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事总是听不懂人话。
我说我对菠萝过敏,林蕊把我的点心偷偷换成了菠萝蛋糕,害我被送进医院抢救。
还狡辩道:「这是蛋糕,又不是菠萝,你为啥不能吃?」
出去见客户,司机让她报手机尾号,她眨巴着眼睛问:
「什么叫手机尾号?手机尾号是多少啊?」
我们为此丢了一个大单子,林蕊却在老板面前反咬我一口:
「我哪懂这些!还不是你故意为难我,想害我出丑!」
后来,她不顾劝阻,硬给客户寄养在公司里的马尔济斯犬喂巧克力,差点把狗毒死。
客户反手就是一个起诉,当林蕊知道这狗值五六十万时。
她终于慌了,声泪俱下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哦,原来她也能听懂人话啊。
1
新同事林蕊刚来第一天,要请大家吃小蛋糕。
她热情洋溢地朝我打招呼:「宋姐,这有好多小蛋糕!你想要哪个口味?」
我回答:「我对菠萝过敏,除了菠萝味的,其他的都行。」
林蕊哦了一声,片刻后,塞给我一个菠萝蛋糕。
我皱起眉头:「我对菠萝过敏,能不能换个口味?」
林蕊困惑地看着我:「可菠萝很好吃啊!」
我以为她没听清楚,于是耐心解释道:「我吃了菠萝就会过敏,气管会红肿,严重甚至还会危及生命,明白了吗?」
林蕊摆摆手:「我知道啊!可它不是菠萝,是蛋糕!」
我:「这个蛋糕里含有菠萝,我不能吃菠萝。」
林蕊:「它不是菠萝,是蛋糕!你为什么不吃?」
我:「……」
我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体会到对牛弹琴的感觉。
旁边的同事见势不对,和林蕊说:「菠萝味的给我吧,我和宋姐换。」
林蕊狐疑地看了同事一眼:「你们都能吃,为啥就她不能吃?她是不是瞧不起我?」
同事回答:「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宋姐对菠萝过敏。」
林蕊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她为啥过敏?」
同事也无语了,干脆扭头就走。
我把换来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出去打印文件,再回来时,我感觉林蕊似乎一直在往我这边瞟。
我没多想,拿起蛋糕咬了两口,立刻发现了异样,同事给我的明明是蓝莓蛋糕,这里面怎么有菠萝!
一瞬间,我浑身发痒,随后皮肤上也出现了片状红斑,同事尖叫起来:
「宋姐,你是不是过敏了?!」
我把蛋糕掰开一看,里面果然夹着好几块菠萝,我猛地看向林蕊,林蕊心虚地避开眼神: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还从来没听过有人对菠萝过敏,我都能吃,为啥她不能吃?」
要不是身上没力气,我现在真想给她一巴掌,同事见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赶紧将我七手八脚地送进了医院。
病床边,我还没张嘴,林蕊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宋姐对不起,我就是觉得菠萝味的好吃,想分享给你而已,没想到好心办坏事……」
林蕊说得很诚恳,还表示愿意承担我所有的医疗费,况且我也没什么事,同事们都劝我,看在她刚来公司的份上,年纪轻又不懂事,就别和她计较了。
我心一软,寻思着谁还没犯过错了?这种事只能算是意外,林蕊她总该不会是智障,天天犯错吧?所以也就原谅了她。
没想到,她还真是个智障。
2
我带着林蕊去外面谈业务,林蕊自告奋勇地要帮我打车。
țů⁺上车后,司机照例询问道:「手机尾号多少?」
「173。」
「嗯?」
从音调来听,司机相当困惑,他再次重复道:「美女,我说的是尾号,后四位数字。」
林蕊连头都不抬,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不是告诉你了吗?173!」
司机也懵了,可能以为林蕊是听障人士,嗓门跟着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我说的是你手机号码最后四位数字!不是前三位!」
林蕊把手机一甩,黑着脸大吼道:「3103 总行了吧!你还开不开车了!」
司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他妈是我的车牌号!我要的是手机号的最后四位数字!」
我在旁边越听越头痛,对林蕊一字一顿地说:「人家要你的手机号,最后四位数字,你快点,我们要迟到了!」
林蕊气急败坏,尖叫着喊:「我手机哪有什么最后四位数字!你赶紧给我开车!别问我了行吗?!」
我想去抢林蕊的手机,她往旁边一闪:「宋姐,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跟这司机是一伙的?」
司机狠狠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红温了,他锤着方向盘怒吼:「你不告诉我手机尾号,我开始不了行程啊!」
林蕊抱起双臂,冷冷地瞪着司机:「少啰唆!你是不是想拒载?」
司机搓了把脸:「得得得,你直接把你完整的手机号告诉我总行了吧?」
林蕊的脑回路清奇:「凭什么?你们平台有规定,不能随便要顾客的联系方式,你是不是想侵犯我的隐私权?」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手机尾号是多少啊!!!」
「什么尾号尾号的?我都说了是 173!算了,我不坐了,你等着被投诉吧!」
下车后,司机降下车窗,疯狂冲我们竖中指:「你妈勒戈***,我艹你妈的**!」
林蕊跳着脚尖叫:「这男的居然还敢骂人!神经病吧!我要投诉他!」
目睹了全过程的我已然石化,开始怀疑林蕊的爹妈是不是在家庭聚会上一见钟情。
现在这会儿人流量大,道路拥挤,一时半会还真打不到另一辆出租车,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选择骑共享单车,谁知道车半路又没电了,等我连滚带爬,累得跟个水牛一样哞哞地赶到公司时,客户冷冰冰地来了句:
「贵公司迟到了快一个小时,可让我好等啊!看来咱们也没必要合作了!」
我的白衬衫完全被汗水浸湿了,整个人狼狈不堪,林蕊不慌不忙地扭着小碎步走过来,妆容依旧精致,她捏着鼻子皱眉:
「宋姐,不是我说你啊,身上臭烘烘的,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我憋了一肚子的火:「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的?连自己的手机尾号都不知道!你报最后四位数字不就好了吗?!」
林蕊眨巴着她那双无辜大眼:「什么叫手机尾号?手机尾号是多少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尾号?」
我:「……」
要不是这个月工资还没拿到手,我真想嘎巴一下从楼上跳下去。
我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思考着该怎么跟老板交代。
然而我去换件衣服的功夫,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里面传来林蕊嘤嘤嘤的哭声:
「孙哥,人家真不是故意的!我哪懂这些啊?都怪那个宋临安,她看准我是新人好欺负,想故意害我出丑!」
3
好啊,我辛辛苦苦地带她熟悉工作,她表面上一口一个宋姐地叫我,转过头搞背刺是吧?
我直接推门而入,林蕊看见我瞬间卡壳:「宋,宋姐,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
「我问你,是不是你主动要打车?人家问你手机尾号,你非说前三位数字,你他妈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
林蕊泪眼蒙眬地看着我:「所以手机尾号到底是什么啊……」
我真没时间陪她闹了,我要吸氧了。
我索性和老板摊牌:「您还是请别人带她吧,这种蠢货我教不了!」
原以为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没想到第二天,我前脚刚在群里发了会议通知,林蕊后脚就追在我屁股后面问:
「宋姐宋姐,咱们要开什么会啊?」
「看群。」
「咱们在哪开会啊?开多久?什么时候开会?」
「看群!」
林蕊不服气地小声抱怨,有同事好心告诉她:「明天四点钟在 203 开会。」
林蕊张大嘴巴:「啊?早上四点开会?我可起不来!」
同事无奈扶额:「你脑袋里想啥呢?当然是下午四点钟!」
林蕊眉头一皱,继续问:「可现在都下午五点多了,时间早过了,你怎么才告诉我!」
同事咬牙切齿:「明天,是明天开会!」
林蕊哦了一声,灵魂拷问道:「咱们明天在哪开会啊?」
…………
「去你家开,在你家客厅开,在你被窝里开行了吗?开会能在哪开?肯定是在会议室开啊!」
林蕊噘着嘴,眼泪当时就下来了:「你干嘛呀,阴阳怪气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同事气得țű̂ₔ两眼一闭,看起来好好的,其实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见没人搭理她,林蕊又重新缠上了我ṭūₙ:「宋姐,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和我说说呗!」
我戴上耳塞,直接无视她。林蕊冲我翻了个白眼,午休时间开始在办公室里打电话:
「我跟你讲,我无语死了!我办公室里某个女的,只不过比我早来半年,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问她个事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装什么啊!」
「嘻嘻,她也就表面上看着正经,私底下不知道玩得有多花……」
我把耳塞一摘:「你骂谁呢?」
林蕊捂着嘴笑:「哎哟喂,急了急了!我又没说你,你干嘛对号入座?」
我冷笑一声:「不用给我装糊涂,原来你也就这点本事,连骂人都只敢指槐骂桑,跟臭水沟里的死老鼠一样见不得人!」
林蕊梗着脖子向我挑衅:「对!我骂的就是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啪!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揪着衣领扇了她两巴掌:「怎么样?就这样!消息都在群里,你是瞎了还是手断了?说你是猪脑袋都算侮辱猪,你脑子长脐带里,一出生就被剪掉了是吧!」
林蕊的脸瞬间就肿了,她掩面哭起来,然后往老板办公室里冲。
不一会儿,老板把我喊了过去,我和刚出来的林蕊擦肩而过,她得意地瞪我一眼。
办公室里,老板指着鼻子骂我:「宋安临,你本事不小啊!我让你带个新人,你还摆上架子了!谁给你的权力动手打人家?不想干就给我滚!」
我说:「带新人当然可以,但你总得给我找个能听懂人话的正常人吧?我和林蕊语言不通,沟通不了。」
「放屁!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故意针对她,再敢有下次,你就自己辞职滚蛋!想进我们公司的人多得去了!不缺你一个!」
老板的小眼睛里冒着精光,我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现在我辞职,不仅拿不到工资和赔偿,还会让公司白嫖了劳动力,我岂能咽下这口气?
我稳住情绪,温声细语地说:「对不起老板,这事是我的错。」
俗话说,回旋镖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这样逆天的蠢货一出就是一对,我当然要看他们狗咬狗了。
4
下午,老板在会议上宣布将林蕊晋升为主任,有几个同事当场就坐不住了:
「孙总,林蕊才来几个月,也没什么业绩,这不太合适吧?」
「是啊,按照规定不应该是业绩第一名升职吗?怎么……」
老板两眼一瞪,唾沫星子乱飞: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我的话就是规矩!我让谁升职还得经过你们同意?不服给我憋着!」
「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死气沉沉蔫不拉几的,年轻人别总想着享受,要多锻炼,多吃点苦,对你们没坏处!」
「现在就业大环境这么差,你们应该感谢我!没有我给你们提供岗位,你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风!」
下面的同事愤懑不平,纷纷对我投以同情ŧū́⁹的目光。大家都知道,我已经连续几个月稳坐业绩第一,而林蕊,一个办公室十几个人轮流教她怎么操作,她却连最基本的压缩文件都没搞懂。不管上一秒你和她讲得有多么细致,她永远只会困惑地盯着你:「啊,可这个怎么弄啊?」
正当老板还在激情演讲时,突然,他捂住了胸口,脸上逐渐冒出虚汗,呼吸也急促起来。
下一秒,老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他艰难地抬起手:「药,药……」
但我们没一个人动弹,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只有林蕊急忙跑了过去。
老板面露欣喜,断断续续地说:「药,药在我右边口袋里……」
林蕊仿佛没听见一样,到处乱摸:「老板,药在哪啊!」
「口袋里,右边。」
「右?右是哪边啊?」
老板气得几乎要吐血了:「右边!你左右不分吗?!」
林蕊还是一脸迷惑,她终于摸到了口袋,把药掏了出来,然后就这么傻呆呆地站着。
同事都看不下去了:「你愣着干嘛?赶紧把药喂给他!」
林蕊手足无措:「啊?怎么喂?他,他要张嘴吗?」
同事带头鼓掌:「6,你俩一起去死吧!」
5
话虽这么说,但考虑到自己的工资,大家还是把老板抬进了医院。他得了心肌梗死,经过手术,命是保住了,但身体虚弱,离不开人照顾。
林蕊声称不想让我们受累,寸步不离地守着老板。大家心里跟明镜一样,嘴上不说,背地里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不久,我们组团去看老板,却刚好撞见老板在和林蕊吵架。
老板刚刚在和客户视频会议,特意叮嘱林蕊别出声,结果没说两句话,林蕊端着盘西瓜走了过来。
「孙哥,别忙了,吃块西瓜吧。」
老板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林蕊赶紧出去,但林蕊不仅没听,反而还贴得更近了。
「你挤眼干嘛啊?眼睛不舒服吗?要不我叫医生过来?」
「我刚切的西瓜,又脆又甜,你赶紧尝尝,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孙哥?孙哥?你怎么不说话啊?出什么事了吗?」
林蕊俯身的角度越来越大,视频那边的客户也懵了,那盘西瓜啪地摔在平板上,汁水四溢。
结束会议后,老板终于爆发了,他气得整个人都在哆嗦:
「我都说了让你别进来!你脑子有坑吗?把我的生意都搞砸了!」
林蕊小脸一皱,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淌:「你不让我进来,又没说不让我送西瓜!我心疼你还有错了?」
老板捂住胸口,脸都变绿了,我们一群人难得看老板吃瘪,心里别提有多痛快,所以象征性地劝了两句,谁知道林蕊直接把炮火对准我。
「宋临安,你不用在这假惺惺地装好人!贱货!都怪你,要不是你,孙哥才不会被气进医院,你个扫把星!」
我:???
我二话不说,把林蕊那个小身板一脚踹ţũ̂⁺翻在地:「我是不是给你太多好脸,你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再狗叫一声试试!」
林蕊难以置信地盯着我,随即哭着扑到老板怀里,可老板这回也不护着她了,一把将她推开,语气暴躁: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怪不得这么多人看不惯你,就你这个智商,洒把米在键盘上,鸡都会比你打字,再哭滚出去!」
林蕊被骂得双眼通红,她长得又属于那种小白花类型,乍一看还挺惹人怜爱,可她却凑到我耳边,恶狠狠地威胁道:
「贱人,你给我等着!」
6
这天下午,由我负责对接公司项目的甲方,但就在会议开始的前几分钟,我突然一阵腹痛,只能先去厕所,然而,当我要离开时,却发现厕所门怎么也打不开。
我立刻给几个同事打电话,都没打通,估计这会儿他们正忙,已经把手机静音了。
没办法,我只能又喊又叫,希望有人能听见,紧接着,林蕊的声音传了过来:
「宋临安?」
我心头一喜,赶紧说:「林蕊,我被困在厕所出不去,会议就快开始了,麻烦你快去叫人来帮忙!」
林蕊慢悠悠地开口:「可我不知道要叫谁啊。」
「咱公司物业的王师傅会开锁,他就在 407,你现在跑去还来得及!」
「哦,那你在厕所干嘛?为什么不出来?」
「我被困在里面了!没法出去,现在需要你去喊人帮忙!」
「我去叫谁啊?」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真想掐死这个蠢货:
「林蕊,你是伪人吗?!我跟 AI 交流都比你强百倍,你又往你脑子里注水了?!」
林蕊嗤笑一声,继续拖延时间:「是你表述得不清楚,我也没办法啊。」
「实话告诉你,厕所门就是我弄坏的,谁让你总是抢我风头?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等我和甲方对接完,以后升职就更容易了。哦对,你准备的资料我收下了,你就在这老实待着吧!」
听着林蕊远去的脚步声,我逐渐冷静下来。
林蕊这个又蠢又坏的伪人,把东西嚼碎了喂给她吃都不会,就算拿到资料,她也一定能把项目搞砸。
果然,一个多小时之后,我被人救了出来。当我赶到会议室时,林蕊正着急忙慌地翻着 PPT。
甲方:「这个项目报价多少?工期要多长?当前你们对这个项目有什么灵感?」
林蕊从一堆资料中抬头:「您说得对!」
甲方人员脸色铁青,林蕊顿时慌了,赶紧拿起几张资料,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们这个项目,额……主要是……这个。」
对方一听,起身就要走。老板的脑门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甲方说话也不客气:「孙总,你们公司就派这种水平的员工来跟我们对接,连话都说不清楚,未免也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告辞!」
老板欲哭无泪,同事们也都面色不善地盯着林蕊。林蕊脸色煞白,突然指着我:
「宋临安,这个项目明明是你来负责,你跑哪去了!都是你害的!你如果还要脸就该自己辞职!」
我乐了:「装,接着装,你把我锁在厕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厕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按下录音键,林蕊那得意洋洋的笑声回荡在会议室:
「厕所门就是我弄坏的……你就在这老实待着吧!」
「贱人!你还敢录音!」
林蕊还没靠近我,老板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林蕊傻眼了:「孙总,是这个贱女人故意陷害我!」
「够了!你闭嘴!再这么下去,公司都要被你整垮了!现在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林蕊拽着老板的裤腿哭得凄惨:「孙总,我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你连你儿子也不要了吗!」
全体员工瞬间瞳孔地震。
7
可想而知,林蕊还是留下来了,但公司差不多走了三分之二的员工。
我拿到了工资,已经提交了辞职申请,还有几天就能走了。
就在这当口,公司的一位老客户突然有急事,将他的宠物狗临时托养在了我们公司里。
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只马尔济斯犬,品相极佳,少说也要五六十万。
虽然我就快离职了,但这位客户却是不可多得的人脉资源,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我再三叮嘱其他人一定要照顾好这条狗,千万别乱给它喂东西。林蕊看见狗,忍不住两眼放光,嘴里还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一条狗吗!」
结果三分钟以后,我正在楼下超市买东西,打开手机,最新一条消息是:【宋姐,我刚给小狗喂了块巧克力,应该没事吧?】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大脑变大枣,没开玩笑,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火速跑回公司。林蕊正一脸嫌弃地扇着风:
「宋临安你快去看看,那狗吐了,恶心死了!」
我进去一看,那只马尔济斯犬正倒在地上抽搐。听到我要送小狗去医院,林蕊哈哈大笑:
「宋临安你疯了吗?它只不过是一条狗,一个畜生而已!要不是我善心大发,它这辈子也吃不到巧克力,还救个屁啊!」
「滚!」
我还没跑出去两步,林蕊挡在我面前:「站住!你敢为了一条死狗骂我?给我跪下道歉!」
「不道歉是吧?那咱们就在这耗着,反正我怀着孕,有本事你从我身上踩过去!」
我气昏了头,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拽着她的头发给她两拳:「我告诉你,这狗要五六十万,它要真出事,你就完蛋了!」
林蕊一愣,鼻血随之喷涌而出,她边哭边喊:「宋临安你个贱人!我要弄死你!」
万幸,小狗最后勉强救回来了,但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老板知道消息时,吓得呆若木鸡。
林蕊还跟条蛆一样往他身上扭:「孙哥,宋临安她拿一条狗诅咒咱们儿子,我现在肚子不舒服……」
老板反应过来,眼珠落到林蕊身上,突然抄起烟灰缸砸向林蕊的脑袋。
「蠢娘儿们,你都干了什么?我怎么跟客户交代!」
林蕊被砸懵了,捂着脑袋发抖:「这……咱再买条一模一样的狗不就行了吗?」
「客户后天就要回来了,我上哪弄条狗过来?他要是知道狗变成这样,我这个公司也不用开了!」
林蕊眼珠子一转,跟老板嘀咕了几句,两个人露出得逞的奸笑。
客户回来那天,老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兄弟,我对不住你,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知道这狗名贵,动了歪心思,居然想把狗毒死!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啊!」
林蕊也跟着演戏:「是啊,还请你节哀,凶手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就是那个叫宋临安的女人,是她非要喂小狗巧克力,我拦她她还骂我还是我垫付的医药费呢!」
客户面无表情:「是吗?那我要让凶手不得好死!」
林蕊连连附和:「就是就是!我马上带你去找宋临安算账!」
「先别急,你们看这是什么?」
林蕊的瞳孔猛地一缩。
8
那是一个监控视频,记录了她强行给小狗喂巧克力的全过程,中途小狗不愿意咽下去,她就猛踹了小狗好几脚。
「这,这肯定是 AI 合成的,我怎么可能……」
客户直接把林蕊拖了出去,林蕊拼命挣扎蹬踢:「我怀孕了!我看谁敢动我!」
客户手一顿,林蕊趁机爬了起来,气焰嚣张:「别做梦了,一只畜生而已,就算我把它毒死了又怎样?我是孕妇,法律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客户似笑非笑,转向老板:「孙志鹏,你知道自己有弱精症吗?」
孙志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派胡言!你怎么会知道?你肯定是在骗我!」
客户说:「你自己去查不就知道了吗?」
要离职的这一段时间,我四处打听,原来这位客户和孙志鹏的老婆是同学和好友,而孙志鹏只不过是一个赘婿,他的公司,他的豪车,全是他老婆在暗中托人帮忙。
孙志鹏有弱精症,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他老婆偷偷去做试管,吃尽苦头才生了一个女儿。
可孙志鹏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贱骨头,赚到点钱立刻就飘了。他最近给他老婆买了份巨额保险,正琢磨着怎么制造一场意外,把他老婆和Ŧũ⁰女儿谋杀掉,好给林蕊肚子里的种腾位置。
孙志鹏疯了,认定林蕊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打得她头破血流。但无论如何,林蕊就是咬死了,自己绝对没有背叛孙志鹏。
后来去医院一检查,林蕊压根没有怀孕,而是假孕。没过多久,她的肚子就恢复成了原状。
孙志鹏追悔莫及,跪在他老婆面前狂扇自己嘴巴子,发毒誓说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可我早就暗中把他出轨的证据发给了他老婆。
他老婆反手把孙志鹏和林蕊的聊骚记录打印出来,贴到公司和小区的布告栏。这事儿一路传到孙志鹏老家,他爹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又被儿子干的丑事一刺激,老两口竟被活活气死了。
因为是入赘,签了婚前协议,孙志鹏一分钱财产都没拿到,直接净身出户。
这下林蕊可不干了:她才二十多岁,孙志鹏马上就要奔五了,陪了糟老头子这么久,一毛钱都没拿到,这简直比做鸡还惨!
她自作聪明,跑到原配家里大闹了一场,骂人家是黄脸婆、不要脸的狗皮膏药。原配当面没说什么,结果到了晚上,林蕊和孙志鹏被十几个人给群殴了。
9
她哭着给我打电话:「宋姐,这有帮人突然聚在门外,说是要打死我,就在 xx 宾馆,离你家只有几百米远,你能不能来救救我?」
我哦了一声,懒洋洋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刚刚不说了吗?我要被人打了!你快来啊!」
「他们为啥打你?」
「我怎么知道!」
我说:「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啊!问我干嘛?」
林蕊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我让你过来救我,你现在过来就对了!别问这么多!」
我百无聊赖地抠着指甲:「你在哪?」
「xx 宾馆。」
「xx 宾馆在哪?」
林蕊崩溃地大吼大叫起来:「宋临安你听不懂人话吗?!你是故意的吧!你看一眼导航会死啊!」
我冷笑一声:「我这不是学你吗?怎么就急眼了?你也知道跟一个智障交流很难受啊?」
林蕊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我错了还不行吗?咱们好歹同事一场,你救我一次,就当积德行善了好吗?」
我故意拉长声音:「好——」
「个屁。」
听到后面两个字,原本兴奋的林蕊直接飙出国粹,我啪嗒一声挂断电话。
遛狗就是好玩。
那群人直接把门踹开,上来揪着这两个贱货就是一顿暴揍,孙志鹏的眼镜被打烂了,身上被打得青紫交加,最炸裂的是他二弟被一脚踢裂了,直接断子绝孙。
而林蕊,那群人专打她的脸,可想而知,林蕊的脸毁容了,据说耳朵似乎也出了点毛病,牙也被打掉五六颗。
后来店家报警,警察一过来,那群人开始扯皮,说什么自己是不小心眼花,抓奸认错了人,他们不是故意的。
林蕊和孙志鹏当然不愿意,嚷嚷着要赔偿,可这群人都是混社会的老油条,进局子就跟回家一样平常,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更让他们窝火的是,这群人虽然看起来打得挺狠,但经过伤情鉴定,能打成重伤的却很少,相当于林蕊和孙志鹏白挨打了,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后来,这群人在网上发了个道歉声明,他们把林蕊和孙志鹏怎么勾搭上的过程写得清清楚楚,末了再来一句「以后绝不散播谣言,侵犯他人合法权益」。
最有效的避雷方式往往采用最朴素的道歉呈现,这回他们直接社会性死亡,路边的狗见了他们都得追二里地。
他俩一个靠老婆,一个靠男人,软饭吃惯了,再加上名声尽毁,也找不到什么工作,日子过得当然越来越拮据。
偏偏这时候,孙志鹏的心脏出了点毛病,需要做支架,手术前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病人一定要禁食禁水。
可巧,这对狗男女和我妈刚好是一个病房,我亲眼看见,医生一只脚刚踏出门,林蕊马上拿出一盒牛奶,还有几只酱肘子塞给孙志鹏。
我妈有点不安:「小姑娘,医生刚才说不让吃东西,你还是别让你老公吃了。」
林蕊白了我妈一眼:「老东西,要你多管闲事!饿一晚上哪还有力气做手术吗?我可不像你女儿,抠得连点吃的都不愿意买。」
我拦住我妈:「咱别跟死人计较,小心身上沾了晦气。」
孙志鹏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骂我:「草泥马的贱婊子,你咒谁呢!等我病好了,老子第一个打死你!」
我一言不发,坐等着看好戏。
第二天手术前,医生再三确认:「病Ṫü₁人没吃东西吧?」
孙志鹏点头如捣蒜:「没吃没吃!我可遵守医嘱了!」
旁边还有个宝妈几次想说实话,都被林蕊硬瞪了回去,我在心里暗自发笑:什么医嘱,我看是遗嘱才对!
果然,手术开始没多久,孙志鹏就因为食物反流进呼吸道引发窒息身亡,林蕊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痛骂医生草菅人命,医生额头青筋暴起:
「我不是叮嘱过你了吗?手术之前病人不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禁食禁水!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林蕊抬起头, 理直气壮地说:「对啊!他不能喝水,我给他喂的是牛奶, 牛奶又不是水!」
医生气得要撅过去了:「你!」
「我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牛奶是水吗?谁敢说牛奶是水?明明就是你们这群庸医,把我老公害死了, 你们给我赔钱!」
也不知道她是真听不懂人话, 还是故意而为之。
赔钱是不可能的, 孙志鹏为了做这个支架手术, 还欠了不少外债, 林蕊为了躲避债主, 搬到了一间非常破旧的出租屋里。住在旁边的邻居好心告诉她, 经常有一些混混在附近徘徊,所以一定要锁好门窗。
林蕊嘴上答应着,转身在网上发视频:「搞笑, 都 2025 年了还玩封建社会那一套, 晚上不开窗户不得被闷死, 我看某些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一语成谶,没过两天, 林蕊就遭报应了。一个小偷翻进林蕊的屋里盗窃, 谁知道林蕊睡着睡着突然醒了,小偷情急之下捅了她五六刀,幸好邻居来得及时, 林蕊虽然活着, 却终身瘫在了轮椅上。
作为她的前同事, 我时常会去看看她。原配的女儿并没有忘记这个小三,她给林蕊请了个护工, 这个护工专门和林蕊唱反调。
因为瘫痪时间过长, 林蕊得了褥疮,按理来说不能吃辛辣食物,可护工顿顿给她端的全是辣椒。
林蕊这时说话已经口齿不清了:「不,不要辣……」
护工大吼道:「你说什么?」
林蕊指着自己的身体, 面露痛苦:「不要辣,吃不了……」
「不要辣?可辣椒很好吃啊!你为什么不吃辣?我都能吃,为什么就你不能吃?」
「不吃是吧?不吃你就别吃了, 饿着吧!」
我和同事们来看她,原配的女儿在旁边煞有介事地说:
「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就是那个和我爸勾搭在一起, 还装傻听不懂人话的小三。」
有人来看热闹,原配的女儿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林蕊的光辉事迹。
人们看向林蕊的眼神从同情变成鄙弃, 他们当面对着林蕊指指点点:
「我说怎么年纪轻轻就瘫痪了,原来是三儿啊,遭报应了吧!」
「这种人不是蠢,是纯坏!要我说刀子扎自己身上才知道疼,活该!」
林蕊受不了众人的审视,比划着想要回到病房,护工又开始装聋作哑:
「哎呀,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多晒晒太阳吧!」
「我……我想回去……」
「回去?回哪去啊?今天太阳多好!」
「我不舒服,我要回去……」
原配的女儿走过来,一把按住林蕊的头,笑容灿烂:
「什么?你想在这多待一会儿?那行,我跟护工先走了, 你就在这晒着吧!」
我们经过林蕊身边时,她剧烈地挣扎着, 最后砰的一声从轮椅上摔了下来。我和她对视一眼, 她的眼里混杂着憎恨、痛苦、不甘。
我笑了,看见林蕊过得不快乐,那ṭūₕ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