让我看清了今天这个饭局的真正目的。
我借故上厕所,离开了。
只是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了身上的异样。
我被下药了……
我进包间只喝了茶水。
严青山这个畜生,竟然在茶水里下了药。
我刚拿出手机想打求救电话,就被柯勇从身后抽走了手机。
「洋洋,你去哪?严总还在等你。」
我扶着墙壁,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你知不知道严青山在酒里下药了?」
柯勇吞吞吐吐地不说话,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柯勇,你真恶心。」
「只是和他睡一觉而已,你本来就喜欢男人,睡一觉会怎样?睡了我们公司就能起死回生,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柯勇循循善诱地说。
「嗯,睡一觉而已,那你去跟他睡啊。」
我强忍着身体的燥热和难受,跌跌撞撞想下楼寻求帮助。
只是严青山从外面跟了上来,强硬地揽住了我的腰。
「柯少爷喝醉了,我送你回酒店。」
我反手一个拳头打在严青山的鼻梁骨上。
他捂着鼻子,笑了起来,疯狂道:「等会儿在床上看你还有没有这个能耐。」
我回头看了一眼空旷的走廊,柯勇早已不见人影。
啧。
有什么好失望的?
柯勇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爸爸。
14
严青山强硬地把我带去了套房。
不过他以为下了药就能奈我何了?
我就算跟他拼命也不可能跟他这样卑鄙无耻的人上床。
房间里,我找准机会,用玻璃水杯砸在他的脑袋上。
趁他晃神的瞬间,逃离了酒店。
但没有手机,又很狼狈。
正准备找服务员帮忙时,看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傅庭羽。
他穿着白衬衫,手腕上搭着西装服。
身后骂骂咧咧的严青山捂着脑袋追了出来。
「柯少爷,要往哪跑呀?」
傅庭羽的视线在我和他之间来回转了转,突然丢下西装外套,一个拳头朝严青山砸了过去。
15
「傅总,我没得罪你吧?」严青山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叫声惨烈。
傅庭羽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两个黑衣人把严青山拖走了。
他把我护在怀里带去了他的套房。
身上像是有千万个虫子在爬。
傅庭羽拉着我细细察看了一番,像是在看我有没有受伤。
他咬牙切齿地问:「他对你下药了?」
神智已经变得不清醒,我看着傅庭羽近在眼前的脸,伸手摸了摸。
「柯海,我好想你。」我抱住了他。
他没推开我。
我像久旱逢甘露的旅人一样,贪婪地从傅庭羽身上索取我急需的东西。
被傅庭羽抱起来的时候,我愣了两秒。
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爽了再说。
我遵循着本能,仰起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也像从前一样揉着我的后脑勺,把我抱得更紧。
……
凌晨五点时,我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正常。
我贪恋短暂的美好,钻入傅庭羽的怀抱沉睡了。
16
第二天睁眼时,傅庭羽已经西装革履地坐在沙发上,脸色晦暗不明,一副我占了他便宜的模样。
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各种痕迹,没好气地说:「傅总,我被下了药,难道你也被下药了?」
他被噎了一下。
我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怼道:
「别摆出一副被人糟蹋的表情,你失忆的时候,我俩天天这么干。
「你脑袋虽然失忆了,身体倒是很诚实。」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看起来很想发火,又无从下口,莫名有些好笑。
他反驳道:「我没有那样想。」
我气势一下变弱了:「那你摆出一副臭表情。」
傅庭羽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让严青山付出代价。
「我找人调查了一下,勇嘉是你们家的公司。
「昨晚的宴会上,你的父亲也在……如果你需要的话,收购之后我可以让你当实际控制人。」
我怔愣片刻,突然为刚才的一通输出感到后悔。
其实我只是心虚,选择先发制人。
我清了清嗓子说:「谢谢,傅总。
「就当作你说的补偿吧,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傅庭羽的脸色一变,喃喃道:「就互不相欠了吗?」
17
过了几天,刘睿告诉我,严家最近丢了一个大项目,严青山身上背着命案,在打官司。
最近整个严家都鸡犬不宁。
我放下手中的画笔,心想,傅庭羽的办事效率挺快的。
柯勇的公司找不到资金注入,只能不得已被廷羽集团收购。
柯勇找上门,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面容憔悴,痛心疾首地看着我:「柯洋,你他妈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那你呢?你是亲儿子被下药被强迫的帮凶。」我嗤笑一声。
他心虚地说:「那你不是逃出来了?严青山没把你怎么样啊。」
跟他这种人争辩没有任何好处,我指着门口让他滚。
「洋洋,爸错了。」他摆出一副认错的模样,「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好好弥补你。」
我无动于衷:「不用,滚。」
下一秒,他就露出了真正的嘴脸。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爬上了傅庭羽的床?你求求他让他不要把我赶出公司好不好?」
「你现在要求的不是他,是我。」我慢悠悠地开口。
「什么?」
「现在我才是勇嘉公司真正的老板。」我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而且公司马上就要改名了,改成思嘉,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柯勇恼羞成怒,指着我骂:「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以为你高贵?爬上了别人的床,转过来坑你老子!」
这些话对我构成不了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呼叫保安进来,把发疯的柯勇拖出去了。
之后,他再怎么央求我,我都不闻不问。
他负债累累,身上背了好几个官司,听说后面娶的这个女人准备和他离婚了。
但这都和我没关系。
这是他的报应。
要不是他的冷暴力,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伤透了妈妈的心,妈妈也不会郁郁寡欢,选择自杀结束她的生命。
18
我大学学的金融管理,画画只是业余爱好。
现在公司处于低谷,我不想妈妈当初的心血被浪费,于是决定先回公司上班。
我找Ŧû₂了职业经理人,我只在谈业务谈合作时会出面。
这天,在一个投资人邀请的饭局上遇到了傅庭羽。
饭桌上,有两个倚老卖老的人不仅拿话呛我,还总灌我酒。
「柯总年轻有为,和你父亲当年有得一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你父亲赶出公司?」
「看不惯我们这些老头呗,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我顾忌着他们是投资人的朋友,一时没有接话。
对面的傅庭羽忽然放下筷子,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两个老头。
「王总和李总要是吃饱了没事做可以先滚。」
那两位老总顿时安静无声,也没再刁难我。
散席过后,我在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
身后传来傅庭羽的声音:「思嘉背靠廷羽,你不用怕得罪他们。」
我转过身,打趣道:「没想到傅总这么好心。」
说话间,我肩膀上搭了双手。
「洋洋,在这儿干嘛呢?」
是刘睿。
寒暄过后,他上了来接我的车。
「我今晚去你家睡吧,好久没上岛了。」
车上,刘睿幸灾乐祸地说:「你刚看到傅庭羽看我的眼神了吗?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我倒没太注意。
19
「傅总,你来我家干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门,就到了傅庭羽站在门前,手里还拿着一个垃圾袋。
傅庭羽看了一眼我身后,不太自然地问:「你朋友还在吗?」
刘睿只是替我打抱不平,在傅庭羽面前演演戏。
昨晚上岛后,就去酒吧喝酒了。
我回道:「这好像不关你事吧?」
傅庭羽也没继续问,而是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鄙夷地说:「旁边那位民宿老板素质很差,往番茄地里丢垃圾。」
看来民宿老板真的很讨厌。
无论ƭṻ₄是柯海还是傅庭羽,都不喜欢他。
我让傅庭羽把袋子丢进垃圾桶里。
他自顾自地说:「我最近总梦到你,梦到我们在海边散步,梦到你在沙滩上画画。」
他看着菜地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我好像在这里浇水。」
这些都是真的,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想不起来就没必要想。」
算起来我还赚了。
他替我收拾了严青山那个人渣,又把公司给我。
人不能既要又要。Ṫū́ₚ
现在这样挺好的。
但傅庭羽像着了魔一样,我时常在海边小屋附近的沙滩上看见他。
他很不讲究地坐在沙滩上,忧郁地望着海面,看到我后,问我:
「柯洋,能再给我讲一些以前的事情吗?」
我眉头紧锁:「你现在又是闹哪一出?」
「我最近脑子很乱,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你,我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突然变得烦躁起来。
好不容易做到面对他,不再饱受煎熬。
他却一直跟我提从前。
我冷漠道:「我没空陪你找回忆。」
我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傅庭羽拉住我的手臂。
「柯洋,我好像喜欢你。」
我回过身,定定望着他:「我喜欢失忆时候的你。
「但那并不是真实的你,所以我不喜欢你。」
他颓然地放下了手臂。
20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
傅庭羽来我这儿刷存在感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我想着,时间久了他会知难而退。
但他被严青山打了,伤到了脑袋,恢复了记忆。
巷子里,我只来得及看到严青山狰狞和充满仇恨的脸,还有朝我落下的棍子。
「柯洋,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他朝我挥起的那根棍棒,被突然出现的傅庭羽挡住了。
好死不死,打在了傅庭羽的后脑勺上。
傅庭羽像没事人一样,看着我问:「柯洋,你没事吧?」
不是,这句话应该我问他吧。
但下一秒他就晕倒了。
后面跟来的保镖制服了严青山。
我送傅庭羽去了医院。
病房里,傅庭羽躺在床上还昏迷着。
拍了 CT,医生说没什么大事。
没过多久,傅庭羽的家人来了。
走在前面的女士我见过一面,是沈千怡。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气质高贵的阿姨。
我站起身朝她们问好。
阿姨问了傅庭羽的情况,得知没什么大事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她好奇地打量着我:「你是柯洋吧?」
我点了点头。
她感激地说:「我是庭羽的妈妈,多谢你救了庭羽,是你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我很想当面感谢你,但庭羽说他还没恢复记忆,让我先不要去打扰你。」
我摆摆手说:「「阿姨不用放在心上,举手之劳而已。」
沈千怡主动和我搭话:「我在地下停车场见过你。」
「你好,沈小姐。」
她凑近了一点,眨眨眼睛说:「傅庭羽忘记你,一定不要轻易原谅他。」
我:「……」
一番寒酸过后,傅庭羽醒了。
21
他伸手拉着我的衣袖:「柯洋,你没事吧?」
我转过身看着他。
很奇妙,从他的动作和神情中,我看到了柯海的影子。
傅庭羽妈妈和沈千怡悄无声息离开了病房。
我轻声问:「你恢复记忆了?」
他点了点头,歉疚地看着我:「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把你忘记了。」
我无所谓地摆摆手:「都过去了。
「今天谢谢你替我挡那一下。」
他不依不饶地说:「没过去。
「柯洋,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你说你喜欢柯海,不喜欢傅庭羽,那我就变成柯海。」
心跳蓦地停了一秒。
我落荒而逃了。
从那以后,我和傅庭羽的关系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最开始得知他忘记的时候,我心中的确有气。
但过了几个月,已经坦然接受了。
他还帮了我那么多。
况且他也不想失忆。
但要让我立刻和他恢复从前的关系,我也做不到。
这几天我整个人都很混乱。
22
傅庭羽追人来势汹汹。
每天往我的画室送一束花,一杯咖啡。
每天都给我发很多消息。
【早安,想念你在海边小屋做的甜点了。
【下雨了,出门记得带伞。
【严青山会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他以后再也不能威胁你了。
【刚恢复记忆时,我忙着报复害我的人。在地下停车场以为你是和他们一伙的,对你态度很差,真的对不起。
【我真想扇过去的自己一巴掌,怎么能那样冷漠地对你说话。
【晚上我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吗?】
我没答复他。
下班前,他打来电话,说有关于思嘉公司未来发展方向的事想跟我商谈。
私房菜馆里。
我和傅庭羽相对而坐。
他给我夹菜,十句话里,只有两句在谈公事。
傅庭羽问我:「妈妈说喜欢你的画,想来你的画室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阿姨来。」
ťű̂ₙ傅庭羽放下筷子,郑重其事道:「柯洋,我不求你能马上和我重归于好,但你不要推开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面对用这样低三下四的语气跟我说话的傅庭羽,我实在是难以招架。
我想或许可以多相处,在他身上找回柯海的影子,也更深入地了解傅庭羽。
我最终点了点头:「好。」
23
吃完饭,外面飘起了雨,我们各自开车离开。
我刚开出十分钟,就接到了傅庭羽的电话。
「柯洋,你能回来接下我吗?」
「怎么了?」我靠边停下了车。
「车突然坏了,打不到车。」
我折返回去接到了傅庭羽。
他的白衬衫被淋湿了,露出了里面若隐若现的肌肉。
我轻咳一声:「你怎么不去里面躲雨?」
他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个纽扣。
「怕你看不到我。」
我移开眼,全神贯注地开车。
「我们小区今晚停电,晚上我可以去你家住吗?」
大概怕我拒绝,他补充道:
「我睡之前的客卧就好。」
那客卧他就睡了两个月,后面跟我一起睡的主卧。
而且哪怕全城都停电了,他住的小区也不会停电。
我没拆穿他,开车直往我的海边小屋。
到家之后,他熟练地从柜子里找出他的拖鞋。
这一刻,我恍惚觉得柯海真的回来了。
我望着他被打湿的衬衫,开口道:「你先去洗澡吧。」
24
我也进主卧洗了澡,刚把头发吹干,门就被傅庭羽敲响。
他身上穿着柯海的睡衣,看着我说:「我不小心把被子打湿了,晚上可以和你挤一下吗?」
这得是有多不小心,才会把被子打湿。
我不上他的当,不为所动:「我房间里还有多余的,我给你拿。」
他拉住我的手臂:「我还有点发烧,和你睡一个房间,有什么事的话你能第一时间发现。」
我伸手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微烫。
算了,我往旁边挪了一点,让他进来。
傅庭羽吃了药后,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我是被热醒的,傅庭羽紧紧把我抱在怀里。
我往后退了退,伸手摸了一下傅庭羽的额头。
没发烧了。
第二天起床时,傅庭羽已不见踪影。
本以为他走了,直到我听见门外传来动静。
我推开门看了一眼,他穿着黑背心,在番茄地里拔草。
以前不觉得,现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怎么看怎么滑稽。
我悠闲地站在门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他。
他仰起头看到我,扬了扬嘴角:「早。」
「你病好了?」我问。
「好了。」说话中气十足,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25
第二天,傅庭羽的妈妈到了我Ŧů²的画室。
奇怪的是,我在窗边看到她乘坐的车恰好是昨天傅庭羽开去私房馆那辆车。
阿姨健谈和蔼,我带着她逛了一圈画室后,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说庭羽那辆车啊?没坏呀,中午我在那里吃饭, 顺带就让司机开过来了。」
又被傅庭羽套路了。
但他刚上了飞机, 要出差一周, 暂时没法找他算账。
傅妈妈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过几天,我邀请你来我家做客,家里厨师做饭可好吃了。
「就连嘴刁的庭羽也挑不出毛病。」
我点点头,笑着答应了下来。
26
傅庭羽出差这周,和我联系很少。
偶尔打视频电话,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沧桑, 还晒黑了。
看来大老板还是不好当。
让我大为震惊的是, 傅庭羽出差回来时,腿又瘸了。
「你又被仇家报复了?」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脚。
他无奈一笑:「哪有那么多仇家。」
我皱着眉,心疼地问:「那怎么弄的?」
他语气不太自然:「下楼时不小心崴到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 他的两个保镖忙出来作证,纷纷点头表示傅庭羽说的是对的。
我:「……」
十天后, 我知道了傅庭羽为什么瘸腿。
山上摔的。
他跑了好几个省份,进山找宝石。
在那片当初我捡到他的浅滩上,傅庭羽打开了戒指盒, 取出里面精致闪耀的戒指。
「柯洋,我进了九座山, 在每一座山上找到了一颗合适的宝石, 最终请专业团队做成了这枚戒指。
「之前让你把戒指还回来, 是我的错。
「现在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 收下这枚饱含了对你的歉疚和爱意的戒指吗?」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伸出双手, 让傅庭羽替我把这枚戒指戴上了。
我心疼他的腿,他无所谓道:「为了你,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算不了什么。
「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怎么会有人脸不红心不跳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我被他逗笑,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嘴唇。
这样心无芥蒂全身心托付的吻持续了很久。
第二天醒来时,腰很酸,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全是吻痕。
而罪魁祸首不在房间,在健身房。
我很纳闷, 同样都是凌晨四点才睡觉, 傅庭羽怎么就那么有精力!
27
傅妈妈常让我回家吃饭。
是的,傅庭羽的家现在也是我的家了。
傅庭羽的爸爸喜欢钓鱼, 有时候会拉着我一起。
他爱和我讲傅庭羽小时候的趣事。
我听得津津有味。
有一次家宴, 沈千怡也在。
她神秘兮兮地问我:「戒指喜欢吗?简直就是为你量身Ťúₘ定做的。」
「很喜欢。」
她俏皮地眨眨眼睛:「傅庭羽画的初稿,我们团队制作的。
「一山一石, 一生一世, 祝你和傅庭羽白头到老。」
我很惊讶, 又很真诚地跟她说了谢谢。
后来和她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28
傅庭羽有了写日记的习惯。
我凑过去想看,他躲开不给我看。
我嘲笑道:「你一个霸道总裁写日记,跟你气质不是很搭。」
他放下日记本, 凑过来亲我:「你别想激我。」
后来, 我和傅庭羽去国外领了证。
在街头散步时, 遇到了一对老夫妻。
爷爷患了阿尔兹海默症,忘记了奶奶。
奶奶不厌其烦地告诉爷爷他们的故事。
我看得动容,问傅庭羽:「要是有一天, 你认不出我了怎么办?」
「不会。」傅庭羽很笃定地说。
回国后,他给我看了他的日记本。
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的都是关于我的事。
日记本的第一页是:
【傅庭羽一辈子也不会再忘记柯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