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第 17 次被抓回。
我恶狠狠把枕头砸向门口的保镖。
「你他妈是狗吗?我跑哪儿你都找得到?」
他沉默,毫无歉意道。
「抱歉大小姐,这是我的职责。」
后来我托闺蜜弄点迷药打算把他弄晕。
谁知道那二货买成了媚药。
安静的房间里,男人身体逐渐滚烫。
我抱着被子:「你不要过来啊!!!」
1
深夜,屋外大雨倾盆。
我踩着椅子,正试图从二楼窗户爬出。
脚刚踩上去,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大小姐,窗户被钉死了。」
我浑身一僵。
伸手一推,窗户纹丝不动,果然被钉死了。
我咬牙切齿地回头。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走廊上。
五官深俊,眉目淡漠。
他视线在触及到我光裸的脚上时微微一顿。
「大小姐,你没穿鞋。」
这是重点吗?
没等我跳下椅子,他已经先一步走到我身边。
单手扣住我的腰,轻松将我抱起。
我揪住他的衣领。
「让我走!」
他脚步微顿,还是将我遣送回了房间。
第 17 次!这是第 17 次逃婚被这个狗东西抓回来了!
17 次啊!
我抓起床上的枕头,恶狠狠砸向床边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
「陆沉!」
他单手接过枕头,反手塞进了我怀里。
指腹不经意擦过我手背时起了一瞬间的静电。
「抱歉大小姐。」
他的声音毫无歉意。
「但我的职责,是看住你不许逃婚。」
我气得发抖,指甲陷进掌心。
「所以你也觉得,我应该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他垂下眸子,半天没说话。
2
陆沉是我爸派给我的保镖。
三年前,父亲把陆沉安排到了我身边。
那时的陆沉就已经是这副冷峻模样。
黑色西装包裹着结实的身体,沉默得像一道影子。
陆沉的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又闷又沉。
他的存在感极低,却又无处不在。
我第一次跟父亲大吵后绝食的第三天。
凌晨两点,胃痛像把钝刀在腹腔里搅动。
我蜷缩在床上,听见房门被轻轻叩响。
推开房门,发现地上放着一份温热的虾饺。
是我最爱吃的那家。
走廊尽头,陆沉的身影一闪而过,西服裤上沾满了夜露。
高烧 39 度时,他会坐在我床边守一个整夜。
黑夜里传来他克制的呼吸声。
二十二岁生日宴上,我切完蛋糕后便躲进了露台。
我讨厌宴会上的那些人。
他们都是为了父亲而来,并不是为了我。
月光下,陆沉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巴掌大的纸杯蛋糕Ţù⁷。
他低头点燃蜡烛,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许个愿吧,大小姐。」
奶油有些化了,想必在他怀里藏了很久。
有一次下大暴雨,别墅停了电。
陆沉举着应急灯找到我时,我正抱着膝盖坐在衣柜里。
「怕黑怎么不说?」他单膝跪地替我穿上拖鞋,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那晚他守在卧室门外讲了一夜的故事。
低沉的声音穿透门板。
从《小王子》讲到《海底两万里》。
3
再后来父亲生意场上有人寻仇寻到了我。
那晚慈善晚宴结束得晚,我执意要走侧门的小巷抄近路。
陆沉站在我身后半步,低声道:「不安全。」
「怕什么?」我回头冲他笑。
「不是有你吗?」
话音未落,黑影从拐角扑来。
我甚至没看清刀光。
陆沉一把扣住我的腰,猛地旋身将我护在怀里。
他的后背狠狠撞上墙壁,我只听见了一声闷哼。
应该是极痛的。
因为有血滴在我颤抖的指尖上。
温热腥咸。
「陆沉...」
他突然抬手遮住我的视线,嗓音沙哑。
他说:「别看。」
我闭上眼。
耳边传来几声惨叫,再然后,警笛声呼啸而来。
陆沉被抬上了担架。
他周身都是血。
缝针时我闯进处置室,看见他裸着的上半身。
旧伤叠着新伤,像一幅残酷的地图。
「这些...都是因为我吗?」
他迅速披上衬衫:「不是。」
我抓起药棉按在他渗血的伤口上:「撒谎!」
手下的肌肉猛地绷紧,他猛然抓住我手腕:
「大小姐。」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别碰。」
那晚我坚持送他回家。
电梯里,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的冷杉气息萦绕不散。
我鬼使神差去碰他包扎好的伤口:「疼吗?」
他骤然抓住我作乱的手指。
「您再碰。」
顿了顿,眼底暗潮翻涌。
「会更疼。」
这些画面像老电影胶片,在我脑海里一帧帧闪回。
陆沉的好总是这样沉默又具体,如同他永远站在我身后三步的距离。
足够远以示分寸,又足够近能随时伸手。
我以为,他会是永远站在我这边的。
可父亲下令看住我不许逃婚时。
他没有站在我这边。
4
我又抓起另一个枕头扔向他。
「陆沉!你到底是谁的人?」
他唇动了动,终是没再说话。
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喉结,咬紧了牙。
陆沉微不可察地后退了半步。
重新站回那个完美的保镖距离。
「大小姐,请休息。」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明天还要订婚彩排。」
我冷笑一声:「你倒是记得清楚。」
陆沉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低头、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神。
他总是这样,用沉默应对我所有的情绪爆发。
我抓起梳妆台上的香水瓶就想砸。
却在看到他右肩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时停住了手。
那是去年他为救我挡刀留下的,缝了十七针。
「滚出去!」我放下香水瓶,声音突然疲惫。
陆沉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颔首,退出了房间。
门合上了。
我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发呆。
5
半月前,父亲告诉我与林氏集团的二公子联姻时,我当场就掀了桌子。
「我不嫁!」
父亲冷冷看着我:「苏家需要林家在南美的渠道,这不是请求,苏晚,这是命令。」
「所以,对你而言,就是一个联姻的工具是吗?」
他不说话,只是眉头蹙起。
「苏晚,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我是你父亲,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
我抓起茶杯砸向墙壁。
瓷片四溅,有一片划破了陆沉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面无表情:「我说了,我不嫁。」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高达 16 次的逃婚计划。
每一次都毫无例外地被抓了回来。
甚至有一次差点成功溜到了机场,却在安检口被陆沉拦下。
「陆沉!你 tm 就是条狗!」我怒冲冲骂道。
第十七次就是今晚。
我翻了个身,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钟。
凌晨 2:15。
距离订婚宴还有不到 72 小时。
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6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闺蜜许潇潇的电话。
「给我弄点迷药。」
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尖叫:「你终于要对你家那个禁欲系保镖下手了?」
我眉头一抽一抽。
「我是要逃婚!逃婚!」
那边啧了一声。
挂断电话,我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
门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沉果然守在门口。
我轻轻拧动门把手,开了一条缝。
走廊灯光下。
陆沉靠墙而坐,长腿屈起,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他倏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直射过来。
「大小姐需要什么?」
「咳,水。」
他起身去倒水。
我盯着他宽阔的肩膀,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
医生拆开绷带时,他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会留疤。」医生说。
陆沉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仿佛那不过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大小姐。」
陆沉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他递来水杯,指尖微凉。
我接过水杯时不小心碰到他手指。
他迅速缩回手,喉结滚动了一下。
「晚安,大小姐。」
门再次关上。
我好像真被软禁了。
看来跑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放倒陆沉。
7
第二天下午,我借口买订婚用品要出门。
他虽然狐疑,还是陪我去了商场。
我和许潇潇约了在商场厕所碰面。
别问,问就是只有这里不会被陆沉监视到。
她给了我一个小纸包。
「进口货,无色无味,保证连头大象都能放倒!」
如此甚好!
我一把塞进内衣里。
「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卫生间外,陆沉安静地站在女厕所门口。
来往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是变态吗?」
「长得挺帅,没想到脑子不好。」
「咳咳,可能是别人特殊爱好吧。」
我憋着笑。
听到我的动静他转过了身。
嗯,脸果然黑得跟炭一样。
回程车上,我手心冒汗。
纸包贴着皮肤,像块烙铁。
陆沉专注开车,侧脸线条如刀削般锋利。
我偷偷打量他。
三年了,这个男人还是让我捉摸不透。
他像一本合上的书,而我连扉页都没读懂。
8
晚饭时,我在陆沉的水杯里下了药。
看着他喝下那杯水,我紧张得叉子都拿不稳。
「大小姐不舒服?」他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
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倒没有不舒服。
不过很快你就要不舒服了。
药效应该半小时后发作。
我借口回房休息,实则躲在门后听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我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闷响。
成了!
我换下裙子,套上运动服,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背包。
呵呵,还想软禁我?
转身的瞬间,听见了门锁「咔哒」的响声。
陆沉冷着脸站在门外。
我回头,有些愕然。
陆沉的衣服一向是穿的一丝不苟的。
连西服的扣子要系到最上面一颗。
而现在,上面两颗扣子松散,领带不翼而飞。
那双一向清冷自持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晦暗不明。
「陆沉?」
他没应我,只是脚步向我逼近。
我下意识退了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等等会儿,你做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不就给他下了个迷药吗?不至于对我动手吧?
我可是大小姐!
他呼吸凝滞,似是忍了又忍。
「大小姐给我吃了什么?」
我抱紧背包。
「迷..迷药。」
男人从喉咙里溢出一丝低笑。
「迷药...」
不是吗?
手机恰好在此时响起,是许潇潇。
我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她的尖叫。
「苏晚!买错了!我给你的是媚药!」
我只觉得一道雷劈在我头顶。
雷得我外焦里嫩。
再看看眼前脸色红得不正常的陆沉。
天塌了啊!!!
我一把拽起床上的被子。
「你不要过来啊!!!」
9
陆沉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挣扎。
手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像一头随时会暴起的野兽。
我悄悄从枕头下摸出匕首。
那是当初陆沉送给我防身的,很锋利。
「借...大小姐卫生间...」他艰难说道。
我赶紧点头。
小说里,这种药好像是可以通过冲冷水缓解的。
我蜷缩在床上,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和压抑的闷哼。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在洗澡,我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我飞速下楼,在打开大门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另外两个保镖。
陆沉喊来的。
他在发觉身体不对后就马上喊来了其他人。
我咬紧牙,回了房间。
四十分钟后,水声停了。
陆沉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身上只套了件衬衫。
衬衫是白色的,又浸了水,贴在腰上。
线条显露无遗。
我移开视线。
陆沉站țú⁰在浴室门口,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在衬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大小姐。」他的声音极低。
「你又失败了。」
我攥紧了手中的匕首,指节发白。
「就算这次失败了,也还有下一次。」我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镇定。
陆沉缓步走向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
我举起匕首,刀尖对着他。
「别过来。」
他在距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落在匕首上。
「这是我送您的。」
「那又如何?」
陆沉突然伸手,掌心包裹住刀尖。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渗出,滴在地毯上。
我下意识松开了手,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陆沉的手还在流血,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为什么?」我咬紧了牙。
「为什么要站在我父亲那边?」
陆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转身走向门口:「很晚了,大小姐该休息了。」
「陆沉!」
我咬牙切齿。
「我以为,不管如何,你都会站在我这边的。」
他脚步微顿。
也只是微顿而已。
我瘫坐在地上,盯着地毯上那摊血迹发呆。
第 18 次逃婚,失败。
10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门声惊醒。
「大小姐,该起床了。」
陆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平静得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拉开一条门缝。
他西装笔挺,领带整齐,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
只有右手上缠着的绷带提醒着我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今天要去试婚纱。」他说,眼神避开我的视线。
我砰地关上门。
半小时后,我穿着睡裙慢悠悠地下楼。
故意让陆沉在车里等了四十分钟。
当我终于拉开车门时,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他点头示意,为我拉开车门。
我冷哼一声坐进去,故意把包砸在他身上。
陆沉面不改色地接住,轻轻放在我脚边。
车子驶向婚纱店,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开口:「停车。」
陆沉没有减速。
「大小姐,我们快迟到了。」
「我说停车!」我拧起眉:「我要上厕所!」
他微怔,还是踩下了刹车。
旁边有一家咖啡馆,陆沉陪我一起下了车。
咖啡店的卫生间在二楼,狭窄的楼梯只容一人通过。
我走在前面,在转角处,我假装踩空,整个人向后倒去。
陆沉就在我身后,很轻易地搂住了我的腰。
而我则趁机抓住他的西装口袋,放了一个微型追踪器塞了进去。
这是许潇潇给的。
那天找她拿迷药时我就做了两手准备。
没想到真用上了。
陆沉总归要吃喝拉撒。
我总有机会跑的。
从咖啡店出来,陆沉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
「大小姐,请在车里等我。」他走到几步外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我装作不感兴趣地坐回车里,实则竖起耳朵。
风把断断续续的词语送进我耳朵里。
「证据...不够...苏明远...再给我一周...」
苏明远?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陆沉很快回来,脸色比平时更加冷峻。
到了婚纱店,设计师热情地迎上来,把我推进试衣间。
那件镶满钻石的婚纱重得要命,勒得我喘不过气。
「太完美了!」设计师拍着手。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
镜中突然出现陆沉的身影,他站在试衣间门口,神色有些复杂。
我故意问:「好看吗?」
他垂眸:「很好看,大小姐。」
我转身面对他:「那不如你娶我吧?」
陆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随即后退一步,撞到了衣架。
几件婚纱哗啦一声掉在地上,设计师惊叫着跑过来。
「抱歉。」陆沉弯腰去捡,我则趁乱溜出了试衣间。
婚纱店后面有个员工通道。
我扯掉头纱,踢掉高跟鞋,光着脚冲向出口。
推开门的一瞬间,我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大小姐。」陆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您又忘了穿鞋。」
我抬头,对上他无奈的眼神。
他手里拎着我的高跟鞋,单膝跪地为我穿上。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那一刻,我的鼻子有些发酸。
「陆沉。」
「我一直相信,你是我这边的。」
陆沉站起身,比我高出大半个头。
他垂下眸子。
终是什么都没说。
第 19 次逃婚,失败。
11
回程的路上,我们都没说话。
陆沉开车的姿势有些僵硬,右手上的绷带渗出了一点血迹。
我盯着那抹红色,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到家后,我借口头疼直接回了房间。
锁上门,拿出手机,打开追踪器的 APP。
陆沉的位置显示他在车库,停留了将近半小时。
这么长时间,他在车库做什么?
晚上十点,我假装睡下,实则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十一点十五分,走廊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我从门缝往外看,陆沉穿着黑色运动服,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我迅速套上外套,光着脚跟上他。
陆沉没有去车库,而是拐向了父亲的书房。
我的心跳加速。
父亲去国外出差了,书房现在应该没人。
陆沉用什么东西撬开了书房门锁,闪身进去。
我蹑手蹑脚地跟到门口,从门缝往里看。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勾勒出陆沉翻找文件的剪影。
他打开父亲的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快速用手机拍照。
我屏住呼吸,不小心碰到了门框。
陆沉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
我急忙后退,却不小心踢倒了走廊上的花瓶。
花瓶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转身就跑,却被一股大力拽住手腕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陆沉伸手捂住我的嘴,带着薄茧的掌心贴在我的皮肤上。
「大小姐,别出声。」
嗓音极轻。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管家站在门口,手电筒的光扫过走廊。
「谁在那里?」
陆沉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肯定是不想被发现的。
于是我往前一步,站到了光线下。
「是我,王叔。」
管家低头作揖。
「大小姐。」
「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我嗯了声。
「做噩梦了,想喝杯热牛奶。」
管家丝毫没有怀疑,低头哈腰地走了。
我回头看向陆沉,挑高了眉。
「解释,现在。」
陆沉的肩膀垮了下来。
许久,才转身。
「跟我来。」
他没有带我回书房,而是去了他的房间。
那个我从未踏足过的领地。
房间简洁得近乎冰冷。
他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六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笑着。
我凑近看,认出其中一个年轻些的面孔是陆沉。
「这是我的小队。」陆沉的声音沙哑。
「五年前,我们在南美执行任务时遭遇伏击。」
「除了我...全死了。」
我心头一颤:「什么任务?」
「保护一批医疗物资。」ẗẗṻₜū́₌
他勾起唇,有些嘲讽的弧度。
「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医疗物资。」
「那是毒品。」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而我已经猜到了。
这一切跟我父亲有关。
陆沉从床垫下抽出一个文件夹。
「我花了两年时间调查,所有证据都指向苏明远,他为了垄断南美市场,不惜用我的兄弟当诱饵。」
我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各种照片和文件。
最上面是一张血淋淋的战地照片。
五个年轻人倒在血泊中,其中一个手里还攥着一枚狗牌。
「我回来是为了复仇。」陆沉轻声道。
我手指微蜷。
「所以,这三年,都是假的?」
他垂眸:「是。」
12
我攥紧了那张照片,指尖发白。
原来那些深夜的虾饺、高烧时的守候、雨夜里的故事...全都是假的。
他只是为了复仇。
为了接近我父亲,才不得不扮演一个尽职的保镖。
我抬头看他,喉咙发紧:「所以,这三年你一直在演戏?」
陆沉沉默。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他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半晌,他才开口:「是的。」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半晌,把照片狠狠摔在他胸口。
「陆沉,你真行。」
他站着没动。
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证据交给警察?」
「或者...」顿了顿,我继续道。
「直接杀了他?」
陆沉似有些无奈:「大小姐,这里是国内,不是边境。」
他绷紧嘴角,好久,才缓缓松开蜷紧的手。
「还差一份关键证据,他应该带在身上了。」
「需要我帮忙吗?」我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
陆沉明显怔住了。
「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有我帮忙,事半功倍不是吗?」
陆沉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恨他。」我轻声说。
「他毁了我母亲,现在又想毁了我。」
13
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回来的苏夫人。
但父亲一点也不爱她。
他娶母亲,只是为了母亲身后的家族。
母亲进了苏家后。
爷爷便把公司交给了父亲。
父亲成为了苏氏最大掌权者。
起初那几年,他对母亲也算不错。
可后来,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对母亲就不上心了。
我从记事起,就很少见到父亲回来。
他只有在重要的日子才会回来。
后来我越来越大。
重要的日子他也不回来了。
他在外有一个情人,还有一个私生子。
母亲等啊熬啊。
我十一岁那年,她自杀了。
父亲对外宣称,她是因病去世的。
只有我知道,她真正的死因,是患上了抑郁症。
她走ŧũ̂ₓ的那天,抱着我哭了半宿。
「小晚啊,妈妈的小晚。」
「妈妈如果走了,你该怎么办啊。」
「你跟妈妈一起走吧,小晚,妈妈的小晚。」
我知道她生病了。
我也劝她去看医生。
母亲摸着我的头:「妈妈的病,医生治不了。」
「小晚,你别学妈妈。」
「你以后一定要嫁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
母亲是爱父亲的。
我知道。
她的抽屉里有很多照片,大部分是父亲的身影。
小部分是我的。
母亲应该也是爱我的。
她的一颗心分成了两份。
我的那部分我填得满满的。
父亲的那部分却空空的。
我怎么努力逗她也填不满父亲的那边。
所以母亲到死,都在想他,念他。
爱而不得。
她肯定不甘得要命吧。
她应该是恨极父亲的。
所以,我也是恨他的。
他原本并不想让我做苏氏的千金,只是老天有眼,他那个私生子死了。
所以他才不得不着力于培养我。
他逼着我学了很多东西,规矩,礼仪,特长。
逼着我在各方面拿奖。
那些东西为我镀了很多金光。
让我名声大噪,也有了更多更有权势的家族前来联姻。
林家就是他权衡利弊后定下的。
他毁了母亲的一辈子。
现在,又想毁我的。
14
第二天,整个苏家都忙碌起来,为明天的订婚宴做准备。
我像个乖巧的未婚妻,试礼服、确认菜单、核对宾客名单。
父亲下午到家时,我甚至主动去门口迎接。
「小晚看起来心情不错。」父亲拍拍我的肩,眼睛里却没有温度。
「林家是个好归宿。」我微笑着回答。
余光瞥见站在父亲身后的陆沉。
他今天格外沉默,连眼神都没给我一个。
晚宴时,我故意坐在父亲旁边,殷勤地给他夹菜倒酒。
陆沉站在餐厅角落,像个真正的影子。
直到父亲去接电话,我才有机会靠近他。
陆沉:「他回了趟书房,开了保险柜,但我不知道密码。」
我皱起眉:「你都试过什么?」
陆沉:「他的生日,你的生日。」
我想了想:「920721,我妈妈的生日,你去试试。」
陆沉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晚上十点,我换上一身黑衣,悄悄溜向书房。
走廊的监控已经被我提前动了手脚,只会循环播放空无一人的画面。
推开书房门时,陆沉已经在里面了,他正对着电脑快速拷贝文件。
「找到了吗?」我轻声问。
他点头。
指了指桌上的一叠文件:「足够判他十次死刑。」
还真是我妈的生日啊。
我翻开最上面的一份。
是父亲与南美毒枭的分成协议,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
我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
陆沉迅速关闭电脑,一把将我拉进书柜后的暗格。
空间狭小,我们不得不紧贴在一起。
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重。
脚步声很快又远去了,我松了口气。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抓着陆沉的衣襟。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15
订婚宴当天,苏家别墅张灯结彩。
我穿着昂贵的礼服,像个精致的玩偶一样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宴会开始后,父亲发表了感人的讲话.
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睛却不时瞟向站在角落的陆沉。
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比平时更加引人注目。
切蛋糕环节,大门被人从外踹开。
一群警察冲了进来。
众人尖叫躲避,现场乱成了一团。
父亲反应很快,转身就要跑。
却被陆沉一个飞扑压在地上。
王局亲自给父亲戴上手铐:「苏明远,你涉嫌贩毒、谋杀、洗钱等多项罪名,现在正式逮捕你。」
父亲咬牙切齿地看向陆沉。
「竟然是你!!!」
我走到他面前,俯视着这个我恨极的男人。
「不止是他,还有我哦。」
「为什么?!!我是你父亲!」他大吼。
「父亲?」我红了眼。
「母亲死的时候,你就不是我父亲了。」
父亲下台了,董事会却并不服我。
我冷笑着,拿出了他们这些年受贿的证据。
每一件,都够他们进去喝一壶了。
那些趾高气扬的董事们,一瞬间噤若寒蝉。
后来我接任董事长时,再没有人敢反对。
上位后,我以雷霆手段整顿了整个公司。
拔除了父亲留下的爪牙,蛀虫。
仅仅半年,让公司利润整体上升了 120%。
一个月后,拿下了欧洲最大新能源合作项目。
三个月后,成功研发出新型抗抑郁药物。
自此,苏氏股价翻倍。
苏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
我独自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
我抽空去了一趟监狱。
那人早已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
整个人萎靡又颓废。
我轻笑:「你也有今天?」
他满脸狰狞,五官扭曲:「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骨子流的我苏明远的血,你迟早会变得跟我一样!!」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还不知道吧?苏氏集团已经改名了。」
「改叫林氏,以我母亲名字命的。」
「我骨子里留的,也不是你的血,是我母亲的。」
「我现在,叫林晚。」
我转身离开,再没有看他一眼。
也没有理会他的发疯怒吼。
16
陆沉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
在他被派来保护我时,我就调查过他的背景。
特种兵「利刃」小队队长ṭū¹,五年前在南美全军覆没的唯一幸存者。
他出现在苏明远身边,我就知道,他是回来复仇的。
我不动声色地周旋在他们两人中间。
我恨苏明远,但以我的能力,想杀他很难。
所以,我把赌注压在了陆沉身上。
陆沉性子沉稳,身手矫健,心思也细腻。
是一把很完美的刀。
我只需要在父亲下令让我订婚时,假装逃几次婚,就可以轻松让他取得父亲的信任。
他的忠诚形象建立得越好,对他行事就越有利。
他利用我的同时,我也在利用他。
他想要苏明远的命。
刚好,我也想要。
这三年他在演。
恰好,我也在演。
他那样聪明的人,在我说出要帮忙时,就应该猜到了。
陆沉离开的那天,下着小雨。
我站在公司顶楼,透过落地窗看着他撑伞走出大厦。
黑伞边缘的水珠连成线,就像我们一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办公桌上放着他的辞职信,字迹工整得像他的人一样一丝不苟。
「大小姐,任务完成,申请离职——陆沉」
我攥皱了信纸,又慢慢抚平。
手机突然震动,是许潇潇发来的消息:你家那位前保镖买了去边境的机票,今晚八点的航班。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雨滴模糊了窗外的霓虹。
晚上七点,我独自开车前往机场。
雨刮器左右摇摆,像极了这半年我摇摆不定的心。
在安检口,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
他背着简单的行ƭṻₜ囊,正在排队。
「陆沉。」
他转身时明显僵住了。
机场广播正在播报登机提醒,周围人来人往。
我们就这样隔着三米的距离对视,像过去三年里无数次那样。
「大小姐怎么来了?」他先开口,声音比平时低。
我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给你的。」
他接过,里面是一沓照片和文件。
最上面是五个年轻军人的合影,背后写着「利刃小队最后一次任务」。
「他们的家人我都安置好了。」我轻声说。
「孩子们上了最好的学校,老人们住进了疗养院。」
陆沉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低头翻看文件,喉结滚动了几次才发出声音:「谢谢」
我望向安检通道「烈士的家属,他们值得。」
广播再次响起,催促乘客登机。
陆沉突然上前一步,将我拉进怀里。
这个拥抱很轻。
只一下,然后转身走向安检。
我没有挽留,只是站在原地看他消失在人流中。
三个月后,我收到一个来自边境的包裹。
里面是一把手工打造的银质小刀,刀柄上刻着「晚」字。
随信只有一句话:「你永远是我的大小姐。」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我明白他有他的使命。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林氏集团的新 logo 上。
母亲,你看到了吗?
17
三年后,林氏集团的年度酒会上。
我穿着墨绿色的丝绒长裙,站在台上致辞。
灯光璀璨,掌声如潮。
视线扫过台下的人群时,我忽然在角落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西装,挺拔如松。
是陆沉。
他比从前更瘦了些,下颌线条愈发锋利,眉眼间多了几分风霜的痕迹。
但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如深海。
我握着话筒的手指微微收紧,致辞的节奏却丝毫未乱。
「……感谢各位对林氏的支持,未来我们将继续深耕医药领域,为更多患者带来希望。」
台下掌声雷动。
我微笑着颔首,余光却瞥见陆沉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酒会结束后,我拒绝了司机的接送,独自走向地下车库。
拐过转角,一道修长的身影靠在墙边,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
他的右手手指,没了三根。
我努力平复情绪:「陆队长。」
「好久不见。」
他抬眸看我,眼底情绪翻涌又压下。
「大小姐。」
这个称呼让我恍惚了一瞬。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18
「任务完成了?」我问。
他点头:「完成了。」
简单三个字,背后是无数次生死一线的危险。
我知道他这两年去了哪里,金三角、中东、北非……
那些最混乱的地方,都有他的踪迹。
他在追查苏明远残存的势力,一个都没放过。
「伤好了吗?」我看向他的左肩。
上次收到他的消息,是半年前。
许潇潇发来一张照片。
陆沉躺在病床上,左肩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
「好了。」他轻描淡写。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我攥紧了手包,率先打破沉默:「回来多久?」
「不走了。」他忽然说。
我一怔。
陆沉站直身体,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月光从车库的天窗洒下来,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
「林总。」他微微低头,嗓音低沉。
「您公司还招保镖吗?」
我望进他的眼睛,忽然笑了。
「招。」
「不过……」我故意拖长音调。
「现在应聘要求很高。」
陆沉挑眉:「比如?」
「比如。」我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得先通过老板的面试。」
他眸色一暗,忽然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进怀里。
冷冽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
「现在面?」他低声问。
我闭眼,加深了这个怀抱:「回家再面。」
19
后来,我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个新职位。
总裁贴身保镖。
员工们私下议论纷纷。
「听说新来的保镖以前是当兵的?」
「何止!据说他一个人能打十个!」
「但为什么他总在总裁办公室一待就是半天?连午饭都是助理送进去的……」
而此刻,办公室内。
陆沉将我抵在落地窗前,指尖摩挲着我锁骨上的吻痕。
「大小姐。」他嗓音沙哑。
「今天的保护够贴身吗?」
我咬唇瞪他:「陆沉!」
他低笑,俯身吻下来。
窗外阳光正好,风也温柔。
番外:陆沉
我最早的记忆,是五岁那年蜷在垃圾堆旁,啃半块发霉的馒头。
冬天的风像刀子,割得脸生疼。
身上的衣服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大了好几号,袖口拖到膝盖,走一步摔一跤。
其他小乞丐骂我是「拖把怪」,抢我的馒头,往我头上倒馊水。
我没哭。
因为眼泪不值钱。
八岁那年,我差点死在巷子里。
高烧烧得眼前发黑,我缩在废纸箱堆里,想着死了也好。
可偏偏有个老头蹲下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小子,想活吗?」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他把我扛走了。
老头姓陈,是个退役的老兵,瘸了条腿,在修车铺打工。
他给我起了名字,陆沉。
「陆是陆地,沉是沉淀。」
他往我嘴里塞退烧药。
「活得像块石头,沉到底也能扛住浪。」
我咽下药片,苦得浑身发抖。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药是苦的,但被子是暖的。
陈老头教我认字,用旧报纸蘸水在水泥地上写。
「这念『国』。」
「这念『家』。」
我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偷偷用袖子擦了擦地。
我怕我的脏手弄脏了它。
十四岁,陈老头死了。
他在马路上推开一个乱跑的孩子,自己被货车撞飞。
葬礼上,那个孩子的父母哭得比我还凶。
我跪在坟前,一滴泪都没掉。
他说过,军人流血不流泪。
派出所的人想送我去福利院。
我跑了。
翻出陈老头床底下的旧军装,裹着它睡了三夜桥洞。
第四天,我去了征兵处。
登记的人瞪我:「小鬼,你才多大?」
我掏出陈老头的退伍证:「他让我来的。」
他们破格收了我。
新兵营里,我比所有人都狠。
负重跑吐了血,就咽回去继续跑。
格斗被打断肋骨,咬着纱布接着练。
连长骂我:「不要命了?」
我没说话。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
二十岁,我进了特种部队。
队长叫老刀,喜欢叼着草根训话。
「咱们利刃小队,刀尖舔血, 死了连碑都没有, 怕的现在滚!」
没人滚。
阿杰咧嘴笑:「没家的人,死了正好埋一块儿。」
大刘踹他:「放屁!老子还要娶媳妇呢!」
那晚我们偷喝啤酒,星空特别亮。
出任务前, 我们会互相写遗书。
阿杰的遗书永远只有一行。
钱给福利院张阿姨, 老子睡过的床铺留给新兵蛋子。
大刘的遗书厚得像本书。
其实是写给她暗恋的医务室姑娘的情诗。
我的遗书永远空白。
我不知道该写给谁。
直到在南美雨林里, 子弹穿透阿杰胸膛时,他抓着我的手。
「沉哥...回去..找个家...」
血从他嘴角溢出来,和雨水混在一起。
我背着他走了十里地,最后摸到ṱṻ⁶的只有冰冷的尸体。
后来我查到了苏明远。
也遇见了苏晚。
我第一次见到她, 是在苏家的花园里。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 赤脚踩在草地上, 阳光落在她发梢, 像镀了一层金。
她没看见我。
而我站在阴影里,西装笔挺, 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我接近苏明远, 是为了复仇。
五年前, 我们运送的根本不是药。
而是毒品。
那是苏明远送去边境的货。
他的手可真长。
伸到了军营里。
我花了两年时间布局, 终于成了苏晚的保镖。
可她...太娇气了。
半夜胃痛得不行, 我只能去给她买虾饺汤。
高烧时神志不清,我只能给她讲故事。
下雨天还会躲在衣柜里发抖。
我站在门外,听着她压抑的啜泣。
第一次觉得, 复仇一外, 这世上还有别的情绪。
苏明远对她不好。
把她当联姻的工具。
她只要反抗, 就会被苏明远拽着关进小黑屋。
然后, 就是压抑的闷哼。
出来时, 她身上总是会多很多鞭痕。
这就是苏明远对她的体罚。
外界都说苏明远很宝贝自己的千金。
其实,他只爱自己。
她总爱逃。
翻墙、跳窗、甚至钻过狗洞。
每次抓她回来, 她都怨恨地瞪我:「陆沉!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不敢回答。
那晚她给我下药。
媚药发作时,我撞进浴室, 冷水浇透全身。
可脑海里全是她蜷在床上的模样。
睫毛轻颤,唇色嫣红, 像只毫无防备的猫。
我咬破舌尖才忍住冲动。
我不能碰她。
至少, 不能在骗她的情况下碰她。
再后来, 她发现了真相。
我以为她会恨我。
可她只是平静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
她和我一样,都在演戏。
她对苏明远的恨意,不比我少。
苏明远被捕那天, 她站在法庭外,背影单薄得像片雪。
我想抱她,却最终只是递了件外套。
「大小姐, 风大。」
她没接, 只是轻声说:「陆沉, 你自由了。」
我去了边境, 继续追查苏家的残余势力。
每次濒死时, 眼前总会浮现她的脸。
真好啊,我也有了想写遗书的对象。
再后来,我完成了任务。
上面给我放了长假, 时间是一辈子。
我的左耳被火药炸聋。
右手手指断了三根。
我拿不了枪了。
站在林氏集团楼下,仰头望着顶层的灯光。
她问我:「为什么回来?」
我沉默很久,终于说了真话。
「因为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