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上,我意欲勾引礼部侍郎。
献舞时,我越跳越变态。
却不慎将摄政王踹入池水中,当晚,这位心狠手辣、人人皆惧的主儿连夜病倒。
一个月后,他聋了……还出现在我和礼部侍郎的赐婚宴上。
我硬着头皮,上前关怀:「王爷,您耳疾好些了没?」
「什么?」摄政王凤目微眯,「你是说,你想嫁给孤?」
我惊恐:「没没没……」
「好,明白了。」他勾唇,勉为其难道,「那孤便如你所愿。」
1
我是相府的千金,半个月前,患了相思病。
连饭都吃不下了。
丫鬟冬梅劝我:「小姐,就算你死在这张床上,礼部侍郎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我从床上弹起:「那如何让他看我?」
「你死他床上。」
「……」
一月前,朝廷里新上任了个礼部侍郎,名唤宋怀,眉清目秀的,那唇红齿白的模样,还怪勾人的。
就是性子太ṭù⁰冷。
初见那次,我故意摔倒扑到他怀中,他竟闭着眼睛将我推开:「叶姑娘,你自重。」
我满脸娇羞,在他耳边吹气:「什么是自重啊,宋公子教教我。」
那日,我尾随宋怀一路,许是大雪路滑,他狼狈地摔了几次,直至我看见了同样上朝的我爹。
他才逃过了一劫。
自那以后,宋怀远远地见了我,跑得比脱缰的马还快。
……
可我日日见不到宋公子。
便患了相思病。
冬梅将酥饼端到我面前:「小姐,吃点呗,要是饿瘦了,就没法儿爱下一个了。」
「……」
我幽幽道:「冬梅,我是认真的,他不一样。」
2
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那日,我问宋怀何为自重。
他竟手持纸伞将我戳开三尺,耳垂微红,却冷静自持道:「叶姑娘,这便是自重。」
他不爱我相府独女的身份。
他不爱我的美貌。
冬梅插嘴:「他也不爱你。」
「我这不是想法子让他爱上我嘛……」我郁闷地将一整个酥饼分成八块,一口吃掉,「若是宋怀是块酥饼,那就好了……」
我刚吃一块,冬梅就开拿着软尺量我的腰:「小姐,这腰再粗一分就不好看了,夫人又该罚我们了。」
我郁郁寡欢地躺在床上,别人不解我为何总ťü₉是偏爱这张床,其实我只是饿得两眼昏花,走不动路而已。
自小,我是相府唯一的嫡女。
父母对我寄予厚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不行,必须出众得像只鸡群中的鹤。
读不好书,弹不好琴,写不好字……这些都是要人命的事。
幼时,我高烧不退,跟母亲求饶:「娘,我不想练琴了。」
接着,我被关在相府祠堂,面壁思过。
而我娘坐在高椅上,冷冷瞧着我:「你往后是要进宫伺候皇上的,如此懒惰,怎么得了。」
从那以后,我再不舒服也咬牙忍着,因为我知,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与相府的前途息息相关。
可如今圣上都快四十了。
我想起日后,天天与后宫那群美人们看老男人、哄老男人、睡老男人,我潸然泪下。
别人只知我端庄自持,是未出阁便惊艳众人的相府嫡女。
殊不知,我日渐变态。
我见不得俊俏男人,否则见一个爱一个。
可怕得很。
而宋怀尤为倒霉,他每天被迫收下我写的情意绵绵的酸诗。
连容貌都憔悴了几分。
3
冬梅看不惯我得相思病。
「姑娘,摄政王近日回京。」她诱惑地说道,「听闻他丰神俊朗,高大威猛,那腿比人命还长。」
脚下踏过的人命多了。
腿可不就长了。
「我保证,你看完什么相思病都没了。」冬梅瞥向我,「不去看看多可惜啊!」
「哦。」我一副戒过毒的模样,「那就让他可惜吧。」
我又不傻。
我爱的是男人,不是麻烦。
这摄政王名唤纳兰炽,是圣上的亲胞弟,自小养在圣上膝下,被宠得不得了。
十年前,夺储夜。
他屠宫破开了城门,助兄长谋得了锦绣江山,后因杀孽太重,在寺庙修身。
这是个可怕的、嗜血的男人。
并非我喜欢的温文尔雅的俊朗公子。
据说,纳兰炽此次回京,是圣上逼的。
这位主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可如今连颗私生的蛋都没有,皇帝急了。
自从他回京,满城的贵女们ṱû₋连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生怕被摄政王一见钟情。
唯有我顶着巨大的风险出门,潜伏在下朝的路上与宋怀强行偶遇。
4
可宋怀过分自重了。
我一出现,他就结巴。
他神情冷静:「叶……叶姑娘……好……好巧。」
「宋侍郎。」我凑到他身旁,「雪好大,正巧我带了伞,刚好顺路。」
他真是个温润的人,连拒绝都不会。
走出一段路后。
宋怀突然顿住脚步:「叶姑娘,你住城东,我住城西。」
「……」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这样啊。」
说完,宋怀将伞递到我手上:「外头危险,近日别出门了。」
他差人将我送回相府,我却被气得食不下咽,真是榆木脑袋!
一个月了,他竟还不懂。
思及此,我颇为头疼,丫鬟冬梅瞧着我日渐憔悴,恐慌道:
「小姐,你不会真动心了吧?」
「这可使不得。」
「你要是不入宫,我们只能等死了。」
整个相府都知,我即将入宫,这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事情。
冬梅担心我的不听话,会害死她们。
而我躺在床上,持续发病:「宋郎,真是让人吃不下饭。」
最近吃不下饭的,不仅仅是我。
还有当今圣上。
5
摄政王回京后,皇帝给他赐了几个弱柳扶风的美人侍妾。
几个月后,皇帝一瞧,以为个个都怀孕了。
结果走近一看,美人们膘肥体壮,臀大腰圆,纷纷羞涩道:「摄政王喜欢珠圆玉润的,奴家……奴家们已经很卖力讨他欢喜了。」
那滚圆的身段,确实卖力。
一时间,全上京都知道,摄政王喜欢肥硕美人,越肥越好……
皇帝越看越不对劲,脸都气绿了。
这个关头,我爹提一句送我入宫,都被皇帝怼得双眼发黑。
第二日,皇帝让朝臣们把自己嫡女献出来,参加百花宴,若摄政王有看上的,直接押去洞房。
消息一出。
我娘当场发疯:「要去我去!盈雪要入宫为妃的,万一被看上怎么办!」
我爹点头:「把她锁起来,对外声称告病。」
我听着两人大声密谋,十七年来,我第一次学会了反抗。
「爹,摄政王喜欢肥硕美人……」我扶着盈盈一握的腰,弱弱道,「与其犯下欺君之罪,不如给陛下个面子。」
果然,称病的嫡女太多,皇帝说把棺材抬上去参宴。
万一摄政王看上,还可以结个冥婚。
6
我参宴那日,打扮得像个花孔雀。
冬梅生无可恋:「姑娘,这次,您爱上了摄政王?」
我怪不好意思的:「不,为了勾引宋怀。」
其实,宋怀是皇后的亲侄子。
只要我出类拔萃,定能博得皇后青眼,若她能亲自为我和宋怀赐婚。
十个我爹都拦不住这段天赐姻缘。
冬梅恍然大悟:「小姐,原来你喜欢宋公子的原因竟如此诡计多端……」
「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我清声道,「你记着,只有步步为营,才能远离老男人。」
7
百花宴上,男女分席。
我刚落座,就听到身后贵女们仿佛要断气的声音。
「我饿了七天……」
「我饿了一个月……」
「我皮包骨,摄政王看都不看我一眼。」
环视一圈,平日光鲜亮丽的贵女们面黄肌瘦,颇有家破人亡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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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宋怀坐姿端正,见到我优雅落座,他手一抖:「……」
身旁贵女悄悄问我:「宋侍郎是在看你吗?」
「啊?你别乱说。」我红着脸,难为情道,「我日日在家中背《女德》,也不知宋公子是何意。」
自小,我娘教会我的,就是装出相府嫡女的派头,像一颗待价而沽的宝石。
贵女纳闷道:「奇怪,那日日将宋侍郎堵在路上的,不是你?」
我真想堵住她的嘴。
好在,很快没人说话了,整个宴会变得死气沉沉。
我背后森凉,抬头只见一个男人穿花而过,他容貌昳丽,眸光淡淡的,有一种误落尘世的谪仙气息。
身后,不少贵女咽了咽口水:
「这是谁家公子,长得真俊。」
「妹妹醒醒,这是摄政王。」
谁能想到纳兰ẗū́⁽炽竟长了张人畜无害、普度众生的脸,他格外高大,世家公子们被衬得娇小瘦弱。
他掠过众生,最后,定定坐在了我的对面。
「……」
我坐立不安。
作为相府嫡女,我不能失了仪态,否则回去得跪祠堂。
我不低头,他也不低头。
尴尬之间,纳兰炽抬起眼皮:「你在看孤,让孤很不舒服。」
「……」我连忙低头,「是,臣女不敢了。」
低头后,我无聊得绞着手指,然后,目光不知不觉地乱瞟起来。
对面石桌,那雪袍下佛珠缠绕的手腕骨粗大有力,仿佛珠串快被撑断开了。
我头皮发麻。
好可怕啊。
他一手能掐断我整条腰。
纳兰炽缩回手,沉声道:「你,眼神安分点。」
「……」我咬唇,死死闭眼,「是,臣女不看了。」
无数人向我投以同情的目光。
不远处,宋怀脸色失了平日的温润,他微恼道:「叶姑娘,我与你换桌,你到我这儿来。」
那一刻,我快哭了。
宋怀,不愧是我追了个把月的男人,他总算会了。
8
高台上,皇后面色惊恐:「摄政王,宋怀乱了规矩,我自会罚他。」
「换个桌而已。」纳兰炽语气寡淡,「我弑父杀兄,惧我也是人之常情。」
这下,人人自危,不敢出声。
满城皆惧纳兰炽的原因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十年前的夺储夜。
纳兰炽杀了他的父皇、他的兄弟姐妹、他的奶娘宫女,那夜的血溅满了宫墙,半月才擦干净。
那时,他只是个少年郎。
如此可怕。
可是这畜生,即使在寺庙里披了身佛僧的皮,日日行善,难道就不是畜生了?
……
皇后干笑,让我献舞。
我意欲勾引宋怀,故而跳得热情如火,期间,我扭头看他……
这一看。
给我看得火冒三丈。
宋怀鬼迷心窍般看着纳兰炽。
对方眼神迷离,竟露出让畜生都神魂颠倒的笑,右手举杯向他邀酒。
这两个人,趁我不注意,居然好上了。
举朝龙阳之风盛行,我自以为宋怀自重,没想到,他竟然也如此不自重!
我舞到宋怀面前,满脸愤懑。
他仰头看着我。
这一眼,倒有几分宠溺的味道。
我刚想笑,但不知哪个天杀的,居然扔了个酒杯在地上,我一脚踏空,踹到了宋怀对面之人身上。
一声落水声后,Ṭṻ²有人微窒:「刚刚什么掉下去了?摄政王,摄政王被人踹落水了!」
第一个跳入湖中的是我。
那落湖的哪里是摄政王?
分明是我的人头。
若纳兰炽若死了,相府明早就会惊现数个无头干尸,包括我。
他在湖底,他好重。
纳兰炽半睁着眼,惺忪地看着我,喝醉了,自个在湖里吐泡泡。
「……」
在他准备把自己玩死前,我心一狠,凑上去咬住他的嘴巴,给他度气。
……
纳兰炽的护卫们跳入湖中捞人,水下看不清楚,他们急得惨兮兮地叫:「王爷,王爷你在哪里?」
终于,他们看见了,我正搂着纳兰炽的腰拼命往上扑腾,这群护卫好像又瞎了。
「看不见……」
「根本看不见……」
「王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缺氧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有人握着我的腰,将我拖到岸上。
当晚,宴会不欢而散。
9
我被我爹关在祠堂里,拿着戒尺一下下狠打:「叶盈雪,收起你那自作聪明的小心思,你以为勾引了谁,就不用进宫了吗?」
皮肉绽开的疼让我一阵昏眩。
我咬牙,目光隐忍:「爹,十几年来,我只是进宫的棋子吗?」
这句话,我憋了十几年,一直没问出口。
我是相府嫡女,却连饭都吃不饱,受了无数的罪,就为了一句「德才兼备」,就为了进宫当皇帝当妃子。
「你若是进宫了,」我爹露出虚伪的笑,「自然是我的女儿。」
「可纳兰炽问起罪,你也不要怪我狠心,亲手杀你以平他心头之恨。」
……
我带着一身伤回了房中。
冬梅给我敷药,轻声道:「小姐,疼不疼啊。」
我双眼无神:「不疼啊。」
我早该预料到的。
可听到自己是叶家的棋子时,锥心蚀骨之感还是遍布了全身。
为何我哥哥们任性妄为、肆意闯祸,可从未被真正责罚过。
而我多吃一口饭,就要被困在祠堂,面对叶家的列祖列宗忏悔。
可我有何错?
我所求并不多,只是寻个普通夫君,举案齐眉,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罢了。
这些人却都想用金笼子将我束之高阁,供人观赏玩弄。
冬梅很难得看见我哭得稀里哗啦。
她犹豫了一下道:「姑娘,我冒死给你偷偷收了封信……」
那信封上的字雅秀。
似乎还带着未干涸的墨香。
正如宋怀,浑身上下都自重克制,却做了书信来往这些私相授受的事。
我拿过信,将信放在火上烧了:「既然是冒死做的,那下次便不要做了。」
冬梅大惊:「小姐,这是宋……宋侍郎的信,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恹恹道:「不爱了,下一个吧。」
我爱不起任何人。
我只是一枚即将进宫的棋子。
10
几日后,纳兰炽病了。
我眼皮子跳了跳:「什么原因?」
冬梅犹豫道:「外头都在传,你踹他下水,害他生了病。」
「……」
我胆战心惊:「严重吗?」
「快不行了。」冬梅哭丧着脸,「日日病卧在床,药石无医。」
果然,一打听到纳兰炽已经病了几日,个个都在传他作恶多端,我替天行道。
我爹登门道歉,三番几次都被奴仆赶了出门,这几日,连我爹的小妾都躲着他,生怕被迁怒。
我赶紧扶住脑袋:「我爹不会真的杀了我,提头给纳兰炽谢罪吧。」
「有……有可能。」冬梅也害怕了,「小姐,要不我们去哄哄摄政王,让他原谅我们。」
有道理。
我刚想出门,又后退三步:「他一见到我,忍不住就提刀杀了怎么办?」
冬梅也慌了。
我坐到梳妆台上,指了指脸:「喏,把它弄成让人不忍心杀的模样。」
冬梅:「……」
11
摄政王府前。
冬梅急得满头大汗:「我家姑娘是相府嫡女,前来探望摄政王的,劳烦您通报一下……」
摄政王府门前的两个侍卫,一个耳背,一个眼瞎。
三番几次后,侍卫听清了。
他大喜,对着府内大声吼道:「传下去,相府嫡女心悦摄政王,前来探病,快禀告摄政王。」
府内回应无数:
「是!」
「立刻!」
「这不得乐死主子!」
!!!
冬梅气哭了:「等等,我们是说……」
侍卫宽慰她:「我知道你们急,但你们别急……」
我坐在软轿里,一听这话。
腿抖成了筛子。
……
通报的奴仆出来了。
「王爷说,他没死,你们不用探望。」他顿了顿,「王爷也说,若你是诚心探望的,王府的门也拦不住你们……」
啊这。
求生的欲望让我格外狗腿子。
我落轿,看了面前的朱门,提裙迈入府中:「诚,如何不诚!」
纳兰炽病得没有半分虚假。
珠帘摇曳间,他直挺挺地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如雪,唇也失了血色。
我心慌啊。
那日一脚,竟能让他病成这样,我正想着如何狡辩,才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一道冷不丁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若你是来瞧瞧孤睡得安不安心,那便可以走了。」
我轻声道:「臣女日日忧心摄政王的身体,不知好些了没?」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好。」
我慌忙跪下:「都怪那日臣女鲁莽,臣女也是无心之举,望摄政王不要怪罪。」
他毒辣道:「不怪你,怪谁?」
「……」我咬牙,命人抬上一箱子的宝珠玉石,足足几千金:「臣女身无一物,只有这些俗物,略表歉意。」
果然,闭目养神的男人单手支起脑袋。
他感兴趣了。
众所周知,摄政王虽握了些兵权,但皇帝从不拿他当外人,无论他立下多少功,都没赏赐过他什么东西。
每月只领着朝廷发下的俸禄。
他总是赏赐部下,自然穷得叮当响。
而我就不一样了。
叶家是百年望族,祖上积蓄了不少。
自小,我娘砸下重金培养我,生怕我入宫后,被别的妃子嘲笑没见过面。
我有钱。
他刚好缺钱。
思及此,我感觉脖子上的脑袋都稳了不少。
谁知,纳兰炽嗤笑:「孤不要。」
他居然不要。
我气得胸闷,只能软下话:「赔礼虽少,可却是臣女十几年来替自己攒下的嫁妆,本以为倾尽所有能让王爷笑纳……」
说着,我象征性拭了拭泪。
等我哭完。
纳兰炽嘴角露出满意的弧度,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下。」
大手一挥。
他让下人把我的嫁妆全搬空了。
「……」我松了口气,「王爷原谅了臣女,那我便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冬梅……我们走……」
正当我如释重负时。
珠帘背后,一双黑眸幽幽地透露着人世间的险恶,他说:「等等……谁说,本王原谅你了?」
12
我活了十七年。
第一次见识到无耻,把我的家底全搬空后,还将王府能走路的门全锁死。
我脸色难看:「你……你想干什么?」
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从我肚子传出。
重重珠帘后,男人面沉如水:「你用过膳后,再跪着好好想想,我需要什么……」
一句话,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侍女们齐齐上了十几道菜:「姑娘,您快点吃,吃饱了好问罪……」
「……」
身旁,是一只因长得太胖,舔毛只能一下下舔着空气的白猫。
侍女和善地对我笑:「这是王爷的爱宠,名唤雪泥,王爷吩咐让它陪姑娘用膳……」
我该不该夸一句。
他还挺贴心的嘞。
侍女给我摆碗筷:「王爷说,姑娘太瘦了,你想吃多少都行。」
在满盘珍馐面前,我败下阵来。
一顿饭下来,冬梅不争气地哭了:「小姐,吃饱饭真好,我想做摄政王府的丫鬟。」
我幽幽道:「真没出息。」
别说冬梅。
我自个也想去给纳兰炽当女儿。
举朝风气崇尚女子纤瘦,世家小姐个个弱柳扶风,甚至贴身丫鬟也是细腰成群,否则丢主人的面子。
而摄政王府内,这群丫鬟们长得如此肆意,都是大风刮不走的样子。
可惜,冬梅跟着我受苦,天天挨饿。
也许是吃饱了。
我再次跪在那道珠帘后时,怒气少了一半,竟在思考纳兰炽究竟想要什么。
他如今身子孱弱,小厮正扶着他喂药。
但那小厮患有眼疾,总是把纳兰炽的鼻子当嘴,一个硬喂,一个不吃。
火光电石间,我冲上去夺过那碗药。
「王爷,我来。」
做人,还是主动点。
13
我一边温柔似水给他喂药,一边给他洗脑子。
「王爷,这病过几日便会好。」
「你也无须气坏身子。」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纳兰炽突然咳嗽一声,淡然吐出了一口浊血。
那摊血,好大。
他问:「你让孤如何是好?」
我的心上蹿下跳。
这病看上去,命不久矣的模样啊。
他重新闭眼,躺回床上:「明日,继续来伺候孤……」
我推脱道:「摄政王,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不好……」
可他不吃这套。
「叶盈雪,你能掩人耳目去找宋怀,」纳兰炽眸光幽深,「自然有办法瞒天过海来寻孤。」
那一刻,我哑口无言。
果然,人不能太有本事。
踏出王府时,侍卫将我拦住:「姑娘,您还是别走正门了,对摄政王的名声不好。」
我:「……」
这偷鸡摸狗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啊。
冬梅翻了个白眼:「呵,你们王府高贵,怎么全都又聋又瞎啊。」
「我们王府确实没有正常人,」侍卫好脾气地笑着,「大家都是天生有疾,所幸遇到了摄政王,我们才能糊口活命。」
「叶姑娘,我们王爷的好。」
「你往后就知道了。」
14
一连几日,我顶风作案,外头隐隐有传言,说看见相府嫡女与摄政王私会。
终于,我娘上心了。
甚至她命人量着我的腰,犀利道:「短短几日,这腰便粗了一寸,你不会背着我在外头做了什么丑事吧?」
这话一听,便知在敲打我,是否怀了身孕。
我心跳如鼓:「女儿没有,近日是吃多了。」
可我娘并不信,反而让一个婆子将我扒光了,检验处子之身,浑然不顾我屈辱落泪。
最后,她松了口气:「下去吧,切不可贪嘴了,去和嬷嬷领罚。」
这句话冷冰冰的。
虽然无数次,我都听得麻木,但仍然希冀有一日,她会心疼我,让我多吃点。
「娘。」我终是闭了嘴,「我会少吃点的。」
我娘慈爱地笑了:「这就对了,谁让皇帝喜欢细腰,只是苦了你。」
她也知道我苦。
可为了皇帝不值一提的喜好,她心甘情愿让我苦了十几年。
我突然想撕破这群人粉饰的太平,突然想让他们知道,我也是活生生的人。
我不要做不愿的事情。
15
听闻圣上宠爱纳兰炽,对他有求必应。
这半月相处,纳兰炽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可怕,与喜怒无常相比,他更像是一尊被人供之高台的佛。
总是淡淡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那日,我以探病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坐着相府的轿子入了摄政王府。
纳兰炽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侍从拦不住我。
我冲上去就是一个吻,硬是把他给吻得装不下去。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心照不宣。
终于,纳兰炽睁眼,眼底波澜不惊:「无事献殷勤,你有什么事想求孤?」
我羞于启齿,憋了半日吐不出一个字。
「你不说。」纳兰炽凉凉道,「我如何答应。」
我道:「娶我。」
这两个字,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惊起他眼中波澜无数,最后,他闭上了眼。
叫人窥不见其中是何种神色。
我再问一遍:「你娶不娶啊?」
他终于开口了:「不可。」
「不可」两个字,有些刺伤我了。
既然不娶,那这些日子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是觉得有趣?
我转身,屈辱感淡淡萦绕在心头,临走前忍不住骂了句:「纳兰炽,你真贱。」
一只手将我拽了回来。
他似乎有些乱了。
「你不喜欢我。」纳兰炽声音淡淡的,「这是不娶的理由。」
这一句,让我的脚步顿住,差点没跌倒。
我与他相处不过十日。
前五日,我忧心怕他一命呜呼,我家相府会被诛九族。
后五日,我惊恐相府发现端倪,出门都得偷鸡摸狗。
何况,我也并非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如何喜欢他……
好在,我情绪稳定。
我凑上去,壮着胆子摸了一把他的腰,瞬间他肌肉绷直,硬得像块石头。
我半是调侃,半是猜疑:「纳兰炽,你喜欢我,对吗?」
他又不说话了,神色是平静的,可眼底却是隐藏了些狼狈。
我又惊又赧:「你真喜欢我啊?」
纳兰炽定定抬眸瞧着我,身子微颤,可嘴里却是冷冰冰的话:「今日你若无事,便回去休息吧。」
不知为何。
我竟然不怕纳兰炽了,甚至有点想恶劣地去让他脸红。
16
那日百花宴上,我与他对视间感到不舒服,倒不是他恶名在外,而是那黑眸下隐藏得极深的占有欲。
那宴会的一脚,我踹得极轻,可他却落湖了。
这本就很蹊跷。
从外头传出落湖染病的风声,到后来我自投罗网,这倒像是请君入瓮的把戏。
而我来了王府后。
这个许久未曾住人的府邸添了不少假山池苑,种了花儿,还装了个秋千架。
侍女说过,那是给我玩的。
纳兰炽摆了不少稀罕物在寝室,这些珠宝,他从未把玩过,但不知是不是巧合,我都很喜欢,每次能玩很久。
几次三番。
我再迟钝,也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可冬梅说:「可我们偷偷摸摸的,别说喜欢,我觉得还挺侮辱人的。」
这事确实离谱。
近日,我娘对我步步紧逼,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找他对峙。
果然,他没否认。
面前的人从未像今日这般寡言。
「纳兰炽。」我沉下声,「你要娶我吗?」
他喜欢我就够了。
往后我好好做他的妻。
可男人眉间未见喜色,他别过目光:「你该回去了。」
……
我忍着委屈踏出王府。
「小姐,这男人好生奇怪……」冬梅骂骂咧咧,「他又喜欢,他又不娶……」
我顿时脚步:「不,他们不奇怪。」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家中哥哥们,他们总是哄别的姑娘,嘴上说着喜欢,可一旦姑娘们问,何时娶她们回家时…ŧū²…
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在他们心里,那些姑娘只配给他们做妾,娶妻是头等大事。
思及此,我竟然异常冷静。
刚才得知纳兰炽喜欢我,我还暗喜,如今一瞧,哪有傻子是像我这样的。
我敢去逼他娶我。
我何德何能啊。
17
我的轿子在回相府的路上,被拦住了。
冬梅悄声:「小姐,碰到大麻烦了。」
我掀开轿帘,居然是宋怀。
半月不见,他清瘦不少,整个人依旧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质。
「叶姑娘,你近日可还好?」宋怀淡笑,「信可看了?」
我冷着脸:「没看,扔了。」
宋怀嘴角微僵:「嗯。」
我放下轿帘:「宋公子让一让。」
可他一动不动。
我听见他说:「那信上说,我愿意和姑母请愿,让她为你我赐婚,只是不知叶姑娘意下如何……」
我后悔了。
这样单纯的少年郎,我不该利用他。
原本我被纳兰炽气得食不下咽,如今看到宋怀,更是觉得自己不自重。
不能一错再错了。
我正色道:「宋怀,我起初接近你,意图并不单纯。」
「叶姑娘,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宋怀眉目温和,「你不想进宫,又看上了我的家世,想要靠着我摆脱。」
原来,他一直很清醒:「叶姑娘,择良木而栖并没有错。」
我勉强维持着镇定:「宋怀,我不喜欢你。」
一句话,宋怀面色微僵,他追问:「那你可喜欢别人?」
我笑了:「宋侍郎,你问我这种问题,合适吗?」
相府嫡女端庄自持的人设,偶尔也能派上用场,可以避开一切不愿回答的问题。
宋怀行了个礼,不再拦着我的轿子。
「若叶姑娘不愿回答,那我就当作没有。」
我的轿子走了。
那一刻,我决定若今后进宫,横竖得给皇帝吹枕边风,让他升大官。
18
我整日待在祠堂诵经祈福。
一日,冬梅面带喜色:「姑娘,摄政王有报应了!」
我埋头抄着经书。
实际上在画王八,每一只王八的盖上都有一个字,连起来便是「纳」「兰」「炽」。
当着我列祖列宗的面,诅咒他下辈子当一只王八。
我收起王八图:「他怎么了?」
冬梅笑着说:「他近日病情加重,居然聋了。」
我随口应了句:「哦。」
冬梅古怪地瞧着我:「小姐,你好像不对劲了。」
「哪里不对劲?」
「你有心事。」
「自然。」我在撕掉纸上的王八,「遇见过王八后,谁能没心事?」
祠堂外,我娘带着一群侍女穿过,我吓得将手中乱七八糟的纸藏好,再摆出认真抄经书的模样。
我娘盯着我,让我全身寒凉。
许久,她狐疑:「盈雪,近日没闯祸吧?」
我浑身颤抖:「女儿没有。」
「今日,皇后邀请我带着你进宫。」我娘打量着我,「能见到皇帝,你抓住机会。」
我天灵盖都凉了。
我不愿发生的事情,终究来得如此快。
「好。」
19
进宫那日,我一日未食,只因我娘说,腰会更细些。
这个宴会,更像是家宴。
帝后坐于首座上,而我落座后,便瞧见了宋怀。
他在看我。
我乖巧地坐在我娘身边,听着大人们客套,皇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听闻盈雪蕙质兰心,待字闺中便颇有美名。」
我娘笑:「她啊,一个野丫头。」
皇后也笑,招了招手:「本宫也有个侄子,名唤宋怀,聪慧正直……」
此话一出,我娘脸都白了,坐立不安。
我抿紧唇。
果然,皇后为我和宋怀赐婚。
我起身,却被人猛地按下。
我娘面色为难,瞧向首座的皇帝:「其实,盈雪早有心悦之人。」
所有人面色微变,包括我。
我娘疯了,我生怕她在皇后面前说,我心悦皇帝。
我当即穿过众人走到台上:「谢皇后娘娘的懿旨,臣女感激不尽。」
只是,一日未食,我头脑眩晕。
我走路,刚要摔倒,便被人一把扶住腰。
那人身上淡淡的苦药味让我稍微清醒,我抬头便见那张眉目寡淡、五官雅俊的脸。
是纳兰炽。
我硬着头皮,推开他:「多谢。」
「什么?」纳兰炽凤目微眯,「你想嫁给孤?」
众人神色更奇怪了。
无人不知,最近摄政王被我踹落入水,重病在床后,聋了。
我顿时清醒了:「我没说……」
「好,明白了。」他勾唇,勉为其难道,「那孤便如你所愿。」
纳兰炽携着我的手,拉着我下跪:「皇兄,我们两情相悦,臣弟非她不可。」
不远处的宋怀站在原地,血色丧尽,而皇后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可没人敢提醒纳兰炽。
他如今只是个聋子,若被人告知真相,说不定会尴尬地即兴发疯杀人。
皇帝愣了,却不戳破:
「朕也觉得,叶盈雪合适。」
「拿笔来!」
「朕要为你们亲自赐婚!」
这一出,实在出乎意料。
我跪着大气都不敢出,而玉骨般的手递来一块桃花糕:「吃……」
纳兰炽眉目温和:「我挡着你,别人看不见。」
我:「……」
那他可曾听见,台下的人在小声议论,这喂食的架势,恐怕明年开春就能见到小世子了。
20
那日的赐婚宴。
众人只记得,突然出现的摄政王夺走了相府的嫡女,我爹娘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大婚在下月十五。
原本钦天监说,下一个黄道吉日在六月十五。
可摄政王耳聋,他听成了下月十五。
「他是不是故意的。」冬梅怄气,「生怕自己活不到六月十五。」
其实,我并未告诉冬梅。
纳兰炽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被赐婚那日,他问过我:「若我有朝一日,会死于非命,你可还要嫁给我?」
我在纸上写:「那你死了,家中的财物良田铺子归谁?」
他脸黑如锅:「归你。」
我又写下:「我嫁。」
我没告诉他,自己的陪嫁比他的聘礼多了。
21
大婚那日,我娘送我出门:「你吃多点,摄政王喜欢胖的。」
她这辈子,从未得到过我爹的喜欢,唯有在培养我入宫为妃这事上,我爹才会感激她一下。
难怪她拼命逼迫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娘,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角落里,我看见了宋怀,但他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当晚,我清点贺礼,发现了宋家送了一座送子观音,宋怀心思玲珑,知道这是纳兰炽唯一不会扔掉的东西。
纳兰炽看见我看了许久,问道:「谁送的?」
「不认识,记着便好。」我一笔一划记在本子上,「以后他家有喜宴,我们礼尚往来便好。」
清点贺礼都是管家该干的活。
可我喜欢拆东西。
我今晚都必须摸过这些绫罗绸缎和珠宝,再放入仓库里锁起来。
纳兰炽蹭了一下我的腰:「喜烛快燃尽了,该休息了。」
「等会儿。」我有些害怕,「我还有八十件贺礼没拆……」
可我忘了,他听不见。
天翻地覆间,我被人抱着吻,然后放在床上,此后一夜红烛帐暖。
「完结」
番外「逻辑闭环+发小甜饼」
1
大婚那夜。
他让我一遍遍地喊夫君。
我气红了脸,推开他:「你又听不见,逗我玩呢……」
纳兰炽幽幽道:「听不见什么?」
原来,他听得见。
2
半年后,纳兰炽准备回封地。
我满眼眷恋:「我不想走。」
「好。」纳兰炽当即决定,「那再缓半年,但这里不安全。」
我土生土长的地方,怎么会不安全?
一个月后,我被掠进宫里。
皇帝坐在我对面,将我软禁起来,那日,我看见纳兰炽沉着脸入宫。
他沉声道:「放开我的妻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当即连哭都忘了。
原来,这就是当初纳兰炽不愿娶我的理由。
皇帝一直忌惮他,想让他娶妻生子也不过是让纳兰炽多个软肋,好做他的把柄。
他曾经中毒,罪魁祸首便是皇帝。
皇帝狮子大开口:「我要你交出兵权,交出你那支精锐。」
这个条件,让我想咬舌自尽。
他口中所说,绝不是一个兵权、一支精锐,而是纳兰炽的命,是他用来保护我的铠甲。
这个皇帝十年前便能杀害父亲和兄长手足,为了一己私欲,最后将罪名嫁祸给十几岁的胞弟。
这根本不是人。
纳兰炽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皇兄,盈儿先放你这里,这事我得考虑两天。」
他站在离我一尺远的地方,「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把你换出来的。」
我点点头:「好。」
皇帝答应了。
两天后的深夜, 他带兵杀入宫中, 血淋淋地将我救出来,连夜回了封地。
我哭得很伤心:「早知道,我就不嫁给你了。」
他一个人多好。
如今有了我和腹中的孩子, 终究是处处被掣肘。
他反倒笑了:「有软肋, 也挺好的,死了会有人替我哭。」
3
当初纳兰炽回京, 只有一个目的。
他想带一个人回封地。
可十年前,那个说非他不嫁的小女孩, 早就忘了他,还有了夫君的人选。
很可笑。
十年前的夺储夜, 他亲眼目睹哥哥杀了所有亲人,而他顶替罪名、被骂畜生时。
那个小姑娘牵着他的手说:「哥哥,你救了我,你是好人。」
「你去和外面的人说,你不是畜生。」
「哥哥, 你不敢说, 我帮你说。」
……
这些把我感动得哭死。
我肿着眼泡问:「这是谁啊,我要亲自感谢她。」
纳兰炽问:「谢她什么。」
「谢谢她忘了你。」我板起脸, 「我认识所有的京中贵女,这谁啊?」
醋坛子还是翻掉了。
他也笑:「我刚回京,她费心费力勾引人,那腰扭得挺欢快。」
嗯,小浪蹄子。
我笑得更变态:「然后呢?」
纳兰炽道:「于是,我勾引了她想勾引的男人。」
「……」
好熟悉。
「叶盈雪,是你。」纳兰炽眉眼寡淡, 「你忘了我。」
我顿时想起来了。
当年我爹携着我和娘入宫参宴,突然宫变,他和我娘各跑各的,我被留在血色宫中。
本以为, 我也会被杀掉。
但被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大哥哥救了, 他对我说:「忘记今晚的一切, 活下去。」
故而, 我一直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 久而久之便忘了。
我暗喜:「是你啊, 那时我只是随口说说。」
「那晚宫宴,我对好几个小公子说,我要嫁给他。」
「只有你记住了。」
纳兰炽顿时脸色微妙:「当初,你还和谁说过这句话?」
事实证明, 醋意不会消失, 只会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4
那年春日,小世子三岁。
Ṭṻ₈圆滚滚的。
在满朝皆瘦的情况下, 他被喜欢的姑娘嫌弃了。
他不愿吃饭。
他娘哄他:「棠棠不胖,棠棠只是婴儿肥……」
「可他们说我胖死了。」小世子生气, 「可我再瘦, 就连路走不动了。」
她娘偷笑:「嗯。」
「娘, 我真的胖吗?」小世子迷茫。
他娘认真想了想:
「喜欢你的人,从不会说你胖啊。」
「他们只会说,你好可爱啊。」
「有天, 你也会遇见一个看见你浑身都好的人,不必为了任何人,勉强自己。」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