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闻屿结婚当天,温婷在巷子里被几个男人侵犯了。
事后,江闻屿抱着她责备我,「苏年,是你对不起她。」
从此以后,他心里那杆秤,彻底偏向了别人。
后来,我被入室杀害,奄奄一息的时候,给江闻屿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被他不耐烦地挂断:
「你就不能懂点事,小婷害怕打雷,我这边走不开。」
重来一世,我决定如他所愿。
懂事地离开。
1
我重生的时候,温婷正把一碗滚烫的火锅汤底,猛地浇到我脸上。
「贱人,勾引有妇之夫好玩吗?」
好像她才是江闻屿的正牌老婆。
正是晚饭时间,火锅店人很多,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原来是小三啊。」
「可那男的刚才还叫她老婆呢,果然只要长的帅,老婆想有几个有几个。」
「呸,小三就该去死。」
温婷勾了勾唇,朝我露出一个得逞的挑衅眼神。
前世就是这样,她热衷不分场合发疯,给我难堪。
如果不是死前知道那些真相,或许这一次,我还会忍下去。
毕竟,她被侵犯,变成精神病,我和江闻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
「年年,没事吧。」
耳边传来江闻屿温柔的声音,恍如隔世。
他正小心地替我擦去脸上的辣油。
然而此刻,我却无法抑制地想起,前世他无数次的苛责:
「是因为咱俩,婷婷才会变成这样的,你就不能忍一忍?」
这一次,我几乎是下意识推开了他。
接着,把碗里同样滚烫的辣汤,直接回浇到了温婷脸上。
「啊!」温婷尖叫出声,捂着脸,夸张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疼吗?」
我看着她痛,竟然笑出声来,慢慢凑近她,充满恨意的声音几乎从齿缝迸出,
「温婷,你知道吗,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江闻屿连忙把温婷扶起来,面色冷沉地斥责我:
「苏年!她只是个病人,你跟她计较什么。」
「病人?」
我玩味又讽刺地念了一遍,静静看了江闻屿一眼。
抬手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对你,我也早就想这么做了。」
店里一阵哗然,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我从包里拿出结婚证,特意提高音量,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江闻屿,今天我就是来跟你提离婚的,下午三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江闻屿错愕地看着我。
我不想再和他多说,挺直腰板走出火锅店,心里一阵恍惚。
2
我,江闻屿,温婷,我们是同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直到江闻屿被江家收养,我们断了联系。
后来,我和江闻屿在大学相遇,走到了一起。
那时候,远在国外留学的温婷听到这个消息,调笑说,
「到时候你们结婚,一定要请我当伴娘哦。」
所以我从没想过,她也喜欢江闻屿。
直到婚礼那天,我的备用戒指不小心弄丢了。
温婷帮我回家拿戒指,被几个喝醉的流浪汉拖进了巷子里……
她奄奄一息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江闻屿的名字。
她喊了有多久,江闻屿就沉默了多久。
我们取消了蜜月,轮流在医院照顾温婷。
但温婷看到我就发疯,砸东西,哭着躲进江闻屿的怀里。
她像是一只脆弱的兔子,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最后,江闻屿揉着眉心说:
「苏年,是我们对不起她。」
「她现在只认我。你以后能不能……离她远一点。」
自那以后,他心里那杆秤彻底偏向了别人。
只要温婷开口,他就会无条件地在我和她之间选择温婷。
每天下班,他永远开车先去温婷家,半夜才回来,有时甚至夜不归宿。
我能说什么呢。
我心里也有愧,什么也不能说,也没有资格说。
……
3
前世火锅店那件事后,江闻屿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找温婷。
这种情况,持续到那天我生日。
江闻屿答应我,今天哪也不去,陪我好好庆祝。
然后,温婷就打来了电话。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着江闻屿眉眼间的焦急越来越重,拿起外套就往外跑。
几乎是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答应过……」
江闻屿像是急狠了,失望地看着我,
「苏年,你要是遭遇了温婷经历过的一切,就不会说出这么轻飘飘的话了。」
没想到,他一语成谶。
江闻屿离开没多久,几个男人撞开了家里的门。
我立刻躲到卧室,然后报了警。
刚报完警,那几个男人就用钥匙打开了卧室的门。
可他们怎么会有我家卧室的钥匙?
来不及细想,他们把我按在地上,放肆地撕扯我的衣服……
混乱间,我找准机会,拨通了江闻屿的电话。
我知道他在温婷那里,温婷家很近,只要他能早点赶过来……
却只听到他冷淡不耐烦的声音:「你就不能懂点事,小婷害怕打雷,我这边走不开。」
原来,是怕打雷啊。
我只来得及苦笑一声,手机就被歹徒粗暴抢走挂断。
「婊子。」
我听见一声愤怒的咒骂。
……
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告诉自己。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要远离他们。
4
灵魂离体后,我竟然飘到了温婷家。
我看到温婷怯生生地抓住江闻屿的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你要走了吗?」
江闻屿放下手机,摸摸她的额头,低声说,「等你睡着。」
温婷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猛地拽住他的衬衫,吻上了他的嘴唇。
江闻屿直接推开了她,「小婷,我结婚了。」
细听能察觉到淡淡的不悦。
温婷眼里淌过水光,以及浓浓的不甘心,
「当初要不是因为她弄丢了戒指,我怎么会遭遇那种事?」
「江闻屿,你说过要替她向我赎罪的。」
「只要不到最后一步,其他你什么都愿意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江闻屿神色一僵,最后妥协般闭上眼睛,任由温婷重新吻上了他。
甚至伸出一只手,熟练地放到温婷腰上,不让她摔倒。
仿佛这样的情节已经上演过千遍,万遍。
我看着他渐渐动情,眼眸染上了一丝欲,甚至失控地按住温婷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剧烈的恶心感在胃里翻江倒海般,我开始不停地反胃,干呕。
雷声停了,温婷还是不敢一个人睡,江闻屿就留下来陪她。
他给我打了很多通电话,却没有接通,脸色也渐渐发沉。
「苏年生气了吗?」温婷问。
江闻屿冷着脸,却什么也没说。
半夜,他熟睡之后,我看到温婷小心翼翼地起身去阳台打电话。
「事情办好了吗?」
「什么?出人命了?」
温婷脸色煞白,
「不是跟你们说只要上了她,给她录视频威胁就好了吗,你们这群废物。」
「算了,我竟然还相信你们,当时让你们做做样子侵犯我,没想到你们……」
「完了,现在一切都完了。」
……
原来,那群歹徒是温婷找的。
就连当初被侵犯,也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
……
我死后,或许是心虚,温婷买好了机票准备去外地避风头。
只是在机场被警察当场抓住。
举报她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我看着莫名有些熟悉。
但可以肯定,不是江闻屿。
我努力想看清那个男人的样貌,却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已经重生回来。
5
我离开火锅店没多久,江闻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苏年,我不同意离婚。你现在在哪里?」
我握着手机,刚要说话,一辆车慢慢停在我身边。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和前世那个报警男人的脸渐渐重叠。
「江重宁?」
江重宁冲我示意,「上车。」
电话那头的江闻屿应该听到了。
声音冷下来,「年年,你怎么会和江重——」
我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江闻屿又发来几条消息,大概意思是他今天绝对不会去民政局,要和我好好聊聊。
以及,警告我,不要和江重宁走得太近。
我被他给气笑了。
江重宁是江家老爷子的老来子,性子很冷,跟江家人关系疏远。
江闻屿很惧怕他这个小叔叔。
前些年江重宁一直在娱乐圈发展,对家族生意毫无兴趣。
今年却突然退圈,隐隐有跟江闻屿争家产的趋势——
好像就是在我和江闻屿刚结婚,他无数次抛下我去找温婷那段时间。
看着眼前的男人,我还没问出口他怎么会在这里,就听见他说,
「我送你去医院。」
江重宁目光落在我脸上,
「不疼吗?」
我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脸。
重生醒来,被满腔恨意填满,连被热汤烫伤的痛也忽略了。
现在江重宁这么一问,痛觉好像姗姗来迟,脸上、脖颈火辣辣地疼。
「那麻烦你了。」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重来一世,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他一片好心,我也没必要那么矫情。
到了医院,江重宁让医生给我做了个全身检查,好在火锅汤不算真的太烫,我没有什么大碍。
敷完药,我半眯着眼看过去。
看见江重宁站在窗边打电话。
「如果你很忙的话,可以先回公司,谢谢你今天送我来医院。」
印象中,他很少回江家老宅,我们碰面的次数几乎为零。
其实我挺意外他这次的突发善心。
「还好。」他挂断电话。
又没头没尾问了句,「你要和江闻屿离婚?」
我一愣,看来在火锅店发生的事他看到了。
点头,「明天我会找律师。」
他静静看着我,没再说话。
我忽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有点渴。」
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使唤这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男人去给我打水。
他扫了我一眼,还真的去了。
我站在医院门口,感慨万千。
刚好撞见江闻屿急匆匆抱着温婷跑过来。
「医生!」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江闻屿愣住了。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
在病房里等了一会儿,江重宁还没回来,刚要给他发消息,门口传来动静。
「年年。」
是江闻屿。
「下午你在火锅店泼了温婷一脸热汤,她以为自己要被毁容了,受了刺激,又犯病了,冲进厨房拿菜刀割腕了。」
「现在她大出血,但医院血库不足,你们血型一样,你能不能,帮帮她。」
我看着江闻屿满心满眼的焦急,只淡淡说,
「她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
「你看不出来吗?我也受伤了。」
「还在跟我闹?」
江闻屿大步走过来,攥住我的手腕,声音不容拒绝,「跟我去输血。」
6
我手腕也有一处伤口,刚敷完药,被他猛地一扯,钻心的疼痛让我倒吸口气。
但他却完全没察觉到。
「江闻屿,你没有任何权利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江闻屿面色一沉,
「苏年,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
「要不是你当年没保管好戒指,小婷怎么会遭遇不测?我又哪里需要照顾她。」
「要不是你下午突然发疯,小婷怎么会割腕?」
「人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
江闻屿冷冷地看着我。
原来在他心中,我一直都是始作俑者。
我努力压住住心里翻涌的烦躁情绪,出口讥讽:
「江闻屿,你不用把移情别恋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你是不是忘了,是温婷先泼我的?发疯的是她,不是我。」
「温婷害怕毁容,我毁容就是活该?」
「何况我有心脏病,输血很可能危及生命,也是,您贵人多忘事,应该也忘了吧?」
「你的心已经彻底偏向她,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闻屿愣在原地,脸色发白,想要辩驳,又无法辩驳。
「江闻屿,如果我说,当初温婷被侵犯,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你信吗?」
「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她当时坚持不报警呢?」
「够了。」
江闻屿粗暴地打断我,「苏年,你没有必要为了逃避责任,编出这么荒谬的借口。」
「你爱信不信。」
我猛地甩开他,直接拿出手机报警,说有人胁迫我输血。
无视江闻屿那张黑脸。
我平静地告诉了警察医院的地址,然后,抬头看着这个我爱了很多年的男人。
「江闻屿,我跟你说离婚是认真的。」
「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去起诉。」
7
一个护士跑过来告诉江闻屿找到了备用血袋,他离开之前,留下一句话:
「年年,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但我真的只把温婷当妹妹。我爱的人,一直只有你。」
言外之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离婚。
江重宁进来的时候,江闻屿刚走。
「那里没热水了,我去医院楼下买了点馄饨和粥。」
他在跟我解释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我自然不会介意,他大概看出我的不自在,提出说要回公司了。
看着他终于离开,我顿时松了口气。
然后就收到了一条微信。
江重宁给我推了一个名片。
「一个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胜率还不错,没败诉过。」
我:???
还是要礼貌道谢:「谢谢小叔叔。」
那边沉默半晌,发来一句话:「既然决定离婚,就不用再跟着他叫小叔叔了。」
……
准备起诉离婚这段期间,我都住在医院养伤。
江闻屿来找过我很多次。
语气低软,态度诚恳,保证会把温婷送去国外治疗,不会再和她联系了。
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叫保安把他赶走。
那晚,温婷突然给我发消息: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昨晚他喝醉了,我们上床了哦。」
「说不定,我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了。」
然后秒撤。
我看了屏幕几秒,回:
「以后记得做措施,要是生出跟你一样小脑萎缩的孩子,那真是你的罪过。」
出院那天,江闻屿又来找我,说他愿意跟我商量离婚的事,但有一个条件——
去参加他妈妈的生日宴。
「妈一直很喜欢你,她最近身体很不好,想见见你。宴会结束,我就跟你谈。」
我同意了。
江妈妈的宴会办得很热闹,家族旁系的亲戚们都来了。
「苏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要是我家也有这么贤惠的媳妇就好了。」
在亲戚们的恭维声中,我看出江闻屿好像并没有把我们打算离婚的事告诉家里人。
「咦,这是重年?!」
「他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吗,今天怎么来了。」
「对啊。他跟闻屿一直不对付,今天怕不是来给他添堵的吧。」
「还能怎么添堵,难不成抢走他老婆啊哈哈哈。」
我刚抿了口酒,就看到了被众星拱月围住的江重宁。
他身高腿长,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目光扫过我时,毫无波澜。
我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却只是幽幽看着我,表情看不出喜怒,然后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什么怪人。
他在生气什么?
8
「年年。」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江闻屿衣冠楚楚,清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朝我伸出手,「妈在大厅等你,我们过去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突然闪现,熟练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闻屿,我找了你好久啊。」
是温婷。
我有些惊讶,江闻屿竟然把她带来了。
是不是意味着,江家也承认她的身份了?
江闻屿笑容敛去,快速扯下温婷的手,略微不安地跟我解释,「年年,你别误会。」
我只是笑,「江闻屿,我们就要离婚了,带谁来参加家宴,那是你的自由。」
温婷的不高兴已经要从脸上溢出,我话锋一转,
「只是带了个 sb 过来,你还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温婷脸色铁青。
死死盯着我,目光透着狠戾。
目光扫到我手里的红酒杯,片刻竟诡异地笑了笑,
「苏年姐,今天玩得开心哦。」
直觉告诉我,她不对劲。
所以跟江妈妈寒暄完,我打算找个借口,尽快离开。
江闻屿多半今天不会跟我谈离婚了,只是想把我骗来给他妈过生日。
去洗手间时,一股莫名的燥热感传来,我才明白温婷到底做了什么。
腿一软,我踉跄地扶着墙面。
晕晕乎乎间,一只手捂住我的唇,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嘴巴被胶布封住,手脚都被绑住。
只能隐隐听见对话声:
「她被我下了药,你们到时候就上了她,一定要录视频。」
「记住,待会儿我会带所有人过来抓奸,在她身上多弄点痕迹。」
我努力睁开眼睛,门口温婷在跟几个男人说话。
他们的长相……
分明就是前世入室杀害我的那些男人!
这应该是几年后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提前这么多?
而且这里是江家,温婷是疯了吗?
9
温婷离开了,那几个男人却像是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
而且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我逮住机会,双手举起一个烟灰缸,狠狠往大门砸了过去。
「砰!」
沉闷的砸门声让门外的脚步迟疑地停了下来。
「真他妈是个婊子。」
这个举动明显激怒了那些男人,他们像前世那样大骂着走过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门就被撞开了。
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了江重宁怒气冲冲的脸。
「江重宁……」
再睁眼,身上的桎梏都被解开,房间里只剩下江重宁。
我勉强站起身,但脚一软,身子向前扑去。
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而是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我扯住他的衣领,撑住身子,
「……帮帮我。」
清晰地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苏年。」
我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把话说完,「带我去浴室。」
江重宁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快速把我推进了浴室。
冰凉的水从头顶灌入,勉强抑制住了身体里的燥热。
「……好了吗?」
江重宁在门外问。
我打开浴室门,表示好一些了,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江重宁像是不经意地问,「今天来参加宴会,是打算原谅江闻屿?」
我直接否认,「怎么会?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
接着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留意到他似乎,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愉悦。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脚步声密密麻麻。
「我刚才看到苏年跟一个男人进这个房间了……」
「应该没看错。」
声音越来越近。
慌乱之下,来不及细想,我一把把江重宁推进了浴室。
门轰的一声被推开。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江闻屿。
后面温婷领着的,几乎是所有宾客。
而我,面色潮红,身上的衣服还挂着水珠。
身上还有刚跟那几个男人搏斗,留下的痕迹。
很难不让人遐想。
所有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吃瓜表情,小声议论:
「天啦,什么情况,说没发生什么谁信啊……」
「江家所谓的好媳妇,原来是个荡妇。」
有人还嫌不够乱,朝江闻屿吹口哨,「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啊。」
江闻屿像是气急了,目光紧紧锁在我脖子、手腕上的红痕。
不问青红皂白。
下一秒,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到我脸上。
打得我直接跌倒在地。
江闻屿冰冷、嫉恨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
「说,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10
不过一瞬,我快速站起来,直接重重回扇了过去。
两世的愤怒加持,我几乎是用尽全力,足足给了江闻屿三巴掌。
尖锐的指甲划破他的肌肤,留下几道鲜红的血痕。
他摸了下脸,盯着我的目光里夹杂着痛苦和愤怒,嘴里仿佛只会说这几个字,
「到底……是谁?」
同时,浴室那边,门猛地被拉开。
众目睽睽之下,江重宁从浴室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冷笑,「江闻屿,对女人动手,你可真行。」
声音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怒意。
我没想到江重宁会现在出来,愣在原地。
气氛陡然安静了,随后周围吸气声此起彼伏,一片哗然。
「是你?!」
江闻屿眼眶通红,表情狰狞得像是要杀人。
「江重宁,你勾引我老婆!」
他抡起拳头,狠狠朝江重宁脸上砸去,却被江重宁侧身避开,扑了个空。
狼狈地摔倒在地。
江重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江闻屿眼睛更红了,吼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猛地站起身,再次扑过去。
两人都很高,但江重宁却比江闻屿还要高一点,身形也更结实,所以胜负就很明显了。
江重宁轻松躲过,然后一拳重重砸在了江闻屿的脸上。
「这一拳,是教导你要尊重女性。」
趁着江闻屿没反应过来,江重宁揪住他的脖领又是几拳,拳拳到肉。
「这一拳,是告诉你要对婚姻忠诚。」
「这一拳,是因为你不分青红皂白污蔑长辈。」
……
场面鸦雀无声,没人敢上前劝架,只有江闻屿单方面被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江重宁终于收手,他揉了揉手腕,抬眼和我的目光对上。
似乎在说:心里舒服了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闻屿,你怎么样?」
温婷这才冲到被打得鼻青脸肿,唇角还在流血的江闻屿身边。
但江闻屿没有看她,只是死死地瞪着江重宁,眸底情绪翻涌,最后竟聚起水光,
「如果你要公司,我可以给你,为什么偏偏要抢走我的苏年……」
看着他自诩深情的模样,我没有丝毫触动,甚至还有点恶心。
江重宁冷冷地看着他,
「今天是你母亲,我嫂子的生日宴,我在这个时候跟你老婆乱来?你的脑子是被你旁边那个女人吃光了?」
这话一出,不光是江闻屿愣住,他旁边的温婷脸色也难看极了。
江重宁冷嗤一声,视线一一扫过众人,
「我刚才经过这个房间,撞见有几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男人正意图对苏小姐不轨。他们看到有人发现,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慌忙逃跑了。」
「只要长了眼睛,都能发现房间里的打斗痕迹,注意到地上的胶布和绳索,看到苏小姐手脚上的红色勒痕。」
没长眼睛的众人:……
「如果真的没长眼睛,耳朵总有吧。」
江重宁看向我,声音掷地有声,「苏小姐,你不是有证据吗?」
我一愣,但很快就领会到了他话里的含义。
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录音笔。
其实也不难猜。
刚才去浴室之前,为了防止进水,我把录音笔拿了出来,应该被江重宁看到了。
是的,为了以往万一,从答应来参加宴会的那一刻,我就将录音笔随身携带。
温婷和那几个男人合谋陷害我的时候,我按了录音。
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看到录音笔的瞬间,温婷脸色煞白。
她直接扑过来抢,却被江闻屿死死攥住胳膊,「你心虚什么?」
我满意地欣赏她惊恐的神色,然后按了播放。
下一秒,录音笔就清晰地传来了温婷阴冷的声音:
「她被我下了药,你们到时候就上了她,一定要录视频。」
「记住,待会儿我会带所有人过来抓奸,把她身上痕迹弄多一点,像荡妇一点。」
……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温婷直接瘫软在地,试探地去抓江闻屿的手,「闻屿……」
「贱人!」
江闻屿一巴掌重重落在她脸上,每根手指都在颤抖。
「是。当年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可你就这么恨年年,恨不得找人来糟蹋她?」
「我已经尽可能补偿你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他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因为我要你爱我!像爱苏年那样爱我!」
温婷脸色惨白如纸,神情像是陷入了癫狂,
「你以为我不知道,每次你吻我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她吗?」
「我不甘心江闻屿!凭什么我们一起长大,你爱上的却是她!」
「我到底哪点不如她!」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
「是我刚才听错了吗?」
「这不就是出轨吗?」
我突然有些感谢温婷拥有一个不那么聪明的小脑袋了,开口说:
「今天我来参加宴会,是因为江闻屿先前答应我,愿意和我协商离婚。」
「我们之所以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就是因为,他出轨了温婷。」
「但我没想到,温婷为了让我和江闻屿尽快离婚,竟然下药陷害我。」
「如果没有江重宁出手帮助,我可能真的会被她毁了吧。」
我适时地垂下眼睑,苦笑了下。
鄙夷,嘲讽,唾弃的目光便潮水般涌向了温婷。
「小三就是小三,心思恶毒得很呢。」
「该说不说,重宁虽然只比闻屿大上三岁,但做事沉稳可靠,而且还是老爷子的亲儿子,感觉更适合继承江氏啊。」
「确实。话说报警了吗?这女人再待下去真的是脏了我的眼。」
「那几个男人呢,可不能让他们跑掉啊。」
我刚要说话,江重宁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刚才报了警,那些人已经被抓到了。」
我抬眼看他。
江重宁递给我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些人事先把走廊的监控弄坏了,以为从假山翻墙逃跑就万事大吉。可他们不知道,前段时间江家遭遇过小偷,所以墙外也装了监控。」
「墙外的监控拍到了他们的车牌号,我刚收到消息,警察已经抓住他们了。」
温婷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比刚才还激动,直接晕了过去。
11
她醒来的时候,警察也赶了过来。
根据那几个男人的招供,他们指认温婷是这次蓄意强奸案的主谋。
警方还套出了另一件事——
当年温婷被侵犯,也是她自导自演。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温婷声嘶力竭地大叫:
「我也是受害者,当年我是雇了他们,可他们却出尔反尔,真的侵犯了我!」
「所以我恨苏年,要不是她,我怎么会遭遇这些。我发誓要报复她,让她也尝尝我所经历的痛苦。」
「闻屿,只有你能救我了。我那么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江闻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住了。
过了很久,他才缓慢地,僵硬地看向我。
「年年……」
我平静地看着他惨白的脸,看着他眼里一点点溢出的痛苦和无措。
他在哭——
像是无数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最后随着主人通红的双眼,化作了无尽的悔恨。
我突然就想到了在孤儿院发生的一件事。
八岁生日那天,我很想喝一瓶可乐。
当时江闻屿突然就失踪了,院长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差点报警。
最后他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
他脱下外套,将捂在怀里冰凉的可乐递给我,咧开嘴笑着对我说了声生日快乐。
马上却又因为唇角的伤口倒抽了口凉气。
后来我才知道,他跟外面几个小孩比赛摔跤,奖品就是一瓶可乐。
那天,我还收到了第二份礼物——
七岁的温婷哭着鼻子砸碎了小兔子存钱罐,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我买了一份两寸的草莓味小蛋糕。
因为那份蛋糕,在江闻屿被收养离开之后的第二年,又一户有钱人家来到孤儿院。
院长问我想不想跟他们走的时候,我看了眼一旁胆怯却又隐隐期待的温婷,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温婷跟着他们离开了,而我在福利院待到了十八岁。
时过境迁,从前会为了送我一瓶可乐弄得鼻青脸肿的江闻屿,从前把所有零花钱都用来给我买生日礼物的温婷,从前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领养机会让出去的我。
谁都不是最初的模样。
最后,我对江闻屿说:
「或许一开始,你是为了补偿温婷,但后来渐渐对她产生感情也做不了假。」
「你不用否认,也没必要否认。那些被随意抛弃的时刻,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都是证明。」
「变心了就是变心了,再强行凑合拉扯不放,只会让我对以前的回忆都感到恶心。」
「江闻屿,我们放过彼此吧。」
……
江闻屿那边一直没松口,我最终还是走上了起诉离婚的道路。
好在江重宁介绍的陈律师确实靠谱,我成了他第 106 起离婚官司胜诉的客户。
我分到了一笔巨大的资产,用其中一部分注册了一个公司,招兵买马,忙活了将近好几个月。
离婚三个月后,我才忙里偷闲,找出时间请江重宁和陈律师吃饭。
傍晚,我在公司门口看到了江重宁的车。
「恭喜,重获新生。」他笑了笑。
因为陈律师跟江重宁是朋友,所以打官司这段时间,我们经常会三个人一起吃个晚饭。
久而久之,我对江重宁的真实性格也有了几分了解。
他看着很冷,实则是个很有品味和修养的人,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和准则。
很少笑,但偶尔笑起来是会让人失神的地步。
就比如现在,我短暂地愣了会儿神,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江重宁的副驾上了。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我大脑恢复运转,有些不好意思,「你说陈律师今天不和我们吃饭?」
「嗯。他要去相亲。」
「哦?」我八卦之魂燃起来了,「他青年才俊,事业有成,还需要相亲?」
江重宁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似笑非笑地微微侧头看我,「你对他很满意?」
我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说,「陈律师长的好看,哪个女生看了都会心动的。」
「那我呢?」
他眼神深如漩涡,瞧不见眼底的情绪。
心跳莫名停跳了半拍,我竟是口吃了起来,「什、什么?」
江重宁却收回视线,单手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一线优雅的流光。
「没什么。」
晚饭过后,我和江重宁走在江边。
点点星光在水面铺下一束束深一道浅一道的光辉,微风徐徐,小船摇晃。
「要不要坐船?」江重宁突然开口。
我也很久没坐船了,说好。
直到两个人坐上船的那一瞬,我才发现气氛有些微妙。
说不上哪里微妙,但哪里都微妙。
江重宁坐在对面,两条惹眼的大长腿随意交叠着,坐姿慵懒,干净优雅。
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活脱脱像是从欧洲中世纪壁画上走下去的贵族。
忽然想起,他当年还没退出娱乐圈的时候,曾被媒体评为「女生最想嫁的梦中情人」。
抱着打破尴尬氛围的态度,我跟江重宁提了这件事,笑着说,
「当时我无聊刷微博,看在是亲戚的面子上,也给你投了一票哦。」
「后来还有个僵尸号转发了我的那条微博,给我吓了一跳。」
「僵尸号?」江重宁语气莫名低沉了几分。
「是啊,突然有一天那个号就关注了我,无头像无动态无资料,我每发一个微博他都会点赞,不是僵尸号是什么?」
「只不过他当时转发了那条说你是女生最想嫁的梦中情人的微博,我还是很惊讶的,因为那是他发的唯一一条微博。」
「要不是确定这是僵尸号,我都以为他暗恋我哈哈哈。」
江重宁突然沉默了。
我也变得坐立难安起来,似乎有一种要发生什么的预感。
「岸边那个红灯笼挺好看的,我要拍下来。」
我拿起手机蹭的站起身,想要转移话题。
没想到没站稳,连惊讶都来不及身体已经往前倒去,跌进了一个清冷的怀里。
我就坐在江重宁腿上,他的手臂从后面环过我的腰,而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搭在他胸膛上。
那里一起一伏,我仿佛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呼吸在这一刻静止了,我瞪圆了双眼望着他。
昏暗暧昧的光线中,他长眉挺鼻,目光幽深地望着我,呼出的湿热气息,若有若无地洒在我的鼻尖。
「你——」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苏年,那是我的小号。」
「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我愣住了。
12
一直到江重宁把我送回家,开车离开,我还是有点恍惚。
其实并不是毫无察觉的。
跟江重宁相处的点滴,犹如走马观花在脑中回放。
那天从火锅店出来「凑巧」遇到他,他送我去医院,后来又及时从那几个男人手中救下我,教训江闻屿替我出气,陪我打离婚官司,甚至是前世举报温婷……
端倪处处可见。
可是,为什么呢?
除了疑惑和恍惚,我的心脏,好像也有些砰砰乱跳。
「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耳畔又响起江重宁带着点颤音的告白。
刚才,他看我只是愣愣地盯着他,忽然笑了,说了句,「没关系,我可以等。」
我突然感觉脸有些热。
……
「年年。」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我转身,看到了站在月色下静默地望着我的江闻屿。
他面色皓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脸颊瘦削了很多,身形也仿佛秋日里败落的枯枝。
「刚才,是他送你回来的?」
「你们在一起了?」
他是谁,不言而喻。
我冷淡地看着他,「跟你有关系吗?」
江闻屿脸色惨白如纸,悲伤地、恹恹地低下头,
「我最近天天做同一个梦。」
「梦见当时在火锅店,你没有回泼过去,而是忍了下来。后来温婷越来越得寸进尺,我越来越荒唐,在你生日那天,我抛下你去照顾害怕打雷的温婷,半夜,温婷雇的那几个男人……」
江闻屿似乎说不下去了,他像是鼓起勇气抬头看我,嗓音纠结,紧张,透着又自我怀疑般微微发颤,「是真的吗?」
我没有回答,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像是风筝线噌的一声断裂,他的眼眶也一下子就红了。
「所以,是真的。」
「年年,你每次遇到难受痛苦的事,都会把拳头攥紧,指甲狠狠陷入肉里,我不管怎么想办法纠正你,你都还是那样。」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所以,年年,是真的啊,是前世发生的事……」
「所以这一世你才会想和我离婚,你只不过是想拯救自己。」
他抬手捂住眼睛,可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从指缝里渗出来,
「当时我又做了什么呢,我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去找温婷,在你向我求助的时候挂断了你的电话。」
「那时候你该有多难过,该有多绝望啊?」
「就连这一世,我还劝你忍下去,逼你去给温婷输血,不相信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一巴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面色苍白,安静地听他忏悔。
「年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我从来都没喜欢过温婷,对她一直是愧疚和责任,现在更是只有恨和厌恶。」
江闻屿拿手背抹了下眼睛,深呼吸几次才能继续断断续续说话,
「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向你赎罪。」
「说够了吗?」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够了就离开,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江闻屿又沉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
离开之前,他对我说了最后一件事。
「我刚来江家的时候,曾害江重宁差点被绑架,他失踪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才被找回来。」
「所以他一直很恨我。」
「我不确定,他接近你,抢走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
很快,江闻屿自动放弃了江家的继承权,突然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而温婷在狱中被诊断出身孕,取保候审,被江母接回江家。
「温婷被接回江家的第一个晚上,江闻屿就回来了。半夜,他用水果刀捅进了熟睡中的温婷的肚子,一尸两命。现在已经被警方缉拿归案了。」
江重宁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是唏嘘了一阵。
「同情她吗?」
我摇摇头。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温婷都是想置我于死地,现在的下场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恶有恶报。
如果我可怜她,那又有谁来可怜前世的我呢?
江重宁顿了顿,「那江闻屿呢?」
我挑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把他看得微微撇开视线,才平静地说,「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江重宁眉心舒展开来,「哦。」
……
这段时间,我和江重宁一直处于那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他每天都接我下班,一起吃晚饭,周末我们会一起去旅游。
他还动用了自己在娱乐圈的关系,帮我拿到了我最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 vip 门票,带互动的那种。
互动的那首歌叫——《喜欢你》
那天是我第一次知道江重宁会唱歌,嗓音低沉磁性,犹如情人在呓语,一下又一下刺挠着我的心。
至于当时江闻屿的揣测,我当然不会贸然怀疑江重宁对我好的动机。
如果他真的要报复江闻屿,为什么前世一直默默守在我身侧,而这一世听到我要离婚,才敢把一颗真心展现在我面前呢?
更何况,我清楚记得,前世江重宁看到温婷终于落网后,脸上的眼泪是真的,眼里的悲戚和难过是真的。
只是,江重宁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瞒着我。
他现在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他说。
我以为,会要很久才能知道这个秘密,没想到机会很快就到了。
这天去爬山,我累瘫蹲在地说走不动了。
江重宁笑了下,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弯下身,「我背你。」
我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趴好后,江重宁提着包,背着我小心地走在山道上。
他的背挺拔而结实,我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柔和地将我包围。
莫名地,我觉得这样的场景有点熟悉,仿佛记忆里存在过。
「其实,你曾经也这样背过我。」江重宁突然开口。
「细说。」我竖起了耳朵。
「当时大概是十一二岁吧,我哥哥嫂子多年没有生育,就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也就是江闻屿。」
「他刚来的时候局促又不安分,总想着回福利院,说要找什么年年,嫂子让我带他去上学,他半路就跑了。」
「那天我被绑架,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去找他的路上失踪的。」
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江闻屿说你是因为想要报复他,才来接近我的。」
江重宁顿了顿,哑然失笑,「他还真是会为自己脸上贴金。」
「那会儿我在他们心中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可能越被束缚就越想放纵,我当时确认他回了福利院后,第一次去了网吧。」
「打游戏?」我惊讶。
江重宁「嗯」了一声。
「但发现打游戏没有想象中有意思之后,我就离开了,经过巷子口的时候被人绑架了。」
「他们把我绑到了山上一户人家那,给我送饭的是一个小女孩,脸蛋很小,头发有点自然卷。」
久远的回忆穿越时光抵达脑海,我试探地问,「当时你是不是很黑?」
江重宁扑哧一声,忍俊不禁,「那会儿他们为了掩人耳目,给我抹了好几层锅灰。」
我惊讶,又恍然。
当时山上那个奶奶经常来福利院看我,那段时间她生病了,我就暂时搬过去照顾她了。
但我知道她有一个很喜欢赌博的儿子,很可能那时他是想绑架江重宁去要赎金。
但当时的情况我真的记得不大清楚了。
「后来呢?」
「后来。」江重宁突然笑了下,「我告诉你那天是我生日,问你可不可以带我下山,我请你吃蛋糕。」
「你很开心地同意了,问我可不可以吃草莓味的。还问我能不能再附赠一瓶可乐。」
我一愣,也笑了笑。
「我当时被他们打伤了腿,不能独自下山,是你把我扶到半山腰,然后背着我下山的。」
「说实话,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为了蛋糕和可乐那么拼命, 当时你累得额头都是汗, 腿脚打弯,整个人都在发抖,但还是咬牙坚持着,终于把我背下了山。」
说着, 江重宁停了一下, 声音突然多了几分歉意,
「下山后,我本想兑现诺言,去买蛋糕的时候,发现那些人追过来了, 只好先躲了起来。」
「我看到他们气急败坏地用烟头烫在你的手臂上, 明明应该很疼,你却一声也不吭。」
「我赶紧找服务员报了警, 出来找你的时候, 你已经不见了。」
我无意识地看向自己裸露在外的双臂,手臂内侧果然有块很浅的疤。
「那之后,我就一直想找到你。」
「为了让你能看到我, 我放弃了江家继承权, 选择进入娱乐圈, 一步一步打拼,终于站到了最高,最显眼的位置。」
「这么多年, 我好像把找到你当成是我的人生目标,只有完成了我的人生才会圆满。」
「只是再见面,却是在你和江闻屿的婚礼上。」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感觉。也是那一刻我才发现, 我对你的执念,已经变成了喜欢, 和爱。」
「但我只能选择远离, 默默地看着你。」
「后来江闻屿对你们的婚姻不忠诚,我很愤怒, 但又无能为力, 只能退出娱乐圈, 用跟他争家产的方式提醒他不能被我抓住把柄, 希望他能对你好一点。」
「再后来,你主动跟他提出离婚。」
「苏年,虽然有些不道德, 但我挺高兴的。」
说这话时,江重宁声线低沉, 语气含着轻快的笑意, 看得出不是一般的高兴。
我脸慢慢红了, 心里也做好了一直犹豫不定的决定。
重来一世, 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有人赤诚、炙热地喜欢我,始终如一,我也喜欢他。
那么为什么不试试呢?
终于走到了山脚, 江重宁说:
「苏年,我还欠你一份草莓蛋糕,和一瓶可乐。」
我把脑袋轻轻靠在他背上, 用很轻,但他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说,
「那就罚你请我吃一辈子的草莓蛋糕和可乐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