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很讨厌我兄弟,每次出去都要视频。

兄弟觉得扫兴。

酒精上头,我笑着把别的女人拉到怀里,「毕竟你是因为出轨离的婚,她啊,怕我学你。」

我老婆防备的有道理,外面的女人确实很会。

包间里还有人呢。

她就敢伸出手朝我靠近。

玩的兴起。

我抬起头,隔着玻璃,对上老婆泛红的眼。

1

我愣住。

她走进来,平静地望向那个姑娘。

「还没弄完么?」

小姑娘也被吓到了。

茫然地抽出手。

蓄势待发,我很难受。

但我顾不得,抓住金阮的手。

「老婆,你怎么来了?!」

音乐,恰好停在这里。

兄弟喝多了,醉眼朦胧地望过来,「渊哥,什么意思?你又点一个呀?」

他笑嘻嘻:「一个人玩俩,回去你还有没有子弹交作业啊。

「这个好看,不行我替你弄她吧,你再去换一个。」

他的手还没碰到金Ťṻ⁽阮。

没开封的香槟,直直地砸到他的头上。

「哗啦——」

巨响。

两个姑娘被吓得尖叫,抱着脑袋跑出去。

兄弟应声而倒。

面朝下,躺在酒瓶的碎片里。

几缕鲜血,混合着酒水蜿蜒在地。

我的酒醒了几分。

「金阮,你疯了?!」

她回头看向我,没有继续撒泼,反而用陌生的眼神凝视了我半晌。

幽幽地问我:「他要弄你老婆,难道不该打吗?」

顾不上回答。

我跑过去堵住他脑袋上的口子,朝金阮大喊:「快打 120,快给 120 打电话!」

我的掌心里全是液体。

灯光昏暗。

我看不清是血,还是那瓶香槟。

2

一路上。

我的心都高高悬着。

直到兄弟进了急诊,有患者提醒我。

「兄弟,拉门没锁。」

混乱的头绪,像是一下子找到了锚点。

我给金阮打电话。

一遍两遍,提醒的全都是无法接听。

她去哪了?

医院里根本走不开人,大半夜的,这个时候闹什么脾气!

钟瑞在处置室里,人命关天。

我根本走不开。

妈的。

我暗骂着。

金阮平时明明不是这么大的脾气。

等了好久。

手机没电了。

钟瑞才悠悠转醒。

脑袋上缠满了纱布,他茫然地看着我。

最后冒出来一句。

「渊哥,你媳妇平时对你也这么凶?」

我皱着眉,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金阮质问我的样子。

「他要弄你老婆,难道不该打吗?」

该打是该打。

但没必要以这种方式……

揉了揉疼痛的脑神经,我没好气,「你先打针吧,她不接电话,我得回去看看。」

临出门前。

钟瑞叫住我。

「别犯犟脾气啊,我没啥事,你媳妇不一样,哄不好那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

「别放屁!」

我走出门,突然就想不通。

钟瑞刚离婚,没人陪他说说话。

向来识大体的金阮,怎么就那么针对我这兄弟。

烦!

3

到家时,天已经亮了。

金阮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我摔了车钥匙,故意弄出声响。

她抬头看我,「玩爽了是吗?」

这话,像是把夜场里那一幕又重新拍到我脸上。

被金阮看见了。

是我理亏。

我下意识解释:「没玩,喝多了,她们瞎闹的……」

金阮不说话。

微微肿胀的眼睛淡漠地扫向我。

「呵……」

没有人能忍得了自己的老婆做出这副表情。

我恼怒地踢翻了最近的椅子。

巨大的声响。

显然吓了她一跳。

我又控制不住有些心软。

试图给她讲清:「你把人打了,我总要陪着去医院,在那里耽搁到现在我也没睡。

「你今天做事情太冲动了。

「还有,我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她沉默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换了一条裙子,裸露出来的手臂上隐隐透露出淤青。

小小的女人。

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我叹气。

「别闹脾气,金阮,我是男人,在外面是有些逢场作戏的,没有真的出格,相信我,好不好?」

为了缓和气氛。

我坐在她身边,尝试性地环住了她的腰肢。

谁知道刚碰到她。

她像被刺激到一样,猛地跳起来,嫌恶地尖叫,「不要碰我!」Ťűₚ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盯着她。

直到金阮的躯体渐渐僵硬。

还要闹什么呢?

我压不住火,干脆跑出去,摔上门。

电梯到之前。

能听到房间里崩溃的哭泣。

4

我实在没办法理解。

钟瑞是希望我过得好的。

他一个男人,对金阮没有恶意。

金阮却就是接受不了我和钟瑞的接触。

歧视二婚?

我被自己的猜测气笑了。

在车里给手机充上电,突然觉得。

钟瑞说的有道理。

女人作,是因为被宠坏了,晾她两天吧。

等她自己冷静了。

好歹能听得进去人话。

没必要一亲近,都做出那副被人强迫似的反应。

搞得人火大。

5

金阮那一下下手巨狠。

大老爷们,砸出了脑震荡。

好在他是我兄弟,没打算追究金阮的责任,还反复安慰我:「不就是一酒瓶,以后咱兄弟也算过了命的交情。等我出院,你可得好好安排一场。」

当然行。

打人的是金阮,安排他一条龙,也算我们夫妻俩的赔礼。

医院里。

我睡的迷迷糊糊又突然惊醒。

睁开眼,一双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我。

「渊哥,你终于醒啦~」

往常,金阮也是这样。

眉眼弯弯地扑到我的怀里,「老公醒醒,灶具坏,做出来的饭菜都是黑色的。」

我有些恍惚。

下意识地拉住女人的手。

她有些错愕,但还是乖巧地任由我拉住不放。

钟瑞笑我。

「夜场里都把人家摸干净了,这会儿装纯情只拉手啊。」

我猛地反应过来她是谁。

撒开手。

她用湿漉漉地眸子望着我。

「渊哥怎么了?你不喜欢小美了吗?」

6

她是跟着团队来一起慰问顾客的。

怎么说,我们也是在她家店铺里受的伤,她们有一部分责任。

我有些不自在。

因为根源还是在金阮身上,是她莫名其妙动的手。

我跟着小美出去。

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比如,我老婆不是故意犯错的。

比如,以后她不要叫我渊哥,最起码在外面不行,万一金阮发现了,麻烦就大了。

话还没说完。

小美嘟起嘴。

「渊哥,那天的事情还没完,难道你——

「不想继续吗?」

我的声音卡了壳。

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水嘟嘟地唇上。

心里想的是。

继续……好像也行。

小美说:「是我主动要一起过来的,哥哥~

「我从来没摸到过你这样的,一定很舒服~」

她的脸颊泛着红晕,轻飘飘地扑在我的胸膛上。

这里没人。

她干脆手越来越向下,「这里也行,公共场所,一定更刺激……」

干!

脑神经在跳!

我跟着本能把手伸到她的裙底。

一大早。

明明没什么人,整个走廊都很安静。

电梯突然「叮」的一声。

有女人从电梯里走下来。

就像宿命。

我和金阮,在这种情况下,对上了眼睛。

7

她白着脸。

视线又落在小美身上,随后渐渐向下。

我猛地抽出手。

小美「哼唧」一声,两腿像发软,抖了一下,立刻又欲盖弥彰藏到我的身后。

我想。

这次好像,解释不清了……

不过,金阮没有马上发作。

反而像陌生人一样,从我身边经过。

我望着她的背影。

刻意挺直,单薄又孤寂。

我承认。

我心疼了。

懊恼地盯着自己的手。

我他妈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明明我们之前还好好的,没吵架,也没有闹离婚。

我想要追上她。

好好地把她哄好,道歉,做什么都行。

钟瑞却突然从病房里出来。

「渊哥,兜里揣烟了吗?」

我霎时冷静下来。

现在并不是哄她的好时机。

钟瑞在这,我不确定,金阮看到他,会不会再动一次手。

万一我来不及阻止。

吃亏的是她呢?

小美抱住我的手臂。

「渊哥,好倒霉呀~」

她问:「那我们还继续吗?」

我烦躁地点了支烟,猛吸一口。

继续个屁。

8

金阮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找机会,我找遍了附近的科室。

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她不是来医院找我,或者钟瑞的。

我忍不住烦闷。

心底有种抓不住的慌乱。

那她来医院干什么?!

钟瑞叫我,可以办理出院了。

小美和她们都没走,拉着我,非要今天就去开心一把。

钟瑞也循循善诱。

只有这几天,我能借着陪钟瑞的机会。

金阮不会打来视频。

我也可以做一些之前没机会的事儿。

他瞥着小美,暗示的意味明显。

可我的心里全是金阮的背影。

除了孤寂,还带着微不可查地决绝。

不像每一次。

只要我从她身边离开,她都会抱着我的脖子。

很不高兴地撇着嘴。

「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男人,承认这个很难堪,

但又不得不承认,我想她了,我愿意去哄她。

哪怕这一次,她要和我怄好久的气。

我突然庆幸。

好歹没有真的和别的女人发生不可挽回的关系。

我到一楼,结算费用。

「你们先去吧,我回家看看金阮,消费算我的,哄好她我再出来陪你。」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小美委屈巴巴地盯着我,「渊哥,店里都知道,我今天和你出来了。」

我皱着眉。

干脆从身上找了一些现金递给她。

没数,但三四千肯定是有的。

她依依不舍地问我:「那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不了吧。」

我想。

金阮会生气。

系好安全带,副驾驶突然滑上来个男人。

头上缠着沙袋。

「钱不够?」

我刚刚给钟瑞转了八千,又把手机拿出来,输入金额,却被他按灭屏幕。

钟瑞说:「不是钱。

「我准备去外地了,后天的飞机。

「金城是个伤心地,以后就不回来了。」

车厢里。

忽然就弥漫起淡淡的分离。

「我没想到,这里只剩下你一个朋友。」他吐出一口烟气,露出挫败感,「再陪我一天吧,就一天。」

9

再次坐到夜场的沙发里。

我是恍惚的。

忍不住会想,我又晚了一天哄她,她会不会更生气。

可小美又千娇百媚地倒在我怀里。

「哥哥,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吗?」

我心不在焉。

陪钟瑞喝了几杯。

这小妞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换了一套透明的汉服,在我面前跳着。

转来转去。

叉开的很高,领口也低。

可偏偏想看的地方随着她的晃动若隐若现,就是看不见。

她笑着。

扑到我的胸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尾巴。

柔柔软软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她问:

「你猜一猜,我的尾巴,长在哪里?」

10

我没忘。

金阮还在家里等我去哄她。

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钟瑞走了,我会在她面前保证,以后和钟瑞断了联系。

那是她最想要我做的。

她曾经咬着唇,迟疑地问我。

「他是出轨方,除了你,没人陪他在一起,就不能不要联系吗?」

当时我告诉她。

「钟瑞就只有我一个朋友了。

「不管他犯了天大的错,阮阮,他都是我兄弟。」

她失望地垂下头。

没再说话。

我想,等回去我就发誓。

一定能给她哄开心。

当下,最主要的是把小美的尾巴从身体里拔出来。

换上我的。

那一刻。

我无法形容有多刺激。

我和金阮结婚四年了,除了她,再没碰过别人。

就这一次。

等钟瑞走了,我还是她的完美爱人。

我会补偿她的。

11

小美的花样多的人目不暇接。

我的手机来了电话。

陌生号码。

当然没空接。

对方打了几遍,也放弃了。

给我发了短信。

【金城市公安局朝阳分局】

沈渊先生:

请您于 24 小时内前往朝阳分局刑侦二队(地址:金安大街 1723 号)配合案件调查。

关联人:金阮。

又是诈骗电话。

钟瑞没报警我是知道的。

我老婆能关联什么案件。

我轻哼,惩罚性地拍了拍身下的肉浪。

「嘶……

「攒下来的都给你了,真他妈是个妖精。」

12

又累又困。

可我还是去超市买了最新鲜的蔬菜。

金阮的手艺不好。

家里基本不开火,除非我做。

平时忙,没时间,可哄人就要拿出哄人的态度来。

准备齐全。

我才回了家。

房间里没有半点声音。

看来是气极了。

「老婆,我回来了。

「给你打电话怎么一直都没接呢。

「刚刚路过商场,顺手给ťü²你买了个新款手机。」

推开卧室。

空无一人。

我的心骤然提起来。

书房、客卧、卫生间厨房阳台统统都没人!

金阮……金阮去哪了?!

我下意识往外跑,玄关处,却留意到打印好的——

离婚协议。

金阮疯了吗?!

她甚至不能笃定,我一定和外面的女人发生了关系,她要离婚?!

强烈的迷茫,愤怒冲到我的脑海里。

我已经要哄她了!

漫无目的地冲到车里,我才想起来。

先给她爸妈打电话。

二老语气正常。

金阮没回去。

她还能去哪呢?

为了备孕,她已经辞了职,能去的地方……就只剩下她闺蜜那里了。

可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耐着性子,在金阮的所有账号里一个个翻找。

我已经又困又累了。

男人的社会压力大,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终于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顺着加上好友。

我还没开口,对方就发来语音。

「不要个哔脸,你还好意思加我?!

「离婚协议签没签,签完赶紧一拍两散滚!

「社会新闻曝光就应该曝光你这样的狗东西,你爹\的,臭傻\哔!」

我还没ƭű̂₊说半个字。

对方就一通含金量极高的输出。

我压不住火气。

「你发什么疯?金阮在不在你那,赶紧让她回家!

「给你几分面子是看在阮阮的份上,不会讲人话就不要讲!」

13

对方啪的一下挂断。

我剩余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闭上眼,胸腔里全是郁气。

我百分百肯定,金阮不知道我做的事。

就算她亲眼看到了,也只有肢体的互相触碰,她没办法就这样敲死我。

包括她的朋友,也没有资格对我人身攻击。

我开始反思。

是不是我平时太娇惯她了。

导致她的朋友,都不知道怎么叫尊重人。

没想出所以然,对方又把语音通话拨过来。

我接通后马上大喊:

「金阮在外面就交了你这样的朋友?道德素质两空,赶紧转告她,立刻回家,别把事情是闹大。」

手机的对面。

安静的只有我最熟悉的呼吸,「沈渊。」

金阮?

瞬间,我的脾气泄了个干净。

喉间干巴巴地。

骂不下去。

又不知道说什么打破这种局面。

她的声音很淡,「我不想和你这种人浪费时间,协议签了吗?」

一句话,仿佛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太疲惫了,累到大脑无法正常思考,软下了语气哄她。

「你先回家吧,我们当面谈,行不行?

țüⁿ「一点小事,真的没必要闹到外人家里。

「还有你的手机,我一直都打不通,是丢了?还是坏掉了?你先回来,我给你买了新的。」

「不用你假好心!」那边突然传来她闺蜜拔高的尖叫。

紧接着。

是压抑不住的哭音。

她在那边崩溃。

「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嫁给他的!」

语音又断了。

我盯着彻底黑了屏的手机。

隐约地不安。

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朝我不可控制的方向进展……

14

闹的太疯。

确实是力不从心了。

我有些懊恼地锤了下方向盘,先回去睡觉。

养足精神,再去想接人的办法。

可明明已经很累了。

躺在床上,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被子里全是金阮身上的香气。

往常回家,都是应该她躺在我的手臂上。

偶尔麻了,我也舍不得推开她。

闭上眼。

全都是她撒娇的样子。

给我打视频,也要一遍一遍地确认了周围没有别的女人。

她明明对我很在意……

我坐起来。

可悲地承认。

我失眠了。

因为没有金阮。

我需要酒精。

想给钟瑞打电话,却想起来他要离开金城,通讯录里一个个扫过去,大家都是体面人,白天忙着工作,夜里,只会去能赚钱的应酬。

唉。

我叹气。

等把金阮接回来ƭûₑ,还是应该恢复正常的生活方式。

一圈看过。

突然看到两个陌生号码。

仔细回想,是那天钟瑞一起带来的。

喝酒喝了一半,那两个人说有事,摇摇晃晃地走了。

钟瑞拍着胸脯说。

「渊哥,只要你有事,我这两个兄弟,随时随地都能出现在你面前。」

明明是很冒失的事。

鬼使神差地,我拨通了其中一个电话。

很快,被对方接听。

陌生的声音,带着正气。

「你好,金城市公安局,请问你是哪位,是机主的朋友吗?」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

打错了?

对方没挂,还在反复确定着我是否在听。

大脑混乱。

这时又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天金阮坐在沙发上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还有两条手臂上的淤青。

一闪而过。

好像抓到了什么。

又茫然地什么也想不起。

无意识地被身体驱动着打开门。

穿着警服的男人们鱼贯而入。

为首的人抖开了证件。

「金城市公安局,是沈渊吧?」

「是。」

「是金阮的爱人对吧。」

我愣住,「和金阮有什么关系?」

有人拿起了玄关柜上的协议看了看。

「是他。」

离我最近的男人,语气不容置疑。

「您好,涉及到本市一起强奸案,联系未到,麻烦您配合调查。」

强奸案?!

我傻在原地,「什么意思?什么强奸案?那和金阮有什么关系?!」

他们皱着眉,面带不屑地看着我。

有比较年轻的,踢了踢已经倒在地上的椅子。

「这他妈什么人呢,自己老婆出事了,他还不知道呢?」

左右两边都有人把住了我的手臂。

我的心突然紧紧地。

像被人捏紧,无法呼吸。

眼眶很热,我抓住了最近的人,哆哆嗦嗦地问他。

「什么意思,你说……你说我老婆出了什么事?」

15

不是强奸。

是轮奸。

一周前,被两个醉汉。

在夜色朦胧的门口。

一股寒意,直直地涌上我的头顶。

我不信!

可他们还在继续问我,「案发当天,你在哪里?」

「我在……夜色朦胧里……」

审讯员沉默了片刻。

继续问:「大概是,从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你一直在那里吗?」

「不是。」

我的喉咙像灌了砂砾,说不出话,完全说不出来。

对方重重地拍着桌面。

「在哪?!」

我闭上眼,「十点半,我送朋友去医院,那时候大概刚刚从里面抬出来,一直都在路上……」

「根据调查,事发后金女士报了警,在那之后,又和你有短暂的会面,你是全程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吗?」

我的口腔里,涌出一层又一层的铁锈味儿。

「是。」

「所以,你们沟通了什么?」

「我和她说……」

我和她说,她做事太冲动了,让她别闹脾气,外面的全都是逢场作戏,让她相信我……

在她受到伤害之后。

可这些。

可这些我怎么说的出口!

我疯了,挣扎那个椅子,「我要见金阮,她在哪?我要见她!」

她为什么……

一个字都不和我说,难道我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江遇从外面冲进来。

她像疯婆子,我在椅子上出不去。

她抓着我的衣领。

疯狂地扇我的脸。

「人渣,我干你\爹!你知道你送那个男的出来的时候,阮阮正在呼救命吗!她拼命的喊你!喉咙都喊哑了!被那些人用土塞到嘴里,她是眼睁睁看着你,抱着那个男的从里面出来,哭爹喊娘地上了救护车。

「你他\爹是死了妈还是死了爸,你那么在意,你自己老婆在被人欺负,你瞎了一样,从阮阮的身边过去了,沈渊,我要打死你!

「你出轨,玩的很高兴是吗?啊?回答我!」

她每说一句话,那些巴掌就疯狂地落在我的脸上。

「你说啊,你说啊!

「你知不知道,你和别的女人在医院里调情,是她一个人去开阻断药的,沈渊,你没有心,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早点下地狱!

「你是瞎了吗,精虫上脑吗,啊?她是担心你,担心你被那个傻\逼男的骗了,她去夜场里找你;你在干什么呢?

「沈渊你告诉我当时你在干什么呢?

「她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你,周围的草坪都被她抓秃了,可你呢?

「就你这样的人,就应该陪你的朋友一起下地狱!你下地狱!」

她的嘶吼,像是尖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我。

最后她打累了,眼泪一串一串地掉下来。

「沈渊,你不得好死。

「你知道吗,这些痛苦,原本阮阮都不用经历的,都是因为你!」

16

有工作人员跑过来。

做样子,却还是拉不开江遇的手。

我不知道被她打了多久,整个脑袋脖子都麻了,没有知觉。

只能努力地瞪着她。

「你说什么?金阮呢?金阮在哪?」

她的脚步声,很轻很轻。

但我仍然听出来了,是她,她也来了!

我疯了一样大喊她的名字。

「金阮,阮阮,你让我见你一面,让我看看你,老婆,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她终于出来了……

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崩溃哭喊。

那双看着我时,会发亮的眸子,平静无波地望向我。

「老婆……」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讲我有多难过。

只能看着她。

发觉,她瘦了好多。

我是想要道歉的。

可千言万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先从哪句说起。

「跟我回家……好吗……」

「沈渊,离婚。」

同一时间。

我们一起开口。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让我弥补她,让我帮助她,不好吗?

她走了。

江遇告诉我,我可以不签字。

但她一定会把我送到法庭。

浑浑噩噩地。

我不知道该去哪?

我要去哪?

没有了金阮,那里还是我的家吗?

为什么?一个钟瑞,会把我害成这样……

金阮留的协议我也不肯签。

江遇起初会打电话来咒骂我,知道那两个人渣判了,每人十五年的量刑。

我关注了那两个人的入狱体检。

身体健康。

好歹没有传染病。

那就好。

我想,应该还有机会的。

虽然她脏了。

但我也睡了别人。

我劝了自己好久,勉强吧,就当扯平了。

等她回来。

我会好好地和她在一起,像以前一样。

可她却把我送到了法庭。

我没想到,金阮的手里有我那么多出轨证据。

每一次和小美的。

她手里都掌握着视频。

怎么会这样?!

我开始慌了。

17

咨询律师,他给我讲的确实对方主张的可行性。

法律上虽然不支持绝对的净身出户。

但是另一方,完全可以主张出轨方的经济赔偿。

也就是说。

这个婚,我离定了。

家里的财产,也要分割给金阮不少。

我不是舍不得……

只是觉得,没必要走到这一步的……

开庭之前。

我还能再见到她一面。

「阮阮……」我说:「我知道ţű̂₂错了,别和我离婚,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没有什么矛盾是不可逆的。

「就算有,我可以改正。

「包括钟瑞,我可以发誓,我这辈子都不联系他,不再见他了好不好?」

我低三下四地。

金阮却笑了。

「你知道,你这些出轨视频是谁发给我的吗?」

我的声音哽住。

三次和小美在一起,都是在钟瑞身边。

几乎不用想。

她叹了口气,「我很早就告诉过你,钟瑞的人品不行,可你不信。

「你只愿意相信你的兄弟,你觉得他不会坑你。」

我所有的话,仿佛都被她噎了回去。

「你们……怎么会联系上……」

江遇在她身边笑。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好兄弟背着你加了阮阮多少次?

「他觉得离婚好,所以作为兄弟,也必须要带上你。」

她们两个走上台阶。

带着那些证据链条,把我的婚姻,财产,一锤定音。

18

「哦对了。」

从法院走出来,我尚且沉浸在难过中。

江遇顿住脚步,「有个事情忘了告诉你。」

她说:「阮阮怀孕了。」

我愣住。

「几个月?」

「两个月了。」

我的脑子,飞速旋转。

两个月,不是那两个人的,是我的!

我看向阮阮,声音都带着欣喜。

「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阮阮穿着白色的纱裙,裙摆落在脚踝,仙女一样,漂亮极了。

我想。

如果是一儿一女就好了。

男的像我, 女的像她。

那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女儿,不会再让她受一点伤害。

阮阮怜悯地看着我。

江遇却在笑。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不知道吗?阻断药,是孕妇禁服的呀。」

「什么意思?!」

我真不懂。

是怀了还是没怀?

江遇的笑容恶劣, 「怀了, 但为了阻断, 又打了。」

我的脑子一阵阵地发晕。

忍不住脾气,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江遇和我对骂, 用我完全招架不住的方式。

法院前, 吸引了很多人。

她们要走, 我又赶忙追上去。

「阮阮……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理解了,另一半身边有你不喜欢的朋友有多难受。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孩子, 我们还会有的……」

她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

声音悦耳极了。

「你知道吗, 沈渊,其实去找你那天, 我就准备不要这个孩子了。」

「为什么?」我不能理解。

阮阮说:「当你的朋友说要弄我的时候, 你傻傻的站在那里。

「我就知道,你,不值得我托付终身了。

「就像遇遇, 你始终都知道她不喜欢你, 但你们始终井水不犯河水,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金阮没有把话说全。

她走了,温和的像个仙女。

带着我的大半家底。

那我要怎么办呢?

19

没日没夜地。

我看着那本证书, 开始呕吐。

控制不住的恶心。

口腔溃疡, 坏了一次又一次。

感冒始终不好。

反复高热,之前家里的药都是阮阮准备的。

我翻找药箱,对症吃了几颗,可还是不好。

去医院检测。

护士的表情变得惊恐, 戴上一层又一层的防护保障。

最后的结果下ťṻₛ来了。

HIV 阳性。

婚后的生活,除了金阮,我就只接触过一个女人。

我笑了。

放声大笑。

那护士以为我疯了。

「先生, 只要及时干预,HIV 也不会持续发展的!」

周围看热闹的。

立刻散了一圈。

是钟瑞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

我想方设法, 终于打听到了钟瑞现在的地址。

他以为我是来找他喝酒的。

很开心。

搂着我劝, 「世界其实就是这样,及时行乐, 把自己哄开心了最重要。」

喝了很多。

我却还是记得住这趟来的目的。

从酒馆的门出来,死死地踩下油门。

他被我吓醒了。

嘴里大喊,「我没有要故意害你,沈渊,渊哥,你疯了吗?快停下来啊!」

我停不下来了!

我的人生,已经被他毁了。

那就一起毁灭吧!

20

「嘭——」

好美妙的声音。

我来回地倒车,再开出去。

骨骼碎裂的声音,通过橡胶,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酒馆出来的人,都说我是个疯子。

那就是吧。

我已经进了地狱了。

去自首时,听到了电台的广播。

主持人说:「真正的好朋友,是不会以任何理由拉你下地狱的。」

回想起江遇的咒骂。

我笑出声。

要是人生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就好了。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我的金阮。

听说她又要结婚了。

对方是个很好的人, 谦逊有礼,也不在意她的过去。

真好啊。

我最后看了一眼江遇的朋友圈。

图片里。

金阮的笑容恬静, 真好看啊。

双手举高。

走进公安局。

「我来自首, 酒驾,撞了人,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