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总是嘲讽我:「一个 Beta,也配和我争?」
后来他易感期发作,被我绑住了手腕:「好可怜的 Alpha。」
「怎么会躺在 Beta 身下说还要还要啊?」
1
从我出生是个 Beta 起,我就差不多被家族放弃了。
我爸找了无数个 Omega 生了无数个孩子。
终于得偿所愿生到了他想要的 S 级 Alpha。
可惜,那人除了会用信息素耍狠,明显脑子玩不过我。
股东大会上以三票之差输给了我,我成了江氏最新的话事人。
从此,信息素,第二性征,成了我的逆Ṭú⁴鳞。
我厌恶别人因为第二性征的分化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在这当中,最恶心人的当属黎濛。
我生意场上的对手,一个得天独厚的 S 级 Alpha。
他曾在我手里撬走一块地皮,笑着嘲讽我:「一个 Beta,妄想和我争,不自量力。」
他年轻,强悍,桀骜张扬,那双狼一样的眸子里燃着一把永不熄灭的火。
我跟他说:「黎总,来日方长。」
2
我不是很有耐心,所以这个来日不会太长。
他在易感期发作的时候我得知了消息。
刷着房卡进去的时候,他正把一个 Omega 按在床上,犬齿就要咬下。
只要这么一下,他就能得到短暂的纾解。
但我用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禁锢在了怀里。
床上被信息素迷得七荤八素的 Omega 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向我们。
「抱歉,吓到你了吗?我给你一分钟时间穿好衣服,帮我们关好门。」
他一惊,然后便慌慌张张地爬下床穿衣服。
黎濛在我怀里,意识不清,身体发软。
换作往常,我很难说我跟他动手,能分个高下。
我不自觉又产生了那种想法,被信息素支配的,可怜的动物。
「江澜,你大爷!」
我笑弯了眼睛,将他从床上扔在地上,看他难受得在地上翻滚。
汗水顺着额角淌下,眉头已经不能皱得更紧。
欣赏了一根烟的时间,我才走过去,鞋跟卡住他的手腕,他在我脚下动弹不得。
「黎总,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他用力喘了口气,浴袍已经被他自己蹭开,露出里面裸露的肌肤。
「给我找个 Omega,快点!」
我蹲下了身,剥开他汗湿的额发:「我觉得不应该是这个。」
他咬牙,看着我的那双眼睛里闪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对不起。」
说实话,我只想看看他狼狈的样子。
但看着他被欲望折磨得潮红的脸,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我忽然有了点反应。
我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给我送盒套。」
说罢看了一眼黎濛怒火中烧的脸,补了一句:「二十只装的那种。」
3
我在性的方面一向蛮克制,对我来说那不过生活的调剂。
但很明显易感期的黎濛不这样想。
他最开始愤怒抗拒,被我压在身下还在叫嚣:「江澜,老子一定弄死你。」
我的手腕被他咬出了血,我笑着在他腺体旁边也咬下一口,吓得他浑身一抖。
「好啊,我等着。」
「在那之前,别先死在我床上了。」
到后来他缠着我说:「还要,还要。」
我捏着他的脚踝,看他双眼迷离的样子有点不爽。
掐着他的脸颊问:「看清楚我是谁。」
他眯着眼睛:「是……谁?」
那仿佛沦为原始动物的模样,让我心里有些不快。
我更喜欢平时强悍的,精明的那个黎濛,那样才有棋逢对手的快乐。
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看清楚。」
「江澜。」可惜,那张红肿的嘴里,再没有力气辱骂我。
4
他清醒过来以后我俩打了一架。
他被气炸了,完全忘了现在这种时候很不利于他。
被我压在床上四天,他底盘相当不稳。
很轻易就被我重新按下,他咬着牙,语气森然:「江澜,你真是,犯我忌讳了。」
我无所谓地眨眨眼:「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手下的腺体在微微发热,我俯身作势要咬,惊得黎濛大喊出声:「别动!滚开!」
最后我只是在那地方轻轻亲了一口。
嘲笑着看他的紧张:「可怜。」
说完我Ṭṻₜ松开了他,自己下了床,他却趴着没有动,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我了然地笑笑:「又有反应了吗?」
「需不需要我为你效劳。」
他别过头:「滚。」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动作显得相当亲昵:「黎濛,别再来惹我,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的忠告。」
5
我回家的时候,白闻正坐在沙发上出神。
见我进来,表情变得有些急切:「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抱歉。」
然后凑过来接过我脱下的外套,愣了一下。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个 Omega,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来了点兴致:「是什么味道?」
毕竟我闻不到。
他吸了一口:「很烈的味道,应该是白兰地。」
说完他垂下了眼睛,表情很落寞,有什么话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所以你这几天没回家,就是跟他在一起吗?」
我是不满白闻这样的问题的。
毕竟我留他在身边待得最久,就是因为他足够乖巧懂事。
我不是个滥交的人,也不像圈子里的朋友一样彩旗飘飘,对于性,没有太热烈的追求。
所以有白闻一个人差不多也就够了。
只是今天他的反应让我很不满意。
我站在原地看向他,思考是不是该换个人了。
他走过来,轻轻抱住了我,声音十分难过,有极度的不安感从相贴的肌肤处传来,他说:「我已经在你身边三年了,他们都说你性格冷,不会爱上谁。」
「但我知道你其实很温柔,对我也一直很好。」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话到最后,已经有些颤抖。
我知道他的不安来自何处。
最后我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地,安抚地。
「这样的话,我希望是最后一遍。」
养条狗在身边三年,也会有点感情,何况是人,我对白闻少有地宽容。
他身子一颤,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感觉到温热的泪滴落了下来。
显得那么可怜,惹人疼爱。
「对不起。」
6
我那一闪而过的,想跟白闻断了的念头,不仅是因为他越界了。
还有个原因是,我觉得我该换换口味了。
以前一直偏好温柔的,乖巧的那一挂,其实并不会激起我太大的性欲。
我只排泄基本需求。
但现在忽然觉得,或许野性难驯的,我会更喜欢。
管家把我常喝的酒换成了白兰地,我抿了一口,辣意沿着喉管一路到胃。
莫名想起黎濛的眼睛,怒火中烧又莹莹闪烁。
感觉也挺有意思。
再次遇到黎濛的时候,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我大打出手。
我站在原地没动,挨了他一拳,他就被他的朋友拉了回去。
我们这样的人向来把风度当衣服,即便背地里想把对方千刀万剐,表面也是绝对绅士,他真是不顾一切地裸奔了。
楼洛劝他:「哥们,冷静点,这也太丢人了。」
还有人附和:「是啊,不就是生意上的事吗?消消火。」
黎濛瞪大眼睛:「你们知不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他羞于启齿,硬生生忍了回去,差点闪了舌头。
那张扬的脸上,有苦不能言的愤怒和委屈藏都藏不住。
「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吗?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给我闭嘴!」
「如果你真的觉得很不舒服的话,那我……」接下来的话他没让我再说出口,一把拽着我的领子到了地下停车场。
神情严肃地警告我:「如果你让任何人知道了那天的事情,我会要了你的命。」
我理理被他弄乱的衣襟,懒散地靠在车门上:「怎么了?你不也很爽吗?还怕人知道?」
他轻嗤:「爽个屁啊,老子换个 Omega 来,不知道多痛快。」
「你这种 Beta,换作平时,送上来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一句话撩得我起了火,不管是怒火,还是欲火。
车门被拉开,我一把扯着他扔了进去。
「看来你是忘了怎么求着我说还要。」
「帮你复习复习。」
7
车里空间小,拳脚施展不开。
在我吻上他的那一刻,他的动作便顿了一下。
我咬着他的唇,舌尖舔着舌尖,他还想反抗,在我的手捏住他的一瞬间,身体便僵硬了起来。
男人不过是欲望动物。
无一例外。
SUV 在晃动,他的汗落在真皮车座上,伸手扇我:「江澜,贱狗。」
我忍不住吻住总是对我口出恶言的那张嘴。
说的话难听,但亲起来挺不错。
「我知道,你骂我,其实就是想要更多。」
车窗摇下,有只修长的手伸出窗外抖了抖烟灰。
黎濛的脸上是倦怠的懒意,他说:「江澜,很快你就会跪在我脚边叫爸爸的,别太得意。」
我嗯了一声:「那我可真是太期待那天了。」
8
我回家的时候白闻给了我一杯泡腾水。
喝了以后我睡了很沉的一觉。
他最近稍微有点反常,不敢抬眼看我,惶惶不安的样子。
我伸手摸他的头,他被我吓了一跳。
我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他,他这才抿了抿唇,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今年,已经二十六了,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归宿。」
他说这话的时候殷切地看着我,像小狗正在摇尾乞怜。
我没说话,将手臂从他手中挪开。
他的眉眼耷拉下来,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白闻主动跟我提了分手,我觉得不错,省心。
但还是让助理给了他很多补偿。
我以为白闻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时候。
黎濛带着他招摇过市。
我看着白闻挽着他的手臂,转身走进车里,就接到了黎濛的电话。
他的声线华丽干净:「被小情人戴绿帽子的感觉怎么样啊江总。」
我冷笑出声:「两个都被我睡过,你说我被戴绿帽子了,一时之间我竟然有点分不清你说的小情人是你还是他了。」
他听出我的话中带刺:「怎么?这么生气?江总很喜欢这个 Omega?」
「比不上你,还是黎总的滋味更销魂。」
「有病。」他骂完我,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的报复肯定不是抢个床伴这么简单。
后续我公司曝出账目有问题,一时之间负面缠身,调查阶段股价蒸发了百分之三。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怪不得那晚喝了白闻的水睡得那么沉。
十六位数的电脑密钥白闻也能解开,看来还挺细心。
不错。
9
我爸冲进会议室当着公司高管的面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把公司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管的?!」
「要你有什么用!」
我知道他讨厌我,毕竟我的上位,就证明了他年轻时候对于生下 S 级 Alpha 那入魔的执着成了一个笑话。
他要求再开一次股东大会。
我不能胜任江氏总裁的位置。
那段时间我焦头烂额,琐事缠身,要应付随时而来的账目检查。
要应付公司高管的风向还是朝我吹。
本来有个新项目投标,还想着跟黎濛再碰一碰,现在也只好作罢。
他的电话打过来,乐呵呵地嘲讽我:「怎么样啊江澜,被小情人背刺的感觉爽吗?」
「小情人?你说的是你还是他?」
他轻笑:「你现在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了,等江满上了位,你这个在江家不受待见的 Beta 可要怎么办啊。」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火舌燎了一下我的指尖。
灼热,刺痛,跟黎濛的感觉一样。
「说实话,我现在压力挺大的。」
「活该,谁让你来惹我。」
「很想发泄一下压力。」
黎濛没说话。
「所以,做吗?」
「有病。」似乎每次我们的对话都是这两个字结尾。
我扔开陡然挂断的电话,看向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有点疲倦。
我的人生里很少感觉到什么温情的时刻,从我懂事起,我就只记得自己要比任何 Alpha 或 Omega 都要优秀。
我要证明我爸是错的,他因为我妈生下了我这个 Beta 就开始堂而皇之地跟不同的人生下不同的私生子。
后来我妈抑郁而终。
我的世界里,既没有爱情,也没有亲情,那是我从很早开始就不信的东西。
偶尔我也会想,即便我证明了我不比任何人差,那我贫瘠的世界里,又还剩下些什么。
10
专人团队整理好了账目,将合理避税的部分摊开面向大众。
越是藏着的东西越会让股民感到不安,大大方方放出来,也不过最后查到几处漏税,补上就好了。
一笔不大不小的数目,我补得上这个窟窿。
舆论暂时被终止,我又将公司最近的项目进程或真或假地公开了消息。
下跌的股价开始回暖,我开始放松些许。
既然手里的事情忙完了,就有空料理一下别的事情了。
我找到白闻的时候他的表情有点意外。
「上车。」
他恐惧地退后了一步,捏紧了手里的手机。
「我同意你给黎濛打个电话,现在,上车,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上了车,当着我的面给黎濛打了个电话。
声音比往常对我时,更加依赖和柔软。
「江总,来找我了。」
「哦,找呗。」黎濛的语气随意极了,「江澜在听吗?」
白闻撩起眼皮快速地扫了我一眼:「嗯。」
黎濛笑了:「那就交给你处理了,江总处理事情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白闻脸上的血色在瞬间消失殆尽,似乎不明白黎濛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对他。
我好心地提醒他:「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了。」
看来他在我身边这几年,我确实把他保护得不错,竟然让他完全不知道人心险恶。
黎濛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和我一样,他坏到骨子里。
「他给了你什么,让你背叛我。」
白闻嘴唇抖了抖,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与绝望中:「标记。」
象征 Alpha 爱恋与忠诚的标记,那是我给不了的东西。
我伸手扯开他的衣领,上面的牙印已经结痂:「临时的?」
他点头:「但他说,等到……以后,会给我永久的标记。」
永久标记,基因本能会让两个人紧紧黏合在一起,生出情愫和爱意。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给一个 Omega 最需要的安全感。
莫名有些不爽,却不知道是对谁。
我笑着捏住了白闻的脸颊:「你跟了我那么久,账本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了。」
他抬眸看向我,显得那样楚楚可怜,以前我觉得看得顺眼的脸,现在却发自心底地觉得腻。
「但这个标记我不是很喜欢。」
他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后颈:「过段时间,会消失的。」
「不,那太慢了,去洗掉吧。」
「我会嘱咐医生别打麻药,可能会有点痛。」
「但你能忍的,对吧?」
11
我在黎濛家门口等了他一会儿。
看着他醉醺醺地从车上下来,挥手跟人告别。
再回头,那朦胧的醉态便已经消失殆尽,亮得出奇的眼睛像黑夜里的一把火。
他看到了我,艳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野性又迷人。
「看来江总的烂摊子是收拾完了。」
「拜你所赐,忙了一阵子。」我扯过他的手,在门上按上指纹,「所以现在来慰问一下罪魁祸首。」
我暂时没想好能把黎濛怎么办。
这个强势又难缠的 Alpha。
似乎我很难真的踩到他的头上,能压他一头的地方,也只有在床上。
所以他怎么叫,我都不会停。
糜烂的味道弥漫在卧室里,他的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沾湿:「够了,我说够了,滚下去。」
「爽够了?」
他抓着床单,颤抖着「嗯」出一声。
「我记得你说过早晚有一天要让我跪在你面前叫爸爸的。」
「黎濛,现在是谁在跪着?」
我没想过自己在二十六岁这一年,会突然这么痴狂于性。
也许,黎濛这个男人激起了我为数不多的情绪。
每个男人都在年幼时想要征服一匹烈马,黎濛无疑是其中最野性难驯的那一匹。
令人厌恶,令人生畏,却又令人疯狂着迷。
他踹踹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
「我?」
他眯起眼睛:「那不然是我?」
我认命地爬起来,在我捣鼓了一个小时以后,躺在床上的黎濛忽然出现在了我身后。
「一个番茄炒蛋你能做这么久?」
我下意识侧了侧身,想挡住我锅里的那团东西。
但他一把拉开了我,看架势准备亲自出马。
看到我锅里的那团东西的时候,他惊讶地吼出声:「靠,你谋杀亲夫啊你!」
话音刚落,我俩皆是一愣,从第一次结束以后,我俩之间的气氛,除去硝烟,便是挥之不去的暧昧,只是谁都不会戳破,有些关系停在心照不宣的阶段最好,再进一步,就会腐烂。
我一愣,掩饰地别开了眼睛,他看着我的反应尴尬咳嗽了一声,推开了我:「滚一边去。」
最后我俩捧着白米饭,吃着一盘成品不错的番茄炒蛋。
他咬着筷子说:「没想到也有你不会的东西。」
「当然,人无完人。」
他眯眼打量着我,眼神放肆地描摹过我的轮廓:「江澜,你十八岁贷款创业,做出的第一款插件风靡一时,让江家主动跟你谈了收购,你换得了江氏百分之一的股份。」
「一路走到今天。」
「挺不错的。」
「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自负如黎濛,对人最高的认可,不过是一句,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我抬眼看去,总觉得现在的黎濛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仿佛可以点燃谁贫瘠的生命。
他挑着嘴角,也漫不经心地看着我。
有种情愫在涌动。
那是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
12
冤家总是狭路相逢。
我在年末最大的一场项目投标会Ṱũₔ上遇到了黎濛。
他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戒指。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才抬眼看了我一眼:「穿这么骚包。」
我看了一眼自己相当正经的西装马甲三件套:「你确定这个词是用来形容我的?」
他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现在看到你,只能想到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知道你想了,今晚跟你重温一下。」
他哼了一声:「你让我上一次,我就跟你重温。」
「前天晚上长的记性不够是不是?」
他脸上闪过一丝羞恼,又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任谁看去,都只会看到高冷的,强势的,一丝不苟的黎濛。
一个绝对矜贵的上位者。
但私底下,他那双红底黑面的皮鞋幼稚地踩上了我的脚。
我莫名有些想发笑。
在回公司的路上,一个念头浮现出来:「你说,喜欢是什么感觉?」
「什么?」前面的助理很惊讶地回过了头。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可笑,喜欢?这是我和黎濛都不会有的感觉。
那应该是矛盾的情绪冲击带来的错觉。
激烈的征服欲,过度的探究欲,微妙的默契以及最原始的性欲。
那感觉过于复杂,以至于我脑子少有地拎不清。
13
为投标的事情忙了一段时间。
京城已经下起了大雪。
我记得他出门前笑着跟我说:「中标的一定是我,赌不赌?」
那笑容,真是春风得意,连冰雪都在他眉间融化。
「赌什么?」
「我赢了,你让我上一次。」这已经成了他的某种执念了,连他自己都承认,跟我保持这种关系,第一是跟我上床确实挺爽,他也不可能接受别的人上他。
第二就是,他早晚要上我一次。
我喝了一口他剩下的半杯咖啡:「不赌。」
「怂。」他轻嗤,随意拿过一旁的围巾给自己围上。
我刚想提醒他那围巾是我的,就看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我未说完的话堵在喉头,他走后空荡荡的室内忽然冷了几度,我看着还摆放着两个人餐盘的餐桌,心想,应该是门口灌进了一阵冷风。
ṭų⁾14
如他所说他真的中标了。
他笑嘻嘻地打电话给我:「不好意思了江总,让你白忙活一场了。」
我竟然能从他的语气里脑补出他的表情。
戏谑的,张扬的,犯贱的。
失去大项目的肉痛感都减轻了不少:「黎总,这句不好意思,我记住了。」
我穿上外套,就去了黎濛的公司,虽然没有业务往来,但上门恭喜一下应该不算唐突吧。
「不好意思,很疼吗?」
「不好意思,我还想继续。」
「不好意思,刚忘了戴了。」
黎濛抬手给我一拳,没用什么力气,门外传来一声躁动的声响。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腺体:「收收你的信息素,想让你公司的员工都结伴出逃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头。
S 级 Alpha 的信息素,对我没用,但对其余普通的 A 和 O,那杀伤力就太大了。
他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气急败坏了,你可算是在我手上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我点燃一根烟,好奇地看向他:「夫人?谁啊?」
他瞟我一眼,像在嘲讽我记性差:「白闻啊,你忘了?你那养了三年的小宝宝。」
一丝奇怪的情绪一闪而过,我还没抓住,就已经不见了。
我凑过去,将烟递到他嘴边:「那这么比起来,还是你更像夫人。」
他吐烟的动作一愣,脸上的那抹潮红不知是余韵还是别的。
他别过头骂我:「傻逼。」
15
我十分认真地复盘了这次投标失败的原因。
毕竟那应该会是明年京城最大的项目,没有之一。
公司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我觉得不应该失败。
我查到了我失败的原因。
因为底标泄露,而黎濛提前知道了底价,所以他能中标。
如果我把这件事公布出去,那这次的投标会流产,会重新进行新一轮的投标。
而用不光彩的手段获得底价这种行为,也一定是巨大的丑闻。
黎濛不会有机会再参与新一轮的投标。
他是我最有竞争力的对手,他没了机会,那我中标是板上钉钉。
我看完忽然觉得,黎濛是真的很想压我一头啊,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他会用什么手段贿赂人,让人给他泄标呢,钱?还是和上次一样,用他那稀有无匹的标记?
他的电话打来,我垂眸看着手机震动,却没接。
因为我感觉自己有点奇怪。
换作最开始,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这无疑对黎濛来说是个重创,我的想法不也是想把这个男人踩在脚下吗?
但我想起了那天他出门时的笑,春风得意,昂扬桀骜。
我没见过他挫败的表情,我觉得,我似乎,也没有那么想见到。
他的电话执着地不断响起,我还是伸手接了,他带点火气的声音传来:「你聋了?」
「没,有什么事?」
「想吃火锅,让你家阿姨做点,今晚去你家吃。」
我撸了一把头发,感觉自己脑袋里乱乱的,想着先别跟他见面:「我今晚有事,回去会很晚,改天再吃吧。」
「奇怪了?你回不回家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吃火锅吗?」
「不是啊,就是想去你家吃而已,我怕在我家吃有味道,你在不在都无所谓。」
……真是多余同情他。
我回家的时候他正吃得ṭű₇大汗淋漓,鸳鸯锅里一半的东西在红锅中。
见我进来,他正要说话,突然呛得咳嗽起来。
我给他递了一杯水:「不能吃辣不会涮清汤?」
「红汤够劲啊,你吃点不?」
我摇头,只是坐了下来,看着他吃,看着满屋的烟火气,脑海里思绪纷飞,想不出个头绪来。
他洗了澡,清清爽爽地爬上了床,二话不说把腰间的浴巾一扔。
春光乍泄。
他笑着爬上了床。
脑袋就要蹭过来,被我一把掐住了他的脸:「别碰。」
他皱起了眉头:「干嘛?你以为我来找你睡素的?」
「嗯,不满意你可以走了。」如果他走了,那我这点恻隐之心,其实就没有必要了。
两个人一起久了,不管最初什么样,最后都会有所偏移。
会渐渐忘了初心。
我需要他一些举动来唤醒我。
告诉我,我现在有点依赖的这种感觉,不过是一种错觉,我不能忘了我和他之间,除了性与竞争,没有别的羁绊。
他对我的话很不满意,骂了我一句就干脆利落地下了床,转身走出卧室。
我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人生第一次讨厌卧室的空空荡荡。
16
卧室门重新被人推开。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拿着一盒冰淇淋走进来的黎濛。
那种感觉,从指尖到发丝都仿佛过了电,酥酥麻麻,难以形容。
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竟然暗自松了口气。
他拿着冰淇ƭŭ̀ₔ淋爬上了床,问我:「吃一口不?」
我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冰淇淋扔到了地毯上,少有地生了气。
对自己,对他。
气自己真的会被他的举动而左右。
气他不明就里地左右了我,原因竟然是一盒小小的冰淇淋。
「吃个屁啊!」这应该算是我在他面前情绪最激动的一次。
「发什么疯?冰淇淋惹你了?」
我一把将他拉到身下:「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脸上居然有一闪而过的羞耻:「说什么骚话,都看过多少遍了。」
「不是那个。」
「哦,那是什么?」
我打开手机,递给了他,他一目十行地看完,又抬眸看向我,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你准备怎么办?」
我扔开手机,看着在我身下的那张脸,好看得出奇,指尖轻轻摸过他的鼻尖,嘴唇。
是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和第一次,我将他压在身上,单纯发泄兽欲,单纯惩罚时完全不同。
「我记得你说过,你早晚有一天,会让我跪着叫你……」
「爸爸。」他忽然开口,犬齿咬住了我的手指。
我眸光大震,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你……」
「爸爸。」
我做梦Ṭū́₊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词汇,能从黎濛嘴里听到,那简直是世上最好的春药。
是绝对难以拒绝的诱惑。
我喉结滚动,吻住了那张嘴,会对我说难听的话,会对我说极度魅惑的话的嘴。
这一夜,我做了我人生中第一笔赔本的买卖。
黎濛躺在我的身下,我看似掌控了他。
实际上,这场较量,商场的,情场的,似乎我才是输家。
17
我和黎濛的关系进入了一个相当奇妙的阶段。
也许是默契使然,一切都显得相当自然,好像两个人本就该如此,一起睡觉,一起出门。
偶尔在社交场合装作关系一般。
转头又在无人的角落吻得难分难解。
连我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最近的心情相当之好。
甚至在第一次闻到下属身上的香水味时,少有地问了一句:「今天有什么事吗?你喷香水了。」
他立刻抱歉地退后一步:「对不起江总,今天,我,我要跟喜欢的人表白。」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表白?」
他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嗯,我俩暧昧了挺久了,我觉得,是时候表白了,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就开始了吧。」
原来开始,还需要表白。
「那一般有什么流程?」
「就一起,吃个饭送点花和礼物什么的。」
啊,送花啊, 又蠢又幼稚。
不过法国空运过来的朱丽叶玫瑰挺好看的,我让人帮我铺满了整个家里。
点亮餐桌上的烛台时, 我觉得有点别扭, 又吩咐人赶紧帮我把烛台撤了。
黎濛回家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像往常一样换鞋,走到餐桌前。
笑着看向我,我感觉有点不太习惯。
好像喜不喜欢,爱不爱这种话,是不该出现在我口中的。
更不该出现在我和黎濛之间。
「那个,吃饭吧。」
他用叉子卷起一根意面:「我以为我误入婚礼现场了呢。」
我脸上一片镇定,但黎濛说:「你耳朵红了。」
我下意识去摸,才发现他正笑着看向我,眼底一片戏谑。
「有病。」这句话终于换我说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他忽然开了口, 我震惊地看向他。
浑身血液加速了流动, 我ŧũ̂₉握紧了手里的刀叉。
「我确实是个很自负的人, 在你之前,我身边很多柔顺的 Omega,他们比你乖,比你懂事, 比你听话,最重要的是, 只要我需要, 他们就会乖乖让我上……」
我给他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今天气氛挺好,尤其是黎濛抢先表白了这件事让我有点飘飘然, 不想听他继续扫兴。
我怕他吃不完这顿饭。
他很懂地点点头, 调转话锋:「不过,我很清楚,他们不配跟我站在一起,也许漂亮的小宠物会让人心情愉悦。」
「但能跟我站在一起的, 一定是一个跟我势均力敌的人。」
「我早就跟你表过白了。」
「在我承认你有资格做我对手的那天。」
我压下心头巨大的战栗, 耳边的轰鸣遥远不真切,我眼中的世界只剩下了漫天的玫瑰在为黎濛做配。
我绕过餐桌拉过他的衣襟吻他。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说出那句话。
我此生从不相信的那句话。
我厌恶他的目中无人,我厌恶他的手段下作, 我厌恶他的缺点像星星一样多。
可当太阳升起时, 星星是看不见的。
他眼里的那轮灼日带来的是永不熄灭的白昼。
「黎濛,我好像, 爱上你了。」
18
我俩的热恋期,他迎来了第二次易感期。
我全程陪着他,任由他在犬齿发痒的时候咬得我身上一块又一块血印。
我把这称为, 爱的勋章。
他摸了一下我身上结痂的印子问我:「疼不疼?」
「还行吧。」毕竟他身上也没几块好地。
他叹了口气, 又故意气我:「还是 Omega 好啊, 咬一口下去,就爽了。」
我冷哼:「你这几天没爽够?」
他摆摆手:「那不一样, 要哪天跟你掰了, 我还找个 Omega。」
我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跟我掰了?」
「不然呢, 那我还能跟你谈一辈子啊?」
「那如果我让你上呢?」
他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刚才绵软无力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就来了劲:「那我包爱你一辈子的啊宝贝。」
我笑着将他的手扒拉开:「等等吧,有点耐心, 我做做心理准备。」
「好!等多久?」说完他又兴奋地抱着我狠狠亲了两口,「多久我都等!」
嗯……听说过胡萝卜和驴的故事吗?
在驴面前钓一根他喜欢的胡萝卜,他就会一直拉磨一直拉磨一直拉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