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村里有个规矩,晚上不能出门,说是村里有吃人的恶鬼,那天夜里,我小叔摸黑回来,他一脸慌张地说:「爹,好像有人跟着我。」
我爷阴着脸说:「不是人,是恶鬼。」
1
我爷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哒哒……哒……」的走路声。
夜里很静,走路声显得格外刺耳。
听脚步声,距离我家也没多远了,用不了多长时间,恶鬼就会进院。
我奶使劲儿打了我小叔一下,她生气地说:「畜生东西,出去打了两年工,就忘了村里的规矩,这回好,被恶鬼盯上了,我看你咋办!」
我小叔瞬间慌了,酒也醒了几分,他害怕地说:「爹,娘,你俩快想想办法啊,快想办法救我!」
我奶埋怨道:「你为啥不早点回来?非要天黑才回来。」
我小叔害怕地说:「我从城里回来,村里的发小非要拉着我喝酒,我喝多了,就忘了村里的规矩。」
我奶生气地说:「活该!没人救你。」
我小叔急得直跺脚,他害怕地说:țṻ⁺「娘,都啥时候了?你还说气话。」
我奶气急败坏地说:「被恶鬼盯上的人,根本没活路,我和你爹这么大岁数,拿啥救你?你咋就不让人省心?」
我奶话音刚落,我爷就说:「行了,都别吵了,想活命,就听我的。」
我爷说完这话,就抽了两口旱烟,他的眼睛很浑浊,脸上也没啥表情,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
甚至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仿佛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平静得像个局外人,就连看我小叔的眼神也很冷漠。
像是在看陌生人。
我小叔焦急地说:「爹,我听你的,你有啥好办法ṱû₊?」
我爷眯了眯眼,他说:「老婆子,什么时辰了?」
我奶说:「已经丑时了。」
我爷神色复杂地说:「杀鸡宰羊,先让恶鬼填饱肚子。」
这么多年,我家院里只养了 1 只鸡,1 只羊。
具体养了多少年,我都记不清了。
我奶愣了几秒,她说:「老头子,恶鬼是吃人的,你拿鸡羊肉给它吃,它能答应吗?」
我爷连着抽了两口旱烟,干咳两声说:「想活命,就听我的。」
我爷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哒……哒……哒……」的走路声。
走路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院门口。
我朝院门口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我小叔被走路声吓到,他慌张地说:「爹,就按照你说的办,杀鸡宰羊,咱快点动手吧,恶鬼就要进院了。」
我爷点了点头,他拿起地上的斧头,走到鸡架里。
鸡架里的公鸡长得很大,两对翅膀张开足足有一米长。
公鸡斜眼看了我爷一眼。
我爷冷着脸说:「你活着也是受罪,我送你走吧。」
我爷说完这话,就用斧头把公鸡砸死了。
我爷把死公鸡拎出鸡圈,他说:「老婆子,把公鸡扔到锅里煮,煮半炷香的工夫捞出来。」
我奶说:「半炷香的时间太短,根本煮不熟。」
我奶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
羊圈里的山羊撞墙撞死了。
2
我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他看着山羊的尸体说:「死得好,省得我动手了。」
我爷说完这话,又看着我小叔说:「把山羊背出来。」
我小叔急忙进了羊圈,他两只手抓住山羊的羊角,要把山羊从羊圈里拖拽出来。
我爷阴着脸,生气地吼道:「我让你背出来!你是聋了吗?」
我小叔被吓了一跳,他很是委屈地说:「爹,这老山羊少说也有三四百斤重,我背不出来,再说了,它就是一只畜生,我凭啥背它?」
我爷瞪了我小叔一眼,咬着牙说:「我让你背出来,你要是不听,就等着被恶鬼吃掉吧。」
我小叔一听恶鬼两字,瞬间慌了,他连着点头说:「我背……我背还不行吗?」
我小叔说完这话,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老山羊背出羊圈。
老山羊的头磕破了,流了一地的血。
我小叔把老山羊放到地上。
我爷眯了眯眼,他手里拿着尖刀,看着老山羊的尸体说:「我下手快点,你少遭点罪。」
我爷说完这话,就用尖刀把老山羊的皮扒了。
血淋淋的羊皮上,还冒着热气。
我爷说:「老婆子,公鸡捞出来了吗?」
我奶说:「捞出来了。」
我爷又问:「锅里的水还热吗?」
我奶点了点头:「热,但锅里有很多鸡毛。」
我爷举起斧头,把老山羊砍成几大块。
血溅了我爷一脸。
我爷神色凝重地说:「快把羊肉放锅里煮了,恶鬼要来了。」
我小叔急忙把羊肉拿到锅里煮。
我奶一脸困惑地问:「老头子,羊肉要煮多久?」
我爷眯了眯眼,他从仓房里拿出十八炷香点燃。
我爷说:「煮到香燃尽。」
我爷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哒哒」两声。
我抬头一看,就看见院门口站了个老太太。
老太太骨瘦如柴,面如死灰,正直勾勾地盯着院里看。
我小叔被吓得半死,他急忙躲到我爷身后,害怕地说:「恶……恶鬼……」
我爷说:「别慌!先给她吃鸡肉,让她解解馋,锅里的羊肉只有等香燃尽的时候才能给她吃,都记住没有?」
我爷话音刚落,老太太就进了院,她佝偻着腰,走路很慢,看起来阴森森的。
老太太看着我小叔说:「后生,我在村里住几十年了,一直在等我儿子回来,可这些年,我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要不是今个看见你,跟着你回来,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呐。」
老太太说完这话,还咧嘴笑了笑,露出满口森白的牙,看着瘆人。
我小叔被吓得腿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见我小叔害怕,老太太脸上的笑更明显了。
她佝偻着腰,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我爷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她笑着说:「后生,我几十年没吃饭了,肚子好饿,给我口饭吃吧。」
老太太脸色惨白,像是泡在河里几天的尸体,白得瘆人。
活脱脱一个恶鬼。
3
我爷面无表情地说:「老婆子,把鸡肉端出来。」
我奶把鸡肉从仓房里端出来。
是整只鸡,鸡肉上还沾着鸡毛,还有血丝,根本没煮熟。
我奶看见老太太,肉眼可见地慌张,她端铁盆的手都在发抖。
我奶急忙把整盆鸡肉放到桌子上,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老太太看见鸡肉,肉眼可见地高兴,眼神里闪着绿光。
老太太刚要吃鸡肉,我爷就把铁盆打翻,铁盆里的鸡肉掉在地上,沾了很多泥土。
老太太阴森森地看了我爷一眼。
我奶拉了下我爷的胳膊,小声说:「老头子,你不要命了吗?它可是吃人的恶鬼!」
我爷阴着脸说:「畜生不能上桌吃饭,这是村里的规矩!」
老太太恶狠狠地瞪了我爷一眼,她趴在地上,把地上的鸡肉捡起来吃。
她一边吃鸡肉,一边盯着院里人看。
仿佛她嘴里吃的不是鸡肉。
老太太的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瘆人的怪笑。
很快,就把整只鸡吃完,连块鸡骨头都没剩。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诡异地笑着说:「饿……好饿啊……,后生,把你家里的羊肉拿出来,让我吃几口,我就走。」
老太太话音刚落,我小叔就焦急地说:「爹,快把羊肉拿出来给她吃,快把她送走吧!」
我爷瞪了我小叔一眼,生气地说:「十八炷香还没燃尽,不能给她吃羊肉。」
我小叔急得直跺脚,他生气地说:「爹,她都说了,吃完羊肉就走,快让她走吧。」
我爷说:「不行,恶鬼最会骗人,她在骗你。」
我爷话音刚落,老太太就出现在我小叔身边,她距离我小叔很近,嘴里发出瘆人的怪笑声。
单听这瘆人的怪笑声,根本不像个老太太,更像是年轻的女人发出的声音。
老太太脸色惨白,她伸长着脖子,凑到我小叔耳边说:「你爹是个自私的人,他根本不管你的死活,别听他的话,他要害死你。」
老太太全身透着诡异,她说话声透着空灵,听起来瘆人。
尤其是她那一口森白的牙,像是要吃人。
我小叔的眼神变得呆滞,他转身就朝着仓房走。
老太太站在原地,嘴里发出瘆人的怪笑,她笑得肩膀都在发抖。
我爷瞬间慌了,他急忙跑到我小叔面前,拦住我小叔。
我爷大声说:「望子,你醒醒,你被恶鬼迷了眼,恶鬼要害死你。」
我小叔像是没听见我爷说完,他还是朝仓房走。
我爷拼了命地拉我小叔胳膊,我奶也过来帮忙,可我小叔突然力气变得很大,他把我爷我奶都甩开了。
我小叔进了仓房,把锅里的羊肉都拿了出来。
羊肉冒着热气,上面还带着血丝。
十八炷香刚燃到一半,还没燃尽。
我爷从地上爬起来,他大声说:「望子,你快醒醒,香还没燃尽呐!」
我小叔像是没听见我爷说话,他把羊肉放到桌子上,老太太抓起羊肉就塞进了嘴里。
十八炷香瞬间灭了。
老太太嘿嘿一笑,边吃羊肉边盯着我们看。
我爷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快……快进屋。」
4
我爷把我们几个人拽进东屋。
还把东屋的门锁上。
我小叔这会儿反应过来,他一脸惊恐地问:「爹,咋了?出啥事了?」
我爷气得直跺脚,狠狠踢了我小叔一脚。
我爷生气地说:「畜生东西,都怪你,你是要害死全村人啊!」
我小叔一脸困惑地问:「爹,你说啥呐?我又咋了?」
我小叔对刚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爷叹了口气,眼神里都是无奈。
我奶害怕地说:「老头子,事已至此,咱该咋办啊?」
我爷神色凝重地说:「恶鬼在村里待了几十年,一直在找她儿子,咱只要帮她找到儿子,这事就算完。」
我小叔皱紧Ŧù₃眉头说:「爹,外面黑灯瞎火的,到哪去给恶鬼找儿子啊?」
我爷眯了眯眼,神色凝重地说:「今晚恶鬼会来敲三次门,第一次,她会找小秋子,让小秋子帮忙找她儿子的衣服……」
没等我爷说完话,我奶就开口说:「不行!小秋子才 6 岁,不能让他出屋,还是我替小秋子去吧。」
我爷摇了摇头,他说:「不行,必须是小秋子去!」
我奶愣了几秒,她困惑地问:「为啥?」
我爷阴沉着脸说:「想活命,就听我的。」
我爷说完这话,又扭头看着我说:「小秋子,你别怕,只要你记住我说的话,恶鬼就伤不到你。」
我盯着我爷看,小声问:「记住啥话?」
我爷说:「一会儿,你把恶鬼带到后山的乱葬岗,乱葬岗上有口枯井,枯井里有件红色的衣服,半个时辰内,你必须把衣服拿回来,记住,无论你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和恶鬼说话,记住没?」
我点了点头:「记住了。」
我话音刚落,我奶就一脸担心地说:「老头子,乱葬岗怨气重,尤其是那口枯井,死了不少人,小秋子才 6 岁,我怕他会被吓破胆。」
我爷神色凝重地说:「没办法,只能小秋子去。」
我奶担心地问:「老头子,还有别的办法吗?咱把门堵住,不开门行吗?」
我爷说:「不行,不开门恶鬼就会闯进来,咱们都会死!」
我爷话音刚落,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门外传来恶鬼阴森森的声音:「后生,我儿子的衣服不见了,我想让小秋子帮我找下衣服。」
恶鬼话音刚落,我就觉得后背发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爷抓住我的肩膀,他说:「小秋子,别怕,记住我说的话,别和恶鬼说话,它就伤不到你,拿完衣服,就马上回来,路上不要耽搁,无论恶鬼说什么,你都不要听,记住没?」
我点了点头:「记住了。」
我爷把东屋的门打开,把我从门缝里推了出去。
我抬头一看,就看见老太太那张阴森森的脸。
她朝着我嘿嘿笑,露出满口的黑牙。
看着瘆人。
我被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
老太太见我害怕,奸笑着问:「小秋子,你几岁了?」
5
老太太在故意引我说话,我急忙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
老太太见我不说话,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住,表情严肃,看我的眼神发狠,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不敢再看老太太,我害怕会看见更可怕的东西。
我把脸扭过去,不看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朝院外走。
老太太就跟在我身边走,她说话的声音透着空灵,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老太太说:「小秋子,你认识去后山的路吗?」
我低着头看脚下的路,假装没听见老太太说话。
见我不说话,老太太突然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的心猛地悬起来。
感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老太太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白得吓人,还阴凉阴凉的。
我被吓得浑身发抖,后背泛起冷汗。
老太太察觉到我的害怕,她得意地说:「小秋子,还有多远到后山?只要你说句话,我就放你回去,我自己去后山。」
老太太说完这话,还把头低了下来,她的脸距离我很近。
但我不敢看她。
因为我看见了地上的影子,我旁边有颗诡异的头,头后面是弯曲伸长的脖子,单单看影子,我就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见我不说话,老太太又朝我凑近。
我急忙把眼睛闭上。
我能感受到老太太的气息,我知道,它就在我眼前,等着我睁开眼睛。
我死死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过了一会,我感觉到老太太的脸移开了,我才敢把眼睛睁开。
见我把眼睛睁开,老太太突然委屈巴巴地说:「我知道我儿子死了,村里人都瞒着我,我儿子就死在乱葬岗上那口枯井里,他是被人害死的,尸骨无存啊!可怜我找了他几十年啊,小秋子,你是要带我去乱葬岗吗?」
老太太刚说两句话,就掉了眼泪。
夜晚很静,老太太的哭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用手捂住嘴,眼睛盯着地上看,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见我不说话,老太太又哭着说:「我儿子是被害死的,我知道是谁害死的他,可我找不到他家,小秋子,你能带我去找他家吗?算我求你了。」
老太太哭得伤心,哭声瘆人。
像是鬼哭。
我朝远处看了一眼,还有七八百米的路才能到后山。
我爷说了,必须在半个时辰内。
刚才在路上已经耽搁时间了,我必须快点走了。
我加快脚步,朝着后山走。
老太太急忙追了上来,她边走边说:「小秋子,你慢点,我年纪大了,跟不上。」
我没有理会老太太,干脆小跑起来。
可刚跑几步,就狠狠地摔在地上。
膝盖都摔青了。
老太太站在我ŧü⁶身边,嘿嘿一笑,她说:「你跑不动的,只能走。」
6
我从地上爬起来,不信邪地又跑了几步,还是狠狠地摔在地上。
明明地上很干净,没有东西绊我,可就是跑不起来。
老太太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看我的眼神里闪着绿光。
老太太说:「小秋子,还有多远到后山?你说句话,我就让你回家。」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透着邪性。
看着吓人。
她的眼睛浑浊发黑,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我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后山走。
老太太跟在我身边,她奸笑着说:「小秋子,这是我第 9 次见你,你还记得我不?」
我愣了几秒,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朝着我嘿嘿一笑,她说:「你真不记得了?」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见我有反应,老太太很是得意,她奸笑着说:「小秋子,你几岁了?告诉我,我给你糖球吃。」
老太太说话的声音透着空灵,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球。
老太太拿糖球的手骨瘦如柴,还有长长的黑指甲,看着吓人。
我没说话,大步朝着后山走。
走了好久,总算到了乱葬岗。
乱葬岗上有很多瘟死的鸡鸭,还有很多没墓碑的荒坟,看起来阴森森的。
我小心翼翼地走在乱葬岗上,寻找那口枯井。
老太太跟在我身边,像是鬼叫魂似的,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小秋子……小秋子……小秋子……」
我被叫得心烦,想让老太太闭嘴。
可她一直在我耳边叫:「小秋子……小秋子……你在找什么?」
我仔细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我爷说的那口枯井。
我明明记得,那口枯井很大,很明显。
怎么会没有呐?
枯井到底在哪?
我急得直跺脚,心里很烦躁。
我想喊,想叫,想快点跑回来。
老太太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小秋子……小秋子……你在找什么?你在找什么呐?」
我被叫得心烦,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哎哟」一声。
我抬头一看,就看见老太太站在枯井旁边,距离我有七八米远。
老太太表情狰狞,眼神透着邪性,正阴森森地盯着我看。
我后背被吓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我找不到那口枯井,原来是碰上鬼打墙了。
就在我想往枯井方向走的时候,就听见树林里有动静,陈大福从树林里走出来,他一手扶着腰,边走边说:「哎哟,我的老腰,差点摔断了!」
陈大福说完这话,才看见我,他困惑地问:「小秋子,大晚上的,你来乱葬岗干啥?你爷呐?」
我害怕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说话。
见我不说话,陈大福又把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他说:「大娘,我看你面生,你来乱葬岗干啥?」
老太太咧嘴笑了笑,看陈大福的眼神透着贪婪。
像是要吃人。
陈大福也察觉到老太太的不对劲,他慌慌张张地朝山下跑。
老太太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她慢悠悠地朝山下走。
像是去追陈大福了。
我被吓得后背一身冷汗,急忙走到枯井旁边。
枯井里填满了黄土,黄土上面果然有一件红色的衣服。
我把衣服拿起来,仔细看了下,竟然是件红色的寿衣。
7
看着瘆人。
我拿着寿衣急忙朝山下走。
这一路上,没有老太太跟着,我明显走路变快了。
可等我走到村口的时候,我还是碰见了老太太。
老太太的嘴角上都是血,地上是陈大福带血的衣服。
老太太看见我,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她笑着说:「小秋子,你找到枯井了吗?」
我没说话,拿着衣服朝家里走。
老太太又跟了上来,她焦急地说:「小秋子,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老太太说完这话,又可怜巴巴地说:「小秋子,我儿子已经死了,ṱú₍就剩下一件穿过的衣服,求你把衣服给我吧,我想当个念想。」
我紧紧抓着手里的寿衣,我害怕老太太会来抢寿衣。
我迈着大步朝家里走。
突然,老太太挡住我的去路,她肉眼可见地不高兴,阴森森地说:「小秋子,把衣服给我,只要你把衣服给我,我就放你回家,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把你吃了。」
老太太说完这话,脸开始变得扭曲,破碎,看起来很瘆人。
我紧紧拿着衣服,壮着胆子朝前面走,老太太虽然挡在我面前,可我每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看出来了,老太太不能拦我回家。
我拿着寿衣,拼了命地朝家走。
总算,是进了院。
我进了院,老太太就不跟着我了。
她站在院门口,死死地盯着我看,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急匆匆地走到屋门口,使劲儿敲了敲门。
我爷急忙把门打开,门打开的瞬间,我看见老太太的整张脸皮开始脱落,露出一张惨白的女鬼脸,她张着血盆大口,朝着我的方向扑过来。
我爷急忙把我拽进屋,把屋门关上。
我被吓得腿软,瘫坐在土炕上。
就连我掉了眼泪,我都没察觉到。
过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我哭着说:「鬼,是恶鬼,恶鬼差点把我吃了。」
我奶把我抱在怀里,拍了拍后背。
我奶一脸担心地说:「小秋子不哭,没事了。」
我奶说完这话,又看着我爷说:「老头子,接下来咋办?恶鬼还在院里呐。」
我爷说:「恶鬼很快就会来敲第二次门,这次她会来找我,求我给她儿子做个牌位。」
我奶愣了几秒,她说:「恶鬼的儿子死了?」
我爷摇了Ťū́₌摇头,他说:「恶鬼的儿子没死,恶鬼在骗咱们,想让她儿子把咱们都吃掉。」
我爷话音刚落,我小叔就说:「爹,恶鬼的儿子在哪?不会也在院里吧?」
我爷看了我小叔一眼,神色复杂地说:「不在。」
我小叔又问:「那他在哪儿?」
我爷眯了眯眼,没说话。
见我爷不说话,我小叔慌了,他害怕地说:「一个恶鬼已经很吓人了,要是再来一个,肯定没活路了。」
我小叔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老太太阴森森地说:「后生,求你给我儿子做个牌位,我不想让他变成孤魂野鬼。」
8
我爷脸色变得难看,他说:「老婆子,把寿衣放好,谁都不能碰寿衣,等我回来。」
我奶点了点头:「老头子,你放心,你小心点。」
我爷把东屋的门打开,快速出去,又把门狠狠地关上。
我爬到窗户旁边,就看见我爷进了仓房,他从仓房里拿出一块木头,还拿出一把尖刀。
我爷用刀削木头,老太太就站在我爷身边,她哀号着:「儿啊,我可怜的儿啊,竟然被害死了,后生,求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儿子?我知道你看见了。」
老太太的哭声刺耳,听着瘆人。
我爷脸色变得难看,他快速地削木头,很快,就把木头削成了牌位的形状,就差刻名字了。
我爷抬头,冷眼看着老太太问:「你儿叫啥名字?」
我爷话音刚落,他的头上就出现一片白发,人也变得沧桑,像是老了 10 岁。
老太太脸色变得难看,表情狰狞地吼道:「我儿死了,被人害死的!到底是谁害死我儿子?你快说!」
老太太生气的样子很吓人,被她这么一吼,我家玻璃都被震得发抖。
我奶把我抱在怀里,眼神里带着恐惧。
我小叔害怕地说:「娘,我爹把恶鬼惹怒了,这可咋办?」
我奶一脸担忧地说:「先别慌,你爹这人办事心里有数。」
我奶话音刚落,我爷就盯着老太太的眼睛说:「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儿子叫啥ťū́ₘ名,我就把牌位摔断。」
我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凶狠,不像是说假话的样。
他把牌位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摔,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她慌张地说:「别摔!我告诉你。」
我爷阴着脸问:「刘婆子,你儿子叫什么名?生辰八字报上来。」
老太太阴森森地说:「我儿子叫刘望,阴年阴月阴日生。」
老太太的儿子,竟然和我小叔是一样的名字。
真奇怪。
我爷拿起刀,在牌位上刻字。
「嗞啦嗞啦~」
刀刻木头的声音。
很快,我爷就把牌位刻好。
我爷刻好牌位后,并没有进屋,而是去了西屋。
西屋黑漆漆的,连个灯都没有。
我奶说:「望子,你爹咋进西屋了?他这是要干啥?」
我小叔说:「看不懂。」
我小叔话音刚落,我爷就从西屋推出来一口黑棺材。
棺材很大,上面的黑漆很亮,透着诡异。
我奶愣了几秒,她害怕地说:「咱家西屋啥时候有口棺材?」
我小叔摇了摇头,他害怕说:「从来没有。」
我小叔话音刚落,我爷就把棺材掀开。
老太太走到我爷身边,她哭着说:「我儿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有,这么大的棺材,是空的。」
老太太哭声刺耳,她的表情狰狞,虽然哭声很大,但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看着更像是在假哭。
我爷眯了眯眼,他说:「我能把这口大黑棺材装满。」
老太太诡异地盯着我爷看,她奸笑着说:「棺材里只能装一百四十六斤三两,多一两,少一两都不行。」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闪着狡诈的光。
9
我爷说:「你等着Ṭü₃。」
我爷说完这话,就朝东屋走。
老太太就跟在我爷身边,她像是在鬼哭:「等等我,你先别走,求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儿子?」
我爷阴着脸,像是没听见老太太说话,大步朝着东屋走。
突然,老太太发出刺耳的怪笑声:「一百四十六斤三两,多一两,少一两,我都会闯进屋,把你们都杀了。」
老太太发出瘆人的怪笑。
她的表情变得狰狞,活脱脱一只吃人的恶鬼。
我爷把东屋的门打开,这次老太太没有追来。
我爷肉眼可见地沧桑,我奶说:「老头子,你没事吧?」
我爷摇了摇头,他说:「没事。」
我奶又问:「老头子,恶鬼说的一百四十六斤三两是啥意思?」
我爷眯了眯眼,没说话,他扭头看向我小叔,他说:「望子,恶鬼最后一次敲门,会来找你。」
我爷话音刚落,我小叔就被吓得浑身发抖,他害怕地说:「别来找我,我不行,我害怕。」
我爷阴着脸说:「望子,你想活命,就听我的,按照规矩办事。」
我小叔害怕地说:「爹,我真的不行,我真的害怕,我一定会被恶鬼吃掉的,求你救救我,别让我出去。」
我小叔浑身都在抗拒,死活不答应。
我爷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他拿起土炕上的红色寿衣,然后往我身上穿。
我奶急忙拉住我爷的胳膊,她说:「老头子,你这是干啥?这是死人穿的衣服。」
我爷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知道是死人穿的衣服,但只有穿上这件衣服,才能保住命。」
我爷说完这话,就把红色的寿衣穿在我身上。
我穿红色的寿衣很大,都快到我膝盖了。
我爷神色凝重地说:「小秋子,一会儿恶鬼敲门,我就带你出去,你穿着寿衣躲进棺材里,恶鬼不会害你的,因为你身上穿着她儿子的衣服。」
我爷话音刚落,我小叔就问:「爹,那我们呐?我们是不是就没事了?」
我爷的眼珠子转了一下,阴着脸说:「我们只能等死了。」
我爷话音刚落,我小叔就说:「为啥?为啥咱们等死?」
我爷说:「按照规矩,恶鬼第三次敲门,会来找你帮忙背尸体,尸体就在后山的枯井里,你把尸体背回来,这事就算完,可你不听我的,只能等死了。」
我小叔脸色变得难看,他生气地说:「爹,凭啥让我背尸体?我不干。」
我爷说:「你不干,那咱就只能等死了。」
我小叔的眼珠子来回转了两下,他生气地说:「我不要等死!」
我爷生气地说:「那你就按规矩办事。」
我小叔害怕地说:「我不敢,我害怕。」
我爷瞪了我小叔一眼,没说话。
他把我抱起来,一脸无奈地说:「小秋子,可惜你没有一百四十六斤三两,装不满棺材,骗不过恶鬼,这寿衣穿在你身上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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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话音刚落,我小叔的眼睛就瞪得老大。
他笑呵呵地说:「爹,你忘了?我有一百四十六斤。」
我爷斜眼看了我小叔一眼,没好气地说:「你?」
我小叔连着点头,他说:「爹,把衣服给我穿吧。」
我爷的眼珠子来回转了两下,眼神里带着轻蔑。
见我爷不说话,我小叔直接开口说:「爹,我可是你亲儿子,你可不能偏心啊,还是把衣服给我穿吧。」
我小叔说完这话,就上手把我身上的寿衣脱了下来,然后套在他身上。
红色寿衣穿在我小叔身上很合适。
像是量身定做似的。
我爷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说:「望子,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我小叔愣了几秒, 然后点头说:「是我自己选的。」
我爷点了点头, 他说:「等会恶鬼来敲门,咱们都到院里,但无论恶鬼说啥话,咱都不能出声,望子,你要自己爬进棺材里,听见没?」
我小叔点了点头:「知道了。」
我爷说:「只要能把恶鬼骗过, 等天亮就没事了。」
我爷说完这话, 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门外传来老太太阴森森的声音:「后生,我儿子的尸体找到了,就在后山乱葬岗上的枯井里, 求你帮我把尸体背回来。」
老太太话音刚落,我爷就把门打开。
我以为会看见老太太, 可院里除了一口打开的黑棺材,其余什么都没有。
我爷用眼神示意我们别出声。
我们几个人走到院里。
我爷看了我小叔一眼,我小叔就爬进了棺材里。
我爷把棺材的盖子盖上。
我爷对着空荡荡的院子说:「尸体背回来了。」
我爷话音刚落, 我就听见「嗞啦嗞啦」的声音。
紧接着,我就看见羊圈门口有一块模糊的东西。
很快, 模糊的东西就消失了。
老太太出现了, 她从羊圈慢悠悠地走过来。
我爷说:「你儿子已经找到了。」
老太太愣了几秒, 她说:「不可能。」
我爷说:「人就在棺材里, 不信的话, 你就打开看看。」
老太太恶狠狠地瞪了我爷一眼,她把棺材的盖子推开。
只见,我小叔已经死了。
他穿着红色的寿衣,眼睛睁得老大,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
就连半点恐惧都没有,像是一个假人。
老太太愣了几秒,她尖叫着:「不可能!不可能找到尸体,你们……你们有问题……」
老太太的表情带着震惊。
我爷脸上带着笑, 他说:「我在村里住了几十年, 规矩早就摸清了。」
我爷话音刚落,老太太的身体就开始变得模糊。
闪了几下, 就消失了。
我爷说:「老婆子, 咱快跑。」
我爷说完这话,就抱着我朝院外跑, 我奶急忙跟在后面。
我们跑出院子的时候, 就看见天空猛地闪了几下, 天空中出现红色的光,还有刺耳的声响:「系统出现问题,请快速修复。」
短短几秒的时间, 我就看见院里出现了四个人, 正是我们一家四口。
天空红色的光也消失了。
我爷小声说:「咱们快走, 躲起来。」
我爷领着我们朝后山走。
我奶害怕地问:「老头子,咱们以后可咋活啊?」
我爷小声说:「把村里人都救出来,慢慢来。」
我爷说完这话, 就带着我们进了山洞里。
从那以后,家里多了一条规矩,白天不能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