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到了我娘身上。
庶姐正带着一个穷书生跪在我面前,
「母亲,您帮我推掉侯府的婚事吧,我只愿和林郎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一次,我没有像前世的母亲一样棒打鸳鸯,而是轻轻点头,
「你也大了,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我便准了吧。」
我看见穷书生大喜过望,而庶姐面色僵硬。
呵,又想要名声又想要钱财,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1
看着庶姐在底下装模作样,我心里呕得不行,可面上却不显,毕竟现在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我是母亲,自然要拿出母亲的端庄气度来。
没错,我重生了!重生在了自己的母亲身上。至于我的母亲,我不清楚她是到了我的身上还是已经死了。
可既然我重生了,我定会好好帮娘亲解决掉这些魑魅魍魉!
犹记得上一世,母亲面对姐姐的执迷不悟大怒,命人将书生一顿胖揍赶了出去,还把庶姐禁了足,直到她顺利嫁进侯府。
而这也让庶姐恨透了母亲,这一世我可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相反,我恨不得她和这个穷书生锁死一辈子!
故而我没有像前世的母亲一样棒打鸳鸯,而是轻轻点头道:
[筱雪,你也大了,母亲相信你的眼光。这位书生虽然家境一般,可他救过你,待你也好。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便准了吧。]
穷书生大喜过望,跪着朝我感谢。而庶姐却面色僵硬,惊疑不定地瞧着我。
我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冷笑。呵,庶姐,你又想要名声又想要钱财,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母亲,你当真舍得我嫁人?您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
庶姐见我来真的,终于慌了,忙找了个借口。可这借口,明显是把脏水泼在我的身上。我心里暗恨,可面上却装作很疑惑的样子。
[筱雪这说的是什么话?女儿子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你不愿意嫁进侯府,母亲不勉强你,可眼下这人是你自己要嫁的,母亲正是心疼你才应允的呀!]
[你怎么能这么想母亲呢?我真是太伤心了!]
言毕,我装模作样地抹起了眼泪。
庶姐没了法子,只好干巴巴地解释道: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是我一时之间觉得ƭų₈太快了,心里实在是舍不得母亲。]
我端着一副慈母的模样,下了座位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安抚道:
[傻孩子,你就是嫁人了也是母亲的女儿啊!我方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若你成亲后想母亲了,那就回来看看,母亲在家等你。]
庶姐见状当即也抹起了眼泪朝我拜服道:
[我知道母亲都是为我好,可我真的舍不得母亲,心里难受得紧,想在家中待一段时间再嫁人,请母亲应Ṱũ⁼允!]
2
庶姐果然是个有心计的,怪不得上辈子能将家中害得满门抄斩。可既然我来了,绝不会让她得逞,我要她血债血偿!
我装作欣慰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
[你呀,母亲知道是个有孝心的。可这婚嫁之事讲究一个良辰吉日,不知道这林公子家中是否同意呢?]
我将问题抛给了穷书生,现下我就是要将她跟这穷书生牢牢绑在一块!
穷书生自然想要尽快将她娶了过去,毕竟时多恐生变故。他对着庶姐一脸深情地说道:
[筱雪,我知道你舍不得家,可你放心,你嫁给我,我不会限制你,你想母亲了便回来,我绝无二话。]
[我是真的心悦你。婚事还是不要再拖了。]
庶姐一脸感动地看着他道:
[林郎。我也心悦你呀!可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我还想在家再陪陪母亲,等过些日子,两家再商量婚期。等真的嫁人了,一切终究是不一样了。]
[林郎你这般爱我,会满足我的心愿的是吗?]
说完,庶姐定定地看着穷书生,眼底里都是落寞和对家的不舍。
最终书生还是妥协了,对着我拱手郑重道:
[伯母,既然筱雪想在家中再待上一段时日那就依了她吧!婚事可以从长计议!]
不得不说庶姐在拿捏穷书生上还是有一套的,怪不得上辈子即使她嫁进侯府,这书生还是愿意苦苦等她。
到了眼下我也只能妥协应允。可我知道这件事没完,庶姐绝不会就此罢休,嫁给这个穷书生。她所谓的在家待,不过就是拖延时间,扭转此事罢了!
可她的如意算盘终究要落空了,我会代替母亲给她狠狠一击,让她自作聪明,让她心思歹毒!
3
上辈子,母亲为了让庶姐有个好归宿,棒打鸳鸯。庶姐嫁入侯府之后更是倾自家全部财力协助侯府,让其在助三皇子的夺嫡大业中立足。
本以为三皇子顺利登基嘉奖侯府之后,方家能够跟着光耀门楣,没想到庶姐栽赃方家是叛党的余孽,将假的罪证藏在方府。
方家无力辩驳,最终被判满门抄斩,行刑前庶姐找到母亲,嘲讽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拆散了我和林郎,从那之后,我就恨不得你死!你记住,方家的满门灭口怪不得别人,都是你害的!]
杀人诛心也莫过于如此了!
那时的母亲已经意识到自己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可眼下她已经没有了愤怒的权利,她跪在庶姐面前,求她给我弟和我一条生路。
[筱雪,你弟弟还小,你妹也一直昏迷不醒,他们对此事的内情并不知晓,以后对你也没有威胁,你放过他们吧!]
看着母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庶姐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更猖狂了:
[什么弟弟妹妹,方夫人,你怕不是忘了吧,我可是你捡来的,跟她们没有丝毫关系!还有,你让我放过他们却不是爹,还真是一个毒妇!]
[可我偏不遂了你的愿,我已经让侯爷求情,放了爹,他也答应了!你就等着你们一家齐齐整整地下地狱吧!至于爹,他会和我的亲娘活得长长久久!]
4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母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庶姐根本不是真正的孤女,而是故意等在寺庙旁,为的就是被她捡回来好好教养。
可怜母亲细心教养了 10 年的孩子,竟然是父亲在外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
母亲想明白之后怒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庶姐看到我娘这般,乐得咯咯笑,开口就ẗüₜ是嘲讽:
[这就受不了了!呵,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更大的事。]
[10 年前,方凌然中毒昏迷不醒是爹的手笔哦!爹知道,有方凌然在,你不会带我回府,所以故意下毒让她昏迷,趁你悲伤欲绝之际,将我送到你面前。]
[这 10 年,方凌然一直不醒是我爹买通了前来就诊的医师,让他们不用好好医治。而我也一直借着看望妹妹的机会给她继续下慢性毒药。呵!你呀,还傻傻地以为她治不好呢!真是可笑!]
原来从十年前他们就开始算计我,算计母亲了!
这 10 年来我虽昏迷,可不知是怎的,灵魂一直跟在母亲的身边。听到庶姐说的这些,我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母亲被她伤害。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也是他的孩子,是你同父的亲人啊!]
庶姐嗤笑一声道:
[为什么?当然是厌恶你啊!当年爹和我娘情投意合,可却被你挑中被迫当了上门女婿,他厌恶你,自然厌恶你生的孩子!]
[你就认命吧!这就是你拆散别人应有的惩罚!]
那时候我不懂,直到重生到母亲的身上,拥有了她的记忆,我才知道我的父亲有多么无耻!
当年明明是他贪图方家的财富,对母亲百般讨好,母亲单纯着了道,这才下嫁给他。
可母亲傻,祖父却并不傻,这才有了入赘一事。本以为能够以此逼退父亲,不料父亲竟为了钱财忍下了,事后又耿耿于怀,将恨意全都倾注在母亲身上。
母亲因为庶姐的陷害死无全尸,这辈子既然我来了,我要趁他们羽翼未丰之时,将他们全部斩杀!
5
翌日,我正在用早膳,父亲就怒气冲冲地来了。
他见我正悠然自在地用餐,生气地骂道:
[你把孩子害成那样,还有心思吃早饭!]
我抬眼看着父亲气急败坏的模样,淡淡地开口道: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害谁了?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这般毫不在意的模样让父亲更气了,他怒道:
[你还在这里跟我装!你说,是不是你让筱雪下嫁给那个穷书生的!你怎么这么恶毒?逼孩子放弃侯府这大好姻缘,嫁给这么一个穷小子!]
呵,我这个庶姐还真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凡事喜欢扮柔弱让别人给她出头!这不,自己不来,打发我爹来兴师问罪了!
[啪!]
我猛地摔下筷子,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起身:
[首先,侯府的姻缘不是我放弃的,是她自己明说着不要的。其次,我没有逼着她下嫁谁,是她自己向我跪下,说与那书生情投意合,求我应允的。]
[另外,你以前不也是一个穷小子吗?我们在一起不也过得很好,你不是说过,真爱胜过这世间的一切吗?]
想到自己之前欺骗母亲的话,我爹的脸色立刻尴尬了起来,气势也不如刚来的时候足了。可仍旧开口就是埋怨:
[她一个孩子懂什么好坏啊!还不是得我们做父母的把关!筱雪本就不是你亲生,你这般行事,难免让别人诟病你待她不如亲女。]
我瞧着自己的豆蔻指甲,慢条斯理地开口怼道:
[老爷还知道她不是我的亲女啊!既然不是,我待她自然不会同凌然一样。常言道,后母难当。我依了她不就是怕她日后诟病我吗?夫君难道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父亲惯是会拿捏人心,看出母亲此刻已经不耐烦了,忙换了一副嘴脸道:
[夫人,我明白你的苦衷。可不知情的人不了解啊,她们只会觉得夫人你心胸狭隘,没有容忍之量啊!]
他虽是为了方筱雪在这里游说我,可说得不无道理。我要想尽办法扒掉他们伪善的面孔,却不能让母亲的声誉有任何损耗。
顿了顿后,我计上心来,于是面色和缓地开口:
[老爷既然今日开了口,那我就再给孩子一个机会!过几日,我会邀请侯府来做客,届时会通知筱雪来,只要她考虑清楚了,当场就可以和侯府议亲Ṱų⁹。]
[你既是她父亲,此事还要多多费心才是,筱雪到底要不要嫁,愿不愿意嫁,都要考虑清楚。到时候一旦和侯夫人将此事确定就无法更改了。]
6
我的话语里都是暗示,父亲果然因此拿不定主意了,毕竟庶姐的婚事他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我安排的人回话,父亲先是去了雪凝院见了庶姐,入夜后从后门悄悄出了府。
我猜到父亲定是要去见那个女人,于是派人偷偷跟随。果然父亲东拐西拐,在一处巷子的尾房处敲了门。
等我的人回来通报我之后,我就带上了一众家丁,直奔着捉奸去了。
上辈子这个女人藏的很深,直到方家被灭门都没有牵扯上一分一毫。这次我要她早早就暴露,让世人好好看看他们是如何苟且的。
到了那处院门口,我给了下人一个眼神,于是在推门的一瞬间,他们就开始敲锣打鼓起来。夜里本就静,这番动静,附近的宅院纷纷亮起了灯。
很快,下人就将父亲和那个女人从屋里揪了出来。俩人衣不蔽体,眼神慌乱,叫嚣着自己的身份,想要吓退来人。
待看清坐在院落中的我时,父亲和那女人都噤了声。
[顾柏峰,大晚上的,你不在府中,在这里是做什么呢?这位...不给我介绍一下?]
院门打开,邻居都挤在门口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着。女人自然也看到了,低着头裹着衣服往父亲身上靠。
父亲自然也觉得羞恼,看着我怒道:
[有什么事不能回府再说,你这样把大家都招来,也不怕被人嗤笑!还不快关门!]
面对他的吩咐,在场的下人连表情都不带动一下的。
父亲更恼了,吼道:
[方若,你是疯了吗?看我丢脸你能捞着什么好!]
我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瞧了他几眼后,抬头给了手下一个眼神,下人上前,直接将父亲钳制住。
[方若,你要干什么!]
我挑眉一笑,伸手左右开弓对着他就是一顿胖揍,直打得他疼得嗷嗷叫。女人见状吓得蜷缩在一旁,根本不敢出声制止。
什么狗屁真爱!出了事只敢躲起来,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能跟母亲相提并论!
我打累了,对着女人嗤笑一声,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你还没资格让我动手,李妈!]
李妈会意,上前对着女人啪啪啪地扇脸。
看着两个人被打得肿烂着一张脸的狼狈模样,我心里的郁气这才稍稍出了一点。
7
[顾柏峰,既然你背着我养这个女人,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和离吧!]
下人将和离书放在他面前后,他这才慌了,连忙道:
[方若,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这么冲动!你看我们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和离啊!]
我冷笑一声道:
[小事?顾柏峰,你莫不是忘了,你可是入赘的我们方家!你作为一个赘婿,不守夫德,本来我该休了你的。我不忍心,念在这十几年的夫妻情分这才写和离书给你。]
我话音一落,围观的众人皆是一惊,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我知上辈子母亲最是在意父亲的名声,从不在人前说他是赘婿,可看似体贴的维护却助长了他的贪婪。
现在我就是要将他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让他没有脸面面对世人!
[方若!]父亲恼羞成怒大叫。
女人此刻也缓了过来,哭哭啼啼地开口道:
[姐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离开顾郎。你们不要因为我伤了夫妻感情啊!]
父亲见她这般说,心疼地搂住了她,再开口时已没了分寸: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是,我是入赘到了方家,可我也是男人!我只是多找了一个女人怎么了,我将她安置在了这里,就是怕碍了你的眼,可这样你都容不下!]
我看着他口不择言的恼怒模样,心里冷笑,也不过如此!可他要将脏水泼在母亲身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份协议展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当年入赘时,你签了一份协议,里面明确地说了如果你有二心,就自请下堂,净身出户!]
[本来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和离后想给千两保你老年无忧,可眼下此刻你依旧毫无悔意,我是真的心寒了,一切就按照协议里的来吧!]
[至于你!]我斜睨了那个女人一眼道:[这处宅院我明日就会收回,你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去!之后你与他怎样与我无关!]
8
翌日,我就派人将父亲彻底被赶出了方府。
整理物品时,我特意找了个能干的嬷嬷看着,除了刚入府他带的东西和自己的一身衣物之后,其余的都不让带走。
据下人答复,父亲不愿意离开院子,被强行拉走时骂骂咧咧,还扬言绝不会放过我!
我冷漠地告诉他们不用理会,只要在他出府的时候敲锣打鼓将他所做之事告知众人,将方府摘干净就可以。
至于他嘴巴不干净,可以直接教训,不用顾忌任何情面。
此事闹得很大,庶姐自然也听说了此事。可她并没有表现得像前世那般孝顺,反而一直呆在院中,仿佛对此一无所知。
我心下暗忖她定然有别的计较,可并不慌。几天后侯府夫人来府之时就是她身败名裂之日。这辈子她想要的一概都不会成功!
几日后ƭŭ̀²,侯府夫人来府同我商议庶姐出嫁之事。我没有任何阻拦,很是大度地让人将庶姐请了过来。
庶姐进屋后礼节妥当,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在问到是否愿意嫁入侯府时,也是一脸恰到好处的娇羞和端庄。
[小女在这里谢谢侯夫人的赏识,心里不胜感激。小侯爷是人中龙凤,能够嫁给小侯爷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气,哪敢有不满之礼。]
[小女嫁入侯府之后必定克己复礼,当好小侯爷的贤内助!]
看着庶姐一脸表忠心的模样,我心里冷笑,还真是善变啊!
说完话的她突然向我投来目光,只是一瞬便移开了眼,可我还是在她眼里看到了仇恨!
看来我揭穿她生母和父亲的奸情,已经让她怀恨在心,她现在这般积极地想要嫁入侯府,定然是存了攀上高枝,将来害我的心思。
那我就更不能让她得逞了!
9
[等等,这件事我不同意!]
屋外突然传来男声和下人制止的嘈杂声。
我没有立刻发话,可侯府夫人却坐不住了,扬声道:
[别拦着,让他进来!]
男子一进屋,庶姐的脸色都白了。她猛然转头看我,我对着她轻挑嘴角,她终于明白此事是我所为,是我在对付她!
可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她只能尽力挽回了!
穷书生得了我的人的提点,进来后并没有撒泼,而是很大方地对着众人行了礼后才道:
[伯母,之前筱雪说舍不得您想在家中待上一段时日再去商讨我俩的婚期。今日之事,不知是为何?]
[这......]
我刚开口就被庶姐打断,她面色肃然地开口:
[林云澈,你我婚事是你的一厢情愿,我根本没有同意。你今日特意挑着侯夫人来府议亲的时辰来到我方府大放厥词,可是有人故意挑唆想要毁了我的婚事?]
说完她还对着侯府夫人拱手一脸歉意地承诺道:
[侯夫人,此事是我做得欠妥当,不知是怎么就让这书生上了心。但是请您放心,日后我定然谨言慎行,绝不会再行差踏错一步!]
庶姐一嘴的谎言和暗示,不管怎样,此刻我都不能拆她的台,那就坐实了此事是我的手笔。我为了保全母亲的名声,定然是不能如此的。
她以为穷书生性子好,好难捏,却低估了被背叛男人的耻辱感和愤怒,更低估了我的谋划。
10
书生见庶姐如是说,也明白了自己已经是她的弃子了,故而也不再抱有任何奢念。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对着众人道:
[这是方大小姐给我的亲笔书信,里面用诗句写出了我们二人的相思,此信可以证明我和方大小姐确有私情,而找方伯母商议婚事亦是真事,绝不是我的妄言!]
书生的话掷地有声,他的面上太坦荡了,让看的人都很难相信他在说虚言!
侯府夫人浸淫后宅多年,此刻自然也发现了此事端倪很大,可基于对我娘的信任,她还是先开口再次问道:
[方若,你我为女子时就相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相信你的人品。请你告诉我实话,你的女儿方筱雪到底和这个书生有没有私情?]
庶姐见侯府夫人询问我,立刻转脸一脸哀求地望着我。可我根本不买账,只是故作为难地回望着她:
[筱雪,事已至此,你还是说实话吧!]
庶姐仍作不知,道:
[母亲在说什么啊?什么实话?我说的一直都是实话啊!]
[母亲,您不能因为我不是您亲生的,就联合这个书生往我身上泼脏水来毁掉我的大好姻缘啊!这么多年,我自问对您敬重有加,您不能这般待我啊!]
还真是一张巧嘴啊!她这般说,直接将我接下来的话给堵死了。
我若直接揭穿,不是正中了她的话,到时候侯府夫人会不会因此对这件事存疑,继而再给她进入侯府的机会?
想到这,我决定以退为进,故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着侯府夫人道:
[侯夫人,让您见笑了,我女儿这般心悦小侯爷,我这个为人母亲的,自然是要帮她一把的。您看,能不能将此事揭过,我现在就派人将这书生打发走!]
侯府夫人年轻时就多疑,我的这招对她最是管用,果然她立刻出声怒道:
[此事关乎我侯府声誉,方夫人若是有所隐瞒,他日被侯府查出,方府可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我像是被这话惊着了,连忙带着惶恐告罪道:
[民妇不敢欺瞒侯夫人!此事,此事,确如这书生所言!]
10
[母亲!]庶姐崩溃地大叫:[您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啊!]
我用帕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难过地开口:
[筱雪,都是母亲的错,可此事关乎到方府上下,母亲不能拿全府上下人的性命开玩笑啊!]
[你放心,就是侯府的亲事不成,母亲也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庶姐摇着头,一脸狰狞道:
[你撒谎!你看看他,他哪里比得上小侯爷,我后悔了不行吗?你为什么不能帮帮我,要这般害我!爹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毒妇!]
我虽要保护母亲的好声誉,可并不能让母亲成为一个软柿子好捏,故而起身厉声道:
[混账!我看你真是把礼义廉耻丢到天边去了!哪有这般不尊母的!]
[今日这件事闹到了外人面前,为了方府的声誉,这书生你若愿意嫁,我定然风风光光地将你嫁出去,若是不愿,那明日就可以离府去找你父亲,不必再回来了!]
庶姐自然不愿,此刻也撕破了脸道:
[母亲先是逼走父亲,再用这种方法逼走我,这是您一早就谋划好的吧!]
[侯夫人,您也听到了,在母亲心里,我连方府的声誉都不如,她根本没有把我当作亲女儿疼爱!今天就是她设局害我!]
侯府夫人早就在我揭穿庶姐的时候就对她厌烦至极了,此刻见矛头指向了她更是不耐,起身对着我道:
[你呀,我早就告诫过你,孩子还是要养亲生的好,你看你精心养了 10 年,却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此事是你的家事,我也不再多说,你自己定夺吧!]
说完,她就带着一众仆人离开了。
她离开后,庶姐终于意识到,她的生杀大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我的手中。于是连忙跪下道:
[母亲是我说错话了!您是最好的母亲,林云澈家里太穷,女儿真的不想嫁,您说会给我寻一个好人家,女儿相信您!]
我被她的天真乐得轻笑出声,指着站在一旁的穷书生,直言不讳道:
[这就是母亲为你寻觅的好人家啊!]
[你都说了,今日这局是我的谋划,既然你都认定了,那就认命吧!否则你就会和你那个生父一样什么也捞不着!]
11
我警告的一番话果然起了作用,庶姐再不甘愿还是选择嫁给书生。可就在府出嫁之日,她又出幺蛾子了。
庶姐跟着迎亲的穷书生走到府门口时,庶姐突然就不走了。
当着宾客百姓的面,她突然伸手掀开了盖头,对着我嚷道:
[母亲,今日我出嫁,您给我的嫁妆不过只有这两个箱子,女儿心里实在是难过!]
[还记得那日,你当着侯夫人的面承诺,若我嫁给林云澈,你就给我丰厚的嫁妆,这区区两箱,连一般的商户之家都比不上,何谈丰厚?]
[母亲是在羞辱我吗?]
备嫁的日子里她闭门不出,我就知道她憋着坏呢,原来是在这等着呢!她这是要利用大众逼我出钱,我要是不应允,名声就会有损。
我淡淡开口:
[你想要多少?]
我的问话让庶姐觉得我是怕了,面色立刻嚣张了起来:
[看母亲这话说的,这女儿家出嫁,该给多少嫁妆您应该比我清楚啊!若非让女儿说出个数字,那怎么也得有 20 抬吧!]
[母亲,咱家家境殷实,这 2 抬嫁妆着实寒碜了些!让外人看了丢的可是您和方府的脸面啊!]
说完,她挑衅地看着我,料定我会为了面子妥协,可我只是冷冷一笑道:
[你该得多少嫁妆我心里自然有数,这两抬就是我看在这 10 年的母女情分才给的,否则你一台也得不到。]
[我没想到你会这般不满足,狮子大开口!只是可惜,我不可能给你再多了。今日这桩婚事你若不满意,也可以不嫁!]
12
我的话一出,周围一片议论声。庶姐听出大家很多都在为她打抱不平,于是直接哭泣起来,好不可怜。
书生林云澈自然也是想要更多嫁妆的,于是给庶姐帮腔道:
[伯母,虽然这话不该小婿说,可筱雪说得也没错,这 2 抬嫁妆着实是太少了。20 抬嫁妆也许有些强人所难了,可您只要真心为筱雪好,哪怕加一点我们心里都会很感激。]
我没说话笑着看向庶姐,她脸上愤愤不平的表情可不是这样,当然我也不在乎!
[我说了这两抬已是看在母女情份上,再多的就没有了!]
[母亲!]
庶姐大叫一声哭哭啼啼地开口:
[母亲,我虽不是你亲生,可这么多年,我在方家尊您、敬您、爱您,你生病我整夜侍疾,从未有过一刻懈怠,就是盼着您多爱我一点。可到头来,你竟从未把我放在心上。]
[您是我的母亲,不管您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您的,可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说完她还很痛苦的样子捂着胸口,颓然瘫坐在地上。
我一直让他们尽情发挥,就是为了将舆论推到最高潮,物极必反啊!只有大家都觉得我错了,我再来揭穿,才会反噬得更厉害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ṱų₋若是不做些什么,倒显得我不慈。好,那我就在这里让大家都看清楚,给你的两抬嫁妆,已是我对你慈爱。]
[来人,把吴妈带进来!]
见到来人,庶姐脸色发白,也不顾不得哭泣了,忙得起身拉住了我的手喊道:
[母亲,母亲!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吉时要到了,我现在就走!]
我伸手拉住了她,讥笑道:
[现在要走,晚了!筱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吴妈跪着瑟瑟发抖,讲述着我被下毒残害的事实。
[当年方凌然小姐昏迷不醒根本不是突患重疾,而是中了毒。这毒药是老爷在外用重金购买的,事成之后,方筱雪小姐进府,又陆陆续续给方凌然小姐下了几次慢性毒药,确保其不会再醒过来以后,这才让我假死遁出方府。]
13
随着吴妈的讲述和拿出的证据,我自己被下毒残害的事实浮出水面,管家早在我叫吴妈出来时就报了官府。
庶姐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我不客气地说道:
[筱雪,本来看在母女一场的份上,我不想将此事牵连到你的身上,可如今当着大家的面抖搂了出来,母亲也不能包庇你了!]
话音刚落,府衙的衙役就到了,要将吴妈和庶姐一并带回审查。
庶姐挣扎着,此刻她只想保全自己,忙将顾柏峰推了出去:
[母亲,此事是父亲指使我的,我那时候只有 9 岁,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是给妹妹买的药,我真的没有害妹妹啊!]
我摆摆手道:
[到了现在这一步,孰是孰非就交给官府定夺吧!]
[母亲,不要啊!我不要去,母亲,你救救我,你放过我吧!]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示意衙役给我一点时间,然后对着庶姐冷笑着说:
[方筱雪,不对,我应该叫你顾筱雪。你知道吗?你越是喊我母亲,我心里越是恼你。你确实不是我亲生,可你确是我那个不守夫德的前夫君的亲生女儿!]
[在我抓到他和你生母的奸情之后,我就开始调查了!尽管查到了真相,可我想到稚子无辜,并不想迁怒于你。其实我早就查到你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往也偷偷出府和你生母相聚。今日你出嫁,我即使心里再难受,还是给你准备了嫁妆。]
[可你呢?贪得无厌!丝毫不感念我的好!现在的一切,皆是你逼的我,怨不得旁人!]
我很清楚这一字一句会掀起多大的轩然,可我就是要这样,将母亲仁慈贤德的名声立正,再将庶姐这个蛇蝎彻底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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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筱雪和顾晓峰被抓进去之后,我开始积极寻找名医医治自己的毒。我不清楚母亲的魂魄是不是在我自己的身体内。
一切都得待我醒来也才可以知晓。
一晚,下人来同传说有名医到访,说可以解百毒。请进来后,是一个中年女子,女子行医本就不多,这倒是让我有些生疑,并没有立刻带去医治,而是盘问起来。
[你言可以解百毒,请问大夫您师从何人?]
那女子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在手掌心道:
[夫人,请凑近看。这是民妇独家的配方,一颗就可解百毒。]
我闻声皱眉靠近,心里却始终有一丝不对劲的感觉。身后我捏起药丸打量,不确定地问:
[这颗药丸当真可以解百毒?你要多少银子?]
[自然可解百毒。这药丸世间无价,不卖,只要向夫人取一样东西就可。]
[什么?]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你的命!]
她话音刚落,匕首的冷光就猛地从眼前划过。出于警惕,我心里早就有防备,堪堪躲过后,一边大喊着[来人],一边连连后退躲避。
可女人却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再次袭来,躲避间,我不慎滑倒,额头重重地撞在了柱子上,当场晕了过去!
昏迷的一瞬间,我听到嬷嬷的惊叫声。
再睁眼时,我发现竟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母亲就坐在我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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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我的声音喑哑,显然是好久都没说话了。
母亲见状连忙扶我坐起,温柔地询问我:
[醒了?来喝点水。]
[母亲你......]
我想要开口说我在她身体的那怪事,可又怕这一切不过是我的梦魇,从未发生过。
母亲喂我喝完水后,缓缓开口: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知晓。那些时日,我一直伴你左右,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凌然,你做得很好,比母亲好!要不是你,这个方府定然会被他们蚕食个干净,而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惊叹母亲的远虑。上辈子,方府确实被他们害了,我们也都命丧黄泉。
[凌然,母亲想过了,这方府不该再在我的手中,今天我就将它交到你的手中,从今以后由你来掌家。]
我理解母亲的想法,可我还有胞弟,这于理不合。
[母亲,胞弟虽小,可这方府按照规矩也应该交到他的手上。女儿不该要,也不能要!]
[这你别担心,你弟终究是要走仕途的,这经营之道并不适合他。待他ƭûₗ成年,这方府的一切,你姐俩平分就好了。]
我颔首,又问起了那个中年女大夫。
通过母亲的讲述,我才知晓,原来她竟然是方筱雪的生母易容的。
那日她假借大夫之名潜入进来,就是为了杀母亲,为方筱雪和顾柏峰报仇。那天她被赶来的仆人制服之后,就被绑了起来。
母亲经过治疗醒来之后,就报了官将她也抓了进去。
经过审理当年给我下的毒药就是她找人寻来的,一直都有解药,只是没拿出来罢了!
现在要是还不老实交待,他们三人都得死,她这才终于拿出来,我也因此得以苏醒。
16
身体大好之后,我去监牢里看了被关押的方筱雪。
上辈子方家一切的悲剧都源自她,这个在我心里如同梦魇的魔鬼,我要亲眼见到她不堪一击的模样才能安睡。
在监牢的一角,她正呆呆地坐着,不发一语。
她身上的牢服已经脏了, 残破得如同一块抹布。她的脸色发黄, 披头散发的样子仿佛老了 10 岁不止。
见到我,她沉寂无光的眼珠子猛然亮了。她冲到我面前, 拉住我的衣摆,哀求道:
[妹妹, 你来看我了!我就知道这个家里你最心善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帮着父亲害你的!求你帮帮我吧, 只要能让我出去, 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真的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
她的靠近让我闻到了一股馊味,看来这蹲大牢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光是不叫人沐浴这一点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我靠近她,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方筱雪,你与我素未有任何交情,你求我, 着实是求错了人!现在的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来这里看你。其实是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我想要同你说。]
[就在不久前, 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母亲, 抓了父亲的奸, 将你嫁给了穷书生,甚至在你嫁人当日, 揭穿你给我自己下毒的事, 将你送进了监牢!]
[今日看来, 这一切竟然都不是梦,你说稀奇不稀奇?]
说完,我不理会她变幻莫测的脸色,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开。
[方凌然,是你害了我, 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我停住, 回身朝她笑道:
[你会如愿的!]
17
有钱能使鬼推磨, 方筱雪一家子在监牢里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 我一直暗中打点,让衙役好好[照顾照顾]。
也许是衙役的冷待, 让里面的囚犯都看出了他们好拿捏,于是谁都没事来欺负一下, 发泄坐牢的邪火。ẗù₀
久而久之,他们变得草木皆兵、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待到坐满期限被放出来之后,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重新开始的能力, 只能躲在破庙里, 饿了就去乞讨。
可乞讨有乞讨的规矩,他们不懂, 自然也要不来什么饭,饿极了就去商贩摊位上偷,被发现后遭到毒打。
终于有一次他们因为伤势过重又没钱医治,相继在破庙里咽了气。
监视的下人来汇报这些时, 我和母亲都没有理会,只忙着张灯结彩准备我弟高中探花的宴会。
善恶终有报,可终究一切还是要靠自己来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