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占裴寒声便宜,他小我六岁,我要他叫我叔叔。
但谁家叔叔做成我这怂样,谁家侄子又狂成他那拽样。
他压着我,一边卖力一边哭:
「你看我一眼啊,你看我一眼啊!」
我掀开眼皮看他,他又捂住我的眼睛。
「你在透过我看谁呢小叔叔?你说话啊!」
我呜咽着要解释。
他抬手把助听器一扔:
「不爱听的我不听。」
我:「……」
01
裴寒声一点都不像小时候乖。
他绑住我的双手抵在头顶,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又亲又咬,埋头苦干。
发疯似地一寸寸剖开我刻意维持的平静。
「寒声……」我仰头想去吻他,刚开口就被他用领带塞住了嘴。
「季总,」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拖长尾音,「我们现在是正经的商业合作,不用说别的。」
得,躺床上的正经商业合作,小叔叔也不叫了。
这么恨我。
今晚见到裴寒声我非常意外。
老爷子去世,季家姓季的不姓季的都冒出来分遗产。
公司状况不好,我忙得焦头烂额,连轴转了半个月没怎么合眼。
凌晨三点回到公寓,就看见裴寒声倚在落地窗前抽烟。
我那颗脆弱的心脏猛地一抽,愣了好久以为在做梦。
「寒声?你怎么回来了?」
他掐灭烟头转身,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季总还记得我?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小王八蛋,嘴这么毒。
确实太忙太累了,连他回国我居然都没收到消息。
「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走过去想抱他,却被他避开。
他把平板推到我面前,我扫了一眼项目书——完全植入式人工耳蜗芯片。
这个技术我听盛明瑞提过,说是个年轻博士研发的,一大堆公司排着队送钱,谁合作谁捡钱。
「这个技术是你研发的?」
「季总该不会以为,你送我出国五年,我在那里是晒太阳度假?合作吗小叔叔?」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有点骄傲又有点难过。
五年前谁会料到,我和裴寒声面对面陌生到只谈利益。
「条件?」
「和我上床。」他扯开衬衫露出精壮的胸膛,平铺直叙地说。
02
「这种时候小叔叔还要走神?」
他惩罚似的咬了我一口。
我咬着下唇哼了一声,他却突然掐住我下巴逼我对视,又开始发疯。
「你现在和我没话讲了吗小叔叔?我就那么惹你心烦?
「如果我不回来,你就要和别人结婚了是吗?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
?
倒是让我说啊。
我呜呜咽咽抵着嘴里的领带,好不容易吐了出来,他又给我塞了回去。
算了,他也没多想听我说。
我像条死鱼一样摊开来由着他折腾。
他垂眼看我,突然就悲伤起来:
「小叔叔,你这样一动不动,现在一定恨透我了吧。」
我:「……」
我奋力配合着他的动作,直起上半身啄他的嘴角。
这下满意了吗?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小叔叔,你为了你的公司能做到这种程度?」
神经。
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他红着眼像是不知道累,一会儿要我看他,真看了又捂住我的眼睛。
一会儿要我说话,半个字没蹦呢,就堵住我的嘴巴。
我真怀疑他在国外待五年把脑子待傻了。
晕过去又醒过来,他还很有劲。
但好在能说话手也能动了。
我抓紧时间,顾不上一点矜持。
「寒声,我好想你。」
他停下动作,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小叔叔,你在说话吗?你忘了,我已经聋了啊。」
他用指节狠狠敲自己的耳朵,「我听不见你的心跳,听不见你的声音,我只能在梦里听见你说不要我……」
对哦,他听不见了。
我伸手到处去摸他的助听器。
他勾着我的手从小腹下滑,在我耳边轻声道:
「小叔叔,你嘴里那些我不爱听的,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了。你不爱我嫌弃我都行,就这么和我纠缠到死。」
我闭上眼睛,蹭着他敏感的耳朵。
「我爱你。」
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又重复一次:「一直都爱。」
我抬手把他搂进怀里,他软绵绵地挣扎了两下,最终瘫软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03
等再睁眼,天已经黑了,我摸向旁边,冰凉一片。
没良心的,爽了就走。
裴寒声离开的时候连被角都掖得整整齐齐,我身上也已经清洗过了。
我大字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直到盛明瑞给我打电话。
我扯过睡袍裹住满身青紫,接起电话就听见他咋咋呼呼的笑声:
「昀安你可真行啊!耳蜗芯片技术是裴寒声研发的啊,没白养没白养。这个项目拿下,咱公司最大的难关算是过了。」
我忍着浑身酸痛站了起来。
呵呵,确实没白养,劲大得差点死在他身上。
「明瑞,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小狼崽子。」
「得得得,我错了。说不得他一点不好。」他立马服软,「下周一下午三点签合同,别忘了时间。」
我心里堵得慌,这样更像是我为了公司才和他上床。
但老子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没项目这事,我也会拉着他上床,亲死他。
捏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五次,终于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
「喂?什么事?签合同的时间不是定了吗?小叔叔这么急。」
我的喉咙突然被什么堵住了。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站在窗边,听着电话那头他冷淡的声音,突然就绷不住了,哽咽得说不出话。
五年前机场分别时没掉的眼泪,此刻全涌了上来。
「寒声,」我吸了口气,却带出更浓重的鼻音,「你在哪?」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打火机咔嗒轻响。
「小叔叔感冒了?」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
「小叔叔这是在查岗?」他低笑一声,「还是说怕我变卦,放心,我不像你,我向来说话……」
「我想见你。」我打断他,我不想隔着手机听他乱七八糟的话,「现在就想见你。」
裴寒声又沉默了。
我能想象他垂眸抽烟的样子,可只是一想,心里就细细密密地疼着。
「季总要是寂寞,不如找个床伴。」他突然冷声,「我是个聋子,不配你想。」
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在耳边炸响,我维持着那个动作僵了很久。
窗外飘起了细雨,我裹着睡袍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也哆哆嗦嗦地点了根烟。
04
我和裴寒野是发小,裴寒声是他的亲弟弟。
裴家只剩下他们两兄弟。
那年裴寒野做玉石生意,被人算计困在矿洞里,最后搜救队找到他时,只剩半口气。
他攥着我的手,血糊糊的指缝里塞着裴寒声的照片:「昀安,我弟才十四岁……」
我至今记得他咽气前最后一句话:
「求你,帮我照顾他,让他好好活着,求你了。」
裴寒声抱着我,眼睛哭得通红。
我抹了一把泪,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把他往怀里拢了拢:
「寒声要听话,以后我来照顾你。」
「那你也会丢下我吗?」
「我不会。」我肯定。
我恨裴寒野不听我的话专做钱多危险的生意丢了命,又心疼他独自一人拼命带着弟弟活下去。
为了占他便宜,就让他的亲弟弟叫我小叔叔。
裴寒声也乖乖地叫了,他是个很乖很乖的小孩,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二十岁的我拉扯十四岁的裴寒声其实很不容易,季家都是群不好惹的豺狼虎豹。
但一看到裴寒声,我就觉得没什么苦的。
人总要有一个向前走的盼头,他好像就是我的支柱。
他捏着我的指尖,目光真诚:
「我会好好读书,以后赚很多很多钱养小叔叔。」
我喉咙发酸,却故意逗他:
「那别叫叔叔了,你以后给我养老,叫一声爸爸听听。」
「才不要!」他红着脸瞪我,「小叔叔就是小叔叔!」
我笑着把他拉进怀里,「行,小叔叔就小叔叔。」
笑着笑着我感觉怀里一片濡湿。
裴寒声靠在我怀里掉眼泪,「小叔叔,要是我再大一点就好了,就能保护你了。」
「那等你长大了,就换你保护我好不好?」
「好!」他眼睛亮晶晶的,「一言为定!」
那几年我特别拼,我忙业务抢项目,养裴寒声。
我不停告诉自己,只要我在公司站稳脚跟,裴寒声就不会跟着我受苦。
05
裴寒声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在应酬桌上被灌得烂醉。
推开家门,裴寒声穿着单薄的睡衣倚在沙发上。
少年棱角初显的下颌线在光影里忽明忽暗,那张脸已经褪去稚嫩,又立体又俊美。
「小叔叔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不是要给我过生日吗?」
如果我清醒着,当然能听出来他的声音是饱含爱欲的沙哑。
但我醉了,就只知道又好听又低沉。
我踉跄着扶住鞋柜,咧嘴一笑:
「寒声,礼物收到了吗?生日快乐。」
他不说话,脸色阴沉,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突然倾身抱住我。
呼吸急促,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耳畔:
「小叔叔,我成年了。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你看看我。」
酒意瞬间被抽干。
我僵在原地,感受着少年剧烈的心跳透过单薄布料撞在我胸口。
「寒声,别闹。」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攥住手腕抵在墙上。
「我没闹,我喜欢你,小叔叔。」
「裴寒声!」我终于发火,「你发什么疯?」
「季老爷子要你联姻是吗小叔叔?」
裴寒声哽咽着解开我一粒粒扣子。
我抓住他手腕想阻止,却在看到他委屈的脸瞬间心软。
这孩子从小缺爱,裴寒野死后他把所有安全感都寄托在我身上。
可能是太害怕我丢下他了才会这样。
「寒声,我没有联姻对象,以后就算有,」我放软语气,「你也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不信!」他突然咬上我颈侧,「除非你和我上床,像对待你那些小情人一样。」
我浑身血液逆流。
他知道我养了情人。
但那些都是为了应付季家,借口还没玩够不会结婚,把自己塑造的混蛋一点,季家很多人就会安心一点。
那些小情人我不仅脸对不上号,连手也没碰过,更别说上床了,太冤枉我了。
「寒声,这不是爱。」我哑声劝他,「你太依赖我了,分不清是亲情还是爱情了,等过了暑假,你上了大学,你值得更好的……」
「我只要你!我知道你养的小情人里有男人,为什么他们行我不行?」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裤子,又来扒我的衣服。
这小子力气大得出奇。
我被他按着亲得腿软。
他趁机把我压在沙发上,眼睛亮得像是淬了碎钻:「小叔叔,我想要你。」
我喉咙发紧,也是晕了头了,抵抗他的力气越来越轻。
「寒声,你弄疼我了。」
他抓着我的手按在心脏位置,自言自语。
「我这里也疼,都疼得像是被人攥碎了。
「你能不能只是我一个人的。我都看见了,你身边总有好多人,我好嫉妒。
「我想你只是我的,你骂我吧,我是混蛋,你打死我我也要爱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晕头转向中,我听见他压抑的呜咽。
「求你了,别不要我。」
我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堵住嘴唇。
鬼使神差地搂住他的腰,裴寒声像是得到了鼓励,动作突然变得激烈。
「小叔叔,」他喘息着抵住我的额头,「说你爱我。」
这不对。
这很不对。
我怎么把裴寒声养成这样了。
我被亲得缺氧,虽然意识不清醒了,但脑子还没坏。
那天晚上混沌的思绪里全是裴寒野会不会从棺材里蹦出来要我的命。
06
那时候我也年轻,第二天看着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意识到多年亲情变了质。
坐在床边抽了几口烟,第一反应是彼此先冷静冷静。
其实说得太好听了,我就是有点想逃避。
会不会这件事冷一冷,我和裴寒声就会默契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但很显然,裴寒声没这么想,我刚起身,就听到他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愉悦。
「小叔叔,你要跑吗?你睡了我,不想认吗?」
我浑身一僵,「昨晚……」
「小叔叔,」他打断我,没有给我逃避的机会,把一切撕开了敞开说。
「你没有教过我敢做不敢当这事。我也不是你外面养的小情人用钱就能打发。
「我喜欢你,你可能不喜欢我,但从今天开始就要试着喜欢我了。
「你不能丢下我,我会闹,我会哭,我会缠着你,我会求你爱我。
「昨晚小叔叔一直叫我的名字,我才会停不下来。小叔叔,你也有一点喜欢我对吗?」
到底是谁教他这么说话?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教育问题了。
什么睡了,什么停不下来,敢做敢当是这么用的吗?
直白的我都想翻窗从这里跳下去。
我绝望地搓了搓脸,浑身上下像是被烧熟了一样,还是梗着脖子说:
「我是个正常男人,谁来我都这样,你不是知道我在外面养了一堆小情人吗?
「我这个人就这样,你去好好找个人谈恋爱不行吗?非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难以置信,眼眶红着看我。
我的心木木地疼了一下。
自暴自弃地说:「哭什么?那你想怎么样?」
他立马不哭了,从身后环住我,滚烫的胸膛贴在我后背上。
「和我谈恋爱。」
「裴寒声,我们不能这样。」我喉咙发紧,「你哥哥把你托付给我,我不能……」
「季昀安,」他舔了舔我的脖子,「推开我我们也回不到从前,拒绝我我哥在地下也知道了。」
我:「……」
挺有道理的。
我还是跑了,正好出差躲到外地。
一个月后,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季总,裴少爷现在发着高烧在医院躺着,您真不回来看看?」
「什么?」
我顾不上自己没整理好的思绪,连夜赶了回去。
推开病房门,这小子要死不活地躺着,看见我眼睛瞬间亮起来,又立刻板起脸缩了回去。
「季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看可怜的我?」
我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噎住,摸出兜里准备好的道歉礼物。
「别生气了寒声,出差呢,给你带了礼物。」
他钻进被子不理我,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被子里传来闷闷的抽泣声。
「你就是躲我,不爱我,不想承认,我都知道。」
「我不是故意要躲你……」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突然掀开被子,眼角泛红,「是不是觉得和我上床恶心?」
「当然不是!」
我手忙脚乱解释:「我很乱,我需要点时间理一理。」
他抓住我的衣领往下拽,鼻尖几乎相触。
「那你想好了吗?」
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低头吻了吻他发烫的眼皮。
「想好了,谈吧。」
裴寒声浑身一僵,紧接着就缠了上来。
「等等,这里是医院。」我按住他乱摸的手,「你在发烧。」
「发烧才需要物理降温,不会有人进来的。」他咬着我的耳垂,「小叔叔,我很想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我叹了一口气,抱住了他。
是,我不会丢下他。
他不过是算准了我会心软,算准了我会把自己劝得缴械投降,所以才给我时间考虑,他总是那么聪明。
「现在能那个吗?」
「不行!」
「就一下,小叔叔,我生病了你不心疼我吗?」
「裴寒声!」
07
今天是签合同的日子,我特意做了发型,穿了裴寒声最喜欢的银灰色西装。
但他除了进门的时候看了我三秒,就再也没看我了。
冷漠得像没爱过。
这几个月为了理清季家那滩烂账,我经常连着熬夜。
算了,肯定很丑。
裴寒声坐在长桌对面,白衬衫领口敞开,模样认真。
他垂眸翻动合同的样子,很像从前在我书房温书的样子。
我好怀念。
那时他总爱把下巴搁在我肩头,问我这个公式那个定理,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只是现在的他,冷得很,和他坐ţůₙ在一起,都觉得冷。
「季总在看什么?看够了吗?不看看我是不是会在合同里埋雷?」他突然抬眼,直勾勾看着我。
我慌乱移开视线,盯着投影仪上跳动的数据。
盛明瑞正唾沫横飞地讲解分成方案,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思绪翻滚,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突然就很难过,但也没什么好委屈的,我确实打着为他好的名义送他出国,还不解释。
我活该,我该受着。
那个会撒娇,会闹脾气,会依赖我,会说爱我的裴寒声真的不见了。
我知道他怪我,恨我丢下他抛弃他,可我真的没别的办法。
签了合同,裴寒声起身就要走。
我拽住他,「明瑞,你先出去。我想单独和寒声谈谈。」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裴寒声。
玻璃幕墙映出裴寒声冷笑的脸。
「季总合同哪里不满意,你知道我的,用身体换。」
头疼得厉害,我深吸一口气。
「你现在和我说话,就只有这么难听?你就那么恨我?」
「是,我就是恨你!你这个骗子,我最讨厌你了。」
我揉了揉眉心:
「寒声,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解释,那时候我……」
「闭嘴!」他红着眼扬声打断,「你想说什么,Ṭū́ₑ说你有苦衷?说你不得已?说你从没有嫌弃我是个聋子?还是说我跪下求你不要赶我走你也很难过?」
我:「……」
还真他妈是我想说的。
他说了我说什么?
08
妈的,嘴这么凶。
我也来了脾气,起身按住他的后脑勺狠狠亲了上去。
不想听我说,也不说些好听的,那就都别说了。
裴寒声的后颈撞在冰凉的玻璃上,他死死地按住我,扯开我的裤子,一路往下。
「季总,喜欢在办公室玩儿?和多少人这么玩儿过?」
「你这张破嘴能不能安静点!」
我攥住他头发往上扯,却在看见他泛红的眼眶时心软。
裴寒声趁机咬住我的拉链下滑,湿润的触感让我浑身发颤。
「小叔叔,你还有什么难听的话等着我呢?
「你的解释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要解释就用身体解释,告诉我这五年有没有碰过别人。」
我狠狠抓了一把他的头发,「裴寒声,我送你出国,你他妈话不会说了,就学会气人了!」
火越烧越旺,嘴没停,动作也没停。
「睁开眼!」他把我压在休息室的床上,嘶吼着揪我头发,「看着我!」
我被迫与他对视,他眼底翻涌的情欲与委屈几乎将我淹没。
我的心像是被捏了一下,他猛地咬住我下唇,在我吃痛时哑声道。
「说你爱我。
「你说啊!说你爱我!」
我张着嘴喘息。
「我爱你啊裴寒声。」
眼泪一点一点砸在我的身上,他胡乱亲着我:
「我不信你,我一点都不信你。」
我怒火攻心,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你他妈真有病,别说话了,闭嘴!」
还是安静当个哑巴比较好。
见我不说话了,他又开始哭着发疯。
「我这张脸和我哥长得像吧季昀安,你把我当成他吗?」
我:「……」
我眼前一黑,真有可能会成为在床上被气死的人。
实在忍不住了,抬手甩了他两巴掌。
他懵了,也冷静了。
「裴寒声!老子就是因为爱你喜欢你才能这么憋屈地被你压着!
「我没有不要你,我本来就计划着等这边处理好就去接你回来。你自己瞒着我回来就算了,回来不听我说话,就只发疯是吗?」
「你再说一遍爱我。」他的动作突然温柔了,「我没听见。」
我真无语了。
敢情我噼里啪啦说一大通,他就只捡自己想听的。
我抓住他的手腕,直视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
裴寒声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在笑,那是我五年未见的、带着爱意的笑容。
「我说我爱你,」我哑着嗓子重复,「老子说爱你你听到了吗?」
裴寒声蹭了蹭我的发顶,抱着我小声说:
「听到了,我听到了。」
09
等我再睡醒,又是一个人躺在休息室,身上的衣服穿得挺好的,被子盖得也挺好的。
行,真把老子当那什么了,爽了就走。
连续一个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除了上床。
聊天记录也从我的长篇大论变成了
我:【来。】
他:【好。】
我:【来。】
他:【好。】
我:【来。】
他:【好。】
……
消息一条不回,上床一次不落是吧。
等我不想理他了,他又偶尔发一两个表情包,我又巴巴地贴他的冷屁股。
就勾着我吊着我气死我。
我忍住了,还能怎么样?
只能哄着呗,这不是我自己惯的脾气嘛,用我自己身上也算自食其果。
今天非常难得,裴寒声主动给我发信息。
他:【来。】
我兴奋地高唱了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下了班哼着歌出了公司大门。
正好在门口遇见了林锦言。
她穿着掐腰吊带,卷了个大波浪,招摇地站在大门口。
林锦言是老爷子还在世时我找来骗他的联姻对象。
她有喜欢的人,我也有喜欢的人,还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
合作一下,能省很多麻烦。
「你怎么在这里?」
「等盛明瑞。」她叉着腰挑眉看我。
「盛明瑞?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我一直都喜欢他啊,他说不想对不起你,我和他解释了我们就是演戏,他不信。」
林锦言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我就只能来这里堵他了。你呢?」
「情况比你还差点。」我跟着叹了一口气。
「小叔叔,很忙吗?」
裴寒声的声音阴恻恻从背后传来。
我莫名有点心虚。
林锦言顺着声音看过去,突然笑出声:
「他那眼神,像是要把我活剥了。有好戏了,姐最喜欢这种场面了。」
我:「……」
「不介绍一下吗小叔叔?这位是?」裴寒声走了过来,盯着林锦言搭在我肩上的手,语气冷得能结冰。
林锦言眨眨眼,故意往我身边凑近半步:「我是昀安的未婚妻啊,你不知道吗?」
裴寒声瞳孔骤缩,转头看向我的目光像是要杀人。
「……不是。」我苍白无力地辩解。
姐姐,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好得很好得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转身要走,我急得直冒汗,抬脚就要追。
林锦言伸手拉住我,小声说:
「我一看就知道,死闷骚一个,别上赶着,听姐的。」
裴寒声走了几步,脚步顿在原地,又转过来怒气冲冲地拽着我走。
不知道来了哪个巷子,突然转身,我刹不住,猛地撞到他的下巴。
少年时期单薄的胸膛如今已经宽厚结实,我望进他泛红的眼底,心跳漏了一拍。
「裴寒声,你在哭吗?」
「解释。」他从齿缝里挤出这个词。
「林锦言是我找来应付季家的假未婚妻,我们连手都没牵过。」
他的表情缓和了一瞬,又难看起来:
「不信。」
我目瞪口呆,「你有病啊!不信要我解释什么?」
「是你有病。」他突然长臂一拦,把我捞进怀里,「之前把我扔出国,现在我回来了你又和别人勾勾搭搭。」
他的声音越来越委屈,「季昀安,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要我怎么样?就因为我爱你你就要欺负我吗?」
我埋在他怀里:
「我不想怎么样,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蹭了蹭我的脖子,声音有些幽怨:
「不信。」
神经病。
10
裴寒声一声不吭地跟着我回了家。
我明知故问:「做什么?」
他咬牙切齿:「你啊。」
一进门,我就被他按在了墙上。
他的气息笼罩下来,却在即将贴上嘴唇时突然停住。
不上不下的弄得人心痒。
「小叔叔,你想让我亲你吗?」
我看着那张惊心动魄的脸,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昂。」
他勾着唇笑了一下,拽过我的领带蒙住我的眼睛。
布料下的黑暗让感官无限放大,我听到他解开皮带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指尖滑入我的腰间。
「怎么蒙眼睛?」
「感受我。」
Ṱų₄柔软湿热的吻重重压了下来,我看不见他,只能用力搂着他的脖子。
从客厅到浴室再到床上。
我已经喊不出声音了。
然后我的手也被绑了起来,嘴也被塞住了,软弱无力地瘫在床上。
他体力真不是人呐,又压了下来。
在我耳边蛊惑着,「小叔叔,我听不见,你替我听听声音好不好?」
我看不见,说不出,思绪也乱飞。
只能呜呜咽咽地哼着,各种羞耻的声音直往我耳朵钻。
「小叔叔,你这样依赖我,我好开心。」
「你搂的我好紧,让我喘一口气。」
「小叔叔,你想我吗?晚上一个人的时候,这里也会想着我吗?」
「我每晚每晚都很想小叔叔,它也很想小叔叔。」
我听得面红耳赤,他听不见,就不管不顾说些骚话让我听是吧。
但很奇怪,这么听着,还挺爽的。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又冷又低,「有时候恨不得掐死你,有Ṫùₕ时候又很想抱抱你。」
他的手指慢慢掐着我的脖子,一会儿使劲一会儿放松。
「我真恨你,恨你狠心,恨你不够爱我,恨你丢下我。
「我也恨我自己,学不会你的心狠,学不会不想你,学不会不爱你。做了点成绩,就巴巴地回来找你。」
这些话一字一句砸在我的心里,我看不见,却知道他在哭,他在害怕。
我当然知道他爱我,也当然懂他的别扭。
我心里一阵阵难受,只能努力迎合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已经像条死鱼一样动不了了。
他却越来越疯,毫无章法。
算了,疯就疯吧。
……
凌晨四点,裴寒声终于餍足地叹了一口气。
我浑身骨头都散了架,蜷缩在满是褶皱的床单里。
看着他倚在落地窗抽烟。
我抖着腿过去抱他,「怎么学会抽烟了?」
他盯着我,「心里难受,听说能止痛。」
我就着他的手来了一口,笑了一声。
「来,小叔叔给你止痛。」
他掐灭了烟,揽住我的腰:
「来。」
11
第二天我在公司,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盛明瑞才问完我有事没事。
我刚想说没事就眼前一花,栽了下去。
耳边是混乱的呼喊声,迷迷糊糊之间我还在想,不会是因为不节制晕的吧。
这样被送去医院医生会查出来吗?
会不会太丢脸了?
再睁眼,看见的已经是医院病房雪白的天花板了。
裴寒声趴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委屈。
我想抬手摸他的脸,却发现无力到连手指都在发颤。
听见动静,裴寒声猛地抬头,我看见了一双猩红、痛苦的眼睛。
他拉着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声音嘶哑:
「小叔叔!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医生说你太累了,说你这几年身体亏空太厉害了,身体很差。
「小叔叔,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去叫医生,我去叫医生。」
他慌乱不已,口不择言,背对着我肩膀微微颤抖。
我拽住他的手拉他过来:
「怎么又哭鼻子了?」
他已经哭成了泪人,垂着头:
「对不起……」
这是我第三次看见裴寒声崩溃的样子。
第一次是裴寒野去世,第二次是我送他出国。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别害怕。」我轻声哄他。
他泣不成声,越哭越凶: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不该一点都不节制地缠着你。这些天我说的都是气话,我不恨你,不讨厌你,我很想你,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我知道那时候你有难处,我明白,我都懂,我不是傻子。我只是怕你不要我,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哄哄我……」
裴寒声止不住地抽泣着,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哭得我心都碎了。
我想伸手抱他,却被点滴管扯得生疼。
「裴寒声,过来抱我。」
我突然意识到,最该说出口的三个字,我早就说给他听了。
「寒声,对不起,是我不好。」
喉咙突然哽住,那些彻夜未眠的恐惧再次翻涌。
12
五年前,季老爷子知道了我和裴寒声的关系。
我永远记得他对着我笑得慈悲又阴毒。
「昀安,你可真是让我失望。裴家那孩子不过是你养的玩意儿,你就是这么恶心爷爷的?」
「裴寒声呢?你们把他带去哪了?」
「你说呢?」他笑着问我。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毫不犹豫跪下磕头。
额头不断地磕向冰冷的地面,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爷爷,爷爷,我错了我错了,别伤害他。」
一屋子季家人嘲讽地看着我,我一个一个磕头,也没人帮我。
坚硬的石板撞烂了我的额头,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在地上,很快汇聚成一小滩血泊。
「住口!」
「季家的继承人,跟个男人搞在一起?传出去让我怎么见人?季家容不下这种丑闻,你以为你护得住他?」
我崩溃了,去拽老爷子的裤脚。
「那我带他走。爷爷,二叔三叔,求你们,我什么都不要。我带他走,求你了爷爷。」
季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廊下,笑着对我说:
「走?你能走去哪啊昀安?你是我们季家人。
「那孩子贪玩掉水里了,快找人救他吧。」
13
我疯了似的冲向季家老宅后面的人工湖。
看着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湿漉漉的头发贴在惨白的脸上。
他不会游泳,他怕水。
湖水咕嘟咕嘟灌进裴寒声口鼻,我听见他带着哭腔喊我名字,可那声音越来越弱,最终被水浪吞没。
「寒声!」我嘶吼着扑过去,却被几个保镖架住。
「季万礼!你到底要做什么?!裴寒声要是出什么事,季家所有人我都弄死!」
老爷子好笑地看着我。
「你要有本事弄死季家人,现在怎么救不了他?」
这一刻我是绝望的,我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能有多弱小。
我护不住想护的人,我没本事,所以我的爱都是那样危险。
保镖的制服被我撕得稀烂,指甲缝里渗着血,可我却连他衣角都够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泡水里。
季万礼拐杖尖戳着青石板,面目慈祥:
「昀安,放心,他死不了。但这水有多冷,你该比谁都清楚,这是惩罚你不听爷爷的话。」
是,我当然知道有多冷,这水我因为受罚从小到大泡了无数次,可没有一次是让我这样恐惧。
裴寒声的身体逐渐往下沉,苍白的脸泛着青灰。
我近乎绝望地吼着:
「季万礼,你们季家有一个算一个,最好每个人都祈祷比我活得久!
「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群冷血的狗东西!」
季万礼笑着,终于恩赐般抬了抬手。
没人拦我了,我挣扎着扑进了水里,浑身的骨头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三个保镖跳下水一起拉人。
裴寒声被捞上来时浑身发紫,在我怀里抽搐,意识模糊中还在呢喃:
「小叔叔,我好冷……」
这一刻我想得很清楚,裴寒声如果死了,我陪他不够,我带着季家人一起去陪他。
14
我真的要疯了。
裴寒声发着 40 度高烧,肺部严重感染,最致命的是耳神经受损导致永久性耳聋。
他沉默着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得让我害怕。
我比划着问他能不能听见,他怕我担心,摇摇头,又点点头。
手指在被子上无意识地抓挠,很无助很可怜。
我哭得崩溃,裴寒声抓住我的手腕,用尽力气把我往怀里拽。
「小叔叔,你别哭,我没事,我没关系。
「你的额头疼吗ṱũₙ?怎么身上这么多伤?」
怎么可能没关系?怎么可能没事?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裴寒声的烧早就退了,可耳朵听不见了,他整个人活在安静的世界里,像被抽走了灵魂。
对我的依赖也越发极端,一会儿看不到我就崩溃。
我比划着问他想吃什么,他盯着我的嘴唇看了很久,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耳朵上。
「听不见,我听不见小叔叔。」他说着,眼泪砸在我手背上。
砸得我疼死了。
我一遍遍说着。
裴寒声,你不要哭。
我爱你。
可他都听不见了。
季家的人守在病房外,我不知道季万礼到底要做什么。
但我知道不管他要做什么都不能再拖了,我不能拿裴寒声冒险。
「寒声,」我在他掌心写下〖出国〗两个字,「我送你去最好的医țűₐ院。」
他突然剧烈挣扎,死死抓住我。
「你呢?你跟我走吗?」他问。
我摇摇头。
我走不了,季万礼不会放我走。
「不要赶我走!」他用沙哑的嗓音嘶吼,Ṭűₒ「我不要离开你!」
我太害怕他从我的生命消失了。
我知道他不怕,他想陪着我。
但是我怕,我想要他活着。
这次聋了,下次呢?
我根本不敢想。
我强忍着泪把他按在怀里,在手机上打字:
【好好照顾自己。】
「小叔叔不要我了?」他的眼泪像是流不完,声音支离破碎。
「求求你,别不要我了。」
「是不是因为我聋了?小叔叔?」
「我不走!你别嫌弃我。」
「你别丢下我,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
……
他什么办法都用了,我也没改变主意。
我不能解释,他那样执拗的性子,不知道原因都要死要活了,知道了拼了命也不会走了。
等有机会,等再见到他,我一定告诉他。
我没有丢下他。
我没有抛弃他。
我爱他。
他哭得失声了,最后颤抖地亲了亲我的嘴唇,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听不到,你也不想说,小叔叔,你真狠心。」
我用最快的速度送他出去。
离开的时候甚至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生怕自己会心软。
五年间,我成了季家人口中的疯狗。
老爷子要我交股份,我掀翻他的寿宴。
二叔算计我,我砸了他的车。
三叔找人打我,我打断他的腿。
堂哥挪用公款,我把他的手指钉在桌上。
只要我够疯够狠,季家就会忌惮我,就不会有人再动裴寒声。
15
我和裴寒声和好了。
在家过了好日子,等再出现在公司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盛明瑞推开门的时候,我正笑着和裴寒声发消息。
「不好好在家多休息几天吗?都累倒了。
「你什么情况?怎么笑得一脸荡漾?」
我扯了扯领带,没说话。
怎么说?说在家吃饱了,没脾气了。
盛明瑞凑近我,突然压低声音,「昀安,你和裴寒声……」
「睡了,谈了,很爱。」我直截了当地打断他。
盛明宇扭曲的表情绝对算得上诡异,他张着嘴,惊得下巴好像脱臼一样了僵硬。
「你说什么?你和他?等等等等……我捋一捋。你和锦言真是演戏哦。」
盛明宇拿起我手ŧŭ̀₄边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冷静冷静。
似乎觉得自己还在做梦,又沉默着摸出根烟咬在嘴里,打火机咔哒响了三下才点燃。
「办公室呢,你抽什么烟?」
看着我的白眼,他终于绝望地发现,这不是在做梦。
「他小时候一口一个小叔叔,你……你咋就喜欢了?
「要我说你肯定是因为没谈过恋爱,身边又只有几个大男人来来回回的窜,你有点误解了。」
「我谈过,之前也是他,瞒着你而已。」
我无比确认,我喜欢裴寒声,我在意他。
没有逻辑,没有缘由,只是疯狂地、单纯地被他这个人所左右。
盛明瑞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最后,他又想到了什么,惊道:
「季昀安,你疯了吗?为了公司你就这样?我们公司还没落魄到要你去干这事!是不是他威胁你了?」
16
裴寒声的身影僵在了门口,手指死死攥住门框。
我顺着盛明瑞的目光回头,看见他脸色煞白,眼眶通红。
盛明瑞在旁边倒吸冷气:
「我靠,他听见了?」
我靠。
我幽怨地看了一眼盛明瑞,好不容易这几天顺了点毛,被他一句话就炸开了。
「裴寒声?你等等!」我起身追出去,他已经按开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瞬间,我看见他抬手抹了把脸。
「裴寒声!」我扑过去卡住电梯门。
他挡住电梯门,明明满脸委屈却硬撑着冷笑。
「小叔叔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不想听你说。」
我被他气得胸口发闷,他总不信我爱他。
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往安全通道拖。
裴寒声踉跄着撞进我怀里,我毫不犹豫吻住他的唇。
他站着任由我亲,然后叹息着把我抱进怀里,加重这个吻。
我发现我和他,还是少说点话比较好。
说的话伤人,但嘴巴是软的。
我说了他不信,我要说他不听。
只有拼命亲他,睡他。
他感受我的温度,感受我的颤抖,感受我的喘息,才能知道我爱他。
他太缺爱太没安全感了,都是我的错,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能力护他。
所以他无时无刻都想确认我爱他,那我就无时无刻告诉他我爱他。
「小叔叔……」他退开半寸,鼻尖蹭过我的脸颊,「我们回家吧。」
17
老爷子去世,季家分崩离析,在季家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境况下,我彻底在公司站稳脚跟了。
我做事狠,当年我就说过,只要我有机会站稳,他们就别想好过。
我恨死他们了。
股权一点点回收,季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被查出来有问题的自然是该换血换血,该送进去吃牢饭就送进去吃。
五年前我跪下求他们放过裴寒声,现在他们跪下求我放过他们。
怎么不说一句因果报应。
我小时候从没感受过的血缘亲情,这几天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昀安啊,我们好歹是一家人。」
「你不能这么狠心!爷爷一死,你就不顾念骨肉亲情了?」
「我们都姓季啊!公司要有一家人帮衬啊!你难道相信那些外人都不相信自家人?」
「我求你了昀安,放过我们吧,别把路逼死了。」
……
一家人,呵。
如果今天是我输了,他们会因为这么点淡薄血缘就放过我?
不会,他们会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拆碎我的骨头踩进泥里。
爸妈在世时一手创立的公司,我终于守住了。
我也能守住我想守的人了。
18
合作项目推进得异常顺利,裴寒声的团队展现出惊人的效率。
我每天在办公室都能收到他发来的进度邮件。
还有他带着笑意的语音消息。
【小叔叔今天又要加班吗?】
【小叔叔今天想吃什么?】
【我好想你啊小叔叔。】
今天没加班,可以早点回去陪他。
刚走出办公室就接到他的电话。
「小叔叔,」他的嗓音裹着笑意,「猜猜我在哪?」
我笑了笑:
「楼下是吗?」
公司楼下,裴寒声双手插兜,背抵着车门,一双长腿随意地交叠。
我快走两步,他张开双臂,把我裹进大衣里。
「累死了, 见到你就好了。」我埋进他的怀里,没骨头似的任由他抱着。
「盛明瑞说你团队里有个姑娘总往你办公室送咖啡。」
指尖戳他胸口,「你没有告诉小姑娘你有我了吗?」
他低笑着看我, 「吃醋了?」
「没有。」我嘴硬道。
「这样啊。」
「好吧,有一点点。」
「我拒绝了。」他一边说一边把我往车里塞, 语气十分酸,「倒是你,今天和财务部的美女经理说了好多话。」
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
「你在我办公室安监控?难怪我从椅子上起身你就打电话来了。」
他关上车门,理不直气也壮。
「毕竟小叔叔是有前科的, 以前总说〖寒声要乖,不可以早恋〗,结果自己却在办公室藏情人,还怕我下课发现让人躲起来。」
他朝我压过来,吻得越来越下。
我倒吸冷气,揪住他头发想推开却反而让他更深地啃咬。
「天地良心,那时候我真是要表现得混账一点才行, 我什么都没做。」
裴寒声的声音不满极了:「听起来还很遗憾?那你还想做什么?」
他扭过脸不理我了。
我笑着看他:「生气了?我们宝宝生气都这么好看呐。」
没办法,我太吃这一套了,看他生气我就兴奋。
我感觉这辈子,裴寒声只要会呼吸就能把我吃得死死的。
「好了好了宝宝,都是我的错, 宝宝安装得好,像我这种有前科的坏蛋, 是该这样。」
他「噗嗤」一下笑出声, 仰着头得意极了。
「这还差不多。」
19
自从我之前晕倒, 裴寒声就开始照顾我的身体。
我每天被他押着晨跑、按时吃营养餐,连上床都要掐着生物钟。
半年下来, 确实不再动不动就头晕心悸,连盛明瑞都说我气色好了不少。
但是, 上床都要精准把控时间,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今天我偏要缠着他多来几次, 然后又累得瘫了。
人不服老不行,是比不过年轻人了。
想着想着又很遗憾错过的五年, 没能体验几次最有劲最年轻的裴寒声。
许是我叹息的声音太大。
裴寒声本来把我圈在怀里看项目书。
突然难以置信地「咦」了一声。
他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晃了晃:
「小叔叔还没满足?」
「嗯?不是。」我急忙否认。
他才不管我的回答,把头发往后一捋,抓住我的胳膊,俯下身吻我:
「来。」
我拼命挣扎:「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蛮不讲理:「我知道, 是我想证明自己。」
20
我计划把季家老宅拆了, 拆之前带着裴寒声回去了一趟。
杂草从青石板缝里钻出来, 我站在那个人工湖边旁边, 像是看到了那时候无能为力的自己。
裴寒声突然转身抱住我。
「冷吗?」我摸摸他的后颈。
他摇摇头, 把我拽进怀里:
「小叔叔, 我已经不会掉下去了,现在我能保护你了。」
我哽咽了一下,埋在他怀里闷闷说:「我也不会看着你掉下去了。」
裴寒声突然松开我, 半蹲了下去。
「上来。」他拍拍自己的肩膀。
我愣住:「你干什么?」
「背你出去。」他抬头看我,「你走出去不容易,今天我背你出去。」
我顺从地趴上他宽厚的肩膀。
裴寒声托着我的大腿起身,走得很稳。
「寒声, 」我贴着他耳朵轻声说,「我爱你。」
裴寒声顿下脚步,把我往上颠了颠:
「明明是我更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