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猫尾巴时,Bking 校草突然打视频电话给我。



「别盘了。」



「我那里,好像,和你家猫尾巴,共感了。」



我听不懂,问他:

「哪里?」



他满面潮红,自暴自弃,索性把镜头往下一移。



靠,这是我免费能看的吗?

他裤子里揣矿泉水了?



1



大学开学前三天,离开家的前夕。



我对我家猫的眷恋达到了巅峰。



我家的小胖橘酱酱,与我心意相通。

喵的一声,歪倒在我脚边轻蹭。

我的手沿着酱酱的耳朵,顺着耸起的脊椎骨,撸到尾巴尖儿。

纵享丝滑。



酱酱最喜欢被拍屁股,摸尾巴。



沉浸在我老练的手艺里,翘着屁股催我继续别停。



小模样太招人疼。



我拿起手机,一边撸猫尾巴,一边拍。



发了个撸猫视频到空间。

没多久,朋友圈的猫猫教徒,纷纷上线。

在评论区,对酱酱狂吹彩虹屁。



【太可爱了,小宝贝儿!】



【小骚猫,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你家拖拉机声儿真响。】

一片吸猫语录里,跳出一条不和谐的评论。



【别摸了成吗?】

我咧着的嘴一僵,这人谁啊?



没有备注。



我什么时候加的他?



我点进他的网名,访问空间,看到了这人的照片。



校草程翊?

18 岁带领国家队,拿到冬奥男子冰球冠军,保送 D 大。



凭借着绝对的冰上实力、极具攻击性的艳丽浓颜,和宽肩长腿 188 的好身材,



在网上咔咔乱杀。



当时还没入学,就被网友们提前评为了 D 大校草。



我什么时候加的这位好友?



我一边思索,手上一边盘着猫尾巴绕来绕去。



手机响了,进来一个视频电话。



ťů₆我点开。

程翊的高清俊脸,瞬间占满了我的手机屏。

这人长得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红色灯光下,五官俊朗,下颌线清晰。



帅得极富攻击性。



怪不得隔壁学校都有人排队过来看他。



虽然心里被帅成了尖叫鸡,但我面上稳得一批。



端起疏离冷静的架子死装人设,微微皱眉。

「有什么事?」

2



「别盘了,你手先停下。」



程翊的嗓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哑。



像是极为痛苦。



我这才注意到,根本没啥红色灯光,单纯是因为他的脸红。

他干什么了脸能红成这样?



颈侧都憋出了青筋。



但这跟我盘猫有啥关系。

「我不懂你的意思?」



程翊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溢出。



「我那里,好像,和你家猫尾巴,共感了。」



隐忍含羞的表情,出现在那张拽得二五八万的 Bking 脸上,显得十分违和。



「你懂吗?」



这都啥跟啥?我还是听不懂,问他:

「哪里?」

程翊有点自暴自弃,索性把镜头往下一移。



只一瞬间,又移了上去。



我吓得赶紧松开了酱酱尾巴。



这是我免费能看的?



他裤子里揣矿泉水了?

不过他一米八八,鼻子还那么高,也不是没可能。



靠,我在想什么!



我尽量保持冷淡疏离的死装人设。



「程同学,你这种行为,我完全可以告你性骚扰,刚刚我已经录屏了。」



其实没录。



他那里和我家猫尾巴共感,听着太扯。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我才没那么容易糊弄。



不过,程翊那样子,也不像装的。



他没理由,编这种谎话骗我。

程翊向我道歉,解释说,他刚看到我发的撸猫视频。



时间及手法,都和他那里莫名产生的感受对上了。



所以得出这么个推论。



实践才是检验推论的唯一标准。



我背着镜头,偷摸地,重新抓起了酱酱的尾巴,轻轻一捏。



手机那头立马传来了一声闷哼。

妈耶,挺像那么回事。



我不信邪,上下细细搓揉。



听着程翊的喘息声一下比一下重。



程翊也意识到我的手背着镜头在干啥了。



他声音更哑。



「林予荞,你轻点。」

程翊盯着我的脸,话不成调,好像忍到了极限。

下一秒,视频突然被挂断。



我好像,实践过头了。



3



挂断后,程翊发文字要我家地址。



问我方不方便让酱酱见他一面。



我警觉起来。



因为我从小长得太漂亮。

我妈特担心我遇到坏人。



总是给我看各类社会欺诈新闻。



我爸担心我遇到黄毛。



每天给我放「这 108 种男人不能要」。



加上,我自己也爱看悬疑惊悚推理小说。

各种 buff 叠满。



导致我的防范心,有些矫枉过正。

表面冷淡疏离,实际上是惜命警惕。

此刻,我脑子里闪过无数是骗子的可能。



也许是骗子偷偷加了我联系方式,然后潜伏在我朋友圈,知道我是 D 大的学生,所以故意用 AI 生成了校草程翊的脸,编了这么个离谱理由,就为了套我的家庭地址。



下一步就是下药噶腰子!



这一套想下来,大白天的,我成功把自个儿吓得冷汗直冒。



但理智又告诉我,这种概率相当小。



我立即去查了下和这个号的共同群聊,发现我们同在几个 D 大社团和公选课的大群。

他在群里的备注都是:经管 xx 级-程翊。

大概率是程翊本人的 QQ 号。



不对,退一万步讲,他难道就没有被盗号的可能吗?



最终,为了保护隐私。



我发了个我们小区附近的公园地址过去。



那边回复得很快。

【我今天能赶到,到了给你发消息。】



【林予荞,我知道这很离谱,无论你信不信,算我求你,在我到之前,务必看好酱酱的尾巴。】

我发了个 OK。



心想酱酱尾ŧű₅巴能出啥事儿。



低头看到酱酱正欢快地在地板上,追着它的尾巴咬!



我天!万一是真的,程翊怎么受得住啊。



我眼疾手快把它拎起来,塞进了猫包。

酱酱不明白它做错了什么,在猫包里呜咽地叫。



我叹了口气。

私密马赛,酱酱酱。



4



来的真是程翊本人。



公园里,我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程翊朝我这边跑来。

简单的黑色无袖 T 恤,搭配灰裤子。



狼尾头,黑色吸汗发带。

逆着火烧云奔向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身处二次元。



他站定到我身边,竟然遮住了夕阳的光源。



现在,我确信他是程翊本翊——身高 188 的冰球运动员。



坐着显得我太矮。



我站起来。

这身高差,166VS188。



我好像那根能被他拿着打冰球的棍儿。

我又坐下。



视线正好到他腰下面。



灰裤子诚不欺我。



咳咳,我扭过头,摆出冷漠疏离的死装脸。



「酱酱我带来了,你好好确认一下。」



「啊?」程翊怔了两秒。



「哦。」他反应过来,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修长的手指,勾过猫包。



酱酱闻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在猫包里,冲着他龇牙呵气。



很好,酱酱的防范心和我不相上下。



我把猫包接回来。



手不小心蹭到程翊的指骨。

他明显身体一僵。

酱酱一到我手里,重新变回小夹子。



委屈地喵喵叫。



「酱酱怕你,还是我来试吧。」



程翊点头。



我的视线落到他腰下面。



他人生得高大,坐在这狭窄的石椅上,长腿弯曲着在石桌下并拢,束手束脚。

「把腿张开。」



我面无表情地命令。

其实心里爽得飞起,家人们,谁懂啊。



好像在驯服一只能把我拍死的雄狮。



程翊上下扫视我,凑近了点。



远处有大爷在散步,年轻人牵着狗,小孩们笑闹着玩皮球。



程翊醇然低沉的声音钻进我耳朵。



「把衣服脱了。」

「啊?」这回换我愣住。

程翊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你把外套脱了,帮我挡挡。」



我反应过来,公园毕竟这么多人。



总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啥吧。



我把身上的卫衣外套脱了递给他,身上还剩一件白色 T 恤。

虽然是大夏天,但我上半身走起路来会抖,所以出门习惯披件外套遮一遮。



外套一脱,身材的曲线便一览无余。



程翊接过ťû⁼外套,慌乱移开了目光。



他把我的卫衣搭在石桌上。



衣摆悬下来,正好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只有我们俩的垂直视角,能看得清变化。



程翊面无表情,依旧是那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拽哥姿态。



但手臂上紧绷的线条,和已经红透的耳根,暴露了他的紧张。

有趣的男人。



看到对方紧张,我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5



万事俱备,我开始行动。



我将猫包拉链拉开,手伸进去,捻起酱酱的尾巴,揉在手心。



妈耶!真的有了变化啊!生机初显。

我抿着唇观察,头越来越低。

程翊的手指抓住石桌边沿,微微偏着头,觑向我。

「太近了。」



他另一只手试图挡在那里,嗓音低哑。



但竭力维持着平稳的语调。



「试验完了,是真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越害羞,我越兴奋(不是)。



我不着痕迹地抓住他的手,拉开。

「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奥运冠军在公园里,做这个吧。」



我哄劝道:



「再试验一会儿,好不好?」



程翊的胸腔微颤,传来难耐的吸气声,手指将桌沿扣得更紧,骨节都硌得发白。



似乎在做强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还是自我放纵般移开了手。

「好。」



此刻我好色心……不是,好奇心战胜了防备心。



我真的好奇,那里怎么能变成矿泉水瓶的?



来都来了,看看也没关系吧。



我一下又一下地抚摸酱酱的尾巴。

程翊的灰裤子,一点点支起来。



像某种雨后的奇观。



程翊半眯着眼睛,从锁骨红到了耳尖。

他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内勾外翘。

我们距离很近,我此时能看到他内双的折痕,从眼角飞扬上去。

眼尾染了薄红,经由绯红的流霞相映,相当勾人。

我不自觉羞红了脸。

此时,酱酱被摸得舒服了,扭头舔了舔尾巴。

程翊闷哼一声,呼吸声破碎。

完了。

猫舌头上,好像有倒刺!

我赶紧用手握住酱酱的猫尾巴,让它不能再舔。

我抬起头,吓了一跳。

手不自觉蜷起握紧。

「爸爸!」

程翊被我捏得不轻,身子蓦地一僵,眼睛瞪大望向我。

表情好像在说:「你这么叫我不好吧。」

我用手掰过他脑袋。

他扭头,看到了我爸,叫出声。

「爸?」

我爸看清了程翊的脸,瞬间放下了手里的棍子,笑得龇起个大牙。

「哎!」

不远处的我妈见状,也故作自然地扔掉了板砖。

程翊显然没想到,在这能碰到我爸妈。

从我这个角度看,他裤子那儿。

下去了。

我有些担忧,小程翊真是命途多舛。

短短几秒钟。

被猫舔了,被我掐了,又被我爸妈这么一吓。

真的没事吗?

不会落下什么病根,从此,萎靡不振吧。

6

我爸一眼认出程翊的身份。

任何与国家荣誉沾上关系的事物,都能把我爸硬控得死死的。

之前冬奥会直播。

我爸每次看中国队拿奖牌时,都激动得不行。

搁家里嗷嗷哭。

动静之大。

现在小区里都流传着我妈打老公的传闻。

而我妈,虽然警惕心很强,但铁血颜狗。

程翊那张脸一出现。

我妈脑子里,肯定立马把他划到好人那一拨。

不对。

是划到,绝顶好人那一小撮。

我爸妈见我饭点还没回家,来公园找我。

看到我和一个高大异性在公园靠得很近。

而且偷感很重。

所以他俩一个捡了石头,一个抄了棍子。

准备教训一下勾搭我的死小子。

但一看到程翊,瞬间改了口风。

「荞荞,交了男朋友也不带回家给爸妈看看。」

我立马澄清:「不是男朋友。」

程翊跟着澄清:「暂时不是。」

我解释了好久,我俩只是普通同学。

程翊是懂社交艺术的,一口一个叔叔阿姨,把他俩叫得心花怒放。

几句话聊下来。

成功给我爸妈营造了一种「我们正处于暧昧期但由于您女儿比较害羞所以只说普通朋友」的假象。

我爸妈完全信了,说人家大老远跑来一趟,不容易。

非要叫他回家吃饭。

我扶额,心想:

要是程翊去卖保健品,准能把他俩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7

程翊从他车子里拿出了好多包装精美的礼品。

好像早就准备来我家见父母似的。

我爸妈更加对他赞不绝口。

其乐融融吃了晚饭。

程翊非要帮我爸洗碗。

又配合我妈妈拍了好多张合照后。

我爸妈乐颠颠去给他收拾客房。

我叹为观止,心想,这下我爸妈肯定要粉他一辈子了。

程翊来客厅沙发,和我一起看恐怖片。

我靠着沙发一端,酱酱靠着我。

程翊在另一端坐下后。

沙发垫明显下陷。

今天的事,差不多证明了共感是真的。

程翊斟酌着开口。

「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酱酱带去 D 城。」

我们都在 D 城上大学。

我看过新闻,程翊是 D 城本地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想要抢走酱酱。

绝对不行!

「我不同意。」

程翊放柔了语调,尽力和我沟通。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酱酱提供最好的生活。」

他这是说的什么屁话。

酱酱是我两个月前在楼下花坛捡回来的。

当时下着大雨,酱酱还没睁开眼睛,小小一只,跟只小黄耗子似的,虚弱地喵喵叫。

是我用针管喂奶粉,一点点把它照顾大。

酱酱是我养的第一只小猫。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它!

至此,冷漠疏离的死装人设再也端不住。

我质问程翊:

「你之前那些年……那两个月干什么去了?你有为酱酱做过任何事吗?你知道酱酱第一次睁眼是什么时候吗?你知道酱酱最喜欢什么猫砂?吃什么罐头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关心你自己!」

程翊目瞪口呆,放软了语气,安抚道:

「你别激动,我们都可以商量。」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含辛茹苦把酱酱拉扯到大,还要面对渣爹争夺抚养权的老母亲。

「我能不激动吗?酱酱是我的命根子。」

程翊叹了口气。

「也是我的。」



谈判不欢而散。

我气呼呼抱酱酱回了房间。

8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

朦胧间,似乎感到有人在我脸上摩挲,耳边还有闷哼声。

我半睁开眼,见到一只修长的手撑在我枕边。

沿着手往上看,竟然看到了程翊的脸!

臭流氓!

我瞬间醒了。

他大半夜来我房间干什么?

见我要喊。

程翊迅速伸手捂住我的嘴巴。

「嘘!」

他另一只手摸到床头灯,按下开关。

房间里,骤然亮起来,视线变得清晰。

程翊靠得很近,额发逆着光,眸色漆黑,睫毛浓密。

tui!

长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ŧű₌他半夜来我房间的流氓行径!

但力量差距太明显,他控制着我没法动。

我伸出舌头舔他掌心。

他果然一颤,松了力。

我钻住空当,对着他的虎口狠狠咬下去。

他却没有丝毫反应,耐痛能力极佳。

甚至还能声音平稳地跟我解释。

「我来找酱酱。」

半夜偷猫?

更无法原谅!

我抬起腿,准备踹他。

下一秒,程翊微微托起我的头,把酱酱的尾巴从枕头底下掏了出来。

年轻就是好。

酱酱的尾巴被压了一晚上,又经过这么一通闹,它半点没醒。

翻身滚了一圈,继续呼呼大睡。

是个狠角色。

程翊就没这么坚强了。

那处太敏感,被压到的痛感,无数倍放大。

程翊半夜疼得爬起来,给我发信息。

听完他的解释,我半信半疑地打开手机。

果然全是他凌晨发的短信。

【林予荞,你睡着了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

【你能看看酱酱现在在做什么吗?】

【酱酱尾巴是不是卡在哪儿了?】

【很重要……我快不行了!】

【林予荞,我求你,理我一下。】

【语音电话】

【视频电话】

我都没听到。

手机上最后一条消息,是程翊十分钟前发的。

【抱歉,我要去你房间看一下酱酱。】

弄清楚了真相,我有点心虚。

赶紧用睡衣袖子给他擦去手上的口水。

程翊眼底目光微敛,深吐了一口气。

我猜他应该很无语,从白天见到我开始,就一直在遭罪。

我怕动静太大,把我爸妈招来。

用气音跟他道歉。

「对不起啊,我和酱酱会补偿你的。」

程翊凑近,衣服布料与床单摩擦出细微的响声。

他在我耳边,提出补偿策略。

磁性的低音炮,令我不自觉脚趾都绷紧。

「和我同居。」

「啊?」

见我声音放大,他熟门熟路地捂住了我的嘴。

「我在 D 大对面有套房,你开学把酱酱带过去,和我同居。」

「这样,你既可以不用跟酱酱分开。」

「我也能,随时查看酱酱的尾巴。」

这么一说,和程翊同居,也不是不行。

一方面,把酱酱留在老家,万一它尾巴磕着碰着了,就像今天晚上这样,对程翊是不可控的风险;

另一方面,我真的不想和酱酱分开。

我在宿舍群问过室友们,能不能开学把酱酱带过去。

但有室友说她猫毛过敏,确实没办法。

如果程翊正好在校外有房子的话,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好,我同意。」

9

程翊一个人开车从 D 城过来。

等他再回 D 城时,车子里多了我和酱酱。

我们到了他在校对面的房子。

D 大所在的地方,寸土寸金。

他竟然还能买得起 200 平的学区房!

一个小女孩轻轻地碎了。

当知名运动员,果然很赚!

推门进去,他的整个房子都装修成了唐顿庄园死装英伦风。

真巧,我超喜欢这部电影。

还用这个电影做了好几年空间背景图。

程翊推开其中一间卧室的门。

那是一个带落地窗和大阳台的房间。

地上铺着青苔色厚地毯。

复古雕花书桌上,放着铜质台灯和羽毛笔。

和我的死装口味,完美契合。

程翊介绍:「这是你的房间。」

好!

一个小女孩又把自己拼了起来!

我控制住表情,波澜不惊地点头:

「好。」

我们开始了同居生活。

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没有活动,就回房子里撸猫。

为了避免酱酱舔尾巴,程翊每天都丧心病狂地给酱酱尾巴尖抹橘子皮。

估计是为了弥补酱酱。

程翊变着法地找我聊天。

问我酱酱的喜好。

包括并不限于,酱酱最喜欢的猫砂牌子、罐罐、零食、玩具、毛梳、沐浴露……

他对自己的根真好。

更离谱的是。

有天我说了一句酱酱喜欢口水兜。

他连夜挑灯,织出了一个向日葵围脖。

拿到时,我都惊了。

没想到那双大手,不仅挥得起冰球棍,竟然还能使得了棒针。

程翊,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还很会做饭!

咳,正经地做饭。

只要晚上没课,他就会做好夜宵,敲门叫我。

我们在客厅的橡木桌上,一边投屏看老电影,一边吃夜宵。

酱酱在ŧû⁽我们俩的脚边蹭来蹭去。

恍然间,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我这连吃带住,也不好再死装下去。

渐渐露出沙雕本色。

酱酱对他的防备心也逐渐减轻。

到后来,酱酱可以放心地躺在程翊大腿上露肚皮睡觉。

看到这幅画面,我感慨:

根相系,情相连。

时间过得很快,酱酱Ťú⁹在程翊的投喂下,变成了猪咪。

减肥刻不容缓。

正好 D 大也快要体测。

所以,每天早上六点半,程翊把我和酱酱拖起来晨跑。

「这个年纪你们怎么睡得着的。」

天擦亮的绿道上。

程翊穿着修身运动衣,一手推着我的背,一手牵着猫的绳。

负重前行。

跑了几个来回。

我们蹲在小区的湖边绿道休息。

天际一寸寸亮起来。

小区里,晨跑的人逐渐变多。

有穿亲子服晨跑的一家三口经过。

程翊目光追随着那一家三口,无声地勾起唇。

转头托着腮问我。

「林予荞,你说我们这算什么?」

程翊黑亮的眼睛里,盛着期许。

此时,我捂着胸口,跑步颠得胸好痛。

我没好气地回他:

「算跑步搭子?」

程翊咬牙切齿:

「我们还住一起!」

「那合租租户?」

「我们还一起养猫。」

「那算……」

我看了眼胖成球的酱酱,思索了下措辞。

「养猪合伙人?」

程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算我欠你的。」

他好像生气了,要牵着酱酱先跑回家。

跑了几步,又沉着脸回来拉我。

「别走。」

他化身铁血教官。

「跑起来。」

酱酱跑不动了,直接耍赖让程翊抱。

看酱酱偷懒,我心里不平衡,哀号:「我也跑……」

「不动」两个词还没说出口,对上程翊幽怨的眸子。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我接着说:「还能继续跑。」

10

程翊真的很不对劲。

总是来找我谈酱酱的事情,无孔不入地介入我的生活。

过分积极。

难道……

他还没有放弃争夺酱酱的抚养权?

早上,酱酱高翘着尾巴,在客厅巡视领地。

程翊早上冲了澡,头发微湿。

穿着靛蓝色丝绸睡衣,扣子扣到最顶端。

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一边热东西,一边握起玻璃杯喝水,喉结滚动。

大早上能观赏美男,真是一大乐事。

我视线移到程翊那里。

又看了眼酱酱翘得笔直的尾巴。

脱口而出:「你怎么不翘呀?」

程翊差点呛到。

红了耳尖,又想起什么,突然起了脾气:

「林予荞,你这算不算性骚扰?」

我一惊,好像算啊。

天杀的。

这些天相处得太融洽。

我对程翊,不仅没了防备心,边界感也连带丢完了。

这可不行。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

程翊已经走到我面前,把热好的牛奶递过来。

「咱们只是室友关系,你大清早骚扰室友?」

怪不得他刚洗完澡也要把扣子扣到最上一颗,原来是防我。

我耷拉起眉眼,心里想,我真该死啊。

见我这副模样,程翊叹气,暴躁地抓了把头发。

似乎在懊恼刚说的话。

他生硬地转话题。

「今天晚上,我做你爱吃的糖醋小排。」

我摇头。

「不用准备我的那份夜宵,我们班今晚和电气班联谊。」

程翊摸猫的手一顿,咬紧了后槽牙。

气氛诡异地凝滞。

半晌,他开口质问: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一脸茫然。

程翊用看渣男的眼神看我。

「今天是酱酱来新家的第一百天!」

所以?

程翊从地上捻起一根猫胡子。

「还是酱酱掉胡子的第一天!」

So?

我想起来了!

「据说对着猫胡子许愿,可以心愿成真!」

程翊语气沉痛。

「掉了胡子、适应新家,这是酱酱迈向成年猫的开端。」

「咱们做家长的,不该为孩子高兴吗?」

寄人篱下,我尽量跟着程翊的逻辑走。

点了点头。

「该。」

程翊继续发癫:

「这就没了吗?」

我抬起手,表示性地鼓了鼓掌。

给了酱酱一个慈爱的眼神。

「妈妈为你骄傲。」

程翊把酱酱从地上抱起来,举高到和他视线持平:

「爸爸今晚给你大办百天乔居纪念日。」

他偏头看向我,黯然神伤。

「林予荞,你出去联谊吧,就把我和酱酱扔在家里,孤零零过一百天吧。」

酱酱也入了戏,悲情地喵呜了一声。

我怀疑他在 KTV 我。

但为了抢占道德高地,让酱酱有一个完整的百天纪念日。

我只好咬牙翘了联谊。

自此之后,程翊开始变着法地给酱酱过各种纪念日。

芝麻大点的事情,他都要庆祝一下。

相当之癫。

但为了不被比下去,丧失争夺抚养权的优势。

我只能和他恶性竞争。

天天黏在一起,比谁对酱酱更好。

11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我只是告诉室友们,我这个学期在外面和别人合住。

没和她们说,和我合住的人,是程翊。

我越不说,她们的好奇心越强。

体测完那天晚上,她们又聊起了这件事。

在寝室群里语音八卦。

【宝啊,你合住对象到底是男的女的?】

【怎么有人说看到你和校草一起晨跑啊?】

【靠,闷声干大事啊宝贝。】

【透露一下,程翊有腹肌吗?有几块?】

另外的室友反驳这条:

【废话,他运动员欸,怎么可能没有!】

【腹肌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肤浅,换个话题吧!程翊有几块嫁妆?】

我真的很佩服,现在是凌晨两点!

果然,八卦永不眠。

我起夜,到客厅里喝水。

一边喝水,一边挑不痛不痒的问题回复。

我在宿舍群里回了条语音。

【确实,腹肌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第二天早上。

我们在客厅吃早餐时,程翊罕见地穿了ṭũₛ一件修身白衬衣。

日光斜斜从落地窗照进来。

把本身就薄的衬衣照得透明。

轻薄的衣衫紧贴在程翊的皮肤上,隐隐勾勒出胸腹肌肉的轮廓。

我喝着牛奶,盯着他的腰腹看了许久。

「你这衬衫,是不是小了?」

他咬牙,露出无语的表情。

我没话找话:

「你为什么买这么小的衬衫。」

他气得乱回:「洗缩水了。」

可吊牌都没摘。

我总感觉程翊今天怪怪的,似乎憋着一股劲儿。

晚上我上完课回来,屋外还飘着雪。

我一进家门。

看到程翊坐在沙发上,在那里看电子书。

雪白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

程翊见我回来,放下手里的阅读器,起身走向我。

「回来得这么晚。」

锁骨、胸肌、腹肌、人鱼线……

全都一览无余。

程翊的嫁妆好丰厚!

我缓缓别过眼,故意放大音量。

「今天导师开会拖得久。」

借此掩护此时强劲的心跳声。

好像脸也越来越烫。

从前把扣子系得严严实实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开放。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程翊今晚没课,也没活动。

按他的习惯,出门前和回家后,第一时间洗澡。

难道他六点回家洗完澡,就一直穿着浴袍?

程翊带笑看向我,眼底的欲望直白浓烈。

「我今晚要写个报告。」

说完我逃也似的躲回了房间。

靠在房间门板上,大口地呼吸,缓解心跳过速。

脑海里全是刚刚的画面。

肩颈线流畅,腹肌分明,腰身劲瘦。

简直是漫撕男的极品身材。

宽肩窄腰,好像很方便挂腿。

等等,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用力摇了摇头,企图把脑子的废料甩出去。

好好写报告。

酱酱却不甘心和我一起待在房间,拼命地用爪子扒房间的门,想要出去见他爸。

Ṫųₖ只能说,母子连心。

我索性戴起降噪耳机,集中注意力在房间写报告。

用知识武装自己。

很有效果。

写了 3 个小时,不仅燥火降下去了,灵魂也快被抽干了。

写好报告,我从房间出来。

程翊躺在沙发上,依旧穿着浴袍。

好像睡着了。

我凑近一看。

程翊闭着眼,睫毛颤动,满脸潮红。

额发不知沾的水还是汗,湿漉漉的。

我走近,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听得到粗重的呼吸声,胸膛一起一伏。

不对劲。

我蹲下,将手覆上他额头。

好烫!

我要缩回手,程翊却抓住我的手臂。

整张脸往我手心贴,似乎想要降温。

他口中呢喃:「冷。」

我心说,让你洗完澡把浴袍敞这么开。

可室内空调恒温 24 度,程翊还是冰上运动员,怎么会怕冷。

我把他浴袍领口拢了拢。

他还是喊冷。

我凑近了点,问:

「哪里冷?」

程翊半眯着眼,抬手指了指大腿方向。

我瞬间明白了。

蛋冷。

我立刻回房间找酱酱。

这个逆子,正趴在我床头柜子上,把尾巴往我水杯里泡!

一只小猫咪怎么能想出这么损的姿势?

我气呼呼把酱酱拎出来。

用毛巾给它尾巴拭干水。

也不敢使劲儿,只能慢慢地擦。

然后用吹风机,把他尾巴吹干。

防止酱酱再作妖,我把它放到另一个空房间关禁闭。

关门前,我让它好好反思。

「看你把你爸折腾成啥样了?」

酱酱不服气,一直喵喵叫抗议。

还好这个房子隔音好。

收拾完酱酱。

我再去查看程翊的状况。

那么个大高个儿,蜷缩在沙发上,可怜兮兮的。

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沙发被洇开了一块。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我贴在耳边问他:

「咱们去医院?」

程翊摇头。

「不去。」

我只好拿热毛巾,给他擦身体。

毕竟要触碰他的身体,我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

「我擦你了。」

程翊呼吸一滞,忍辱负重。

「你擦吧。」

我把他的睡袍撩开,一点点擦去他身上的汗。

他难耐地眼睫轻颤。

眼尾烧得通红,死死咬住下唇。

全身都红艳艳的,有种战损的破碎美感。

这对我们俩来说,都是不小的煎熬。

我屏住呼吸,尽量加快动作。

擦拭完身体,已近凌晨。

总不能在沙发上睡吧。

「我扶你回房间,去床上睡。」

「好。」

我扶着程翊坐起来。

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把手缩回去,挣扎着要自己走。

「我先去把房间收拾一下。」

我哄他:

「这时候了,你房间乱点也没事。」

程翊犟在沙发上不动。

我才慢慢反应过来,难道是他在房间藏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怕我知道他的秘密。

我叹气:

「算了,你还是别折腾了,睡沙发吧。」

我把我床上的被子抱出来,给程翊盖得严严实实。

后知后觉想起来。

被子上,似乎有我的气息。

为防止出什么意外。

我睡在旁边的沙发上。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你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喊我。」

「真撑不下去,咱们就去医院。」

程翊把脸往我手心蹭了蹭,嗓音眷恋:

「好。」

12

第二天醒来,我摸了一下程翊的额头。

烧已经完全退了。

我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是痛。」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去房间看酱酱。

一阵浓烈的猫尿味,扑面而来。

酱酱正跳到木桌上,不停地甩尾巴,敲!打!桌!面!

敲得砰砰响。

妈耶。

怪不得程翊痛得嘴唇都发白。

这个小逆子。

我把酱酱抓起来,准备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一看——

酱酱的蛋蛋下面……

发情了。

怪不得孩子这么反常。

原来童年已经过去了。

搬进来时刚开学,现在已经期末。

酱酱长到六个月,确实到了该发情的年纪。

但是被关在房间,没法出去找小母猫。

憋得失去了理智。

又是把尾巴泡进水里,又是用尾巴敲打地面。

害惨了程翊。

我跟程翊说明情况。

程翊叹气。

「这辈子都栽在你们俩手里了。」

我有些内疚,问他:

「你现在还疼不疼啊,要不我给你吹吹?」

程翊憋红了眼,从牙缝挤出三个字:

「别说话。」

我担忧地盯着他那处,好心建议。

「要不,绝育吧。」

酱酱被关进了航空舱,暂时没法拍打尾巴。

程翊缓了过来。

实属天赋异禀,百炼成钢。

我们商量了一番。

还是决定一起带酱酱去做绝育。

虽然不知道绝育会对程翊有什么影响。

但好歹不会被冰水和敲打折磨了。

酱酱也会好受很多。

唯一让人担忧的是,程翊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打车到医院,酱酱进了手术室。

绝育中途,我一直问程翊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宠物店护士看得直摇头。

满脸「这姑娘长得不错,可惜脑子不行」。

手术做完,麻醉过后,酱酱被医生抱出来。

又变回了小天使模样。

孩子心大,很淡定地丢了蛋蛋。

迅速适应了无蛋体格。

主打一个啥事不往心里搁。

程翊也像没事人似的。

打车回家的路上,我偷偷摸了好几下酱酱的尾巴。

程翊一点反应都没有。

共感解除了?

不对。

我脑子里浮现另一种可能。

或许是程翊,不行了。

看我满脸沉重,程翊还来安慰我。

「小公猫绝育恢复得很快的,你别担心。」

他都可能不举了,还来安慰我。

多好的人啊。

我更难受了。

要是我昨晚没有戴耳机,早点发现酱酱不对劲,或许程翊就不会英年不举了。

碍于车子上有司机,我没开口。

一到家,我就把我的猜想,告诉了程翊。

劝他一定要早发现,早治疗。

我们一起面对。

程翊咬牙:「应该没问题。」

在我看来,都是强撑罢了。

我举起手发誓:「我不会笑你的,如果你真的因为酱酱举不起来了,大不了我把自己赔给你。」

程翊愣住,压住嘴角。

一脸沉痛地改口:

「说不准,可能有点问题。」

13

最坏的结局就是,程翊彻底和酱酱同频。

此生再也感受不到那啥的快乐了。

千万别是这种情况。

程翊那么好的人,我希望他能够尽可能多地感受到生活多样的快乐。

我催程翊快试试。

程翊说下午还有课。

太惨了,被绝育的当天,还要去上课。

「那我们速战速决,你快点完事儿!」

程翊嘴角抽了抽。

现在才 10 点,离下午两点的课,还有四个小时。

绰绰有余了。

我握住他的手。

「你开始吧,放心,不论什么样的结果。」

「我都和你同在。」

程翊在卫生间里操作。

我扒着门问他:

「有感觉吗?」

程翊开门出来,摇头。

「没有。」

我心里忐忑,真太监了?

我深呼吸,劝自己往好的方面想:

「是不是太紧张了,你放轻松,再试一次。」

「或者,加点外部刺激?」

我把他带到客厅,在网上找了一部小电影。

关上窗帘。

投屏,外放。

黑暗的室内,巨大的投屏是唯一的光源,明明灭灭。

电影画面很是香艳。

但程翊一脸沉重,仍旧没反应。

不会吧?老天爷,看看你在做什么?

程翊还那么年轻。

我强忍住内心的慌乱,挪到他身边,安慰道:

「别担心,也许是我摸过酱酱的尾巴太多次。」

「你习惯了我的手?」

程翊喉结滚动,气息不稳。

「有这个可能。」

我轻轻将手覆上去,抬眸看他。

「有感觉吗?」

「嗯。」

程翊声音沙哑,难耐地弓起脊背,像是受不住似的,往我这边倾倒。

大手扶住我的肩膀,脑袋垂进我的颈窝。

滚烫的呼吸,在我的脖侧掀起一阵阵战栗。

我们俩都抖得不行。

手心渐渐有了温度与形状的实感。

太好了!

有反应。

刚刚强撑着的情绪溃散。

程翊没事。

我和酱酱没有害程翊出事。

后怕一阵阵翻涌上来。

我鼻头一酸,眼里蓄满了泪。

泪珠从下睫毛边缘滑落,滴进了程翊领口。

程翊偏开头,用指腹轻轻擦去我脸颊上的泪痕。

声音低哑缱绻。

「吓到你了,别哭。」

我的嗓音颤抖:

「还好你有反应,不然这辈子就毁了。」

程翊手悬在半空,惊愕地看向我。

那处瞬间下去了。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这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程翊撑着身体,挪动位置,坐得离我更远。

我更加疑惑。

为什么突然和我隔开距离。

难道说,程翊现在回归正常。

终于意识到我们之间,逾矩了。

我脑子浮现出以往的情形,程翊提醒我不要性骚扰他。

要不是因为和酱酱共感,我们俩之间,根本不会有交集。

想通这一点,我感到无比窘迫。

自己用手背抹了把眼泪。

丢下一句「恭喜你恢复正常」。

匆匆逃回了房间。

我哀号一声趴上床,抱着被子翻来覆去。

昨天这床被子,还盖在程翊身上,亲密无间。

他刚刚却躲开了我。

我心里像吞了一张湿纸巾一样,闷闷地难受。

难受渐渐转变成愤怒。

昨天虚弱时,我碰他怎么不躲开。

那里一好,就抽开距离。

果然男人都是拔那啥无情!

我气得握紧拳头捶枕头,百爪挠心,恨不得冲出门揪住他的领子狠狠骂他一顿。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这么失落?

攥紧的拳头徐徐松开。

或许,是因为有期待。

我对程翊有期待?

我又滚了一圈,这次,顺着真正的心意,把枕头圈进怀里。

一个事实,令我再也无法忽视。

谜底昭然若揭。

我好像,喜欢程翊。

认清这个现实后,我懊恼得想撞墙。

唉!我要是早点开窍。

在酱酱和程翊共感的时候意识到。

还有借口去接近程翊。

可现在怎么办呢?

已经没有理由了。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

是程翊?

我赶紧坐起身,划开手机。

是我们的室友群。

我叹了口气。

室友们又在群里八卦。

说现在学校里都在传,程翊要向女孩表白。

起因是他前几天上课用手机订花,被后面的同学拍到了。

因为程翊的名气。

那张照片甚至上了好几个平台的热搜。

全网都在猜,那个程翊要送花表白的女孩子,到底是谁。

室友们兴致勃勃地讨论:

【你们说,前一段时间被看到一起晨跑的,和现在表白送花的,是同一个吗?】

我窥察了一切。

心底有了答案。

不是。

14

我走出房间时,程翊已经出去上课了。

窗帘被拉开,日光大亮。

似乎之前依偎在黑暗里的滚烫呼吸。

只是一场错觉。

随着沙发上的水渍,一同蒸发。

我下午没课,但晚上要去实验室。

我六点出门时,程翊还没有回来。

待在实验室,心神不宁。

一直在思考我和程翊的关系。

现在程翊已经不和酱酱共感了。

还有了喜欢的女生。

我怎么能继续住下去呢?

中午我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虽然是为了验证他有没有事,到底是轻薄。

我想来想去,还是发了消息给程翊。

【对不起,我中午越界了,向你道歉。】

那边立马显示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好久,只回了两个字。

【没事。】

做完实验,我回小区,天空飘着薄雪。

输完密码,门打开。

程翊慌张地从他房间出来,见我回来,心虚地抿唇。

似乎在藏什么东西。

长手长脚扭捏得像要打结。

我们视线相触,谁都没说话。

偏开,尴尬。

我扫了一眼客厅。

沙发套重新更换。

原本堆放在客厅的猫咪玩具零食,全部被收拾干净。

我心里一凉。

程翊难道是想借收拾酱酱的东西,暗示我搬出去?

也是。

他有了喜欢的女孩,现在和酱酱的共感也解除了。

我识趣地主动提搬走:

「程翊,我今晚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就搬出去。」

程翊站在玄关阴影处,眸光一黯,嗓音艰涩。

「为什么?」

我故作开朗:

「你和酱酱的共感已经解除,我还有住在这里的必要吗?」

我也冒出过自以为是的念头。

幻想程翊喜欢的那个女孩,有没有可能就是我?

但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程翊不曾带回过一朵玫瑰。

我鼓起勇气做最后的试探。

「我走的话,要把酱酱也带走哦。」

回应我的,是沉默。

半晌,程翊也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

酸涩感无限膨胀,胀满胸腔。

「我去收拾东西了。」终于,我说。

我回到房间,每收拾一件东西,就浮起一段记忆。

程翊逆着夕阳在公园跑向我,和我父母吃饭,为我做夜宵,陪我一起带酱酱去打针。

在熹微时一起晨跑,在漆黑的沙发上依偎。

这一幕幕,即将随着同居日子的结束,永远定格了。

许久,我房间的门被敲响。

程翊在门口,语气焦急。

「酱酱不见了。」

啊?

我刚才进门时,好像还在客厅看到了酱酱。

我赶紧出去找,一个个房间地查看。

全都找遍了,都没有。

只剩最后一间,程翊的卧室。

我停在程翊的卧房门口。

「门锁密码,是你搬进来那天。」

程翊从背后走过来,隔着我,输入了密码。

像是从背后搂着我。

门打开。

无数心形气球从屋内飞出来。

满屋的玫瑰花盛放。

在飘雪的冬天,热烈得迷了人眼。

墙上是密密麻麻的照片,全都关于我。

正脸侧脸,哭的笑的。

咬在虎口的牙印,湖边绿道的背影……

每一个纪念日,每一次夜宵,每一部共看的影片……

所有相处的瞬间,都在这面墙上具象化。

仿佛置身幻梦中,心跳得震耳欲聋。

我呆住,有些不确定的恍惚感。

唯一确定的声音是,酱酱坐在玫瑰花中间打喷嚏。

程翊走到我面前,垂眸。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拼命压制住漾到唇边的笑。

他喜欢我!他喜欢的女孩真的是我!

我张开嘴,每句话语调都上扬。

「今天是酱酱绝育的第一天。」

不对。

「今天是酱酱搬进这里的第 132 天。」

程翊摇头,嗓音温柔。

「今天是我们同居的第 132 天。」

「也是我喜欢你的第 379 天。」

程翊轻轻牵起我的手,不知从哪儿掏出那根酱酱掉落的胡子。

「你说过,对着猫咪掉落的胡子可以许愿。」

「如果我许愿,让林予荞做我女朋友。」

「你觉得,能实现吗?」

有恃便会无恐,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嘴里却故意反着回答。

「如果我说不能实现呢?」

程翊的手在我腰上圈紧,用力贴向我。

「酱酱还有很多胡子。」

酱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昂起头欢快地喵了一声。

我们俩同时笑起来。

嘴角的弧度再也憋不住。

笑完,我推开他。

「某些人之前还说我骚扰他。」

程翊捉住我的手,重新将我搂进怀里。

「我口是心非,巴不得你多骚扰一点。」

我在他怀里,微微扬起下颌,坏笑着将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

终于如愿摸到了肖想已久的腹肌。

「这样骚扰吗?」

程翊直直地看着我,满屋盛放的玫瑰映在他眸里。

「林予荞,我所有的爱慕和欲念,心动或反应,全都交织向你。」

我心底泛滥得不像话,踮起脚吻住他的唇。

程翊追着吻过来,腰上的手,越收越紧。

轻吻辗转,吮咬厮磨。

亲得气喘吁吁,腰间越来越热,我推开他。

「你真的没事了!」

他抓住我的手,向下。

「再确认一下。」

程翊视角

程翊第一次遇见林予荞,是在公选课上。

那门和玄理论相关的公选课,是 D 大出了名的难课。

教授特别严格,给分非常低。

想要刷分的学生,几乎不会选这门课。

来上课的,无非两种人。

对自己智商特别有信心的,和对这门课特别感兴趣的。

林予荞是前者。

程翊属于后者。

D 大的大部分人都认识程翊。

他踏入公选课教室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同样的年纪,在别人展开学业的起点时,程翊早已攀上了事业的高峰。

鲜花掌声,盆满钵满。

能进 D 大的,谁不是天之骄子。

心里难免不平衡。

教室里,几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刻意大声谈论。

「程翊运动员身份保送进来的, 选这门课, 他听得懂吗?」

「人家来 D 大又不是为了学习,镀个金而已。」

「他早赚得盆满钵满,不靠学历换钱。」

「真希望 D 大以后少招一些这种人,把教育资源留给需要的人。」

大半个教室, 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但无人制止。

程翊不耐地用手指敲击桌面,刚想起身, 让他们闭嘴。

就听到斜前方一个女生,回头用眼刀杀向那几个男生。

「人家为国家拿奖牌的时候, 你怎么不上去挥杆。」

「真不服运动员保送制度,给校长写提案啊, 少在背后说这种话,跌价。」

那些男生,吃了瘪,见林予荞长得浓艳动人, 编排道:

「你是艺考生吧,学播音还是美术的, 你听得懂吗?」

那节课, 本来不怎么习惯出风头的林予荞, 举了好几次手, 和教授互动。

各类专业术语,听得程翊肃然起敬, 小鹿乱撞。

慕强, 是人类的本质。

特别是运动员。

简直把慕强两个字, 吸烟刻肺。

那些人说得也没错, 程翊确实不太能听懂这门课。

但是,从那天起,他有了新的事情做。

偷看林予荞。

每周公选课前,他都变着法地搭配衣服, 活像孔雀开屏。

还故作自然地在公选课的群里,私加了林予荞的联系方式。

但人家根本对他没兴趣。

程翊好几次找林予荞搭话。

林予荞不是把他当作空气, 就是以为他在找别人。

似乎坚定地把她和他, 划入了两个世界。

程翊拿出冲击奖牌的劲儿,翻林予荞的空间, 想找到突破的线索。

林予荞对他三天可见。

根本看不到啥。

直到暑假,她开始频繁地在空间,发一只叫酱酱的小橘猫。

程翊心想, 他活得还不如一只猫。

开学前,程翊过 19 岁生日。

他妈那边一个远房表叔,神神道道地说, 给他找大师请了一张特别灵验的符。

包他心想事成。

让他赶紧许愿。

但程翊 19 年的人生里,想要达成的目标,全都靠自己达成了。

没什么羡慕别人的地方。

唯一羡慕的,可能就是林予荞养的猫。

能被她抱在怀里摸。

他没当回事, 也不好驳长辈的面子。

像模像样地双手合十, 暗自许了个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的愿。

「想成为林予荞的猫。」

后来他被狠狠打脸。

这符,真的邪了门儿,特别灵验!

程翊发现和酱酱尾巴共感的那天, 第一个念头是。

「叔,我结婚,您坐主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