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重生,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

我重生,被弟弟囚禁起来拿戒尺打屁股。

「还抽烟吗?」

我梗着脖子叫。

「老子就抽!」

陈放笑了,戒尺一扔,解开皮带。

「那我也抽。」

1

我重生了。

重生的第二个小时,被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弟套上麻袋扛来了这座郊区别墅。

「陈放我去你奶奶的,赶快把老子放了!」

我被打了麻药,浑身发软,只能老老实实地被他换好睡衣。

陈放一米八九的个子,单膝跪在我面前,静静地给我洗完脚又拿毛巾擦干。

我使劲儿想把脚从他手里抽出来,他掌心收拢稍微一用力,我就动弹不得了。

「你别在那给我装聋作哑,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看到他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以前只有被我欺负的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绑我?

「赶快把老子放了!听到没有!」

「等你什么时候知道爱护自己了,我什么时候放你走。」

陈放一只手还握着我脚踝,语气平淡。

我一愣。

上辈子,我三十岁就死在了跑车赛道上。

想起生命最后一刻那种所有骨头断裂的绝望痛感,我打了个寒颤。

「我当然爱护我自己,他妈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啊!」

「不用你瞎操心,你离我远点就行。」

陈放的眼底浮起一抹红,就那样看着我,好像要用目光把我揉碎了。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大学毕业后,我就搬出老宅自己独居,跟陈放没有什么来往。

上辈子根本就没有现在这一出。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2

眼前原本低矮的男人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被阴影遮住,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紧张。

这孤男寡男的,我还真不是陈放对手。

万一他毁尸灭迹,我那么多房子车子票子谁来继承!

「第一,以后不准说脏话了。」

我冷笑,「我他妈就呜唔——」

陈放左手捏着我的下巴,右手两根铁棍一般的手指探进我口腔。

我头皮一阵发麻,剧烈挣扎想咬断那作怪的手,却无意间吞得更深。

他漫不经心地搅动,我越来越想干呕,又被他牢牢控制住,口水不断溢出。

被弄出几滴生理性泪水,我像看杀父仇人一样红着眼看着陈放。

我知道这小畜生想干什么了。

报复。

他好似被我的目光烫到,将右手抽出来覆住我的眼。

他的指尖还是湿的,声音也打颤。

「第二,别这么看我。」

3

我和陈放开启了别扭的同居生活。

那天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陈放那张漂亮的脸蛋被我狠狠抽了三个大嘴巴子,现在还红肿着。

他反正说什么也不放我走,把我抱到卧室哄我睡觉。

我发现所有窗户都被锁死后,就心累地倒在两米大床上摆烂。

早上我一醒,陈放已经围着他那条破围裙,端着早餐在我床前等着了。

我带着起床气用鼻孔看他,以示本人强烈不满。

走进卫生间,牙膏被挤好了,水也接好放在台面上。

甚至连洗脸巾都是打湿的。

喂我吃完早餐,他又拿出一部只能打游戏追剧的手机给我解闷。

到了晚上,他捧着杯牛奶来收手机,给我放好洗澡水,确保我真睡了他才关门。

一连几周都是如此。

但不管他怎么像伺候皇帝一样伺候我,我都不为所动,拒绝跟他的一切交流。

这么多天来我只对他说过一句话。

「陈放,我要抽烟。」

对我百依百顺的人却一下子冷了脸。

我瘾上来,直接一口咬在他虎口上,陈放肉都快被啃下来一块,还是不给我烟抽。

我气喘吁吁地瞪着他,这厮居然笑起来,伸手来揉我酸麻的腮帮子。

除了第一天情绪失控欺负我的嘴以外,这几周他都表现得无比温顺。

我真是奇了个大怪。

我以为,陈放无非想软磨硬泡从我这里拿走老爸留下的股份。

但这么多天下来,他每天就是问我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半个钱字都没提。

就这么有耐心?

4

心浮气躁之下,经年的恶劣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陈放,过来给我剪指甲。」

「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亚麻色的毛衣,走过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直接把脚放在了他大腿上。

陈放愣愣地看着我:「脚趾甲吗?」

我一阵得意。

「你只配给老子干这个,快点!」

按照我的设想,陈放一定会因为受不了我的羞辱而放了我。

没想到下一秒,他咽了咽口水,忍气吞声地举着我的脚踝开始剪。

我咬咬牙,又把脚放到他锁骨那里摩挲。

这下总该受不了了吧。

「诶,你这几块排骨长得还挺诱人。」

陈放被我气得脸红,沙哑着声音。

「别闹了,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凑到我脚旁边,开始仔细地剪。

等他剪完,手指甲也已经被我啃完了。

我实在是心累。

「不是,大哥,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条件,能不能早点放了我?我一堆兄弟妹子在外面等着呢。」

陈放低下头不看我。

「洗手吃饭了,哥。」

「我做了你最喜欢的咸蛋黄鸡翅。」

5

陈放以前是我的小弟。

我走哪他跟哪,我指哪他打哪。

我去北方,他也屁颠颠跟到北方读大学。

我打篮球,他像个小媳妇一样拧开矿泉水在一边等我。

我爸揍我,他一声不吭扑在我身上,挡住那些棍棒。

「这小子跟他妈不一样,还是很有义气的。」

我跟表哥这么说。

表哥是我舅舅的儿子。

他沉默了很久。

「他是在迷惑你。这小子心机很深。」

「我爹说,你爸已经把遗嘱改了,连你妈的那一份,陈放都要分走一半。」

矿泉水砸在地上,水疯狂往外流。

「阿衡,你忘了吗?我姑是被陈放他妈活活气死的。她走的时候,肚子里还揣着小崽呢。

「那个女人枕头风一吹,以后还有你什么事?」

表哥的声音艰涩。

我浑身发冷,好像又回到那间染血的屋子,妈妈瘫在地上,面无血色。

「给你爸打电话……快……」

被救护车拉走的是妈妈。

被开膛破肚的人却是我。

那天起,我失去了关爱我的妈妈,也失去了无比崇拜的爸爸。

大夏天,水没一会儿就蒸发完了。

像我和陈放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兄弟情,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很凉,突然觉得角落里有只黑漆漆的ṱü₅瞳孔在死死盯着我。

等我去死,拿走我的东西,分食我的血肉。

6

暑假我回了趟家,没告诉陈放。

老爸住院,家里只有继母林月华。

她笑着跟我打招呼,我没理她。

等我下楼,她说送我一份礼物。

盒子没盖好,风一吹,露出里面小猫的尸体,也将恶臭四散开来。

我僵住了。

那是我和陈放一起养的小猫。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小猫。

陈放背叛了我。

林月华绝美的脸庞变得狰狞,瞳孔倒映出死猫的尸体。

她笑得花枝乱颤。

「小衡,为什么不跟妈妈说话呢?不喜欢妈妈的礼物吗?」

「记住,这就是你不讲礼貌的下场,是你害死它的。」

回大学后,陈放照例来串寝,给我的室友们带了一堆零食。

他们嬉笑打闹,我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跟前,打了他一巴掌。

所有人都吓傻了。

陈放捂着脸,声音有些颤抖。

「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攥紧了拳头,用力到指尖都发白。

「小三的儿子,也配叫我哥?」

7

陈放今天回来得晚。

你大爷的,把老子像个兔子一样关在窝里,自己天天不知道去哪里野。

这几天看见陈放我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绝对不是因为晚上熬夜打游戏被他抓了。

我偷偷摸进他的书房,试图找到能威胁他的东西。

角落里有个保险柜,我随便一试,居然直接开了。

密码是 0911,我的生日。

里面是一个脏兮兮的玩具熊,看着有些眼熟。

我无比郁闷。

这么高级的保险柜就用来锁一只玩具熊?

什么癖好啊?

难道是陈放喜欢的女孩子送的?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陈放如此珍爱别人送的礼物,我就一阵胸闷气短。

「嘁,这么脏,看来也没有很珍惜嘛。」

我刚把熊放回去,陈放就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有点呆。

他喝醉了。

没像往常一样立刻洗手给我做饭,就是最好的证据。

现在是个逃跑的好时机。

我心中狂跳,走过去伸出五根指头在他眼前乱晃。

「喂,这是几?」

他抓住我的手。

然后十指相扣。

我愣住。

他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是哥哥。

「哥哥我爱你呀。」

他说罢亲了我的手一口。

纯脑残。

陈放不是第一次对我说爱。

他 19 岁,对着蛋糕真诚地许愿。

「我希望哥哥永远爱我。」

那时我们还没有闹僵,我听了他的话笑嘻嘻地揉他的脑袋。

「哥哥永远爱你。」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这话果然没错。

8

现在的我们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我还摸不清陈放囚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冷笑,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头也不回地正大光明地走出了别墅。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这么多天,这空旷的别墅里只有我们二人。

花园里种满了玫瑰。

我停下脚步。

陈放花粉过敏很严重。

大学和他单方面绝交后,有一段时间他每天都来敲我的房门问问题。

被我羞辱,来。

被我打骂,来。

搞笑,说得好像我会那些微积分的题一样。

把我弄烦了,我把他关在花房里。

「挑出 99 朵玫瑰送给我,我就跟你和好。」

陈放就真的开始在花房里寻找玫瑰。

可花房里根本没有玫瑰。

我也没打算再跟他继续这虚伪又恶心的兄弟情。

一直打游戏打到傍晚,救护车的声音盖过我耳机里的枪声。

我爸推开房门给了我一巴掌。

那次据说陈放差点死了。

可我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跟他说。

那又怎样?

我这ẗù⁾个人就这样,有妈生没妈养。

可是他不应该恨我吗?

玫瑰对他而言,象征着哥哥的戏耍和死亡的恐惧,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种这么多在家里?

他可能……是真的很想要哥哥的爱,想要我陪陪他吧。

9

我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心软。

林月华一心谋划我爸的财产,对陈放严苛到变态的程度。

陈放这辈子得到的亲情大概都来源于我。

然后我也不要他了。

看着眼前的花海,内心掩藏了两辈子的愧疚和某种不可言说的感情,一下子喷涌而出。

这里面大概有很多很多个「99 朵玫瑰」。

足够陈衡和陈放和好很多很多次。

看在他哪怕在国外出差也要飞回来给我做饭的份上。

看在他知道我失眠,每晚哄我睡觉的份上。

看在他给我搭赛车模型的份上。

看在这几千几万朵玫瑰的份上。

欺负陈放十几年了,让这个小变态开心一次吧。

我叹了一口气,刚要回头,后颈突然被人死死捏住,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颤抖。

是陈放。

10

他鬼一样闪现到我身后,攥紧拳头。

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流。

我紧张到结巴:「你……你听我说,你已经长大了,哥……哥哥也有自Ŧũ₋己的……」

话没说完,陈放向前跨了一步,死死地抱住我。

他的眼泪流到我的皮肤上。

一瞬间他的痛苦似乎也流进了我心里。

无比酸楚。

「不要长大,不要长大,长大以后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再也不要长大了。」

我被他这几句话击碎,几乎就要站不住脚。

陈放控制不住地颤抖,我的鼻头也越来越酸涩。

「不要走,好不好?」

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我呆呆地想。

算了。

再过一个月就是陈放的生日了。

再陪他一个月吧。

就当……

就当是我这辈子送他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

一个月后,他还是仇人之子。

我还是世界上最坏的哥哥。

我一只手反抱住他,另一只手去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陈放僵住了,小心翼翼地享受,一动不动。

那天夜里他抱着被子跑到我房间,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埋进我颈窝。

「哥哥,你不走了是吗?」

不知道这一个月对他来说算不算更残忍。

我胡乱嗯了一声,岔开话题。

「你还记得豆豆吗?」

豆豆就是我和陈放以前喂养的那只流浪猫。

这次换陈放ťů₍沉默了。

五分钟后,他才吸了吸鼻子。

「我不知道她在我书包上放了微型摄像头。」

「对不起哥哥,我那时候太弱了,保护不了小豆。」ṱũ̂₌

也保护不了你。

想起小猫。

想起我们潮湿的青春期。

想起没有彼此的好多年。

我又鼻子一酸,连忙转身背对着他。

「你那时候是个小妖怪,不是林月华那个千年大妖的对手。」

「别自责了,快睡觉吧。」

他从背后抱住我。

「哥哥,晚安喔。」

11

陈放虽然是个喜欢搞囚禁的小变态,白天还是要老老实实上班的。

怕我一个人在家无聊,他又给我买了一只小猫。

去宠物店时,我其实有些犹豫。

毕竟我已经决定一个月后就离开。

想对他说要不还是算了,但陈放难得笑得这么真情实意。

兴奋得脸都粉扑扑的。

我就说不出扫兴的话。

「喵呜~」

「哥哥你看它!它跟我撒娇!」

「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这些天我总是幻想,等我走后,陈放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别墅里掉小珍珠的场景。

也许小猫是个不错的陪伴。

也算是弥补我们以前的遗憾吧。

于是我们把小可爱领回了家,取名为毛毛。

因为它实在是太爱掉毛了。

陈放每天跟在那么一点点大的小猫咪后面捡捡捡、扫扫扫。

看着很滑稽,也很……温馨。

陈放领着我看了几场电影。

他老是挑恐怖片,自己胆子又小,吓人的场景一出来抓着我的手就不放。

有点脸红。

「我们这样牵手不会很奇怪吗?」

「可是我很害怕……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跟了你。」

「好吧。」

中间陈放要出差,他要求整晚挂着视频电话。

我困得睁不开眼睛,嘟嘟囔囔。

「先挂了吧……明天一早你就回来了。」

那头呼吸声一顿,然后变得急促起来。

他很奇怪地说:「你睡,等会儿我挂。」

我几乎一秒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起来,发现我们通话了整整九个半小时。

12

10 月 9 号是陈放生日的前一天。

我难得起了个大早,去蛋糕店、商场、药店。

回家后一通布置,就到了下午六点。

陈放还没回来。

闹钟走动的声音像催命,我把头埋在膝盖里,不愿意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门被推开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带着陈放走了一遍我安排的流程。

「是不是要许愿了?」

陈放嘴角始终都是上扬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一分钟后,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睁开,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哥,这是我最开心的生日,没有之一。」

我手一抖,差点端不稳牛奶。

我知道他许了什么愿望,更加愧疚。

但我没有办法。

陈放,你不要怪我。

趁我不备,他把蛋糕顶的奶油弄了一小撮到我左脸颊,然后给自己右脸上也来了一点。

我们脸贴着脸,奶油被挤出了爱心的形状,拍下了成年后第一张合照。

拍立得被他捂热,宝贝似的放进相册里。

「小毛毛~过来过来。」

陈放把小猫举过头顶,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明天带你这个小臭猫去洗澡澡。」

我笑笑,递给他一杯牛奶。

「说那么多不口渴吗?」

他接过,毫无防备地一饮而尽。

我想,可以了。

就让我们在彼此的回忆里停留在这最幸福的时刻吧。

再见。

小放。

13

我放了两粒安眠药,据齐墨说能放倒一头猪。

安置好毛毛后,齐墨的车已经开到楼下了。

夜色正浓,我把保险柜里的小熊拿出来带走。

既然要离开,那就断得干净点。

「陈放他到底想干什么,搞囚禁这一套,不会这些年来真被他妈传染了疯病吧?」

齐墨皱着眉唾骂。

「我记得他花粉过敏那次你还偷偷去医院看他,结果被林月华扣上残害手足的罪名,挨了你爸一通狠揍!」

「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面不改色地点燃一支烟,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别这么说,陈放是个乖小孩,他也很可怜。」

齐墨撇撇嘴。

「从小到大你都这么护着他,真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觉得他是乖小孩。」

车内陷入沉默。

我瘫在副驾驶,懒洋洋地说:「他伺候我那么多天呢,算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别见面就好。」

齐墨简直要笑死了。

「说到这个,诶,你知道吗?大学的时候你室友都说陈放是你小老婆,每天来寝室里伺候你,给你暖床。」

「你说他是不是暗恋你啊?哪有弟弟绑架哥哥的。」

一些画面从眼前快速闪过,我的大脑宕机了一瞬间。

不知为何,口中苦涩,我干巴巴地骂他。

「别他妈在那脱裤子放屁!」

齐墨简直要笑死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出国吧,反正老子有钱,在哪儿都能过得好。用不着在这跟林月华斗来斗去的。」

正说着,齐墨突然踩下急刹车,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雨夜里,有个黑影打着伞伫立在我们车前,一时间让人联想到无数恐怖电影里的经典角色。

我和齐墨吓成了两头鹌鹑,在车里拼命吱哇乱叫。

黑影掀开雨衣,露出陈放那张惨白的脸。

天上劈下一道惊雷,一时间亮如白昼。

天地之间,陈放如厉鬼索命,毫无生气地看着我。

14

齐墨一脚把我踹下车,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把自己夹在车座之间,吓得瑟瑟发抖。

「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陈衡,你快去把你媳妇儿制服啊!」

最后齐墨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被关到地下室。

而有勇有谋只是缺乏一点运气的我被洗干净、烘干了,抱到床上用被子裹好。

陈放还是公平的。

床啊床,一个小时前我还在和你告别,一个小时后我又要和你相依为命了。

我悲愤地不肯吃夜宵,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

陈放喂我吃完一碗鸡蛋面,又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确保我没有发烧后才抿着唇去审问齐墨。

不知道问出了什么,晚上他钻进我被窝的时候脸色还行。

我全程瑟瑟发抖,等待他的发落。

陈放却只是沉默。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又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

我问他什么时候放我走,他避而不答。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流。

我内心的焦躁与日俱增,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儿吧?」

陈放脸色煞白,依旧想转移话题。

我气得直接把他辛辛苦苦做的一桌菜掀翻了。

其实掀完我也有点后悔。

我以前不会这么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陈放,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陈放单膝跪地,一片一片地捡起摔碎的陶瓷。

一直捡到我脚边,他闷闷地说。

「快了,等事情结束,我会放你走。」

「在那之前,你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什么事?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依旧是沉默。

我心里有火,对着他这张可怜兮兮的脸却发不出来。

于是我又给自己宽限了一些时日。

这小变态可能在筹备什么巨大的惊喜,试图感化我的铁石心肠。

他就是离不开我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可事实证明,我太蠢了。

陈放口中的事情……

是要我的命。

15

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我翘着二郎腿在他的书房里看漫画。

陈放回来了,没在房间里找到我,大概以为我出去玩了,无奈地叹气。

我就藏在门后面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偷笑,打算吓一吓他。

然后他接通了电话,打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林月华的声音。

我僵住了。

「我已经联系好了律师,你到时候直接把陈衡带过来签字。」

「我问过了,只要有本人的亲笔签名,后面我们就能随便操作。现在他应该已经很信任你了吧?」

陈放嗯了一声,林月华满意地长舒一口气,语气感慨。

「这么多年,我们母子俩总算熬出头了。」

「等股份一到手,我就去挖了张若语那个贱人的坟,再把她的骨灰撒在张家门口。」

「还有陈放那个小畜生,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吗?我就要把他扔到精神病院,让他……」

我心慌得厉害,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后面他拿着手机渐渐走远了,听不清说了什么。

我跌坐在地,抱着自己,又哭又笑。

原来这就是你囚禁我的原因。

我妈都死了十几年了,还要被拉出来挫骨扬灰。

什么狗屁修复兄弟关系。

什么狗屁缺爱。

他是林月华的儿子,骨子里就流淌着贪婪和假仁假义。

不过就是要钱罢了。

可是为什么要装作很爱我的样子呢?

我崩溃地把手握拳塞进嘴里,堵住哭声和绝望。

这么多年来,一旦我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孤苦伶仃了这么久,惨绝人寰了这么多年……

终于轮到有一些好事发生在我的身上了。

一旦我以为我要有什么依靠了,一旦我竟然以为有人会管我,一旦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要好起来了……

我就会遭受致命一击。

我跪在地上,只觉得脚下全是空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恨到了极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畜生。

同归于尽吧。

16

陈放叫醒我那一刻,眼里的紧张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眯着眼睛表示自己还是很困,让他抱我去吃饭。

睡前,陈放问:

「明天能不能跟我去一趟律师事务所?」

我的心冰凉一片。

就连一天都等不了吗?

「好。」

他睡着了,我安静地从枕头底下拿出藏好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向他刺去。

刀尖堪堪停在他眼睛上方一厘米。

那一刻我脑海里闪过很多……

这双眼睛里,经常装满我。

真的要毁掉吗?

在我犹豫的瞬间,陈放已经睁开了眼睛。

我一惊,他已经面无表情地把刀夺走。

然后反手把我按在床上。

这巨大的反转发生得太快。

不过五秒,我就已经从屠夫沦为猎物。

「你这个畜生!你放开老子!」

他的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挣不开,只能憋红了脸疯狂咒骂他。

他叹了一口气,举起刀。

完了。

我下不去手,他可以。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血溅在脸上,身体却没有一丝疼痛。

眼泪夺眶而出,我控制不住尖叫,这一生没有这么害怕过。

「陈放——」

他手里紧紧攥着刀。

「现在开心一点了吗?」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谁他妈还会相信他!

我一拳打在墙上。

病房里传出低哑的抽泣。

陈放被吵醒了。

他看着我,很平静地说:

「那天你果然听到了。」

这句话里听不出丝毫心虚。

我简直要被他的厚颜无耻所震惊。

「对,我都听到了,我听到你们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连我妈的骨灰都不放过!」

我抖个不停,双目猩红地瞪着他。

陈放苦笑。

「你躲在书房里是吧?笨蛋哥哥,偷听也不听个全。」

我愣住了。

陈放的声音像被抽干了灵魂。

「陈衡,有些时候我也挺恨你的。」

我更不知该如何回应。

「明明我都那么努力了,然后我发现,走完 100 步了,还是看不见你。」

「因为你根本就不想见我。」

我干涩的眼眶里又充满了泪,眼睛一抽一抽。

说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他一样。

颠倒黑白的高手。

他自嘲笑笑。

「你从来就没信过我。」

17

我在别墅又呆了几周。

几周后,陈放递给我一张纸,让我签字。

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说是意定监护协议。

他把我带到律所,走完一堆流程。

我那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父亲把大部分股份都给了林月华。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跟她打官司,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妈的那部分要回来。

至于陈保国的钱,我一分都不要。

陈放以公司内斗需要股份权重支持为由,多年来一点一点从林月华那里蚕食权力。

一周前,林月华开始将名下股份转让给陈放,决心要让林家的公司变个姓氏。

今天,最后的 5% 也转移到陈放名下了。

林月华斗了一辈子,终于决定退位。

她不知道。

她已经一无所有,毕生追求全部进了我的口袋。

我还看到了陈放的遗书。

陈放的遗书上有好多个陈衡。

我全程呆呆地签字。

林月华破坏别人的家庭,无非为了一个钱字。

她儿子却没有什么犹豫,清空全部身家,让我账户后面多了几个零。

「这一次,是我赢了。」

陈放撸着毛毛,笑意盈盈。

我没有费任何力气就得到这一切,心中无比茫然。

「为什么?」

陈放低下头,笑笑。

「我为你做的任何事,你都不要问为什么。」

「哥哥,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18

陈放说到做到,那天以后他就在我面前消失了。

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

林月华疯了,到处找人要起诉我。

可财产公证处的人明确,我和陈放之间的财产转移合法合规。

她直接气晕了过去。

我本来应该高兴才对。

兵不血刃,钱到手了。

那可是老爸奋斗了一辈子,留下的数不清多少个零的一笔钱。

最重要的是,林月华这辈子都得活在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当中。

我大仇得报。

可是我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

是这些疑惑重要还是钱重要?

我不知道。

但我抱着毛毛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落泪。

死陈放,连儿子都不要了。

我再一次拨通那个电话。

无人接听。

他好像。

连我都不要了。

我想见他。

我想问他为什么。

可我找不到陈放。

齐墨在酒吧里找到烂醉如泥的我,叹了一口气。

「我以前觉得你们家就你一个正常人,现在看来你也不赖。」

「你现在就像老公跑了的寡妇。」

我浑身一颤。

却没反驳。

齐墨见我不说话,更加心如死灰。

「果然是弯了。」

「你什么时候弯的?」

「不会大学时候就弯了吧?」

我不耐烦地推开他,往酒吧外面走去。

「弯不弯的又不睡你,你滚一边去。」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齐墨冲着角落无语地说:

「还不追上去吗?他喝醉了,这个世上可不止你一个人喜欢这款。」

19

「哥!哥!别往前走了,前面是柱子!」

我喝出幻觉了,一个柱子晃来晃去,陈放表情焦急。

说到陈放,那个狼心狗肺的小变态拉黑了我所有联系方式。

老子真他妈想锤死他。

我一怒之下朝着陈放撞了过去。

然后就晕了。

等我醒来,陈放那张巨大的帅脸离我不到五厘米。

他闭着眼睛,紧张得不行。

我吓死了。

既害怕他亲我,又怕他不亲我。

然后他半天亲不下口。

妈的。

小怂包。

我一手按下他的后脑勺。

碰到了。

他猛地睁眼。

亲的时候我没闭眼,他也是。

两双眼睛深深照着彼此,照出经年的陈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嘴都麻木了,他还是放肆地啃咬,呼吸越来越急促。

亲到最后陈放哽咽着问我。

「其实你对我的感情也很重的,是不是?」

「其实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ṭù₋第一个问题关乎亲情。

第二个问题关乎爱情。

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两个人,不论如何,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看着他这样我太难受了。

只能舔掉他的眼泪。

咸的,很难吃。

所以我讨厌陈放哭。

陈放呼吸一窒,眼里放出异样的光芒。

不知道又亲了多久,好像ẗű̂ₑ每一寸皮肉都在战栗。

「你去哪儿了?」

「哪儿都没去,一直在你旁边。」

我特别无语。

又有点得意。

果然还是吃奶的小屁孩,离不开我吧。

「把跟踪说得这么好听,小变态。」

陈放脸红了,堵住我的嘴。

20

没人说「我爱你」「我喜欢你」这些告白的话。

我们只是理所当然地又住到了一起。

但有一天他睡着的时候哭了,额头冒出冷汗。

「两辈子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要我?」

「对不起哥哥,我会很听话的……」

我没有很惊讶。

把头靠在他胸膛上。

聆听这颗为我而跳动的心脏。

陈放又找了份工作,做兽医。

每天到了点他会准时回家给我做饭,如果我少吃了一口,他就会沉着脸质问我是不是又背着他吃了垃圾食品。

「吃根淀粉肠怎么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我气急败坏,他又搬出那一套科学饮食才能长命百岁的理论来跟我掰扯。

老妈子一样。

烦得不行,我亲了他一口,终于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陈放耳根子都红透了,脸也有点往粉红走的趋势。

我心中一动。

一想到这张美脸哭着叫我老公,我就有点心猿意马。

怎么说陈放也是个大美人,还是个人妻型的美人。

每天这样端茶倒水伺候我,我也该给他点甜头。

不如就劳累一下,让他体验体验什么叫 0 号的快乐。

我激动地在浴室里洗了很久,然后钻进被窝,宣布今晚就要将他吃干抹净。

陈放也很激动,一直夸我。

我被夸得飘飘欲仙。

然后我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老子怎么变成下面那个了!

到了最后的环节,他用膝盖作分腿器,大手摩挲着我的锁骨,声音沙哑无比。

「哥,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少在那装模作样,现在你能放我走才有鬼。」

我冷笑。

「你他妈行不行?不行我来。」

…………

说大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腰好像死掉了。

第二天,吃饱喝足的陈放化身勤劳小蜜蜂,嗡嗡嗡地在我面前飞来飞去。

「哥,喝水。」

「哥,吃蛋糕。」

「哥……」

我一忍再忍,看到凳子上那个粉嫩嫩的屁垫后实在忍不住了,给他脸上来了一巴掌。

陈放一只手捂着脸,低下头不说话。

我警惕地保护屁股兄弟:「你想干嘛?」

他抬起头,眼下一片潮红。

「哥,还要……」

神经病。

能不能别夹?

夹得老子有点上火了。

晚上我靠在Ţṻₗ床头打游戏,陈放又拱过来亲亲抱抱的,害老子过 0.5 秒就被赛后了。

我一阵无语。

「你他妈没断奶是吧?能不能滚远点。」

陈放仰着脸可怜兮兮地撒娇。

「可是,可是你都还没有说那几个字呢。」

「什么?」

我假装听不懂。

「就是那个呀,你最喜欢我了?」

我冷笑。

「我最烦你了。」

「我最讨厌你了。」

陈放精致的小脸迅速耷拉下去。

「好吧,男人果然穿上裤子就变了个人。」

「我是配角怎敢吃醋……」

他在我耳边起码碎碎念了三个小时,直到他给我规定的熄灯时间还在念。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我最喜欢你了。」

我无奈地把他的脑袋按到胸口,让他听我砰砰砰的心跳。

「我最喜欢陈放了。」

「嗯,我也最喜欢哥哥了。」

21

林月华找上门来那一天,我们刚把沙发弄得一团乱。

她在外面敲门, 声嘶力竭。

「陈衡你这个畜生!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这个死同性恋!勾引男人, 你要不要脸!」

「你早晚有一天得艾滋病死在床上!」

稀奇。

原来小三也知道勾引男人是不对的。

可是他搞错了。我不是狐狸精,陈放才是。

陈放的腹肌是白中带粉, 哭起来的时候脸是红中带粉。

陈放哪哪都粉。

在里面的人也是陈放。

她越敲门,我越紧张,陈放越痛快。

托她的福,她儿子今天缴械投降得特别快。

林月华被我气进了医院, 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 还努力地骂我。

骂到最后累极了, 开始哭, 说自己这一生多么风光,居然在最爱的儿子这一环上输给了我。

我嗤笑。

「林月华, 在你残害那只小猫的时候, 有没有想过,那既是我最喜欢的猫,也是你儿子最喜欢的猫。」

「你让我伤心, 同时也谋杀了陈放的童年。」

「你看起来全在为了陈放谋划,实际上只顾自己的利益,永远只爱自己。」

八岁的陈放为什么比起妈妈会更喜欢哥哥?

那大概是因为, 在他第一天住进陈家的大宅子, 又害怕又迷茫时。

只有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小哥哥愿意在夜晚带他去厕所, 给他讲故事听,哄他睡觉。

在正室的娘家人来闹事时, 把他藏进屋子里,没让他听见一点污言秽语。

他对哥哥做了很不好的事,他偷了我的小熊。

他决定用一生来弥补。

22

「陈放,上辈子我死了以后,你有没有给我烧纸钱呀?」

陈放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很敷衍地挤出两个字。

「没有。」

我生气了, 凭什么不给我烧纸钱啊, 我最喜欢钱了。

「你不好好珍惜我, 小心一觉醒来, 头磕在墓碑上, 发现现在我给你暖床的好日子都是你幻想出来的!」

说完又立刻后悔了。

陈放这小孩可不经吓。

而且最后遭殃的还不是我……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就听这个男人淡淡道:「不会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去看过你。」

好的,这下老子真生气了。

陈放你今晚给我滚去书房睡。

「因为我死得跟你差不多快吧。」

他的语气还是稀松平常。

「赛车挺刺激的,我只试过一次,就死了。」

我白着脸,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哥哥要长命百岁, 弟弟才能活得安心。」

他眼里半是调侃半是警告。

「知道了。」

这次是真知道了。

抽完这根烟我就金盆洗手。

嘻嘻。

不料下一秒陈放直接从我口袋里掏出一盒老鹰牌, 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又震惊又心痛,这心狠手辣的小兔崽子。

那可是我在陈放眼皮子底下一根一根收集, 攒了一个月的口粮啊!

「这么喜欢吸烟,不如来吸点别的?」

陈放解开皮带,温柔地看着我。

要不是我见过你接下来三个小时的嘴脸,我就信了。

「不好意思弟弟, 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

「上个月是长痔疮了,这个月又是为什么?」

「单行道上来回倒车,你他妈有没有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