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军训期间，校霸表演腹肌开瓶盖，没打开。正好闺蜜对我讲笑话，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校霸的小弟以为我在挑衅他，把我点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行你也上啊。」
我当众撩衣摆，露出线条漂亮的腹肌，给校霸开了瓶农夫山泉。
全体女生尖叫，小弟惊恐，「老大，你流鼻血了！」
01
军训休息，闺蜜陈娇娇拉住我到树荫下避暑，拿着防晒喷雾对着我一顿猛喷。
我按住她，「姐，你自己用吧，给我用浪费了，我反正是体育生，黑一点都行。」
陈娇娇打掉我的手，「不行，我可不能让美女堕落，就算你是晒不黑体质，也不能作，我可就是奔着你的颜来做你闺蜜的！」
我哦了声，摆烂让她在我脸上身上倒腾。
旁边有同班女同学围着说小话，声音不大，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哇，孟策好帅啊。」
「听说人高中的时候是个校霸，上大学还有小弟跟着，就旁边那个瘦猴子，他小弟。」
「你看你看，那胸肌，那腰身，我一直觉得这军训服廉价得不是东西，可那么廉价的腰迷彩服拴上腰带，我的妈，直接一个斯哈斯哈大动作。」
有这么好看？
她们偷看的方向在我正后方，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们自带迷妹小桃心的脸。
我正要转头看去，教官笑眯眯地走过来，问：「同志们无聊不？」
「无聊——」
同学们稀稀拉拉地回应。
教官：「哦～那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身后传来清朗的少年音，听着像晒了太阳一样暖烘烘的，可说的话却有点痞气。
「教官你可不会又想了什么整人的法子吧，如果这样，我们可就不无聊了。」
一个听着就很瘦很柴的声音应和：「其实我们也没那么无聊啦。」
「那可不行，」教官一秒严肃，「你们先说的无聊的，按队列站好坐下，玩个游戏放松放松。」
「啊——」
「我数三声，没坐好就一起站军姿。1——」
原本拖拖拉拉的人迅速找好位置坐下。
02
我拉着陈娇娇坐在最后，安静地看着教官。
教官是个 00 后，跟我们很合得来，情绪稳定，偶尔发疯，估计今天午休看了啥大学生军训天秀视频，来试验小白鼠了。
三声没数完，我们齐排排坐着，眼巴巴地看着教官。
教官似乎很满意，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们有什么才艺要展示吗？」
「没有——」
教官挎着个小猫批脸，「没有？现在的 00 后不是上得了珠穆朗玛峰，下得了马六甲海峡，能文能武，刀枪不入吗？」
「咦惹～我对你们很失望。」
依旧是那个少年音，「教官，你也是 00 后，你说的这些你做得到吗？」
很瘦很柴：「就是就是。」
教官正了正帽檐，双手抄兜，「做不到啊，所以我对我自己很失望。」
「对你们ẗü²很且非常失望。」
我侧头，看向少年音，利落的板寸结实的肌肉，侧脸线条流畅，高鼻梁，很帅，这么一会儿已经跟教官聊上了。
他们不知道说了啥，少年音笑了，露出两个梨涡。
陈娇娇见我看得入神，用胳膊肘戳我，「哟，看上我们班校霸孟策了？」
我回神，问：「他就是孟策？」
陈娇娇震惊：「不会吧不会吧，你不认识孟策？开学第一天我一眼就从人群中挖掘到了这个极品帅哥好吗，帅得惨绝人寰，你居然没注意？」
我无语凝噎，拉下陈娇娇挽着我胳膊的手，「也不知道是谁，开学当天领书把脚崴了，我抱着两个人的书，背后还要挂着你，爬六楼回宿舍。」
陈娇娇自知理亏，赶紧来搂我胳膊，「哎呀，能者多劳嘛，时虞，我的好时虞——」
我不为所动。
陈娇娇有点急，绞尽脑汁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
这个时候已经有同学陆陆续续表演节目，结束后收获掌声和起哄。
陈娇娇讲了个很逗逼的笑话，我没忍住，扑哧笑出来，声音没收住，在一众尖叫起哄声中，我成功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
一个瘦猴子瞪着我，很瘦很柴地说：「笑什么笑什么，你很强吗，你行你也上啊。」
我：？
我抬头，看向撩着衣摆，拿着没开盖的农夫山泉的孟策，正好孟策也看着我。
腹肌上有道红痕，看样子是开盖不成功。
我看见他眼神闪了一下，下意识避开目光。
瘦猴子有些不满，「怎么不说话啊，吧啦吧啦……」
我听他有点吵，烦躁地喊：「闭嘴，我来就我来。」
03
我起身走到孟策面前，接过农夫山泉，正对着同学们，迅速解开外套，撩开迷彩衣摆，啪嗒一声，瓶盖起飞。
瓶子里的水小半撒在裤子上，我丝毫不介意，把水递给孟策，转身归队。
瘦猴子似乎没想到我真敢撩衣服，还有腹肌，人都傻了，孟策也看着我，瞳孔地震。
我嗤笑，穿了外穿运动背心，根本不在怕的。
人群愣了两秒，爆发一阵尖叫，大多数是女生，比男生还猛。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有活了！」
「救命，她真的有腹肌，人好漂亮，也好帅！」
「姐姐，性别别卡太死，我可以的！」
教官：「啊？这是可以说的吗？你们小声点，别让总教官听见了！」
我刚坐下，好多女生围了过来，陈娇娇护犊子般挡在我面前。
有个女生壮着胆子问：「你好，同学，我能跟你做好朋友吗？」
陈娇娇义正词严地说：「不行，我看你不像要做朋友，更像馋我家时虞身子！」
我看那个女生一眼，哦，是那个廉价迷彩束腰带，斯哈斯哈大动作的女生。
女生扭捏害羞：「哎呀，有这么明显吗？」
陈娇娇：「有！我家时虞只能我馋身子，胳膊只能我挽着，腹肌只能我来摸！」
说着，趁我还没扣好军训服外套，拉开我的衣摆，狠狠在我腹肌上搓了一把。
白嫩的腹肌被揉红了，眼前的女生眼红了。
我：「……闹什么，坐好。」
「哦，」陈娇娇乖乖坐好。
我正想训斥陈娇娇这种不正当行为，忽地听见很瘦很柴惊恐地喊。
「卧槽，策哥，你流鼻血了！」
孟策：「……你闭嘴。」
04
出风头的坏处在于，让教官记住了我的名字。
教官问我军训晚会有想法吗。
他说，这次虽然是娱乐性的活动，但是按每个营地来的，四个连队一起观看，不能丢脸，要震慑四方。
我说：「我也没想好，什么表演能震慑四方。」
毕竟我没长张门神关公脸。
教官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随便上去唱两首歌，最后压轴表演一个开瓶盖，能羡慕死我那帮三营的兄弟，我有一个会腹肌开瓶盖的学生。」
我：「……算了。」
教官见我不答应，挎着个小猫批脸，就这么眼巴巴盯着我。
我：「……行吧，行吧。」
教官开心。jpg。
晚上我背着吉他盒来到操场，在班上坐好。
一个营四个连十六个班，围着很大一个圈，一个班一个班轮流来出节目，平均每个班有两个。
我在四连一班，三连四班是艺体生班级，出了体育生大合唱《团结》，舞蹈生女团舞。
当时看到一群长腿美女把迷彩服穿得婀娜多姿，舞跳得火辣激情的时候，三连四班教官脸都笑烂了，滋着个大牙傻乐。
甚至跑来我们班炫耀。
「哟哟哟，我们班男生唱得不行啊，就声音中气十足了一点，女生跳得也不行，就有点吸引眼球罢了，哎，李教官，你们班要加油哦，可不能像我们班一样，本来进步空间挺大，没想到，超常发挥了。」
我们教官一脸嫌弃：「爬爬爬。」
隔壁教官洋洋得意地回去了。
李教官忧心忡忡，给我递来一瓶农夫山泉。
「时虞啊，靠你了，不说震慑四方吧，那必须不能让隔壁二狗子这么得意。」
我若有所思：「行。」
李教官：「哎，孟策靠不靠得住哦，我好想把他踹下来，全班唱个红军长征啊。」
「哎——」
女团舞结束，所有班级起哄，「四连一班，四连一班，四连一班……」
我刚想站起来，孟策就从我身边走过。
还顺手抢了我手里的农夫山泉。
我听见他嘟囔：「让女生当众腹肌开瓶盖，我们男生还要不要脸了？万一……走光了怎么办……」
我：「?」
孟策走到人圈中央，矿泉水放在地上，先看了我一眼，才看向教官示意可以放音乐了。
他跳了一段街舞，手机打的灯光像是赋予了他一层光晕，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动作利落流畅，眉目舒朗，连阴影都像绘画大师特意描绘的。
一曲结束，人群爆发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连教官都赞叹，「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孟策目光与我对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要腹肌开瓶盖证明自己？
我发现我低估了孟策。
教官放的音乐是个文件包，此时进度条才过半，然后哗啦一声，连教官都吓了一跳，差点把蓝牙音响踢飞。
蓝牙音响慢慢播出，「大貔貅大貔貅大貔貅大貔貅——」
「我有大貔貅～」
「大貔貅大貔貅大貔貅大貔貅——」
「喝红酒喝白酒喝啤酒喝洋酒——」
「……」
孟策随着音乐舞动，姿态毫不扭捏，小腰扭得跟水蛇有的一拼，仗着性别优势，其火辣程度比女团舞过犹不及。
我：「……」
全场：「哈哈哈哈哈哈，乐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教官：「夸早了，我看错你了小子，这个显眼包！」
末了，孟策拿起农夫山泉腹肌开瓶盖，在一阵欢呼中下场。
他笑得格外灿烂，「教官，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炸裂震慑四方，够你炫耀一年了？」
教官一脸黑线，「炸不炸裂不知Ťŭ⁹道，但是够同行笑我一年。」
孟策也不恼，笑嘻嘻往教官旁边凑ƭŭ₇，被嫌弃丑拒。
05
有了孟策的炸场，我在一声声高呼中，顺手拿了一瓶新的农夫山泉，背着吉他走到中央。
答应过的，开个瓶盖。
陈娇娇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帮忙架话筒摆音响，人群吵吵嚷嚷，在听到话筒扩大的吧嗒声后，全场静了一瞬。
继而爆发出更加喧嚣的讨论。
「哇，她以后就是我女神了！」
「有一种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美！」
「女生拧不开瓶盖是真的，她们都是腹肌开瓶盖！」
「她们班男生应该没有叛逆期吧哈哈哈哈……」
其中有人扯着嗓子问：「卧槽卧槽，一班教官，你们进班条件是男女都必须有腹肌还必须会开瓶盖吗？」
教官脸笑烂了。jpg。
「没有没有，我们班同学也就发挥一般啦，不像某些班，发挥超常。」
等调试吉他的时候，全场讨论声渐渐变小，直到完全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都一脸希望盯着我，期待我有更加出彩的表现。
我示意调试好了，陈娇娇弓着腰噔噔噔跑回了队列，横Ťū́ₜ举手机，端正坐好。
「铮铮铮——」
仅仅拨了两下，一股肃杀的气氛以我为中心蔓延开来。
千军万马，铁骑铮鸣，密集的弦声似无数破空涌来的箭矢，稀疏的和弦如两把钝刀相撞，时快时慢时高时低，让人捉摸不透，心擂如鼓。
有人小声对同伴说：「是十面埋伏哎，吉他版十面埋伏我都没听过，牛逼。」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06
哗啦一抚，尾声收完，叫好声还没喊出来，我指尖一转弹出一段前奏。
陈娇娇话筒架得很好，我偏头，唱出词。
「楚河流沙几聚散，」
「日月沧桑尽变换，……」
我低低唱着，目光游离在人群中，扫过孟策时，他眼中的热切和光亮一下子烫到了我，差点弹错。
可我表面波澜不惊，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音调慢慢起高，唱得也越发张扬起来，直到推向一个高潮，才彻底意气风发。
「醉里挑灯看剑起舞阑珊，」
「垓下一曲离乱楚歌声四方，」
「含悲辞君饮剑雪落凝寒霜，」
「……」
声音高亢，却内含悲戚，战士扼腕，我唱得肆意，大约是想同歌一起，杀出重围，隐秘地带了丝决绝。
最后的最后，歌词身死，而我却像个胜利者，守住江山，与爱人共览山河。
歌停，仿佛一滴水滴进沸油里，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妈妈她好飒！」
「这虞姬叹是虞姬扛着项羽杀出重围的吧！」
「杀疯了杀疯了杀疯了，我好爱这个女人！」
「……」
我波澜不惊抱着吉他归队。
教官坐在我旁边，鼻子都快翘上天了，他超大声冲隔壁班教官说：「正常发挥，正常发挥，虽然我们班的时虞已经很优秀了，但是，进步空间太小了，哎，伤脑Ṱùₓ筋哦。」
隔壁教官：「……6」
陈娇娇从背后戳了戳我，小声凑在我耳边说：「时虞，刚刚孟策一直盯着你看哎，是不是……」
「不是，同学在表演节目，他不盯着表演者难道盯着你吗？」
「哦，」陈娇娇撇撇嘴，「就你这样，难怪你母单。」
我不理她，陈娇娇闹了一会，马上目不转睛盯着隔壁的隔壁班帅哥唱温柔歌去了。
教官同我讲话时，我看见教官旁边某位心大的同学疯狂用浏览器搜索。
搜索历史：
「一见钟情一个女生怎么办？」
「喜欢的女生很优秀怎么办？」
「该怎么追女生？」
「喜欢的女生是母单，真的是因为不喜欢男生吗？」
「怎么判断喜欢的女生是否喜欢女生？」
我：「?」
07
为期十五天的军训结束后，教官泪洒小作文，写了一长串的辛酸泪致意诸位显眼包。
我往下划拉两下，居然没看到小作文尽头。
粗略看看，我提名最难忘学生，孟承提名最显眼包的社交悍匪。
好多同学说去送教官，教官发消息：「不用来啦，我们已经在大巴上了，虽然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少，但是我会记得你们的，后会有期，各位同志！」
后面跟了一长串「后会有期，教官！」
我跟上：「后会有期，教官！」+1
威武霸王龙：「后会有期，教官！」+1
孟子好计策：「后会有期，教官！」+1
……
排面分外整齐，我准备退出聊天界面收拾行李，手指还没划走，排面啪地断了。
孟子好计策：「李小二你抢我位置！我盯了好久，你直接给我截胡了！」
我手指一顿。
李小二是孟承的小弟，本名李贰，军训的时候我听孟承喊过，估计是什么代号吧。
那孟子承让了这么显眼包的名字，是孟策没跑了。
可按李贰那老大吃屎都是香的小弟模样，怎么会抢孟策位置？
吃瓜是人类的天性，我放下划屏的手，静观其变。
紧接着跟出来两条消息。
威武霸王龙：「我没有！」
威武霸王龙：「我没有！」+1
然后……
孤寂的夜：「我没有！」+1
橘子洲：「我没有！」+1
沧：o3 海：「我没有」+1
……
威武霸王龙：「老大你听我狡辩！」
「系统消息：威武霸王龙撤回一条消息」
「系统消息：孟子好计策撤回一条消息」
「系统消息：威武霸王龙撤回两条消息」
然后，群里有人扣起「?」，「6」。
画风突变得有点快，完成这几十条消息也只用了一分钟不到。
陈娇娇趴在床上笑到抽搐，「时虞，你看他们两个显眼包，好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还拿腔拿调模仿李贰的语气，「我不是，我没有，老大你听我狡辩！哈哈哈哈哈，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笑谁。」
我按熄屏幕，说：「你可以先笑孟策发错消息，再笑李贰手速快，并且脑子快不过手。」
陈娇娇：「哈哈哈哈哈哈——」
「时虞你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分析还不笑场的啊，哎呦，我不行了，要笑岔气了。」
我：「可能是你笑点太低了。」
陈娇娇哦了声，又乐了一会儿，总算收住。
08
我以为她消停了，拿起手机刚按亮屏幕，陈娇娇从床帘里探出头，说。
「孟策加我了，他问我，你为什么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我哦了声，说：「最近很多不认识的人来加我，我全拒绝了，可能误伤了吧。」
陈娇娇噼里啪啦一顿按，没过多久，又探出头，「他说你把好友申请给关了，这个怎么回？」
我：「找我有急事就先发给你，你传达一下吧。」
陈娇娇：「他说他不急哎。」
「就是想加一下全班同学。时虞，要不你加一下他？」
我调出添加好友页面，把屏幕亮到陈娇娇面前，「你猜我刚才有没有尝试加过？」
陈娇娇眯着眼睛，一字一顿读出。
「问题：我身高多少？」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我们孟校霸对自己身高很满意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无语扶额，「可能吧，反正我是答不上来，这个好友不加也罢。」
陈娇娇正要说什么，她的手机震动两声，点开一看，乐了，「你猜孟策给我发了什么，他拜托我让你加他！」
「他还说，只要你肯加他，他就请你喝奶茶，请我喝两杯。」
「他还让我不要告诉你请你喝一杯请我喝两杯的事，说什么怕被误会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脸黑线，看着陈娇娇回消息，「你答应他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陈娇娇说，「问题的答案来了，孟策身高 187.90，有零有整的，你快点加！」
「你手真慢，给我，我来加……两杯奶茶到手！」
被突然抢手机又还回来的我：「6。」
屏幕还亮着，是我和孟策的聊天界面，只有一句系统消息。
「你好，我是时虞，我们已经是好友啦，可以开始聊天了～」
手机震动，对方发来一只可爱猫猫表情，「你好哦，时虞同学。」
09
我下宿舍楼给那没有良心的陈娇娇买早饭，孟承大刺刺站在门前榕树下面，眼神晶亮看着我，露出一个笑容。
我叹了一口气，非常想转身上楼。
孟承真的太闹腾了！
昨天下午加上的，对面消息就没停过，吃饭没在干吗今天天气好好，我烦不胜烦，对脚不离床的陈娇娇说，
「他怎么这么能说，一句没在点子上，全是废话，不理他他还问在忙吗，忙什么，我真的……」
陈娇娇嗯嗯唔唔地应了几声，几秒后，手机震动，我生无可恋拿起来看了一眼。
孟策：「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孟策：「猫猫道歉。jpg.」
孟策：「我就是太激动了，其实我平常不这样的。」
我回复：「所以你在激动什么？」
孟策：「猫猫震惊。jpg.」
孟策：「猫猫不知所措。jpg.」
孟策：「瞎激动。」
我：「现在激动的情绪平复了？」
孟策：「嗯。」
他好像蔫了，对话框也没跳动得如此猛烈，我就没再管他。
直到晚上他给我发来晚安，我才发现他头像名字大换血，原本的熊猫表情包头像变成了动漫男头，连人设似乎都从搞笑男变成了网络男神。
我回复：「晚安。」
孟策秒回：「晚安。」
我放下手机，自觉如果回个嗯，这个聊天不会终止。
早上打开手机，首先就是孟策早醒没吃早饭了吗。
现在看到孟策都有点怵。
孟策远远地看见我，疯狂招手，要不是进不来女生宿舍，我真怀疑他已经飞奔到我面前了。
我走过去，心情与战士赴死的沉重颇为相似。
孟策笑得见牙不见眼，「时虞，你买早饭吗？」
我还没说话，他接话道：「好巧啊，我多买了两份，也吃不完，要不给你和陈娇娇？」
他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依稀可见豆浆牛奶油条小笼包灌汤包烧卖切糕小葱饼……
这是多买两份？
我一脸黑线，没接，「我和你也不熟，要真吃不完你带到男生宿舍去，应该有人会伸以援助之手。」
孟策挎着小猫批脸，晶亮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不少，「啊——我以为聊了一下午已经很熟了。」
你还知道只聊了一下午，我默默吐槽，表面礼貌回应：「可能大概没你想象那么熟？」
「那你觉得按煎牛排的熟度，我们有几分熟？」
……煎牛排……几分熟……
我觉得我有点跟不上他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
我面无表情，「生的。」
孟策肉眼可见地无措起来，「那，那我请你吃早餐，增进增进同学感情。」
「可以吗？」孟策小心翼翼地看我。
我：「算了吧……我去买早餐了，借过。」
我打算绕过他，孟策一下子就急了，「我买给陈娇娇的行了吧，你收着，我真的多买了两份。」
我瞧着他，也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就这么看着他。
孟策安静了，乖乖站好，表情还有点小委屈和……害羞。
他也没拦着我，站在旁边任我瞧他，不说话也不走。
吃软不吃硬的我松口了，「……行吧，多少钱我转给你。」
孟策张了张嘴。
我连忙打断施法，「给了钱，我们就算一分熟了……」
朋友也得明算账。
我话没说完，孟策眼疾手快调出二维码，递到我面前，「10 块，扫这里就行。」
我：……
这一塑料袋你说五十我都信，怎么可能只要十块。
我也不戳破，淡定扫码。
孟策笑得见牙不见眼，两只梨涡很浅，小虎牙让他看起来更加阳光活泼。
我看着他这副好骗的模样，突然想知道，转身跑掉，他拿着二维码懵在原地，不知所措，会不会怀疑人生。
是想想都会觉得想笑的程度。
可也只是想了一秒。
「嘀，微信到账 10 元。」
10
回到寝室，陈娇娇跟个狗鼻子一样嗅过来。
「哇，好香，包子油条还有豆浆的味道。」
「时虞，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这得花多少钱啊。」
我把塑料袋放桌子上，托着下巴看陈娇娇哇个不停，说：「十块钱一整袋，多买多送。」
「真的假的？」
陈娇娇表示不信。
「假的。」
陈娇娇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状似无意地问：「话说你什么时候跟孟策这么熟了，这些，全是他送来的，我坚决付款才只要我十块钱。」
陈娇娇挑食物的手一僵，装若无其事装得很假，「聊着聊着就熟了啊。」
我懒得拆穿，姿态松散往椅背上一靠，「行。」
「把你喜欢吃的挑出来，剩下的我带去训练场分给朋友就行。」
陈娇娇点点头，挑出一杯豆浆和两个小笼包，三个烧卖。
临走又捞了一个葱油饼。
我们宿舍是四人间，另外两个室友也收获一份早餐，正忙着配图发文感谢。
看陈娇娇喜滋滋地盘腿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电脑放最近正火的小甜剧，我打了声招呼，去了训练场。
我是武术体育特长生。
武术班满员了，把我招进来才发现多了一个，抓阄把我调剂到现在的班级，学校自知理亏，说只是在他们班挂个名，该训练训练，跟别人没差。
高考前，每天至少应该在七点之前围着体校跑一圈，热身，再开展一系列训练。
上大学后，训练没那么勤，早睡早起的我便肩负着每天跑完一圈，买早餐回寝室的重任。
本来这个规划非常美好。
孟策是个意外。
正如现在。
「时虞，好巧啊。」
我在操场橡胶跑道上匀速前进，孟策不知道从哪穿插到我身边，边跑边打招呼。
我嗯了声，说：「是挺巧的，每天都能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到你。」
孟策噎了一下，讪笑道：「那是证明咱俩有缘。」
「缘分，多么妙不可言的东西啊。」
我：「是挺妙不可言的。」
遇到你这么个社交悍匪。
孟策听我回应了他，闷闷地憋着笑。
我从余光里，看见他微微仰着头，此刻晨光微熹，光束落在他脸上明亮澄净，梨涡浅浅，落光的笑容，盛满笑意的眼睛，似乎能轻易把任何一个女生俘获。
呼吸声不重，似乎近在咫尺，同你交缠。
氛围正好。
我心思一动，但很快被压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氛围感帅哥吧。
跑完一圈还早，孟策问：「其实，我这样会不会像个跟踪狂，招你讨厌啊？」
他说得听起来像没话找话，我却觉得他酝酿了挺久的。
「不觉得，操场是公共场合，你想什么时候来是你的自由，况且，你不还特意跑过来跟我打招呼吗？谁家跟踪狂长这样的。」
孟策似乎高兴了一点，「那你讨厌吗，我这样陪，不是，贴着你跑。」
「不讨厌。」
「不讨厌……那我就当你喜欢了哦。」
他这话说得很小声，我一时没听清，正要问，他撒丫子突然加速，边跑边发出「芜湖～」的喊声，跑出去老远，又折回来，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我瞬间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按照以前，我应该反问并打破他的想法，可我却并不想这么做。
内心有丝隐秘的高兴。
谁还不喜欢有个小太阳陪着呢。
况且这个小太阳已经跟着我跑了这么久。
往后也会一直跑下去。
11
孟策不知道哪儿搞来的我的课程表，每天跟着陈娇娇的屁股后面蹲守我。
图书馆，食堂，操场，训练场……
无处不在的孟策，无孔不入的孟策。
我有时候挺佩服他的毅力。
精准地做到了两种人格。
班群里。
亚圣（孟策）：「哪个傻缺刚上课的教室抽屉里塞垃圾？！」
亚圣（孟策）：「知不知道那个位置是我的！刚火急火燎下楼占座，被辅导员喊上来一通训，有没有公德心？」
亚圣（孟策）：「要塞我同桌的怎么不塞一点？就我一个被训的，丢个大脸！」
亚圣（孟策）：「教官不高兴。jpg.」
亚圣（孟策）：「教官我怎么有你们这群丢人现眼的玩意。jpg.」
底下一片哈哈哈。
橘子洲：「教官说：我死了还要鞭尸做成表情包。」
孤寂的夜：「教官你们在干吗，你们当我死了吗。jpg」
亚圣：「教官 6.jpg」
后面跟着一排排教官的表情包和丑照。
然后炸出本尊。
永恒（教官）：「你们当我死了吗？我人还在这里呢。」
橘子洲：「教官你们在干吗，你们当我死了吗。jpg」
永恒（教官）：「？」
永恒（教官）：「6」
亚圣（孟策）：「教官懵逼？？？.jpg」
亚圣（孟策）：「教官 6.jpg」
永恒（教官）：「……」
亚圣（孟策）：「基操勿 6」
……
我爬楼爬了十分钟，返回点开和孟策的对话框，里面全是可爱的猫猫表情，情绪稳定。
有些感慨。
他似乎很热衷于拍照。
到哪里都会拍拍拍。
我有一次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拍照，什么都拍，他说得诚恳。
「记录生活嘛，万一拍到违规停放能换钱啊。」
我：「……你对着花坛拍违规停放？」
反正我没见他对着车拍过照片，反而我走哪他拍哪儿。
而且很及时。
看到照片就知道当时在干吗。
大一最后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他问我，我们现在有几分熟了？
我想了想，说五分吧。
他问怎么及格线都没到。
我说，你见过哪家牛排六分熟的？
他笑笑，原来你还记得啊，那看在我们一年的情分上不能给个七分？
不能哦，我说。
六十分就是我友谊的上限，往上，友谊的小船就要翻了。
12
大二快结束。
孟策提着四杯奶茶站在训练场门口的榕树下。
陈娇娇拿着粉饼补妆，李贰在旁边看着，两个人不时侧头说着什么，我还没走出门，就听见陈娇娇和李贰比嗓门。
陈娇娇：「不是，寝室聚餐寝室聚餐，你来干吗，当我们 601 的外编人员吗？」
李贰声音有点不高兴：「外编就外编，你都邀请其他男同胞参加了，多我一个怎么了？」
陈娇娇嫌弃：「不是，你看你那样，这次可是要去拍氛围感照片，你合适吗？」
「呵，氛围感照片？难道不是双人情侣照？」
陈娇娇一噎，「都差不多啦。」
我走出来，「你们吵什么呢？」
陈娇娇连忙跑到我身后。
李贰还想再说，孟策倏然出声，「李小二，你收着点嘴。」
李贰秒懂，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姿势，表示自己闭嘴了。
我别有深意地看了李贰和陈娇娇一眼，视线打转，反而让孟策有些紧张。
他怕我听到一些什么，比如，双人情侣照。
很不巧，都听到了。
可我装没听见。
这次寝室聚餐据说是陈娇娇找了个巨帅的帅哥，同专业直系学长，然后不知道怎么哄骗人家来忙着做模特，给寝室四个人一起拍双人氛围照。
陈娇娇叫了两个人，学长和孟策，李贰不知道怎么知道的，还跟来了。
孟策来找我的时候一般会有李贰跟着，而我经常和陈娇娇同进同出，一来二去，两个社牛滚瓜烂熟。
前几天孟策跟我说，李贰对陈娇娇有意思。
可陈娇娇是个颜控。
我说劝劝你兄弟吧，他太瘦了，陈娇娇不吃这一口。
然后昨天孟策回馈说，李贰在增脂。
我叹了口气，可能李贰听懂了，但是不愿意就此放弃。
能怎么办，能帮就帮吧。
陈娇娇冲我撒娇，「时虞，你看他，我都没让他来他非要跟来，你说他是不是个傻……」
我说：「我让他来的。」
陈娇娇：「？不是，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说：「前几天。」
她一脸震惊，看向孟策的眼神全是震惊，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被你小弟偷家了！
孟策别开脸，满脸黑线。
「孟策，你不是喜欢……」
陈娇娇张嘴想说什么，孟策预判了她的话，连忙制止：「陈娇娇，收着点嘴！」
「……呃，你不是喜欢草莓啵啵奶茶吗，怎么不多买一杯奶茶？」
孟策松了口气。
我心里觉得好笑，不自觉调侃道：「不是娇娇你喜欢草莓啵啵奶茶的吗，什么时候传染给孟策了？」
孟策：「……其实也是想尝试一下喜欢新鲜事物的。」
陈娇娇：「啊对对对。」
不是。
演技这么拙劣？
也就我能陪你们演这么久。
我决定小小地拆穿一下，「你们该不会憋了什么坏水吧。」
陈娇娇急了，「怎么会呢，我最爱的可是你啊，时虞～此心日月可鉴～」
我扫视假装放松的孟策，哪知眼神刚触上，紧张黄花大闺男秒变严于律己三好学生，站得笔直。
陈娇娇箍着我手臂，使劲摇了摇，「时虞～信我～」
连带孟策表情都在用力。
不知道是怕陈娇娇把我摇散了还是也想来一句，「时虞～信我～」
我不吭声。
内心忍住笑。
我发现跟他们混迹太久，连心态都会改变。
陈娇娇又摇我两下，我点头制止她，「行，信你，你再晃我人就要晕了。」
陈娇娇嘿嘿一笑，一下子扑到我身上。
毫无防备，我下意识托住她。
一米七的我背着一米六的她毫无压力，甚至衬得她格外娇小。
我：「……你是真的信任我。」
陈娇娇：「那可不。哇，时虞你是不是洗过澡了，你身上好香。」
我嗯了声，「不是说要去拍照吗，训练完就洗澡了。」
「走吧，去找另外两小只。」
说着，我把陈娇娇往上掂了掂，托得更稳，往学校大门走。
陈娇娇此刻一脸幸福，「哇，香香软软的美女哎，谁能拒绝美女背背呢。」
李贰眼中有妒火，他勾住孟策，说：「啊——老大，我也想要香香软软的美女，我也想要背背——」
说着，不忘往陈娇娇方向看。
孟策牙都要咬碎了，「怎么，要我现在飞泰国？」
李贰沉思，表情沉痛，「如果是老大，也不是不行……」
孟策脸都青了，扭住勾他脖子的手，作势要来个过肩摔，威胁道：「你真敢想，爬爬爬——」
陈娇娇在我背上笑得格外开怀。
我却精准捕捉到孟策的自言自语。
「谁不想，我也想要香香软软的，时虞。」
心情一瞬间变得复杂。
然后慢慢开朗。
认识快一个学期了，第一次正面听到他的回答。
借李贰的话，如果是孟策，
好像，
也不是不行。
13
到预约的摄影店，两小只室友已经等在门口了。
陈娇娇挽着我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两小只有点不知所措，一前一后开口说。
「娇娇，你找的那个学长临时有事，刚走。」
陈娇娇不可思议瞪大眼，「啊？」
「不是，我特地问了他两遍，他说今天有空，到点了又有事走了？」
她拿起手机仔细翻看，有些失望，「什么人嘛，都没跟我发句消息说一声。」
李贰闷笑一声，「你看看你看看，陈娇娇，我跟来就是拯救你们的！」
陈娇娇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救世主，真英雄。」
「那是。」
我听他们吵嘴，袖子忽然被拉了一下，回头，其中一小只室友凑过来小声说。
「时虞，我和小四……是要跟那个男生拍照吗？」
「可能。怎么了，不愿意吗？」
小四接话道：「他有点太瘦了，我……有点怕他。」
我才想起她俩有点社恐，原定的学长长得很温柔，人畜无害的模样，把照片给她俩看的时候她俩还有点害怕。
但是很高兴。
倒是忘了这茬。
我把孟策拉过来，「你看他怎么样？」
孟策板着脸，没吭声。
不高兴全写脸上。
两小只室友：「不了不了，我俩拍姐妹的就成。」
我松开他，「好吧，我再想想。」
「实在不行我垫身高穿男装吧。」
室友惊喜：「男装的时虞吗，可以吗可以吗？」
「突然很想看。」
孟策撇嘴，「真有意思。」
我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孟策：「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搭档是我？」
我：「没忘啊。」
孟策：「那你穿男装我怎么办？」
我：「你就穿女装呗。」
孟策：「……」
陈娇娇没心没肺狂笑，不小心笑呛住了，弓着腰边笑边咳，李贰一脸黑线给她拍背。
「笑就笑，不能收敛一点吗？」
陈娇娇顺了气，抬头瞅见孟策的臭脸，差点又没忍住。
「孟策，你想清楚哦，这可是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这么拍照哦，过了这村没这店。」
我余光扫过他，是看面部表情都能看出来内心有多万马奔腾的程度。
我内心好笑。
其实，又不是不能贴钱再换女装跟他拍一组。
脑子转不过弯。
以后可要在我这吃不少亏。
店员招呼我们进店，说可以拍摄了。
他们先进。
我刚要走，孟策猛地拉住我的手腕，仿佛又觉得不妥，一触即离。
「能拍！能拍！」
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我忍不住逗他，「我可没逼你，不拍就不拍吧。」
孟策像是怕自己，又说了一遍能拍，雄赳赳气Ṫũ²昂昂走进去。
我扑哧笑出声。
我其实没打算为难他，也没当回事，等和室友拍完，就换衣服和他拍。
这时我没察觉，我对他的态度已经从拒绝变为纵容。
可是我震惊于男生的速度。
我还在做造型，孟策已经穿着开衩旗袍走过来。
我一时说不出话。
孟策属于肤色偏白的男生，身上有肌肉，但不夸张，整体看起来匀称而有张力。
配上一张雪白毛制披肩，遮住不是很合时宜，略显丰满的胸肌，艳红暗纹旗袍勾勒得他腰是腰，腿是腿。
反正比我性感。
当然，腿毛剃一下更好了。
他还没化妆，但是已经套上假发，居然看起来还不错。
陈娇娇和李贰在后台笑疯了。
妆造师还在我脸上捯饬，我很震惊，但看起来面无表情。
我轻声问：「你怎么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孟策说：「没办法，我说一不二，认死理。」
「刚刚我在开玩笑啊。」
「我不管，万一是真的呢。」
我叹气，「你是我见过最好骗的人。」
他说：「你也是我见过，最不像会骗我的人。」
「那你这么早穿上图什么？图好笑吗？」
他表情突然扭捏，「提前适应一下，不然怕拍照丑。」Ťų²
我：「……你想得真远。」
他：「那是。」
陈娇娇：「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真敢接啊哈哈哈哈哈哈——」
化妆师：「……美女，咱笑能收敛一点吗，眉毛化成哈利波特的闪电了。」
14
由于某个积极分子，他和我居然是第一个做好造型的。
然后就被化妆师赶去摄影棚。
这次的主题是军阀大帅和娇媚太太。
我垫了五厘米的鞋垫，穿军靴。
孟策那双四十三码大脚，全店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出一双四十三码的高跟鞋。
他就穿着来时的运动鞋拍照。
孟策一个人站着，确实能拍出娇媚感，我也确实长得英气。
但是，一七五的军阀大帅和一八七的军阀太太，只能拍出大帅小鸟依人，太太扛着重狙。
摄影师怎么也拍不对味，其他人造型做好守在棚外看我们，更是让他压力倍增。
眼看摄影师头都要抓秃了。
我让孟策坐在雕花木椅里，看着前方。
他有点紧张，表情僵硬地照做。
我突然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推向后仰，自己俯身靠近他，紧盯他的眼睛，直到他眼里，完完全全只有我的身影。
我尝试将唇凑近，似乎下一刻就要吻上去。
我偏头看着他。
他脸上的无措，我尽收眼底。
呼吸真正缠上的那刻，剧烈的心跳声隔绝喧嚣，分不清谁在主动谁在心动。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会亲他。
摄影师大叫一声，「咔，牛逼啊美女，这氛围杠杠的。」
我马上撤离危险区，转身走向摄影师，「我看看。」
余光却一直偷瞄孟策。
他瘫坐一小会儿，才起身往棚外走。
没看我一眼。
陈娇娇她们全程观看，都在呜呜呜，我的妈啊，好甜好甜磕到了。
李贰不知道说了什么，孟策追着他踹了几脚。
李贰边喊边叫冤，「不是，老大你踹我干吗，有本事踹摄影师啊。」
摄影师没来由地一抖。
陈娇娇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举起手机咔嚓拍了两张孟策穿开衩旗袍起飞的照片。
后面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三个室友趁着拍照让我对她们各种挑下巴壁咚。
怎么羞耻怎么来。
都是女子，那就造福一下同胞咯。
她们如是说。
15
我始终记得，给个巴掌要给颗甜枣。
于是，我说我穿裙子跟孟策再拍一组时，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笑得这么高兴，我归结为我基本没在他面前穿过裙子。
老实说我衣柜里没有裙子。
孟策屁颠屁颠跟着摄影师去挑衣服做造型。
他笑得慈祥，摄影师有点惊恐。
我们没有沟通要拍什么主题，我说随心拍，你挑你喜欢的衣服，我挑我喜欢的衣服。
孟策说行。
他做好造型坐在外面，沈娇娇和李贰陪着他聊天，两位室友玩游戏。
当帘子拉开的那一刻，我站在灯光下静静看着他。
孟策瞬间弹了起来。
他穿着百搭的棒球服，全身运动休闲风，脚上还是那双运动鞋。
我穿的，是一件白色罩纱蓬蓬裙，配上皇冠头饰，白高跟，我知道此刻的装扮像个待嫁的公主。
我听见他嗫喏一句，「真好看。」
怎么形容他看我的眼神呢？
惊艳，无措，充满生机。
我形容不出来全貌。
他看我，搓着手向前，似乎想碰却又望而却步。
他小心翼翼问工作人员，「可以重新做造型吗，我可以加钱。」
工作人员说，「可以啊，不过刚刚不是挺满意的吗？」
孟策干笑，「主要是觉得这一身跟她不搭，不伦不类。」
工作人员：「行。」
陈娇娇看了一眼时间，说：「好像没时间了哎，待会还要吃饭，要在寝室门禁前回去。」
我点头，「就这样吧。」
孟策低头，好像很失落。
他说：「对啊，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还要赶学校门禁。」
直到回去的时候，孟策不知道做了什么决定，把陈娇娇和李贰喊到一边，越说越激动，作势就要做什么。
李贰和陈娇娇差点没按住。
我走过去，「你们干吗呢？」
李贰：「没事！」
陈娇娇把我拉走，「啥事都没有，走了走了。」
我感觉他们瞒着我什么，陈娇娇嘴大，但是守口如瓶过了整整一个学期。
16
大三那年，孟策跟我表白了，一群人拿着玫瑰一支一支指引我走向他。
落套却不落俗，玫瑰浪漫，而浪漫至死。
他穿着西装，正式却紧张。
他人缘很好，好多人捧场。
晚上天很暗，一片闪光灯给我和他撑起明亮如昼的喜欢。
他紧张到结巴，语无伦次说着这两年发生的事。
他说：「时虞，我很庆幸大一军训前几天拉肚子了，不然不会打不开瓶盖，也不会看到那么闪光的你……」
「大一的时候，你一直都是冷着脸不主动跟我说话，我很想跟你聊天，但是很怕你烦我，那时候真的很煎熬，不但要防男生还要防女生……」
「你唱虞姬叹的时候真的好耀眼，他们说你是虞姬扛着项羽杀出重围，我很讨厌软饭男，但是，此时此刻，我想做大嫂的男人，时虞，给个机会，让我做你男朋友！」
这场表白，孟策发言真的很扑朔迷离，全场观众都成了忍者，没有发出一声起哄。
他怕我因ťú₁为人多才答应他。
但真的很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孟策喜欢时虞。
我们抱在一起的时候，全场有笑的，有起哄的，有鼓掌的。
孟策抱得很紧，可又怕箍疼我，没有太用力，刚好抱个满怀。
他脸很红，从脖子到耳根红得彻底。
他附在我耳边说：「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哦。」
「嗯。」
「辜负真心的人吞一万根针，你要是反悔了……必须吞一万根棒棒糖，还是你讨厌的草莓味。」
「嗯。」
大学毕业。
异地恋三年。
求婚。
领证。
水到渠成。
领证当天，他拿着我们俩的结婚证，拉住李贰养的大金毛炫耀。
「看，干儿砸，你干爹今天结婚了。」
「这是你干妈，这是我，你看，干妈漂亮吧，我超爱你干妈的！」
「看啊，傻儿子，爹教你认字哈，结——婚——证，恭喜时虞小姐和孟策先生喜结连理……」
我跟李贰站在一起，身上还穿着拍证件的白衬衫。
李贰现在长胖了不少，脸上有肉，反而把他皮相撑了起来，现在是带着少年感的帅气。
李贰牵着狗绳，一脸无语，「不是，嫂子，你都不管管策哥的吗？」
我笑笑，「他今天高兴，说不听，你担待一点啊。」
李贰叹了口气，「策哥明面上虐了一条狗，实际上是两条！」
我问：「还单着呢？」
他说：「可不是，陈娇娇这妮子太难追了，看着好说话，但是眼睛里揉不得一丁点沙子。」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要是实在不行就看看其他好姑娘吧，娇娇家里破产本来就挺打击人的，你陪了她这么久，差不多了，她前几天给我发消息，说挺怕你是可怜她的。」
「她不想绑着你。」
「嫂子，你知道的，我……」
「嫂子知道，」我说，「娇娇最近是不是躲着你？我结婚宴那天她会来，你们好好聊聊。」
李贰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嫂子，那我先走了。」
他把大金毛牵走，孟策还对狗恋恋不舍，「儿砸，我结婚那天给你发红包，三个鸡腿，李贰，你记得把我儿砸一起带来啊。」
李贰：「……知道了策哥！」
婚宴当天。
十米的长廊挂满了大一到现在的照片。
从最开始我几乎没什么表情自顾自做事，到看着镜头有点无语，再到我会冲着镜头之外的人笑，之后就是两个人两地跑的合照。
一张张一件件，爱你匪浅。
司仪说：「看了这么多照片，我猜测，是不是新郎先追的新娘呢？」
孟策答：「是。」
我说：「不是哦，我们是双向奔赴。」
他看向我，眼睛很亮，一如初见。
慢慢地眼眶就红了。
他凑过来对我小声说：「原来，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真的会很想哭，每时每刻，都想，生怕是在做梦。」
敬酒的时候，我没喝几口，孟策喝高了。
李贰旁边坐着陈娇娇，我看见他俩的手在桌布下紧紧牵在一起。
李贰冲我敬酒说时候，孟策拦下来，一口干了。
他感慨道：「嫂子，看到你们这么幸福我就放心了，想当初策哥刚加上你的时候，连说三个卧槽，然后一直抱着手机打字不撒手。」
「我们都嘲笑他，这就栽在你手里了，没想到一语成谶。」
「真的，刚追着你跑那会，每天都黑着脸回来，睡一觉又继续追着你跑。还好，还好大三表白成功了，不然那架势，我儿子路过都得挨两脚。」
孟策扒着李贰的手，「不是，这么高兴的一天你怎么尽说我糗事啊。」
李贰讪笑：「忆苦思甜，忆苦思甜哈哈。」
陈娇娇不满，给李贰撑腰，「怎么，还不让说点事来给大家乐呵乐呵了？大二拍照的时候你不知道抽的什么疯，拉着我跟李小二说什么，我不行了，我想表白，大不了表白失败了我倒追就是了！」
一桌人笑得前仰后翻。
「这还是轻的，后面要表白，排练的时候他问我要不要跪一个，我说可以啊，正式一点，tm 双腿给我跪下来，害得我今天多随了两千给他当彩礼。」
……
我忽然想起，试婚纱那天父亲和他在外面等着。
窗帘拉开的一瞬间，像极了曾经拍照时，他第一次看见我穿裙子的眼神。
我依旧看不全。
依稀知道最浅显的形容，
惊艳，生机勃勃, 少了无措, 多了对未来的憧憬。
未来，我们按部就班地生活, 细水长流过完一辈子。
如果某天你在路上, 看见一个阳光的少年，或许他是你的孟策，或者，我的孟策。
17
交代一个小插曲，「孟策校霸名号怎么来的。」
我整理相册的时候，找到一张孟策小时候门牙掉了的照片。
他对着镜头呲着牙。
有多好笑呢。
单单缺了一颗上门牙和下门牙，还是错位的。
小时候的他像个奶团子, 有婴儿肥，软糯糯的。
孟策从门边经过, 瞧见我在笑，扑过来抱住我，下巴靠在我肩上，蹭我的脸颊。
「老婆你笑什么啊, 跟老公分享一下呗。」
我拿手揉揉他的头，笑道：「看看小时候的你, 好可爱。」
「这张照片好丑。」孟策嫌弃地撇撇嘴，「本来小时候留的照片就不多, 我妈就把这张保存得很好, 很离谱。」
「你门牙自己掉的吗，没别的意思，就觉得掉得很好笑。」
我偷乐。
「对啊，我觉得丢脸，同学问我怎么了，我还说是跟邻居大哥打架不小心打掉的。」
「当时四年级嘛，有些小女生已经看小说了，不知道怎么想的，给我起外号叫校霸, 觉得很新鲜, 隔壁班都跟着喊。」
我调笑，「原来这么早就成校霸了啊。」
「啊，后来小升初, 初中升高中, 学校好多都是认识的小学同学, 见面就喊, 嘿, 孟校霸, 然后其他同学都知道了，当一种调侃保留下来。」
孟策叹气，「真没想到，李贰到大学还喊我校霸，我真的, 九年义务教育三好学生啊, 简直毁我清白。」
我乐不可支，突然想犯个贱：「孟校霸——孟校霸～」
孟策面目扭曲，直接把我扑倒。
「这么喜欢喊校霸, 要不要生个校霸折腾你一下？」
我：「别，现在是白天！」
孟策：「这事分白天黑夜的？」
……
一年后，有了儿子。
小名校霸。
大名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