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大佬谢津北养得最久的金丝雀。

我是京圈大佬谢津北养得最久的金丝雀。



所以人都以为是我手段高明,才留住了这难搞的祖宗。



后来他接初恋回国,我怀着身孕远走高飞。



三年后,我和女儿正吃着甜筒笑笑闹闹时。

谢津北忽然出现,指着女儿问,「江初棠,她是谁?」



「我,我妹妹,可爱吧?」我抖着手慌张狡辩。



女儿默契看我一眼,立刻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叔叔,我姐姐单身,未婚,可追哦!」



……



滚烫的夏夜,谢津北将我压在车身上亲吻。



他说:「棠棠,说你想我。」

我摇头不肯,他发狠一般吻得更深:「可我想你,每天每夜都在想。」



1

我在参加一场无聊至极的名媛下午茶聚会。



确切地说,是众名媛 VS 落单的金丝雀。



我之所以能以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加入这样的名媛圈。



是因为我跟的那位祖宗,是金字塔尖上耀眼明珠一样的存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个真理。

但我这个人是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拎得清。



所以,哪怕跟了谢津北快两年,是他养得最久的女人。



我也从来不飘,不嘚瑟,不自以为是。

此时我就十分识趣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津津有味地吃着盘子里的马卡龙。



可话题的中心,不知什么时候又转移到了我身上。



「棠棠,我们都挺好奇的,谢先生平日看起来那么禁欲高冷……」



「他在床上不会也这样吧?」

「是啊棠棠,他看我一眼我都发抖,你难道就不害怕他吗?」



「谢先生私下凶吗?」



「他这么难搞,你是怎么把他弄到手的啊。」



「偷偷问一句啊棠棠,谢先生……那方面是不是很厉害?」



我手里的叉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也,也就那样,普普通通吧。」



「怎么可能!谢先生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普普通通那一挂的。」

「谢先生平日工作很忙的,我们也很少见面。」



我支吾几句,正坐立难安,手机忽然响了。



2

看到屏幕上亮起「金主霸霸」四个字,我大松一口气,赶忙起身走到一边接听。



谢津北的声音带着很淡的倦意响起:「在外面喝茶?」



「嗯,还逛了一下商场。」



「买什么东西了?」

「买了包包和一条项链。」



「再去买条新裙子。」



「刚买过的……」



「睡裙。」



「谢先生……」



我的脸烫红一片,做贼一样看向四周,赶忙关掉了免提。



「一小时后我去接你。」

谢津北一向少言,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正好借机提前告辞,又去商场买了新裙子。

睡裙。



很性感的睡裙,黑色的,丝绸的。



胸口很低,两边开叉很高。



若隐若现缀着蕾丝。



谢津北最喜欢的那一种。

3



刚上了他的迈巴赫,谢津北就示意我上来。

我乖乖爬到他膝上坐好。

刚做过全身 SPA 的身体光滑雪白,香气撩人,柔弱无骨地偎在他怀中。



谢津北显然很受用,摘了眼镜,随手放在储物盒里。



修长的手指就握住了我的腰:「长肉了?」



他捏了捏,口吻却好像很满意。



「这几天吃得有点多……我明天就减肥。」

哪怕跟了他快两年,但这样亲密接触,我还是有点害羞。



耳根都红了一片。



「不用减肥,这样就很好。」



谢津北握紧我的腰,我乖乖伏在他胸前。



「谢先生,您刚出差回来,还来接我,很累的吧。」



「那你今晚是不是该好好犒劳我?」



我有些羞愤地抬眸看他:「您不是该养精蓄锐才对。」

谢津北轻笑一声,手指勾住我的肩带缓缓拉下。



「江初棠,我看你真是长能耐了。」



「我是心疼谢先生的身体……」



谢津北的眸色一寸一寸从我脸上往下滑。



他抬起手,指尖拨弄了一下我衣襟上精美的刺绣。



「也是,毕竟普普通通,满足不了我们身娇肉贵的江小姐。」



我杏眸蓦地圆睁,搂住他劲腰的指尖都凉透了。



4



「谢津北……」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求饶了。



我绵软的指尖,根本攀附不住他。



垂落在床侧。



谢津北低头,再次吻住我微肿的唇。

「谢先生!」



我勉力睁开湿漉漉的眼,眼底一片绯色的水雾。



「棠棠。」

谢津北放开我,却又在我耳垂轻咬了一口:



「放心,你男人就算工作再忙再累,睡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我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声。



睚眦必报。



自负傲慢。

看起来高不可攀,冷淡矜贵。

可实则脱了衣服就是衣冠禽兽。



毕竟谁能想到,人前衬衫扣子扣到顶,不苟言笑的谢先生。



人后最喜欢的情趣,却是让我亲手帮他解扣子。



5



第二天我起床时,谢津北早就不在了。



反正作为被豢养的金丝雀,日常就是花钱和浪费时间。

我干脆直接赖床到了中午。

无聊刷微博的时候,却刷到了一个热点。



「新晋人气画家施念即将回国开办巡回画展,第一站——北京。」



不知为何,施念这个名字,莫名让我觉得熟悉无比。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在搜索框里搜了一下施念的名字。



却怎么都没想到,关联的第三个词条就是:施念  谢津北。



我僵硬地点开。

只有一条微博。



「这才是我眼里的豪门大佬和他的白月光。」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合照。



却也能看得清,男人高大英俊,女孩娇小美丽。



她望着镜头笑得温婉,男人却温柔地望着她。



她的肩上,还披着男人的大衣。

我关掉手机,闭目躺在床上。

脑子里涌入的信息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画面定格。



我肚腹高隆,苍白憔悴地躺在床上。



谢津北挽着施念站在我面前。



两人的左手无名指上都戴着婚戒。



谢津北的声音冷得蚀骨:「江初棠,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会给你一个亿。」

「念念伤了身子不能生育,这个孩子以后就是她的。」



「拿着这些钱,永远不要再回国。」

「你该清楚,孩子拥有念念这样的母亲,才是他的福分。」



6



原来,我只是书里一个凄惨的工具人。



拿了一个亿离开的我。

后来却又不甘心,偷偷回国想要抢回自己的孩子。



可我生下的孩子,只和施念亲。



他根本不认我这个亲生母亲,反而以我为耻。



我受不住刺激,越来越疯癫。



到最后甚至想要雇凶杀了施念。



最终被谢津北亲手送进了精神病院。



没几年就死在了里面。

这就是我在书中的结局。



而现在,施念即将回国。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昨晚那样疯狂的一夜,我才有了孩子。



昨晚最后两次,也是我和谢津北在一起近两年。



唯二的两次没有用安全措施。



其实,这一切都是谢津北的计划吧。



为了施念,为了给她一个孩子。



7

往日只要在京,谢津北再晚都会回来。



可这次不同,已经连着两日,我都未曾见到他人影。



我给他发的微信,都石沉大海。



打去的电话倒是接了。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这几天公司很忙。」



「你在家无聊就出去逛街喝茶。」



「乖,记住,不许减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就回了。」



谢津北挂了电话,我的账户上却多了五百万。



他给我发了微信:「想买什么就去买。」



其实之前谢津北给我转账,我都会发很多亲亲的表情包。



或者是说一大堆的甜言蜜语,尽职尽责地做好金丝雀。

哄得金主霸霸开心开心。



但这一次,我盯着对话框,好一会儿才发了两个字:「谢谢。」



谢津北一如既往没有回复。



第三天傍晚,我在电视上看到新闻。



京圈一向深居简出低调神秘的大佬谢津北,忽然高调现身机场接人。



而他接的人,正是传说中的初恋施念。

新闻画面里,谢津北和施念被许多保镖牢牢护在中间。

全程我几乎没有看到施念的脸。

谢津北把她保护得真好。



不像我,京圈各种八卦小报上,三五不时都有我的照片和偷拍的视频。



捧在手心里疼的初恋,和玩物一样的金丝雀。



当然不可能有一样的待遇。



我关了手机下楼。

佣人早已准备好了晚餐。

「不用等先生,他今晚不回来了。」



我在餐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始享用美食。



我吃得很认真。



毕竟,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在谢津北的别墅里吃大餐了。



8



谢津北说过两天就会回来。



他从来都是说话一言九鼎的人。

所以,我选择在施念回国那晚,他正和心上人浓情蜜意,根本想不起我时离开。

衣服首饰我都没有带。



谢津北之前给我的卡也放在原处。



但我有另外一张银行卡,在我名下,有将近八位数存款。



是谢津北送我的第一套房子,卖掉的钱。



我妈早就死了,我爸十几年前就娶妻生子,和我断了联系。

离开北京,一时之间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

干脆随便买了一张机票。



临上飞机前,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这两年,我从未漏接过谢津北一个电话。



可这一次,一直到铃声结束,我都没有接听。



他自然不会打第二个电话过来。

我直接关了机,取了手机卡掰断。



拎着箱子登上飞机舷梯时,我忍不住回头看去。

北京的夜连星星都没有,雾霾好重。

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北京。



我只是喜欢北京城里的某一个人而已。



此时。



谢津北点了支烟,再次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意外的是,听筒里传来了冰冷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谢津北微蹙眉,再次按了拨号键。



一如方才。



他掐了烟,转身,大步走回包厢,伸手拿了外套向外走。



施念起身想拦,谢津北却避开她的手:「你们聚,改天我做东。」



「津北……」施念泫然欲泣。

谢津北大步离开,头都未回。



他上车,车门还未关好,就沉声吩咐司机:「车开快一点,回壹号院别墅。」

9



车子疾驰向前,快到时,疾雨突至。



司机从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握紧方向盘越发专注,半点不敢减速。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最后平稳驶入别墅大门,直接停在主楼下。



佣人早已等候在外,撑了黑色大伞上前来接。



谢津北弯身下车,第一句问的就是:「小姐呢。」

「小姐吃过晚饭就上楼休息了。」



谢津北微松口气,可步子未停,进了主楼。

厅内没有亮灯,楼上也是一片安谧漆黑。

他心底有些微妙的异样。

这两年来,江初棠从不曾漏接他的电话。

每次他回家,不管多晚。

客厅的灯都会留一盏。

二楼回廊里,也总会亮着一盏夜灯。

佣人蹲下身要帮他换鞋。

谢津北却抬手制止:「我上去看看她。」

别墅内四季恒温,他却连外套都没顾上脱,径自往楼上走去。

10

主卧的门虚掩着,内里一片漆黑。

谢津北站在门外,修长手指握住门扶手。

一时之间,竟有些莫名抗拒推开。

雨声渐大,思绪被拉扯回归。

谢津北推开门:「棠棠。」

但室内无人回应。

床上的被子叠放整齐,两个枕头一如之前那样亲密紧挨。

床榻Ṫũ⁽却空无一人。

谢津北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方才迈步走入室内。

灯光明亮铺开一室。

眼前一切,熟悉如旧。

甚至她的妆台上,那些日常用的瓶瓶罐罐,都保持着原样随意摆放。

但台面上,却放着几张银行卡,还有一张便笺纸。

他的心突兀地一沉。

拿起便笺纸打开。

上面只有很短的两行字。

「谢先生:

两年来,承蒙关照,不胜感激。

余生愿您平安顺遂,幸福圆满。

江初棠留。」

谢津北缓缓放下那张纸。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

沉肃,疏冷,眼底没有半点的波澜起伏。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

那股无名火在胸膛内来回冲撞,几乎就Ṫŭ⁸要破腔。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性子最是矜持克制。

但此刻江初棠若在他跟前。

他想他绝对会失控,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谢津北转身向外走。

楼下秘书助手和管家佣人都安静候着。

他眉眼不抬,冷声吩咐秘书:「将别墅管家佣人全部换掉。」

「谢先生……」

「壹号院不养闲人和无用的废物。」

他漠然开口,撩起眼皮淡淡看了面前惊惶无措的众人一眼。

复又垂眸,慢条斯理摘了腕上钢表,活动了一下腕骨。

声音却又沉冷了几分:「人若全须全尾好好地回来,算你们走运。」

「她若是少根头发,你们知道后果。」

谢津北说完就向外走。

雨声喧腾,屋内人只隐约听得一句:「去联系航空署那边,查清楚人现在在哪儿。」

11

飞行途中,我常常会睡得昏天暗地。

记得第一次跟谢津北出差。

我睡得人都傻了,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甚至谢津北肩膀上还有一片可疑的水渍。

当时我羞愤得不行,无措又害怕。

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下飞机就会被这位祖宗给扔河里喂鱼去。

但谢津北却并未那样做,甚至一句怪责都没有。

当时他戴着眼镜,在飞机上仍在忙碌处理公务。

见我窘得不行,他声音倒是比往常温柔了几分。

「睡好了?」

「睡好了,谢先生。」

「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点头,忙又摇摇头。

谢津北却还是叫了餐,又对我道:「先吃点东西,我马上就结束。」

此后我曾很多次陪他出差或者度假。

几乎每次都会在他怀中睡得香甜。

他性子十分低调,偶尔才会动用私人飞机。

想到私人飞机,我的耳根又开始发烫。

毕竟空间有限,谢津北却是惯会折腾人的。

受不住时我的声音大抵也不小。

要不然那些乘务人员也不会在我下机时,都不敢正眼看我们。

跟他在一起直到现在。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坐飞机出行。

大约是习惯了在他怀中沉睡。

所以才会这么快就惊醒。

机舱内在播报着飞行状况。

起飞没多久就下了雨,电闪雷鸣,雨势逐渐增大。

已经有很多航班延迟甚至返航。

当广播里说,我乘坐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也不得不返航时。

机舱内很多乘客都不满地议论起来。

我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这可真是稀奇,咱们这趟航班还有因为天气原因返航的?」

「是啊,人家不是常常说,只要天上不下刀,航班绝对不迟到嘛!」

我心里不期然涌出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念头。

谢津北那个祖宗,承袭了谢陈两家的强大人脉。

背景深不可测,我甚至连皮毛都不曾窥得一二。

但就算这一二皮毛,都是我无法逾越的万丈深渊。

我也从来不敢深想,他究竟有多么匪夷所思的背景。

所以,冒出来的这个念头,我自己都觉可笑。

谢津北那样持重内敛的人。

怎会为一个女人,做出这样荒唐的行径。

每一年都有无数飞机,因为天气或其他原因不得不返航。

从未曾听说过有一次,是因为一个女人。

12

乘客被机场负责人员安置在机场附近的酒店。

我取了行李,随同人流向外走。

到机场大厅时,我却停了脚步。

但一直到天光大亮。

谢津北的身影都未曾出现。

我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却又慨叹。

果然,身为书中的人物。

就算小小的支线偏离了剧情。

但总归还是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男主角永远都只会和女主角在一起。

炮灰女配永远都是女配。

我再一次拿起行李,再一次踏上飞机。

雨后北京的清晨,难得的空气清新。

我想,这一生一世,我会如书中的谢津北最初希冀的那样。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北京了。

13

第二年的盛夏,我在南方小城生下了女儿团团。

并不是书中所写的那个男孩子。

也许是从我离开那一刻开始,有些东西还是悄无声息地变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

微末渺小的人,意外搅动了全局。

但我没有半点失望,相反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是女儿,就算将来他知道了,也不会跟我抢。

而我,只想好好守着这个可爱又招人疼的小人儿。

把我一辈子缺失的东西,都给她。

「江小姐,快来看,团团笑了呢。」

月嫂抱了粉色的襁褓过来我床边。

我抬眼看去,团团睡得香甜,但睡梦中却还在笑。

「团团长得可真好看,还没满月呢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都说女孩像爸爸,谢津北长得那样好。

他的女儿生得漂亮,很合理。

我轻轻握住团团的小手。

胸口里膨胀着酸涩的甜,最终还是被这盛大的幸福取代。

14

团团长到半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了谢津北。

说来有些奇怪。

就算谢津北再怎样低调,再怎么不喜在媒体前露面。

但跟他在一起那两年,我也跟他出席过两三次推不掉的盛会。

曝光率就算低得离谱,但也不会音讯全无,全网无踪。

但从我离开北京一直到团团半岁,这一年多的时间里。

谢津北三个字好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以至于当我隔着这么一段漫长的时光,

突然在电视上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人时。

许久都没有办法回过神来。

他瘦了好多。

本就颀长的身躯,如今更显清瘦。

肤色有些许的苍白,仿佛带着一抹病态。

最让我意外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全然变了。

如果说从前只是高冷沉肃,不苟言笑。

那现在的他,却只余下厌世的冷漠。

有记者试图采访。

「谢先生,施小姐的巡回画展刚刚圆满结束,您二位的喜事是否已经……」

「抱歉,谢先生今日不回答任何私人问题。」

谢津北一言未发,他的保镖和助手早已上前。

十分不客气地隔开了那些记者。

谢津北此时忽然站起身。

竟然直接失礼地离席走人了。

直播画面有些慌乱地切走。

我站在电视前,在谢津北起身离开那一瞬。

我看到他眼底空寂的一片幽深暗色。

心脏仿佛被重重击中。

说不出的闷痛。

直到团团睡醒哭闹起来。

我才从那痛楚中抽离。

将哭闹的女儿抱在怀中。

她带着泪的小脸紧贴着我。

她的眉毛又黑又浓,很像谢津北。

她的鼻梁也是异于普通人的高挺,很像谢津北。

可谢津北不知道她的存在。

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这世上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小人儿,是他的女儿。

是江初棠为他生的女儿。

15

团团十个月的时候戒了母乳。

她一岁半的时候,我曾回过北京一次。

念大学时曾请了我一个学期早餐的室友要结婚。

她希望我可以参加她的婚礼。

我没有办法拒绝。

这些年我经受的恶意很多很多。

但也有人善待我,关心我,哪怕很少,但我也很珍惜。

其实这一次回去,我有私下打听谢津北的消息。

他的状态有些不对,我很担心他的健康。

婚礼结束那晚,朋友打来电话。

「那位祖宗据说就要结婚了。」

「新娘就是那个很出名的新晋画家,刚办完巡展的。」

「谢谢你。」

「对了,你朋友打听他干什么啊?」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替她谢谢你。」

挂了电话,我好久都没能回神。

直到有道女声惊讶地在我背后响起:「江初棠?果然是你!」

「我就说背影看起来像你,果然!」

「不过你比之前胖了一点点。」

「胸也变大了!」

「好气,怎么好像更招男人喜欢了!」

打扮得像棵漂亮圣诞树的年轻女人娇嗔跺脚。

我自然认得。

是从前一起喝过茶,找我八卦谢津北厉不厉害的名媛之一。

但我不想与从前的人有交集,礼貌点头后转身就要走。

姚珠儿却又拦住我:「好久都没见你了,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抱歉我还有事……」

「江初棠,我听人说……」

姚珠儿根本不听我说,拽着我胳膊不放。

整个人都凑过来,一脸兴奋地八卦:

「谢津北当年出车祸差点死掉,你却卷了他的钱跑得无影无踪……」

「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你可真牛,还敢回北京!」

16

我整个人像被沁入了彻骨的冰水中。

指尖冰凉发颤,紧紧攥着姚珠儿的胳膊,指尖都掐进了她的肉里。

姚珠儿疼得尖叫,推开我,我却根本听不到。

只是睁大眼,茫然地问:「你说谁出车祸差点死掉?」

「谢津北啊,你不知道?哎呀,是了!」

姚珠儿一把捂住了嘴,「谢家人当初可是下了封口令的,这事儿捂得可严实了……」

「谢津北什么时候出的车祸?他伤得重不重?你告诉我好不好?」

可姚珠儿却闭紧了嘴不肯再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江初棠,你今晚也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知道吗?」

姚珠儿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有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神思都是恍惚的。

直到那一串早就铭刻在心的号码拨出去时,我方才骤然回神。

可是谢津北的那个电话号码,早就成了空号。

我叫了一辆车,去了壹号院的别墅。

那一路上,我的脑子都是混乱的。

翻来覆去都是姚珠儿那一句「谢津北当年出车祸差点死掉」。

差点死掉是有多严重?

怨不得他那样瘦,脸色也这样不好。

可是团团都一岁半了。

我离开北京,已经两年多。

两年的时光,他都未曾调理恢复到健康状态。

那场车祸,又是怎样的可怕惨烈。

我根本不敢深想。

车灯远远亮起时,我整个人方才突兀地清醒。

我以什么身份,用什么资格。

再次出现在谢津北的面前?

在姚珠儿这些人眼里,我是个只贪图钱财的拜金女。

在谢津北眼里呢?

我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开。

可车子却忽然在ťŭ̀⁼我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17

「怎么停了?」

车内,谢津北不悦地抬眉,看向司机。



他今晚喝得有点多,头疼得厉害,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司机看着车子外,支吾着想说什么,施念却忽然出声打断了。

「好了,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开车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谢津北。

他仰靠在座椅上,眸色沉沉,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厌世不耐。

却并没有制止施念的意思。

司机没有多嘴,车子复又缓慢向前。

我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车驶过。

车速很慢,后排的车窗忽然降了三分之一。

氤氲的光线里,我看到了施念那张精致美丽的脸。

还有她身旁,一闪而过的谢津北的侧脸。

施念的目光轻羽一般从我脸上滑过。

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和清高孤傲的不屑。

她甚至连一句话,一个字,一个表情都不需要。

就将我彻底打败。

这就是女主角的光环。

在谢津北受伤的时候,一定是施念陪在他身边的吧。

所以本就喜欢施念的他,自然会在恢复健康后娶她。

迈巴赫驶入门禁,尾灯的光芒也逐渐地消失。

我颓然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入夜色深处。

18

壹号院别墅。

施念上前想要搀扶喝醉的谢津北,却被他拂开了手。

「隶叔,你安排司机送施小姐回去。」

他没看施念一眼,步伐有些不稳地向主楼走。

助理忙上前搀扶,谢津北没有推开。

施念站在他身后,心底不由一片酸楚。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在她回国后,谢津北会顺利成章地重新追求她,娶她为妻。

甚至连她无法生育都不在乎。

可如今,已经两年了。

谢津北对她,仍是没有丝毫超脱于友谊的情愫。

更甚至,如果不是在他车祸后复健那些日子里。

她不管不顾执意陪在他身边。

兴许他对她的态度会更加冷淡。

施念难掩失望地上了车。

谢津北却直接去了二楼。

主楼在去年他车祸入院那段时间,重新装潢布置过。

主卧的摆设和格局也全都变了。

谢津北挥手让助理回去。

他在沙发上坐了片刻,又起身走到套房内的储物间。

里面放了很多女人的用品和衣物。

是施念的。

车祸前他们就已经同居,她是他的女友,初恋。

这些,都是他清醒后身边人告诉他的。

施念也这样说。

他们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她早晚都会嫁给他,成为他的太太。

但不知为何,施念很优秀,很漂亮,

他并不讨厌她,但却也,并不喜欢她。

酒意上涌让他有些燥热,他扯开领带。

随手搁在妆台上,却无意打翻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装着两个拇指大的木雕人偶。

一个小男孩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

谢津北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正要搁下时,他忽然又停了动作。

小人儿翻转过来,底座上刻着很小很小的几个字。

棠棠好喜欢谢津北。

19

他拿着这对人偶,站了有快十分钟。

忽然转身出了卧室,又快步下楼。

「隶叔,准备车子。」

不知为什么,他眼前莫名又闪现一道身影。

站在门禁外路灯下,孤孤伶仃的那道身影。

车子疾驰向外,一直驶出私家公路,停在与主路的交汇处。

夜色眷浓,鸟雀归巢。

除却偶尔车辆经过有喧嚣声。

空寂的路上,再无任何人。

谢津北攥着人偶,看向那位在他年少时就在谢家工作的老司机。

「隶叔,你知道棠棠是谁吗?」

隶叔明显地颤了一下。

但却又笑着将话题岔开:「少爷,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呢。」

当年的事儿闹那样大,谢津北抢救了三天三夜,差点丢了性命。

先生太太动了大怒。

江初棠这个名字成了谢家最大的忌讳。

谁敢提呢。

谢津北却忽然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有事瞒着我。」

「少爷……」

「但是没关系,我会自己弄清楚。」

隶叔大惊:「少爷,您知道的,先生太太为了您之前出车祸的事,流了多少泪,费了多少心……」

谢津北抬起一双冷漠的眼。

自从车祸痊愈后,他整个人的气质好似都冷了数倍。

隶叔看得心惊胆颤:「少爷……」

「所以,这一切,与这个棠棠,有什么关系?」

「没有,没有的,根本就没有那样一个姑娘的……」

谢津北垂下眼眸,盯着手中的人偶。

他唇角的笑意很淡很淡,「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姑娘的?」

「江小姐的名字一听就是姑娘的名字……」

隶叔蓦地怔住了。

谢津北缓缓抬眼看向他:「哦?江小姐。」

20

隶叔傻眼了:「少爷……」

「她全名叫什么。」

「江初棠。」

「从前跟我在壹号院同居的女人,是她,不是施念,对不对?」

「是。」

「我出车祸,是因为她?」

「当初江小姐深夜离开,您查了她的航班,去找她的路上,因为风雨太大,才出了严重车祸……」

「她为什么离开?」

隶叔全身都是冷汗,整个人都在抖:「少爷……」

「你只管说,放心,先生太太要追究的话,我Ṭŭ̀⁵替你担着。」

「应该是因为施念小姐……」

「她做了什么?」

「施念小姐刚回国那几天,您和她走得很近。」

隶叔小心翼翼看了谢津北一眼:「江小姐可能是误会了,吃醋了。」

谢津北想不太起来当初的事。

但他可以确定,他对施念没有男女之情。

至于走得很近?

谢津北微蹙眉,他不太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隶叔接着却又扎了一刀。

「您给她接风,又帮她筹办画展。」

「好几天没着家,让江小姐独守空房了。」

谢津北平生第一次失态:「我又不喜欢她,我疯了为她做这些?」

隶叔慈眉善目的笑:「少爷,您小时候和施念小姐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您还说长大了要娶她。」

「可后来您长大了,却不知为何不喜欢施念小姐了。」

「施念小姐伤心过度还自杀过一次。」

「您心里有愧,在两家长辈面前保证过,以后会帮施家和施念小姐一次,当作补偿。」

「所以,您帮她筹办画展,大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谢津北盯着隶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我和施念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不是?」

隶叔想了想:「据我所知,是这样的,少爷。」

谢津北忽然松了一口气。

21

我带着团团去游乐场玩。

两岁多的小小人儿,却是个鬼灵精。

走路比别的小朋友早,说话也早。

如今的团团,已经可以说出很清晰的长句子啦。

团团在球池里玩,我坐在外面等着她。

商场的电视里忽然插播了新闻。

谢津北穿黑色高定商务西装,戴金丝边框眼镜。

整个人好看得让人晕眩,却也冷得让人结冰。

「没有女朋友,单身,未婚。」

他冷冷睇了一眼面前的记者:「也没有婚约,未婚妻。」

「那施小姐……」

「小时候的朋友而已。」

记者面面相觑。

这也太划清界限了。

什么是小时候的朋友?

难不成现在连朋友也不算了?

我只觉得心脏都紧缩成了一团。

努力想要保持清醒理智。

努力想要转移开注意力。

但却还是忍不住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谢津北看。

而此时,他的视线也好似穿过屏幕,落在了我脸上。

我没听记者问了什么。

谢津北微勾了唇,眼底也染了很淡的一点笑意。

「有个前女友,但她把我甩了。」

我手里的包差点掉在地上。

「请,请问谢先生,能问一下那位小姐甩掉您的原因吗?」

谢津北抬手推了一下镜框,声音寡淡:

「也没什么原因,大抵是技不如人,普普通通的缘故吧。」

记者一头雾水。

我却腾地一下整张脸都涨红了。

旁边的人都不认识我,也没人看我,关注我。

但我却还是像做贼一样,用包挡着脸去球池里把团团挖了出来,抱走。

小姑娘不乐意,瘪着嘴要哭。

「给你买甜筒吃。」

我只好哄她。

团团立刻就开心了。

排队买完甜筒,我尽力忽略掉刚才的新闻给我带来的强大无比的震撼。

和团团笑笑闹闹地岔开注意力。

我一定是出现了幻觉,或者是这两天遛娃太累做梦了。

可当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忽然停在路边,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时。

我心底忽然警报骤响,却也不受控地僵硬转身。

团团一边舔着甜筒,一边也好奇地看过去。

当谢津北从车上下来时,我清晰听到了身侧传来的抽气声。

而我眼前,一片一片光斑在闪。

让我晕眩得几乎无法站立。

好似回到了我初遇谢津北那一刻。

他径直走到了我和团团面前。

「江初棠,她是谁?」

他指着团团,视线却定格在我的脸上。

「我,我妹妹,可爱吧?」我抖着手,慌张狡辩。

团团默契地看我一眼,立刻冲上前,一把抱住了谢津北的大腿。

她手上的冰淇淋沾在了谢津北的西裤上。

黏黏腻腻一大片。

我闭上眼,一阵绝望。

「叔叔,我姐姐是不是很漂亮,单身,未婚,可追哦!」

女儿扬着软团团的小脸,声音稚气呆萌又可爱。

足可以融化这世上所有钢铁硬汉的心。

但我不确定,谢津北会不会被触动。

「你姐姐?」

「对呀,她是我姐姐。」

谢津北好似轻笑了一声,他弯腰,将团团抱起。

我紧张得抠手,「谢,谢先生……」

谢津北不看我,只是自顾自逗着团团。

「你叫什么名字?」

「江团团。」

谢津北蹙眉,这才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给我女儿起的什么鬼名字。

「几岁了?」

「两岁多一点。」

「具体多了多少?」

团团立刻求助地看向我:「麻麻,我是两岁多多少呀?」

我一把举起包,死死挡住了脸。

22

女儿就算再机灵可爱,却也根本不是谢津北这个老狐狸的对手好不好!

谢津北抱着团团转身往车边走。

「江初棠,你也过来。」

我认命地跟上去,上了车。

谢津北拿了湿巾,垂眸认真地给团团擦手。

团团整个人已然完全被他吸引。

「叔叔,你结婚了吗?」

「没有。」

「有女朋友吗?」

「也没有。」

团团的小胖手立刻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看看我麻麻吧,叔叔。」

谢津北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嗯,看了。」

「是不是很漂亮?」

「还行。」

我忍不住瞄了他一眼,心里腹诽了一句:口是心非。

面上却老老实实的。

团团的小嘴却瘪住了,我都不知道她这么戏精。

「那叔叔肯定也觉得团团不漂亮。」

谢津北捏了捏她的小胖脸:「怎么会,你很漂亮。」

「我和妈妈很像的。」

「是有点。」

「团团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呜呜呜呜……」

团团一边哭,一边偷偷看谢津北:「叔叔你刚才帮我擦手好温柔,你可以当我爸爸吗?」

谢津北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轻叹:「不是我不想,是你妈,不要我。」

团团惊呆了。

我也呆住了。

「谢津北……」

谢津北看向我:「毕竟,我普普通通。」

……这个坎,算是死也过不去了。

23

把团团哄睡后,我决定和谢津北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让我放弃女儿抚养权,是不可能的。

让我把女儿给施念抚养,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如果非要把我们母女拆散的话。

我宁愿抱着团团跳门口那条河。

我怀抱着一腔孤勇,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气势汹汹地走到客厅。

「谢津北,我们谈谈。」

谢津北大马金刀地坐在我小客厅的小沙发上,长腿有些憋屈得伸不开。

「正好,我也想和你谈谈。」

他摘了眼镜,搁在茶几上,看向我:「江初棠。」

「要谈什么,你先说。」

我故作镇定,很有气势地在他对面,团团的小鹿椅子上坐下来。

「谈谈你当初甩了我这件事。」

「我……」

我一时噎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可让我怎么和他说?

说我们都在一本书里?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如果你拿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我,江初棠。」

谢津北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你知道后果。」

我紧张地咽了咽ţṻ₁口水,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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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个秘密讲出来,怎么这么可怜又卑微。

说到最后我忍不住都哭了:

「谢津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都和你睡了那么久,还给你生孩子,你却把我送到精神病院,让我死在了里面……」

谢津北捏了捏眉心,「所以,你就因为这样一个梦?」

「不是梦,是现实,是书中的情节!真真实实发生的!」

「那我娶施念了?」

「你生的儿子呢?」

「我给你的一个亿在哪?」

「那是因为我提前知道了剧情,跑了,所以后面这些才发生了变化。」

我揉了揉通红的眼,「总之,我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如果你要抢走团团,你就先把我杀了吧。」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津北站起身,直接走到我面前把我拎了起来:「江初棠。」

「可是剧情就是这样发展的,可能中间会有些偏离,但结局总不会变的吧?」

我越想越委屈:「男主角不和女主角在一起,还算男主角吗?」

谢津北捧住我的脸,将我眼尾的泪痕轻轻抹去。

「那为什么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整本书的剧情从那一刻起,就全然变了呢?」

「男主角是要和女主角在一起,但是,言情故事里,被男主角喜欢的那个女人,才应该是真正的女主角。」

「江初棠,我喜欢的人是谁,在一起两年,你感觉不到?」

24

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谢津北喜欢的人竟然会是我。

我们之间身份的差别,简直是云泥一般。

谢津北好似也知道我的顾虑。

但他只说了一句话。

「江初棠,既然我们都活在书里,那书里的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合理?」

可我还是想不通:「谢津北,你说,作者是疯了吗?」

「想多了,她们这样写,只是因为读者爱看。」

可是读者怎么会喜欢看炮灰女配逆袭白月光初恋?

谢津北仿佛会读心术:「施念不是我初恋。」

「在你之前,我没谈过。」

我刚要说什么,谢津北忽然又开口:「江小姐应该感情经历很丰富吧?」

我忍不住瞪他:「你早就调查清楚了好不好,装什么装。」

「那江小姐怎么会认为我在床上普普通通?」

「谢津北!」

我忍不住跺脚,抬手去捂他的嘴。

能不能不要再说普普通通了……

我都要得普普通通 PTSD 了救命!

25

送谢津北去酒店那晚。

要上车时,他却直接把我压在了车身上。

「明明还有一间空房间。」

「但是没有床,也没有新的床上用品。」

谢津北低了头,想要吻我。

「这里好多人的,会被看到……」

「说你想我,棠棠,说你每天都在想我。」

谢津北才不管,吻得越来越深。

我摇头,不肯说,不肯承认。

何止是每天,分分秒秒,日思夜想。

可我不想让他知道。

他说施念不是他初恋。

可他还没有给我解释,他们之间的婚约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天晚上,为什么施念会和他同车回壹号院。

「可我想你,棠棠,每天每夜都在想。」

谢津北深深看我一眼,再一次抱紧我深吻。

我听到了夜风送来的说笑声,孩童的嬉闹声。

可我的手挣不开,只能抬起脚轻踢谢津北的小腿。

提醒他有人来了。

浓深的夜色中,他眼眸中缱绻着情欲和温柔。

我只觉得心窝滚烫,四肢都变的绵软。

喘息的间隙,我喃喃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谢津北……」

「其实……我回过北京。」

「我知道……」

「你知道?」

谢津北抬起手,拂去我唇角水渍:「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是你。」

我越发讶异。

「车祸后遗症吧,我忘记了一些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却忍不住哭了。

白日里我就看到他眉骨上的伤痕了。

过去那么久,还有着浅浅的印记。

我不敢想当时的画面有多惨烈。

「你回来那天,我才慢慢开始恢复记忆。」

「其实该早一点来找你和团团,只是北京那边很多事要处理妥当,才能让你们母女安心回来。」

谢津北低了头轻吻我的泪:「跟我回北京吧,我们结婚,棠棠。」

26

回北京之前的琐碎事还是挺多的,又耽搁了两三天。

可就这两三天功夫,谢津北也没忍住。

他直接买了床和需要的物品。

然后从酒店搬到了我和团团的小房子。

可谁知,又出了意外。

家里来了「客人」,还是自己的爸爸。

团团太兴奋,晚上十一点还不肯睡。

谢津北和她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我看得心软,就上前抱了团团:「回房间睡觉了。」

「我要和爸爸睡。」

我捏了捏女儿小脸,在她耳边轻哄:

「你不是想要一个小弟弟小妹妹吗?爸爸妈妈要睡在一起才会有小宝宝的。」

ẗûⁱ团团立刻搂住了我的脖子:「妈妈我去睡觉。」

走到门口的时候,团团却又回头看向谢津北。

我心道不妙,正要捂她的嘴。

团团已经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爸爸加油,团团明天就要小弟弟!」

27

我看着床边地毯上那条被撕开的睡裙。

忍不住瞪他:「什么毛病,又撕人家裙子。」

「棠棠,你胖了。」

谢津北一句话成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其实生完团团我是有一点身材焦虑的。

戒了奶之后就开始运动健身。

现在的体重已经和孕前差不多了。

可是谢津北说我胖……

我下意识开口:「那我明天开始减肥。」

「不许减肥。」

谢津北将我捞到怀中, 目光落在我胸口:「现在这样, 特别好。」

「可你说我胖……」

「那是你之前太瘦了。」

「不瘦很多衣服都塞不进去的,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我总要有。」

谢津北忽然轻轻亲了亲我的额头:「以后不会让你这样了。」

「谢津北,我跟你在一起那两年, 不委屈的, 真的。」

「你对我很好很好。」

「好到我都忍不住动心了。」

「其实一开始,我真的是穷怕了, 只想着拿了钱以后让自己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但最后……」

我轻轻偎入他怀中:「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棠棠,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

谢津北再次低头吻我:「但我更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还有团团。」

「当然有她。」

谢津北说完,忽然又道:「团团是母乳吗?」

「嗯。」

「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谢津北将我抱得更紧:「那天白天看到你,你穿的白色连衣裙, 有点紧。」

「我在车上就看到,很多男人都在回头看你。」

「你吃醋了吗?」

我忍不住问。

谢先生从来都是内敛持重的人。

跟他在一起那两年, 我从未看到他有任何失态,或者是情绪外Ṱų⁸泄。

「嗯,我很吃醋。」

谢津北低头吻住我:「棠棠,只许给我一个人看。」

「本来就只有你。」

「团团想要小弟弟了。」

「她一直都想要。」

「那你想不想?」

「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剧情再回到那一折。」

「怕你被剧情控制,再度爱上别人。」

「不会的。」

我看得出他眼底的认真。

「谢津北, 我愿意相信你。」

「但你要答应我,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不要让孩子和他的母亲分开。」

「我真的,会死的。」

「棠棠,信我。」

28

婚后第十年。

某一天深夜, 谢津北忽然把我从睡梦中叫醒。

「谢津北你干嘛呀, 大半夜的……」

「不是棠棠,你当初为什么会和别人说, 我普普通通?」

我困得要死,气得捶床:「难不成要我和人家说谢先生在床上威风凛凛十分强悍吗?」

「做人要诚实。」

谢津北揉揉我的脸,翻身将我压在了床上。

「团团和弟弟都不在家, 棠棠, 今晚你可以大点声。」

「我不要……我要睡觉谢津北!」

「那你闭着眼睛睡。」

他温热的大掌握住我的腰,将我和他贴紧。

我忍不住轻哼:「你这样让我怎么睡嘛。」

「棠棠乖, 就一次。」

「哈, 果然不比当年了!」

说完其实我就后悔了。

但后悔好似也没用了。

那天晚上我声音应该真的挺大, 因为第二天佣人都不敢正眼看我。

而且我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气得当天晚上就把谢津北赶到了书房去。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 又迷迷糊糊和谢津北玩了一把书房 play。

这日子真是没办法过了。

每天都在饱暖思淫欲。

29

很多年后我见过施念一次。

那时候我们头发都白了,她提起从前,却还是有些怨念。

「江初棠, 当年津北出车祸后, 明明一切可以回到正轨的, 明明我才是他的女主角。」

「可是为什么,他忘了你,却还是不爱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回头去看不远处的谢津北。

他依然高大英俊,哪怕到了这样的年纪, 却还是会让我心动。

「你不是找到自己的男主角了吗?」

施念轻叹了一声,也看着不远处的谢津北:「总还是有些意难平。」

我没有再理她一把年纪了还矫情,向谢津北走去。

他迎上我,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的孙子孙女在玩一对精致的小人偶。

他们忽然发现人偶的底座上有刻上去的字。

稚气的大声念了出来。

「棠棠好喜欢谢津北。」

「谢津北爱江初棠。」

「哇, 是爷爷奶奶的名字!」

我和谢津北相视一笑,

这辈子最庆幸的是,故事的结局如我和谢津北所愿。

我们最终还是得到了圆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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