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过来的时候,故事已接近尾声。
男主已经官居二品大员,女主已经家财万贯。
而男二已经深陷囹圄,自暴自弃。
我一脚踹开牢房的大门,揪住男二的领口:起来给朕干活。
1
我穿越了。
穿进了妹妹推给我的小说里。
男主傅烨出身低微,女主赵璇家境贫困,两个人一路披荆斩棘。最终男主推翻昏君,成为一代帝王,女主被封为皇后,与男主共治天下。
真巧,朕是那个昏君。
一年后,男主就要兵临城下,而朕将被凌迟处死。
不行,朕不能坐以待毙。
朕不懂朝政,但朕懂男二。
2
男二崔元昭,在这本小说里的描写不多,但足够出彩。
连中三元,少年天才,十七岁就官拜丞相。
而他当上丞相的第一件事,就是参了当时的御史大夫,也就是男主他爹一本。
贪污腐败,买卖官爵。
先帝,也就是朕的父皇,盛怒之下,男主一家被满门抄斩。
只有男主一人,因为年幼,免遭一死,但从此变成了罪臣之后,人见人打。
男主因此恨上了男二,所以他得势的第一件事,就是参了男二一本。
权倾朝野,架空帝王。
没有哪个皇帝能忍受这样的臣子,更何况,原身还是个昏君。
听了男主的话,立马就把男二下了大狱。
而这,也是王朝衰败的开始。
没了男二的阻拦,原身在男主的忽悠下没少干缺德事儿,最终君臣离心,丧失民心。
男主美美隐身,成为了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
朕叹了口气,这把高端局。
3
「陛下」大太监王福小心翼翼地叫朕,大概是朕的脸色实在难看,他犹豫了半晌才说:「王大人在殿外等了很久,应该是为了崔丞相,不是,崔元昭一事,您要见吗?」
王大人,朕的大理寺少卿,主审崔元昭一案。
「臣有罪」王大人一进来就给朕认错:「陛下先前吩咐臣调查崔元昭一案,臣并未查到任何证据,臣有负圣恩,请陛下降罪。」
我心底冷笑一声,本来就没有罪,你上哪查去?
原书中也有这么一段。
崔元昭仗着自己是丞相的身份,对原身的行为大加约束,原身已经忍他很久了,所以就顺着男主的意,随便捏造了几个证据,把崔元昭给杀了。
「朕亲自去查。」
牢狱。
真跟着狱卒来到关押崔元昭的牢门前。
只见他一身白衣上血迹斑斑,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布满了鞭痕。
啧,真惨。
有人动过刑了,朕很生气。
这是朕跟男主对抗的底牌,打坏了怎么办。
「崔相。」
听到朕的话,崔元昭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眼神中充满了惊愕。
「罪臣崔元昭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艰难地跪下,声音有些沙哑。
「来人,给崔相倒杯水来。」
狱卒很快递给崔元昭一杯水,他显然没搞明白朕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喝下。
「事到如今,你有何话可说?」
朕不懂查案,所以朕让崔元昭自己给自己翻案,朕真聪明。
「陛下」崔元昭给朕磕了个头,「陛下听罪臣一劝,新政万不可施行。」
朕愣了一下,新政,什么新政?
嗷,朕想起来了。
原身想大兴土木,修建行宫,但是国库空虚,没有钱。
男主私下找到原身,提出新政。
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加税,从百姓身上剥削出修建行宫的钱。
「臣人微言轻,此事若是臣上奏,恐朝中重臣多有反对,不如陛下亲自降旨。」
男主聪明啊,他让原身自己在朝堂上说。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原身昏庸无道,跟男主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原身这会儿已经让男主忽悠瘸了,对他言听计从。
只是朝野上下反对新政,所以此时,新政还未能施行。
朕虽然不懂税收,但朕学过历史,那些盲目加税的帝王,哪一个能得善终?
新政当然不能施行。
但是,朕现在是让崔元昭给自己翻案,谁问他新政的事儿了?
「崔相」朕说:「朕是让你说说你自己的事情。」
崔元昭苦笑一声,又给朕磕了个头。
「罪臣之错,全凭陛下吩咐。」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崔元昭被一心辅佐的帝王冤枉,现在已经心思如灰了。
这怎么行,朕还指着他匡扶朝政呢。
朕在穿越之前就是个男大学生,朕懂什么呀。
于是,朕一把拽住崔元昭的领口,把他从地上揪起来。
「起来,给朕干活。」
4
崔元昭顺着朕的力道从地上起来,朕一松手,他又跌坐回地上。
「咳咳咳」
看着咳嗽不止的的崔元昭,朕皱了皱眉。
这一摔,不会把脑子给摔坏了吧。
朕快步上前,把崔元昭扶起来,让他半靠在朕的身上。
「陛下,不可,罪臣身上,咳咳咳,脏。」
朕捂住了他的嘴。
说实话,朕怕他咳死。
他的身上好烫,朕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烧了。
牢中环境阴湿,朕穿着大衣都觉得冷,更何况是他这个身受重伤的病人。
罢了,朕也不是周扒皮,养好了身子再给朕干活也不迟。
朕脱下大衣,披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打横抱起,他就到了朕的怀里。
嗯,太轻了,得多喂点儿。
怀里的人气息乱了,身体变得僵硬。
朕很欣慰,感动坏了吧,感动坏了就给朕好好干活。、
「陛下,您,您先把罪臣放下来。」
朕摇了摇头。
「崔相如今重伤在身,不便行走,朕举手之劳,卿不必推脱。」
5
朕把崔元昭抱回来寝宫,放到了龙床上。
他想起身,朕一把按住了他。
「崔相不必如此多礼,在你伤好之前,不必行礼。」
对啊,崔元昭身上还有伤,朕连忙喊大太监王福:「王福,宣太医。」
王福一直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朕很高兴,王福都感动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朕真是个好皇帝,好上司。
太医来了,给崔元昭把脉后,脸色有些复杂。
朕心里很紧张,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要是他有什么大事,朕从哪再找个人来和男主分庭抗礼?
「太医,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一定要医好崔丞相。」
「回陛下,崔大人的身体无碍,只是受了些外伤,发热也只是伤口发炎。」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要吓死朕了。
「但是狱中阴冷潮湿,崔大人的身子恐怕是不能再受牢狱之苦了。」
哦,那没事了,真既然把人放出来,就不可能再关回去了。
朕摆摆手让太医下去,然后拍了拍崔元昭。
「崔相好好养伤。」
崔元昭迟疑的声音传来:「谢陛下关怀,罪臣即刻回府养伤。」
回府养伤?那怎么行?他得在朕眼皮子底下,朕才放心。
朕又看了看龙床。嗯,够大,能睡下两个人。
「不必回府,就在这。」
崔元昭:啊???
6
朕要开始批奏折了。
第一份,看不懂。
第二份,看不懂。
第三份,看不懂。
......
朕命人把奏折放到了崔元昭的床前。
「崔爱卿,朕今日身体不适,劳烦崔爱卿帮朕看一下。」
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刚说完让人家好好休息,接着就让他批奏折,朕真不是个东西。
但朕转念一想。若非朕去牢中救他,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受什么苦呢,给朕批点儿奏折,不应该吗?
应该!
崔元昭垂下眼眸,没去看那些奏折。
「罪臣乃带罪之身,不敢妄议朝政。」
朕皱了皱眉,带罪之身?没关系,好办。
「朕明日就颁旨,不,朕现在就颁旨,让崔爱卿官复原职。」
「陛下既然疑心臣,杀了便是,又何必如此戏弄?」
朕看着崔元昭毫无光彩的眼睛,心里一塞,都是原身做的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从前是朕不察,错怪了爱卿,爱卿可愿原谅朕?」
崔元昭立马翻身跪在地上:「臣不敢。」
朕把他扶起来:「爱卿不必多礼,朕字字句句出自真心。」
崔元昭还是帮朕批起了奏折。
他是个好人。
崔元昭:「陛下,江南大水,需要国库拨款,您看?」
朕:「你说了算。」
崔元昭:「陛下,今年三月科举的主考官未定,您看?」
朕:「你说了算。」
崔元昭:「陛下......」
朕:「好了,朕头疼需要休息,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崔元昭:「陛下,该用晚膳了。」
朕:......哦。
7
当皇帝真好。
这已经是朕这顿饭第三次发出感慨了。
别的不说,饭真好吃。
但崔元昭一动不动。
朕想了想白天把他抱在怀里的重量,那么轻,吃不饱饭怎么干活。
「爱卿,可是这饭食不和胃口?」
你想吃什么,只要你说,朕立刻马上就让御膳房给你做。
「回陛下,没有。」
「那你怎么不吃?」
「臣只是......」只是不知道您今天抽的什么风。
崔元昭默默拿起筷子吃饭。
吃完饭,崔元昭继续批奏折。
他不愧是个工作狂。
朕打了个哈欠。
这已经是朕今晚上打的第三十个哈欠了。
「陛下若是困了,就先去休息吧。」
「不用不用,朕不困,朕还要再读会书。」
「陛下,您的书拿反了。」
朕:......
朕去睡觉了,没别的原因,明天早上起来还得去和男主斗智斗勇。
绝对不是因为朕困了,绝对不是。
朕迷迷糊糊起来,看见崔元昭还在批奏折。
朕在穿越之前是个男大学生,朕学过可持续性发展,所以不能一天让他干太多活。
朕下床走到崔元昭身后:「爱卿,睡吧。」
崔元昭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奏折:「是。」
朕把崔元昭拉到了床上。
他连连拒绝:「陛下,这于理不合。臣不敢,臣睡到软榻上就好。」
朕一把将他推到里面:「你有伤在身,不必多言。朕困了,很困了,想睡觉。」
他乖乖闭嘴了。
崔元昭睡觉很不老实。
这事儿朕也是刚刚才知道。
看着滚到朕怀里的崔元昭,朕紧了紧手臂。
罢了,毕竟要给朕干这么多活。在朕怀里睡就睡吧。
8
狗都不当皇帝。
这是朕一大早被叫起来上朝时的唯一想法。
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崔元昭,朕小声跟宫人吩咐:「崔相身体不好,昨晚又睡得晚了,不必叫他。」
大太监王福的脸色好像有些奇怪。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误会了什么呢?
算了,不重要,应付男主要紧。
朕坐在龙椅上,底下群臣跪倒一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气势浩大,响彻云霄。
那一刻,朕膝盖一软,差点儿也给他们磕一个。
「前些日子付爱卿跟朕所提新政一事,朕思虑再三,太过劳民伤财,不宜施行,但付爱卿一片真心为社稷,朕决定赏银千两。」
众大臣的眼神一下子都聚集在了傅烨的身上。
众大臣:好小子,原来是你忽悠的陛下加税。
傅烨:......臣领旨
对付男主第一步:破坏他的好形象。
耶,成功了,
朕继续说:「另外,崔丞相一案,朕已经亲自仔细审过,崔丞相忠心耿耿,此案乃是子虚乌有,以后不必再提。」
朕回到寝宫以后,崔元昭已经起来在批奏折了。
「爱卿,你努力批,朕要先去补觉了。」
9
朕没睡成,因为傅烨来找朕了。
朕一定要尽早弄死男主。
「付爱卿,有什么事儿朝堂之上不能说,非要单独私下见朕啊?」
「臣有要事要奏。臣听闻昨日陛下的奏折,乃是他崔元昭批示的。陛下,崔元昭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您不得不防。」
「崔相批阅奏折,乃是朕亲许的,你若是没什么问题,就先退下吧。」
「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新政一事,是朕思虑不周,臣甚感羞愧,只是陛下若想修建行宫,臣还有一计。」
「说来听听。」
「赵国多金银,您不如下旨让军队攻打赵国,一来显我国之威,这二来嘛,可得大量金银。到时候,您想修什么就修什么。」
原书中,原身确实听了傅烨的忽悠,去打了邻国赵国,这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傅烨能那么快推翻原身,这一战的影响至关重要。
朕佯装思考半晌,「此事事关重大,容朕思虑一二。」
不能一下子拒绝,如果惹恼了傅烨,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毕竟,狗急了还能跳墙呢。
回到内殿以后,崔元昭直挺挺跪在地上。
「你怎么又跪了,朕不是说过,伤好之前,所有礼数全免吗?」
「陛下,与赵国一战,万不可打。」
「为何不可打?」
「赵国虽小,实力却不弱。更何况我国与他国交好已久,此时若贸然进攻,一则失了道义,二则恐损失惨重。」
朕点点头,「放心吧,朕不打,地上凉,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朕把崔元昭扶到了软榻上。
「爱卿,对于傅烨弹劾你一事,你怎么想?」
「陛下若是信臣,臣不必多说什么。」
朕知道,后面那一句是:若是朕不信,说的再多也没什么用。
朕有些心疼他。
「那你可知傅烨为什么这么恨你?」
「臣不知。」
「你刚刚拜相之时,是否弹劾了一位姓付的御史大夫?」
「是。他贪污腐败,买卖官爵,证据确凿。」
「傅烨是他儿子。」
「哦。」
朕看着崔元昭一脸平静的表情,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堵得慌,这人怎么就对自己的事儿这么不上心呢?
「那,你想报复回来吗?」
崔元昭一脸茫然,他脸上鲜少出现这种表情。
还挺可爱。
「傅烨虽然与臣有私仇,但能力尚可,臣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使我朝痛失良臣。」
「若朕说,他想要的不只是你的命,还有朕的皇位呢?」
对付男主第二步:拥有一个崔元昭。
10
崔元昭果然好使。
他明里暗里给傅烨添了不少堵。
其实傅烨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推翻原身,一是原身实在昏庸,二是与赵国一战损失惨重,三是女主赵璇是个经商奇才,给男主提供了经济后盾。
对付男主第三步:让赵璇破产。
赵璇当初为了发家,干过谋财害命的勾当,现在为了赚更多的钱,强行买卖百姓的土地,逼得不少人流离失所。
除掉赵璇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朕正想着,怀里的崔元昭忽然乱动,嘴里念念有词。
朕凑近了听,他说的是:「疼。」
当初他在牢狱,傅烨为了报复他,没少安排人对他严刑拷打,企图屈打成招。
他一定受过不少苦吧。
朕感觉肩头一湿,崔元昭哭了,额头也渗出汗水。
「爱卿,爱卿。」
这么下去不行,朕把他晃醒了。
「陛下?陛下!」
崔元昭像是受到了极大地惊吓,从朕的怀里滚了出去。
朕感觉怅然若失。
「别怕」朕重新把他搂回怀里,「朕在。」
11
第二天清晨,崔元昭就跟朕请辞。要回府去住。
朕答应了。
崔元昭之所以被成为男二,是因为他跟女主有过一段感情戏。
儿时,他跟女主赵璇一起被人贩子拐走,两个人同甘共苦,他还把他的贴身玉佩送给了赵璇。
朕现在要对付女主,自然不能让他留在朕身边。
朕怕他伤心。
朕忽然很委屈。
好吧,非常委屈。
赵璇就这么好吗?
有朕对他好吗?
她会每天吩咐御膳房准备他爱吃的膳食吗?
她会每天与他同塌而眠吗?
朕和赵璇之间,他会选朕吗?
朕不敢知道。
朕看着空荡荡的怀里,少了崔元昭,还真不习惯。
想念崔元昭的第一天。
12
朕找到了人来对付女主。
韩远,崔元昭的学生,任礼部尚书。
别的不会,就会搞经济,放现代,少说也是个经济学教授。
原书里,原主杀了崔元昭,他哭了三天三夜。
但傅烨杀进皇城时,他宁死不降,以身殉国。
是个忠臣,可用之才。
朕找到了韩远,让他搞跨赵璇的产业,并嘱咐他此事不可让崔元昭知晓。
韩远:不理解,但遵旨。
韩远开始频繁出入御书房。
傅烨还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崔元昭先找到了朕。
「臣听闻,陛下今日颇为宠爱韩尚书?」
朕有点儿心虚,但朕不能表现出来。
「爱卿,这是新到的龙井,你尝尝好不好喝?」
崔元昭眼里的光彩暗了下来,心情也低落下来。
但他没说什么,默默地接过了茶杯。
朕心里很难过。
他是不是知道了朕要对付赵璇的事?
他是在为这个不快吗?
他今天是来试探朕的吗?
13
韩远不愧是个人才。
不出三个月,他就让赵璇的财产所剩无几。并把赵璇为富不仁,强迫百姓买卖土地的事情呈到了朝堂之上。
与此同时,崔元昭也吧傅烨背地里养私兵的罪证呈上。
男女主下了大狱,斩立决。
朕成功了。
朕不用再被凌迟处死了。
可是朕心里不好受。
看着空荡荡的寝殿,朕又想崔元昭了。
14
崔元昭果然是朕的爱卿。
朕杠想到他,他就来了。
「臣参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
朕上前把他扶起来。
没扶动。
崔元昭稳稳跪在地上。
他表情严肃,像是有什么大事儿。
「爱卿这是何故?」
难道是给女主求情?
朕心底一沉,接着酸涩蔓延开来。
还真是用情至深。
「臣来请罪。」
「爱卿何罪?」
不会真是要给女主求情吧。
「臣怀禄贪势,意图架空君王。」
朕艰难的理解了崔元昭的意思。
「你想当皇帝?」
其实也不是不行,比起朕,他好像更合适也更擅长处理政务啊。
「若你真想当皇帝」朕继续说,「需要从长计议。」
毕竟朝中那些老臣可不好说服。
崔元昭的神色迷茫。
「不是陛下想给臣定罪吗?」
啊?
什么鬼东西?
虽然他说的不明不白,但朕福至心灵,理解了他的意思。
朕走到他的身前蹲下,与他一样高。
「所以,你的意思是,朕想以这些不存在的罪名,把你重新下狱,然后杀了你?你还担心朕找不着借口,自己跑过来承认了?」
崔元昭满脸写着「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朕气不打一处来。
「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陛下找韩尚书不是为了此事吗?若不是为了这事,何故瞒着臣?」
「朕那是,那是怕你你知道朕要对付赵璇,伤心难过。」
「臣为何要伤心难过?」
「你不是喜欢赵璇吗?」
「臣何时喜欢过她?」
「不喜欢她你把贴身玉佩送给她?」
崔元昭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那不是臣送的。是她偷的。臣小时候与她一同被拐,只是同她说了两句话,回家以后,玉佩就不见了。原以为是不小心遗失了,没想到竟是被她偷走了。」
朕有些尴尬,原书中只说女主由他的玉佩,却没提是怎么来的。
朕先入为主了。
心情一下就舒畅了。
「既然误会解开了,爱卿就起来吧。」
朕伸手相扶。
又没扶动。
他还是稳稳跪在地上。
「臣还有大罪,罪无可恕。」
「恕你无罪,说来听听。」
「臣心悦君主。」
什么玩意儿?
他心悦谁?
朕只觉得朕的脑袋嗡的一声。
「你是说,你心悦朕?」
「是。」崔元昭闭了闭眼,「请您重罚。」
朕亲上了他的嘴唇。
心悦朕啊。他帮朕干了那么多活,奖励他一下也不是不行。
好吧。
朕也心悦他。
朕把他抱到了龙床之上。
崔元昭瞪大了双眼,「陛,陛下」
朕在他耳边说:「元昭,朕叫陆舟。」
崔元昭别过头去,连耳垂都是通红。
「朕叫陆舟。」朕又重复了一遍。
「陆,陆舟。」
他艰难地从嘴里吐出朕的名字。
真可爱。
15
次日清晨。
崔元昭还未醒来。
朕悄悄起床,吩咐王福:「不必喊崔相。」想了想,朕又说:「日后当以皇后之礼对待崔相。」
王福:啊???不早就是吗???
早朝。
朕端坐在龙椅上。
心里想的却是崔元昭。
快点儿下朝。
可偏偏有人不如朕的愿。
「臣启奏。陛下登基已久,六宫空虚,膝下无子,陛下当以皇子为重,早日选秀,开枝散叶。」
不知道是不是原作者懒得描写,原身确实一直未曾立后,也未曾纳妃。
朕回宫以后,崔元昭已经在那批折子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
崔元昭低下头,脸还是通红的。
这么害羞啊。
好可爱。
「今日早朝之上,有人提议朕当选秀,元昭怎么想?」
崔元昭脸色的红色褪去,脸变得煞白。
「陛下选秀,是万民之幸。」
「朕思虑甚久,选秀太过麻烦,不如先立个皇后。」
崔元昭的身体摇了摇,似乎坐都坐不稳了。
「陛下圣明,帝后和睦,是万民之幸,也是臣之幸。」
「所以,」朕握住他颤抖的手,「梓潼,你我何时成婚?」
16
朕又睡晚了,朕的梓潼今晚变得很热情。
热情到朕有些招架不住。
从明日起,朕就开始练武。
「陛下,陆舟。」元昭的声音在朕耳边想起,「您贵为帝王,当以皇嗣为重,臣能在陛下心里有一席之地,已是万幸,您不能立臣为后。」
「可朕不喜欢她们,娶回来,也是耽误了那些女子的大好年华。」
「您还年幼,未曾见过让您动心的女子.....」
朕把他的嘴堵上了。
朕很生气。
朕生气的后果是,崔元昭早上没能起来上朝。
朕又去上朝了。
「昨日众位爱卿的提议朕认真考虑过了,诸位所言甚是,朕已决意立崔相为后。」
众大臣:陛下要立后了,好事啊。等等,陛下说的谁???
底下炸锅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
立马就有人出来阻拦。
「赵爱卿是吧,你忧国忧民,朕深感欣慰,这样吧,朕赐你三房美妾,如何啊?」
书中代言,这个姓赵的家中妻子脾气不好,是个妥妥的妻管严,让他娶三房小妾,他妻子能撕了他。
赵大人的汗流了一地。
「臣的家事,不敢劳陛下费心。」
「那朕的家事,你怎么就这么关心呢?」
眼见赵大人败落,又出来一个大臣。
「陛下,男子怎可为后?」
「周爱卿是吧,你那埋在树底下的一百两银子,现在如何啊?」
周大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爱财,前些日子刚刚收了别人的一百两银子。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小打小闹,朕本来也没想把他怎么着。
周大人止不住的磕头。
「臣知罪。」
朕没搭理他。
「诸位爱卿,谁还对此事有异议啊?」
底下死一般寂静。
真好,清静了。
朕满意地点点头。
朕掏出宝剑,抬手把桌案砍成两截。
「既然如此,若是日后还让朕听到有什么不利于崔相的话,当如此桌。」
「朕心悦崔相已久,终身不再纳妃,此生与崔相共治天下,若违背此言,亦如此桌。」
啧,其实有时候当个暴君也挺好的。
18
朕没打算轻易给崔元昭好脸色看。
朕拿了一叠画像摆在了崔元昭的眼前。
「爱卿昨晚冒死直言,朕深为感动,你觉得朕娶哪家的女子比较好?」
「钱爱卿的长女,擅长诗书。」
「孙爱卿的三女,擅长唱曲。」
......
「陛下。」崔元昭打断了朕。他眼眶微红,下一秒,眼中的眼泪就要落下来。
朕心软了,但朕没理他。
?「吴爱卿家的孙女,听说是第一美人。」
......
「陆舟」崔元昭又一次打断了朕。「求你了,别说了。」
「唉」朕把他搂在怀里,「元昭,你真愿意看到朕立别人为后吗?」
「臣不愿。」
「那你愿意给朕当皇后吗?」
「臣......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愿?」
「臣愿。」
19
唉。
元昭今日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
天天催着朕学着处理政务。
不是朕不想学,实在是看见奏折就头疼,就想睡觉。
朕想了个办法。
朕从宗室里挑了个小孩,交给元昭。
他既然这么想教,那就给他找个学生教吧。
嘿嘿,朕真聪明。
朕就等着他学成之时,朕传位于他,就能与元昭出去游山玩水了。
20
崔元昭视角:
这是我在狱中的第十天。
身上的伤口添了又添,我感觉血液都要流尽了。
这就是等待死亡的感觉吗?
外面有动静。
又到该提审我的时候了吗?
我还能挺到什么时候?
出乎意料,来的不是刑官,来的是陛下。
他问我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心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帝王多疑,说与不说还有什么分别?
但我还是说了。
「陛下听罪臣一劝,新政万不可施行。」
不是在为我自己伸冤,而是在为天下百姓求情。
我知道陛下不爱听,可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天下百姓做的事情了。
也是我唯一能为这个王朝所做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无端的,我想起了年少时读过的书籍。
21
陛下不是来问罪的。
他把我抱起来了。
等等,他把我抱起来了?
我感觉全身都在发烫,脑子晕晕乎乎,我是不是烧糊涂了?
他把我一路报到了龙床上,任凭我如何劝,他都没松手。
陛下今日,受了什么刺激?
他把桌子搬到了床前,让我给他批奏折,果然他还是不信我。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湮灭了。
既然不信,杀了我便是,何必以此来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盯着陛下的眼睛,陛下今日有些不一样了。
我感觉我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得帝王信任如此,为臣何其有幸。
我在陛下的寝殿里养了几天伤。
白天批奏折,晚上与陛下同眠。
吃得好,睡得好。
就是王福那小子有点儿奇怪,他对我恭敬地有些过头了。
算了,不重要。
22
我做梦了。
我梦到我回到了牢狱里。
鞭子往我身上招呼,结痂的伤口又被撕裂,鲜血不断地流出来了。
真疼啊。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我怀疑前些日子的善待是不是我死前的幻想。
我是从陛下怀里醒过来的,陛下担忧地望着我。
我怎么会在陛下怀里?
他搂住了我,他说:「别怕,朕在。」
我应该推开他,然后跪在地上跟他请罪。
但我没有。
我贪恋他的怀抱。
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
23
陛下想要除掉傅烨。
也对,为臣不忠,他该死。
但陛下为何要频繁召见韩远呢?
我问那小子,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只说是陛下不想让我知道。
陛下,还是在怀疑我吗?
傅烨以后,就是我了吗?
前些日子的善待,是想让我帮他除掉傅烨演的戏吗?
陛下啊陛下。
您想杀臣,何必去寻他人来编造臣的罪证。
所以傅烨下了大狱以后,我去找陛下请罪。
但陛下跟我说,他以为我喜欢赵璇。
放屁,我心悦的明明是他。
我听见我自己说:「臣心悦君王。」
临死之前,能说出心里话,也算死而无憾了。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我睁开眼,眼前是陛下放大了的脸。
然后,我感觉我的身体一轻,紧接着,身下一软,陛下又把我抱回了龙床上。
他说:「如卿所愿。」
再然后......
再然后我就没心思想再然后了。
24
陛下说朝臣劝他选秀,早日立后,开枝散叶。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陛下这么年轻,他不应该跟我糊涂一辈子。
但是我的心好疼,比鞭子抽在身上还疼。
我说:「帝后和睦,是万民之幸,也是臣之幸。」
能与陛下有几日欢愉,已是我此生之幸,我不该贪图太多。
陛下想立我为后。
我很高兴, 陛下心里也是有我的。
但是不行, 立当朝丞相为后,这么荒唐的事情史书上该怎么记, 后人又该怎么说?
我的陛下该是清清白白的明君, 他的身上不应该有我这个污点。
25
听说陛下在前朝发了好大的火。
反对立后的大臣被他怼了一个遍。
他还把桌子劈了, 赌咒发誓,此生若负我,当如此桌。
我很感动。
我崔元昭何德何能,能得帝王如此真心。
于是我更卖力的给陛下批折子了。
对了,他说让我与他共治天下。
可是现在, 我看了看坐在桌前看民间小说的陛下。
骗子,明明所有的活都是我干的。
注意到我的视线, 陛下朝我这边看来。
「元昭,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朕的?」
什么时候呢?
是被梦魇住时,他温暖的怀抱。
不, 还早。
应该是狱中时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陛下听了我的答案,笑了。
他说:「爱卿这么会说话, 朕要好好奖励一下爱卿。」
不是,等等,大白天的,折子还没批完呢。
26
陛下的脾气越来越糟糕了。
当然,不是我说的,是前朝那些大臣。
一开始他们那些人还不太爱理我,大概是觉得我魅惑君上, 不配为相吧。
但是我不是很在意。
骂我,总比骂陛下好。
但是后来,随着陛下的脾气越来越差, 他们渐渐地开始与我套近乎。
有什么可能惹怒陛下的折子,往往都交到我手里, 再由我递交给陛下。
他们都被陛下给骗了。
我看着眼前笑呵呵的陛下感觉一阵无语。
分明就是他不想干活, 故意装出一副暴君的模样。
再看看现在这个陛下, 这哪里是暴君, 活脱脱的像韩远那小子家里养的小狗。
呸呸呸。
我怎么能这么想陛下。
「元昭,今日的折子就麻烦元昭来批了。」
好吧, 就是狗。
「陛下」我劝到, 「陛下也该学着处理政务。」
「有元昭在, 朕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若有一日臣不在......」
陛下的脸色沉了下去。
「若有一日元昭去了,朕就随着元昭一起去。」
27
我那天的话,陛下好像听进去了,但没完全听进去。
他从宗室里挑了个小孩, 让他日日跟在我后面学着处理政务。
小孩挺好学的, 天天「相父,相父」的叫着。
比陛下强多了。
我慢慢放权,让他自己着手处理政务。
十五年后, 小孩长大了。
「咱们也该走了」陛下说。
二十三年九月,皇帝禅位,新帝登基,丞相请辞。
我看着眼前的名山大岳, 又看了看身边的陛下,不,身边的陆舟。
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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