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儿子失忆了,一口咬定我是他初恋男友。



住我房子,钻我被窝,亲我的嘴。



我不敢反抗,因为他是被我撞傻的。



为了保住工作,我只好撅起屁股当零。

然而在深入探究我身体奥秘的关键时刻,他突然恢复记忆了……



1



成为社畜的第 185 天,我犯下了塌天大祸。

总裁让我去机场接他留学归来的独生子,结果我车技不熟,载着公子哥一起撞上了电线杆子。



我啥事没有,但是太子爷脑壳鼓包,当场昏迷。



吓得我浑身血都凉了,战战兢兢地爬过去给他做人工呼吸。



嘴唇刚贴上,贺枫缓缓睁开眼。



「你是我男朋友?」

我一愣,赶紧退开,连连摇头。

贺枫眼神放空,有气无力道:「不是男朋友,干什么亲我?还在大马路上,不知羞。」

我脸色一红,刚要解释。



就听他疼得「嘶」了一声,扶额催促:「先去医院。」



好消息:太子爷身体强壮得像头牦牛,并无大碍。



坏消息:脑子撞坏,失忆了。



贺枫什么事都不记得,唯独一口咬定我是他男友,还是他初恋。



「如果我们不是恋人,我怎么会委屈自己坐在你的奔驰里,我从来不坐这么便宜的车!」

贺枫振振有词。

我捏着衣角:「不是我的,这车是公司的。」



贺枫睁大眼睛:「你连奔驰都买不起,我却愿意跟你接吻?天呐,我真是脑子撞坏了,竟会爱上你这种穷鬼!」



我局促地缩成一团,委屈地嘟囔:「你确实脑子坏掉了。」



贺枫目光一沉,掐住我的下巴,口吻比他爸还霸道:

「看在你是我初恋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带我回家。」



我搞不懂他的逻辑,又怕他回去跟总裁告状,只好顺着他哄。

「你想回哪个家?」



全公司都知道总裁宠子如命,每年生日送一套房,我不清楚太子爷具体住在哪个窝。



没想到贺枫眼睛一瞪,更不高兴了。



「什么叫哪个家?当然是我们的家!都谈恋爱了,难道不该住在一起?总之我要去有你在的地方。」



我简直快哭了:「我那里只有一张床,我也不是你男朋友。」

贺枫静静打量我半晌,勾起唇角。



「骗谁呢?打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会喜欢你。」



他起身整了整衣领,梳理好发型,自信爆棚道:



「而我,年轻英俊,身体健康,聪明沉稳,你没理由不爱上我。」



说罢伸手将我拽起来,歪头一笑。



「我们肯定天生一对。」



2



没见过这么能胡搅蛮缠的人。

我被贺枫揽住肩膀,绑架似的按进车里。

他不敢再让我开车,自己坐在主驾,按照导航,一路风驰电掣地飙回我家。

从看到老破小区脱落的墙皮开始,太子爷就皱紧眉头,一路不停地吐槽。



等推开生锈的防盗门,打量一眼狭小的开间,还有扔在椅子上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



贺枫差点崩溃了。



「从未见过如此糟糕的居住环境。」他喃喃道,「这真是人类能生存的地方吗?」



我抿紧唇,低头闷不吭声。

这已经是我能租到的最划算的房子了。

刚毕业半年,赚的仨瓜俩枣全都寄回了老家。



早死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妹,破碎的他。



这就是我的真实人生写照。



有些人叼着金汤匙出生,这辈子都不会懂。



我叹口气:「贺先生,我还是送你离开吧。」

说完毫无回应,我一抬头,才发现贺枫不知何时端着脏衣服进了卫生间,正在水龙头下咬牙切齿地搓洗我的内裤。



「真不知我当初是怎么想的。」贺枫没好气地瞟我一眼,眼神三分暴躁三分无奈,还有四分莫名其妙的宠溺。



「这种程度的贫穷考验都能经受住,看来我对你确实是真爱了。」

贺枫一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无奈,把手里的内裤拧干,还贴在鼻下闻了闻。



「洗干净了,挺香。」



我脸皮瞬间爆红,冲进去抢,「我我我……我自己晾!」



贺枫却把手背到身后,笑眯眯地将自己的脸伸过来。



「衣服不能白洗,奖励一个亲亲。」



我顿时僵住。

贺枫等了半天,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呀,我们原来不是这样的吗?」

我为难地看着他,老实道:「还真不是。」



贺枫的脑回路还是错乱的,难以置信道:「我辛辛苦苦做家务,你连亲我一下都不愿意?老天爷,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他气鼓鼓地把衣服晾好,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小床上生闷气。



抱着胳膊,背对着我,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往我的方向偷瞄。



我真是没脾气,刚要走过去哄哄他。

手机铃忽然响了,是总裁打来的电话。



3



我赶紧接听,总裁正在国外出差,隔着时差,那边已经是入睡的时间。



只听总裁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问:「米凡,贺枫到家没有?」



我瞅了眼正跟我赌气的某人,没敢把撞车的事说出来。



「嗯……到家了。」



到我家了。



总裁心很大:「那就行,你办事我放心。贺枫就交给你了,公司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先照顾好我儿子,回去升职加薪。」



我顿时精神一振。

挂断电话,贺枫还在偷瞄我。



见我对他不理不睬,做作地扶住额头,「哎呦」一声。



我连忙走过去,帮他揉揉脑门的包。



「怎么样?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贺枫嘴角一耷:「没想起来!」



他握住我的手用力一拽,让我跌坐在他腿上。

「你就这么急着摆脱我啊?难道我们之前分手了吗?」



说完自己先摇头否定:「不可能。」



他近距离望着我的眼睛,耳根红了红,小声道:「我应该舍不得和你分。」



我怔愣半晌,莫名不敢再看他认真的眼神。



但又不得不将事实告诉他。



「贺枫,你是总裁的儿子,我去机场接你是总裁给我安排的任务,我跟你真的没有其他关系,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你爸。」

他大约是听进去了,半天没吱声。

手指在通讯录里翻了很久,却始终没看到总裁的手机号码。



贺枫自嘲地低笑一声:「米凡,你是不是嫌弃我脑子撞坏了,才故意编这么离谱的谎话欺骗我?」



「不是!」



我真是百口莫辩,谁知道总裁天天把宝贝儿子挂嘴边上,背地里这父子俩却玩吵架拉黑那一套呢?



贺枫根本不再听我解释,起身失落地往门口走,流下几颗伤心的小泪珠。



「我本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你也不要我țũ̂₃。罢了,我留下也只是拖累,我还是走吧,就让我自生自灭去吧。」



他穿得单薄,冬天的夜里根本撑不住。

万一太子爷走丢,总裁出差回来能把我剁成馅儿包饺子。



我连忙追到门口抱住他的胳膊,妥协道:「快回来,外面冷,别冻病了。」



贺枫顿时把脚收回来了,一脸得逞地睨着我。



「看你急得直冒汗,舍不得我吧?」他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子,眼睛笑弯起来,「还说我不是你男朋友?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我心累了。

算了,就这样吧。



先哄他几天,等总裁回来自然会给他治脑子的。

4

贺枫在我这儿住下了。



我租的是一楼,采光不好,暖气不热,下过雪后屋里又潮又冷。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以前我至少要先抖半小时才能入睡,现在贺枫跟我挤在一起,体温热得像火炉,我无意识往他身边挤,暖呼呼的,沾上枕头就能睡着。



但贺枫睡眠显然不太好,早上醒来黑眼圈明显,看我的眼神也咬牙切齿的。



我忐忑道:「你晚上是不是冷啊?」



「不冷!」

「那是床太窄,挤得慌吗?」

可我实在没钱再买张床了,房间里也放不开,如果他实在嫌弃,那我只能打地铺。



可这地面……



我为难地咬唇,看着湿冷的地板发愁,冷不丁被贺枫一把扯进怀里。



他紧紧扣住我的腰,掌心隔着裤子将我某处整个包住,嗓音低哑:



「还装?昨晚在我身上四处点火的不是你吗?」

说着用力捏了一下。



我条件反射挺起腰,吓得一动不敢动。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



贺枫坏笑着将手指往裤子里探,咬住我的耳垂。



「那我也不小心。」



灼热的胸膛贴着后背,修长灵巧的手指在身上肆意妄为,戳得我菊花一紧。



我脸色爆红,用力推开他,夹着屁股跳起来。

「迟到扣钱,我要去上班了!」



骑着小电车吹在冬日的冷风里,我脸上的红晕迟迟不见消退。

没错,我本来就是弯的。



完全抵抗不了年轻男人壮硕的怀抱。



但贺枫这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绝对不在我的择偶范围之内。



高攀不起的人,就不该心存妄念。

脑子终于清醒了,我搓了搓冻红的脸蛋,背起小包跑进公司,在最后一秒打卡成功。



呼,这才是本社畜该过的狗屁日子。

5

总裁一共有八个助理。



有陪着开会出差的,有负责社交公关的,还有专门溜须拍马的。



而我,是默默无闻包揽一切杂活的。



其他助理不想干的,不能在总裁面前露脸邀功的,基本都扔给我做。



又是加班到深夜,我饿着肚子,背着电脑,累得小电车都快骑不动了。

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门刚打开就被人压在玄关亲了一口。



贺枫不高兴地嘟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丧丧地扁起嘴:「工作太多了。」



贺枫皱起眉:「所有员工都加班?」



「当然不是。」我叹口气,「我是新人,经验少。多做事,也是为了让我多学习嘛。」



贺枫嗤了一声:「说得好听,欺负人罢了,哪家公司?我去网上匿名投诉它!」



「……」



你家公司。



我没吱声,贺枫接过我的电脑包,把我领到餐桌前。

「算了,先吃饭。」



简陋的小木桌上三菜一汤,都是我在市场抢的打折菜,居然被贺枫做得色香味俱全。



我惊讶道:「你还会做饭?」



贺枫骄傲地抬起下巴:「当然,英区留子,不会做饭早饿死了。」

我笑了笑,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也没吃,一直在等我?」

贺枫点点头:「作为男朋友,这不是应该的么。」



他给我夹了块鸡翅,轻声说道:「我会尽快找工作赚钱的,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愣了愣,心底像热乎的鸡汤一样咕嘟咕嘟冒泡泡。



你不用这么辛苦。



很多年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



眼眶一热,我连忙低下头大口吃饭,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谁呀?」



这么晚谁会找我?我放下碗,疑惑地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位高挑漂亮的年轻女生,昂贵的羊皮大衣,精致的波浪卷发,目光傲慢地瞟了我一眼,直直朝室内张望。



「贺枫在这里对吧?我是他女朋友。」



6



仿佛兜头一棒,心里刚升起的旖旎美梦被砸个粉碎。

女生我见过两次,是唐氏集团的千金。



怪不得在晚宴上与总裁那么熟悉,原来是他儿子的女友。

我回过神,连忙将唐雪请进来。

「贺枫,找你的。」



贺枫正收拾餐桌,扭头看过来,目光落在女生身上,明显有些怔忡。



唐雪眼圈一红,小跑着扑进他怀里。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都快担心死了!」



贺枫记忆并没有恢复,两条胳膊举起来,躲避着女生的触碰,有些手足无措。



「请问你是?」

唐雪没好气地捶打他。

「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幼儿园你就说将来要娶我当老婆,天杀的,你居然把我忘了!」



贺枫抬眼看向我,眼神愈发茫然。



「啊?可我明明喜欢男……」



我赶紧打断他的胡话,将他手里的碗筷接过来。

「我去刷,你们好好聊。」



幸好小厨房有道玻璃门,我躲进里面,不用当小情侣久别重逢时的电灯泡。



冷水冲刷下来,盘țṻ⁺碗洗干净,那点熨帖人心的烟火气也如幻觉一般消失了。



透过虚掩的门缝,我瞅见唐雪嫌弃地将屋子数落一番,不肯将高贵的屁股落在陈旧的椅子上,唯恐弄脏了漂亮的衣服。



贺枫便陪她一起站着,微微弯腰,认真听她讲话。



我听不清两人具体在说什么,但不得不承认,像这样的千金小姐与贺枫站在一起画风才是和谐的。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不想再看,缩回厨房里,抠着手指出神,感觉自己特别像古代公子小姐幽会时,帮忙守门的仆人。



7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门忽然被拉开了。

贺枫垂眸,看着我快要抠破皮Ṫŭ₈的手指皱了皱眉。



「缺维生素吗?明天给你炒两根胡萝卜补一补。」



我朝外张望:「唐小姐走了吗?你怎么没跟她一起走?」



贺枫解释:「唐雪并不是我女朋友,我刚才问清楚了,没有订婚,没有交往过,只是儿时说过一句玩笑话而已,我们以前只能算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我莫名松了口气,小声道:「那你也应该一起离开呀,明明你们之间更亲近。」

贺枫愣了下,好半天才低声开口:「可是我不记得她,她说的一切,我只觉得很陌生。」



他用手砸了砸自己的额头,茫然又焦虑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你们都在试图告诉我,我是谁。但我拼命地回想,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我醒来看到的人只有你。」贺枫抬眼看向我,眼神小心翼翼的,「米凡,难道我们真的不是恋人吗?」



我看着他无措的表情,忽然感到一阵心疼。



但我不能骗他,咬住唇道:「不是。」



贺枫失落地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扇子似的阴影。

他抬手按在胸口处,低声喃喃:「可为什么,我感觉好喜欢你。」



静默无言,冬夜的寒风从老旧的门窗里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心跳快活得像鼓点似的,我忍不住敞开怀抱,安抚地拍了拍贺枫的后背。

「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就不会再为此苦恼了。」



贺枫将下巴搁在我肩膀,闷声道:「这几天我一直缠着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我连忙摇摇头:「不会。」



贺枫试探着搂住我的腰:「那我继续住在这里,可以吗?」



我用力点头:「当然可以!」



8

贺枫仍跟我住在一起,睡同一张床,钻同一个被窝。

因为我家没有多余的被子。



夜里为了取暖不知不觉抱得更紧,早上醒来我总是滚进他的怀里。



贺枫手臂火热,慢吞吞地从我腰间松开,抓起衣服遮挡晨起的异样。



「抱歉。」他变得客气了许多。

我红着耳朵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跑进卫生间。



冷水拍在脸上,又浪费了一大堆纸巾,我面红耳赤地将自己收拾好。



吃完早餐,贺枫骑上小电动将我送到公司门口。



「腾枫科技?」他抬起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厦,轻轻念出这几个字。

我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很熟悉?你想起来啦?」

贺枫摇摇头,眉头有几分烦躁地皱起。

「我不太喜欢这地方,你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说完挥挥手,调转车头,骑着小电车离开,一秒都没有停留。

刷卡进门,门岗的保安拉住我,瞪大双眼。

「米助理,刚才那是贺总家的公子吧?」

我握紧电脑包的带子,胡乱点了点头。

保安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咱公司不会要破产了吧?太子爷只能骑电动车了?」

我赶紧打断他糟糕的想象:「没有没有,公司好得很。」

于是保安的话变得更糟糕了。

「那你们俩是好上了?王子为爱入赘灰小子家?」

我老脸一红:「哎呀,你快别瞎猜了,就当没看到我们,行不行?」

保安暧昧地嘿嘿一笑,作势在嘴上拉了根拉锁。

结果没出半日,全公司的茶水间都在散布我和总裁独生子的传说。

「你听说了吗?今早小贺公子亲自送米助理来上班,在公司大门口卿卿我我,旁若无人。」

「据说两人难舍难分,贺公子搂着米助理亲了好几口,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我亲眼看见,米助理媚眼如丝地撒娇,勾得小贺总差点原地擦枪走火!」

……

我真服了。

谣言越传越离谱,走到哪都能对上同事们揶揄的眼神,我恨不能贴着墙根逃走。

「挺有手腕呀,居然把贺公子拿下了。」

同是助理,王芸将一沓文件扔在我桌子上,抱起双臂,口气嘲讽。

她就是助理部最会溜须拍马的那一个,特别擅长给总裁打小报告,以此邀功。

我抿抿唇:「王姐,都是误会,我跟贺枫不熟。」

王芸冷嗤一声:「你最好是,不该有的小心思收一收,不是什么人的主意都能打。」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档次。」她觑我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把资料整理成 ppt 发给我,尽快,贺总等着用呢。」

我闷闷应了一声。

其他助理要么资历老,要么关系户。

只有我啥也不是,吃了闷亏只能往肚里咽。

正埋头苦干,办公室里又是一阵喧哗,王芸捂住嘴,眼睛惊喜得亮起来。

「人事部收到了贺枫的简历,太子爷要来公司入职了!」

9

说话间,贺枫溜达过来,隔着办公室的玻璃窗朝我挥了挥手。

王芸的工位离我很近,误以为是在跟她打招呼,喜笑颜开地迎上去。

「贺公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贺枫看都没看她,径直朝我走过来。

「快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回家?」

我看了眼才做一半的 ppt,为难道:「你先回吧,我得加班。」

贺枫啧了一声:「昨天你跟进的项目不是这个吧,又是谁推给你的?」

王芸脸色一变,被贺枫精准捕获。

「谁的工作谁做。」贺枫眉头蹙起,「贵公司这么多助理,连分工明确都做不到,看来是人员结构太冗余了,改天我会向有关负责人反馈一下这个问题。」

王芸脸都吓白了,忙不迭把我没完成的工作接过去。

「米凡你早点下班吧,剩下的我来,多谢帮忙。」

坐上电动车的后座,我还跟做梦似的。

「你不是说不喜欢腾枫科技吗?」

贺枫迎风「嗯」了一声:「但是你在这里上班,我想离你近一点。」

我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着回到小区,贺枫将电车停在楼下,买了块烤红薯塞给我暖手。

「米凡,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他垂眸,没有看我,「我想对你好,想和你亲近,这是我的本能反应,与我是谁无关,也不需要你回报,你可不可以不要拒绝?

「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寒风将他的耳朵冻得通红,浓黑的睫毛被雾气打湿,微微发抖,像一只忐忑不安的蝴蝶。

我心底柔软成一片,红了脸,碰碰他的胳膊:「不冷吗?回家呀。」

贺枫抬眸,眼睛亮晶晶的,嘴唇翘起的弧度很好看。

他紧紧牵住我的手,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儿。

「走,回家!」

10

贺枫还没忘记替我伸张正义。

晚上化身御史台,连夜写邮件痛斥公司的加班文化,控诉办公室压榨新人,风气不正,发到老总的邮箱。

并且当晚便收到了总裁两千字的诚意回信。

贺枫非常满意,表示:「这老板不错,听得进谏言,知错能改。」

之后愈发卖力地观察公司内部的不正之风,接连上奏,得到总裁的大力表扬,辅助人事部进行一系列改革。

此后王芸再也没敢把杂活推给过我,恨得牙痒。

「行啊你,还真靠上大树了,我倒要看看你能风光几天!」

我心虚汗颜。

接到总裁的电话时,汗流浃背地躲进厕所隔间。

「小米啊,听说你最近和贺枫关系不错?」

我抹着汗道:「没有没有,流言而已。」

总裁顿了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真怕他误入歧途。」

我心脏猛地揪了起来,仿佛被敲了一记闷锤。

「对不起,贺总。」

总裁的叹息自大洋彼岸缓缓传来:「回国前贺枫非要当赛车手,我俩大吵一架,他说什么都不肯低头,没想到撞了次脑袋,居然愿意接手公司了。

「小米,你立了大功啊!」

总裁的声音逐渐激动起来:「以后你就是贺枫的私人助理了,工作上多督促,生活里让着他点,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回去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画风反转太快,我没反应过来。

「贺总,您不怪我?」

总裁大笑:「怪你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脑子坏了不要紧,愿意继承公司才是最重要的!

「米凡,以后我儿子就交给你了,你办事我放心,下月涨工资,年底奖金翻倍!」

反省的话全咽回去了,我热血上头,信誓旦旦地挥了挥拳。

「贺总,一切包在我身上!」

11

惭愧。

其实是我的一切都包在贺枫身上。

他每天骑小电动载我上下班,回家后还做饭收拾家务。

不出俩月,我被他养得白胖了一圈。

晚上钻进被窝里,贺枫捏捏我腰上的软肉。

「不错,终于不硌手了。」

我被他摸得发痒,按住四处作乱的手,抿了抿唇。

「贺枫,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总裁交代过,他儿子想要什么就让我给什么。

作为员工,应该听从领导的指挥。

主要是总裁给的太多了。

贺枫并不知道我和他爸私底下的金钱交易。

他在黑暗中将我翻过面来,静静望着我的眼睛,眼底逐渐升起火焰。

「什么都能给?」

我点点头。

贺枫从枕头上靠过来,亲昵地蹭了蹭我的鼻尖。

「那我想要一个名分,可以吗?」

清爽的沐浴露香气从他的皮肤上透出来,明明是和我同样的味道,我忽然面红耳热。

「没有其他的吗?」

贺枫凑过来咬我的唇:「没有,只想要你。」

或许从一开始的相遇就过于暧昧不清。

我和他之间根本没有正常的边界,如果不做恋人,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可以。」

我抱住贺枫的脖颈,青涩地回应他,很小声地喊道:「老公。」

贺枫的眸光一瞬间晦暗不清,吻我的力气重了几分,仿佛要把我一口吃掉。

我用力地拥抱他,恨不能每一寸肌肤都牢牢贴在他身上,用灼热的体温驱散心底的恐慌与不安。

如果不曾得到,我不会害怕失去。

但我与贺枫,就像两条短暂汇合的相交线,注定走向分离的死局。

在梦碎之前,抱紧我。

12

眨眼到了小年。

那天我和贺枫一起包了饺子,下锅之前,贺枫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眉头紧锁。

「有个自称我爸的人,叫我回家吃饭。」

我浑身一僵:「你,你要走了吗?」

贺枫没说话,将刚买的油和套收进床头柜里,闷闷不乐道:「嗯。」

我眼眶一热:「不能不去吗?」

他掏出手机导航:「得去,那地方听起来是个豪宅,不去吃一顿太亏了。」

我抠着手指,讷讷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贺枫从衣柜里找出围巾和帽子,往我头上戴。

「回啊,你还想在那住一宿?」

我呆呆地眨了眨眼:「我也去?」

贺枫好笑道:「你不是我男朋友吗?当然要跟我一起回家。」

「再说了,我的记忆还没恢复。」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万一我认不出来我亲爸,那也太尴尬了,你得去给我壮胆。」

一小时后。

总裁亲自来豪宅的大门口迎接,远远看见一辆小电动缓缓驶入别墅区。

贺枫从电车上下来,摘下头盔,表情严肃地喊了声爸。

然后从车筐里拎出一兜包好的饺子,朝他递过去。

「小年快乐。空手来怪不好的,礼轻情意重,您别嫌弃。」

总裁接过饺子,惊疑不定地看看儿子,又看看我。

趁贺枫去停车的间隙,将我拉到一边,低声道:「米凡,我儿这脑子坏得这么厉害啊?」

我心虚得手心冒汗,讪笑两声:「智力还是正常的,不影响工作和生活。」

总裁唏嘘叹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摸出个红包塞进我兜里。

「辛苦你了。」

我越发惭愧,推拒道:「不必了贺总……」

贺枫正好走过来,连忙按住我的手。

「爸给你你就拿着,儿媳妇头一回登门,表示下心意应该的。」

总裁眼睛瞪得像铜铃,大惊道:「什么?」

贺枫搂住我肩膀,大方道:「这我对象。」

总裁趔趄着后退一步:「小米,你不是说都是谣言?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儿子的?」

我愧疚地低下头,半张脸藏进围巾里。

「对不起,贺总。」

贺枫不高兴道:「爸,你别吓唬他。」

他看起来对自己家非常熟悉,牵着我的手走到门口,用虹膜开锁,大摇大摆进了客厅。

「饭好了吗?我快饿死了。」

「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吃。」总裁耷拉着脸走进来,又生气又无奈,「早就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我坐在餐桌边,战战兢兢,贺枫没脸没皮的,时不时给我夹菜。

「多吃点。」他小声跟我咬耳朵,「这顿饭顶咱俩一个月的工资,吃一口赚一口。」

我:「……你想起你爸了吗?」

「没有。」贺枫嗷呜啃了一大口龙虾,悄悄瞥了总裁一眼,「但感觉这老头儿挺亲切的,我总想亲近他,想必之前我们父子关系很融洽。」

他表现得十分自然,喊爸喊得很顺口,还与总裁认真探讨了一番公司的发展与布局。

但总裁的表情却越来越奇怪。

饭后让保姆收拾走餐盘,对贺枫道:「几年没回过家了,你去楼上给你妈上柱香。」

13

客厅只剩我和总裁。

我局促不安地搓着裤腿,以为总裁下一秒就要甩张一百万的卡让我滚蛋。

并没有。

总裁喝了口茶,幽幽道:「当年贺枫的母亲病逝时,我忙着出差没能赶回来,贺枫从那时候就恨我,连带着对我耗费全部精力创办的公司也很厌恶。

「我托举他去最顶级的藤校,培养他当下一代接班人,结果他为了反抗,硬要去做赛车手。

「我把他臭骂一顿,兔崽子居然拉黑了我,几年都不肯再喊我『爸爸』。」

我听得愣住:「啊……这……」

总裁瞅我一眼:「我用了二十年没能说服他的事,贺枫为了你,倒是心甘情愿跑去干了,他到底看上你啥?」

我低下头,羞愧难当:「我不知道,我确实配不上他。」

总裁摆摆手:「你快别谦虚了,配不上他都这么上头,要是配得上,贺枫还不得为你篡位啊?」

「一物降一物,什么锅配什么盖。」总裁长长叹口气,感慨万分道,「我想通了,他开心就好,你们好好过吧。」

正好贺枫下楼,往厨房张望一眼。

「聊完了吗?爸,让保姆帮我把剩下的龙虾打包带走,你一个人哪吃得完那么多。」

「都给你,你把家也搬走。」总裁无语道,「还回去干什么,咱家不够你俩住吗?」

贺枫含糊道:「家里没那东西。」

「什么?」总裁看他又去推电动车,扔过一串跑车的钥匙去,「把你那辆宝贝赛车开走吧。」

贺枫又扔了回去,「不了,怕招贼,我也不喜欢赛车。」

小电车晃晃悠悠回了家。

贺枫问道:「我爸为难你了吗?」

「没有。」

我把总裁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他。

贺枫怔了怔:「我失忆之前真是一身反骨,还挺混蛋的。」

唏嘘片刻,他换上睡衣,催促我一起去洗澡。

「今天上香的时候,我跟我妈也说了。」

「嗯?」

贺枫咬咬我的耳朵:「她也没反对咱俩在一起,等春节放了年假,我也去见见你的家长呗。」

我脸红了红,其实打电话时我说漏嘴过。

我妈身体不好懒得管,我妹嗑生嗑死的。

她们都同意了。

在卫生间氤氲的水汽下,我注视着贺枫殷切认真的眼神,没忍住仰起脸吻了上去。

忽然觉得幸福竟与我触手可及。

14

贺枫的喘息越来越重,胡乱给我擦了擦,就用浴巾裹着抱去了床上。

他从床头柜里翻出新买的瓶瓶罐罐,嘿嘿一笑:「这次我批发了一整箱,够咱俩使半年的。」

我老脸一红:「你说的就是这东西?」

「嗯,我家没有。」贺枫向我坦白,「我以前没谈过,这方面还是应届生。」

我脑中突然警铃大作。

完了,应届生毫无经验,下手没轻没重的。

一做起来就发Ṭū́⁽狠了,忘情了,没命了,一身牛劲就是干。

我哭得嗓子都哑了,怎么求饶都没用,被贺枫翻来覆去撞成一块熟透的打糕。

「不要了……让我歇会儿吧……」

我挣扎着从贺枫身下往外爬,两条腿抖得不成样子。

他把我从床尾顶到了床头,一骨碌就从床边掉了下去。

「小心。」

贺枫急忙扑过来捞我,额角不慎撞在床头柜上,「咚」的一声闷响。

我吓坏了,赶紧爬过来检查他的伤。

「没事吧?」

贺枫捂着额头坐起来,好半天才缓过神,睁眼看向我,目光忽然变得冷漠又陌生。

「你是谁?」

我脸色刹那苍白,眼睛错愕地睁大,一直悬而未决的铡刀终于落在我头顶。

「你……不认得我了?」

「我不应该在机场吗?」

贺枫环视四周,视线落在我俩光裸的身体,和垃圾桶里好几只用过的计生用品时,表情凝固了。

他沉默了很久,太阳穴青筋直蹦,强作镇定穿好衣服。

「抱歉。」他还挂着满头的汗,手忙脚乱地系上腰带,「我会补偿你的。」

眼看他要离我而去,我下意识喊了一声:「贺枫!」

贺枫停住,紧握着门把手,角度很小地偏过头。

我看不见他的Ťū⁴表情,大约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挽留的话咽了回去,我轻声道:「把汗擦干,别感冒了。」

他垂下眼,点了点头,生锈的防盗门重重关上。

我失神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窗外北风呼啸,刮得我胸腔空荡,四面透风。

许久,我慢慢爬起来,钻进被我俩弄乱的被窝里,蜷缩成一团,汲取贺枫留下的最后一点体温。

我必须睡个好觉。

明天醒来依旧要上班,社畜没有放纵的资格。

15

贺枫恢复了原来的记忆,却又遗忘了我。

他很奇怪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最讨厌的公司里,但并没有罢工,很负责地继续推进手头的工作。

只是看见我这个私人助理时经常很尴尬。

他已经从同事口中听说了我们之前的关系,对自己居然跟男人谈起恋爱,并做出了一系列重度恋爱脑行为的事,深感匪夷所思。

我感受到了贺枫的闪躲与别扭,他不好意思赶我走,但我不愿看他为难,主动申请调回总裁的助理部。

总裁私下找我谈话:「小米啊,你俩真闹掰了?」

我强压下心底的涩意,点点头。

「唉。」总裁叹口气,「这个兔崽子,撞个头闹出这么多幺蛾子来,这不是戏弄人吗?」

我抿紧唇,低声道:「没关系的,贺总。我和他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有交集。」

可是,每当我回到昏暗潮湿的老房子里,饿着肚子煮一碗泡面,半夜抱着冰凉的被子辗转难眠时。

我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系着围裙忙碌的年轻男人。

想念他火热的身躯,想念他的袒护与偏爱,想念他说过不止一次的「我喜欢你」。

如果不曾遇见温暖,我就不会畏惧严寒。

我朝原来贺枫睡觉的方向侧躺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贺枫,我讨厌你。」

16

新年的第一场商业酒会,贺枫和总裁一起出席。

去我家找过贺枫的唐氏千金也在场,亲昵地与贺枫交谈,挽住他的手臂穿梭在人群中,与商界名流寒暄。

恢复记忆的贺枫看向唐雪的眼神温柔了许多,时不时露出笑容,风度翩翩,像一个沉稳的绅士。

和我在一起时,他从来不是这样的。

每天精打细算地安排一日三餐,掐着点去超市里蹲守商品打折,在菜市场和阿姨砍价砍得火热。

是我拉低了贺枫的档次。

这短短的几个月,怕不是太子爷一生的污点。

我忧伤叹气,和司机一起在车旁等,无聊地蹲在地上拨弄绿化带里的雪。

猛一抬头,我对上贺枫远远望过来的眼睛。

他眼神闪了闪,立刻移开视线,在酒店门口与其他宾客礼貌告别。

最后和唐雪轻轻拥抱,似乎已经约好了下次约会的时间。

我低下头,揉了揉酸麻的腿。

大约是我看错了,贺枫的眼里,不可能再看得见我。

17

时间一久,同事都看出了贺枫对我的疏远。

王芸阴阳怪气地在办公室里嘲讽我:「呦,这么快就分手啦?」

另一人附和道:「腻了呗,小贺总是什么身份,随便耍耍就算了,人家跟唐小姐才是门当户对。」

当初贺枫为了替我出气,在他爸邮箱里弹劾过王芸多次。

王芸早就憋着劲要整治我。

她特意在遇到难缠的合作伙伴时请假,让我陪总裁出席酒局。

对方的老板是个好酒之人,一场合作谈完,我挡酒挡得嘴唇煞白,去洗手间吐了两次,差点晕在里面。

「哎呀,我没事,你先把小米送回去。」

我隐约听见总裁说话,紧接着有人进来,扶起我洗了把脸。

「还能走吗?」

好熟悉的声音,我难受得厉害,下意识想朝他撒娇。

「不能,老公抱我。」

对方身体一僵,按住我在他胸口乱拱的头,犹豫半晌,打横将我抱了起来。

我环住他的脖子,汲取着他身上火热的体温,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到家之后,我反倒醉得更厉害了。

死死拉着对方不肯撒手,「别走,贺枫,别走。」

实在太想念,只是闻见相似的气味,我的眼泪便已决堤。

脸颊贴着他的衣袖乱蹭,把他熨帖的衬衫țŭ̀⁾面料弄得满是皱褶。

来人沉默良久,叹息一声,陪我躺在旁边。

像往常一样,从身后抱住,将我安稳地包裹在他的怀抱之中。

「睡吧,我在。」

第二天醒来,身上被人擦洗干净,换好衣裤。

但对方已经走了,一丝痕迹没有留下。

我无法判断昨晚究竟是贺枫的纵容。

还是我太想他,凭空臆造出了一场梦。

18

从那天开始,我总感觉暗处里出现了一双凝视我的眼睛。

在茶水间冲咖啡时,在小区门口买烤红薯时。

甚至睡前拉窗帘时,我在路灯下的灌木丛边,恍惚看见一道挺拔沉默的身影。

橘红的火星在他指间明明灭灭,他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什么。

不动,也不出声,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等香烟吸完,捻灭扔进垃圾桶中。

我用力地揉了揉眼,再看时,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灌木丛里只有早开的迎春冒出两朵嫩黄的小花,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我的错觉。

完了,我得相思病了。

看啥都像贺枫。

贺枫又不是变态,哪有闲工夫跟踪我?

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从失恋进化成失心疯。

是时候开启新生活了!

多认识几个同类,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鼓起勇气,我踏进了 gay 吧。

嚯,大开眼界。

「小哥哥,跳舞吗?」

「你的嘴巴看起来很好亲。」

「一个人玩多没意思,要不要跟我回家?」

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居然被请了十几杯酒。

我头晕眼花地被拉进舞池里,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不Ŧŭ̀ₗ知道被谁摸了好几把屁股。

不是,其他男桐都这么豪迈吗?

怪不得人家能有男朋友,我没有。

更 emo 了。

我垂头丧气地想要离开,结果脚底发飘,一头撞在旁边人的胸肌上。

「小哥哥,这么喜欢我啊?」

那人嬉笑着把我搂住,低头朝我的眼睛吻下来,「你真好看。」

不知为何,我明明喜欢男人,却忽然对同性的亲吻厌恶反感。

「别碰。」

我用力扭着脖子,不让他碰到我,手脚并用地挣扎,「放我走!」

我这点力道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那人却忽然「嘶」了一声,松开了手。

我被带进另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将我铺天盖地地包围。

我抬起头,怔忡道:「贺枫?」

他没有理我,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男人警告:「这是我的人,少打他主意!」

19

我从未见过贺枫这么生气的样子,酒都吓醒了一半。

被架着胳膊塞进车里,我蔫头耷耳地抠着手指,不敢看他满面寒霜的脸。

「长本事了,敢去 gay 吧。」贺枫斥道。

我小声嘟囔:「我本来就是 gay 呀。」

贺枫猛地扭过头来,脸色漆黑:「那你想干什么?来找新男友,还是一夜情?」

我又怂又委屈:「你管我呢。」

贺枫气得喘气声都急促了:「我们谈过!说分手了吗,你就找新的?」

「嗯?」我眼底闪过希冀,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想起我了?」

贺枫不自在地别开眼,低咳一声:「没有。但是——」

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我每次看到你,心跳总是很快,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你身上,想靠近,想关注。

「在我的记忆里,我明明跟你不认识,甚至没见过几次面,可我的心一遍遍地告诉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我发帖问了好多网友,这种症状确诊为一见钟情。」

我听得目瞪口呆,另一半酒也醒了。

「最近在我家附近神出鬼没的人,真的是你?」

「对,是我。」

贺枫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见我不抵触,又放肆地将我整只手包进掌心。

「我忍不住想见你,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时,我的大脑就像被导弹轰炸过一样,理智全部轰飞了。

「米凡,你不要和别人谈恋爱好不好?」

我低下头,唇角忍不住往上翘。

「那我和谁谈呢?」

贺枫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眸色深深。

「和我。」

我的嘴角彻底控制不住了,一脸傻笑。

「小哥哥, 你的嘴巴看起来很好亲。」

我挺直腰杆朝他贴上去,吻着柔软的唇瓣轻轻地蹭。

「跟我回家好不好?」

贺枫的眼神瞬间晦暗,大手扣住我的后脑勺。

刚要加深这个吻, 车身突然剧烈一震,我俩的脑门撞在一起, 又是「砰」的一声闷响。

后方停车的是位新手司机,一脸慌乱地跑过来。

「抱歉,撞到车尾了,ṭŭ² 你们没事吧?」

我摆摆手, 捂着痛处揉了揉, 赶紧去查看贺枫的情况。

他额头有点红, 眼神呆呆的,仿佛宕机了一般。

半晌抬起眼,表情一言难尽, 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你……我……我们……」

我耳中嗡的一声,脸上的血色刹那煺尽。

「贺枫, 你不会又把我忘了吧?」

我嘴唇发抖, 再开口带了哭腔:「求求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没有,没有!」贺枫欺身向前,将我紧紧按进怀里, 安抚地揉着我的头发。

「我全都想起来了,再也不会忘记了。

「米凡,无论我记得还是不记得, 都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你。

「你不要怕。」

20

失而复得,虚惊一场,因为短时间内的大起大落心跳快得不像话。

我趴在贺枫的肩头哽咽,感受着与他一样的澎湃起伏, 好久才心绪平复下来。

贺枫耐心地哄着我, 温声开口:「你那会儿管叫我什么?」

我抹了抹眼泪,抽泣道:「小、小哥哥。」

贺枫沉默了。

我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太油腻了, 不该跟 gay 吧里那群人学的。

「对不起,以后不叫了。」

没想到贺枫委屈地控诉:「我好不容易要到的名分,撞次脑袋又没了, 失忆真耽误事。」

我一愣:「什么?」

贺枫幽怨道:「叫什么哥哥,叫老公!」

那个没脸没皮的贺枫又回来了, 撅起嘴朝我凑近:「不哭了, 老公亲亲。」

车窗被人敲了两下,方才的司机尴尬地抬着胳膊。

「不好意思哈,需要帮你们联系保险公司吗?」

贺枫大手一挥:「不必, 我还有急事, 改天再修。」

我疑惑道:「什么急事啊?」

贺枫一脸严肃:「床头柜里我买的整整两抽屉宝贝,再不用就过期了,浪费可耻!」

「……」

华美的跑车奔驰在夜风里, 拐进老旧的胡同。

寒冷的房间再次填满火热的温度,我又被贺枫翻来覆去撞成一块熟透的打糕。

掀开汗湿的眼皮,正好望见窗外嫩黄的迎春花已经密密麻麻开满枝丫。

春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