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去河边钓鱼,却被帅哥警察当成抛尸凶手抓住问话。

我极力解释:「我是来钓鱼的!」

警察不信:「饵呢?」

我无奈:「鱼吃没了。」

警察质问:「竿呢?」

我叹气:「鱼拽跑了。」

警察冷笑:「鱼呢?我盯你半个点了,一条鱼都没有,空军佬啊?」

我瞬间破防:「哈哈,其实我是凶手!我真是凶手!你抓我吧!你抓我吧!!」

1

一晚上一条鱼苗都没钓到,我还不如就是凶手!

帅哥警察估计也没想到问个话还能把我问崩溃,连忙补救:

「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真没想到你是来钓鱼的,毕竟你这桶里太干净了。」

闻言我哭得更大声了。

大哥,你这是安慰还是补刀啊?

警察一边给我递纸一边不死心地继续问:

「没钓到鱼,那你有没有钓到其他东西?」

我抽噎着:「钓到一只鞋算不算?」

警察立时点头:「当然算!鞋呢?」

我指了指前面的水塘:「太生气了,又给扔回去了。」

警察缓缓吸了口气:「具体哪一块?还能钓上来吗?」

我为难地摇摇头:

「够呛,刚有个空军的大哥气狠了,下去和鱼搏斗,鞋估计被打飞了。」

帅哥警察有点头疼地啧了声,联系同事来这边捞鞋。

我有点好奇,试探着询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帅哥不答反问:「你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吗?」

那必须有啊!

我一拍大腿:「就这个水塘,我来了五天,一天至少呆仨小时,居然一条鱼都没钓上来过,你说奇怪不奇怪!」

帅哥微微一笑:「运气好坏不谈论哈。」

我心说这怎么能叫运气呢!

这摆明就是有问题!

真的会有人连续一周空军吗?

我不信!

我还想为自己争辩,帅哥警察的同事却先赶来:

「陆明山,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看到我,对方旋即眼睛一亮:

「抓到嫌疑人了?」

帅哥摆手:「这姑娘只是来钓鱼的。」

「什么?」

对方显然不敢置信:

「钓鱼?那她桶这么空?

「这塘子里可是足足放生了三千斤鱼苗啊,她居然一条也没钓到?!」

2

够了!

我说够了!

你们两个冷漠无情的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两只眼轮流站岗!

「别说了,」叫陆明山的警察不忍心直视我悲痛的眼神,赶紧拍拍同事,「这边应该没情况,咱们去旁边看看。」

我一边悲愤交加一边跟着他们往旁边走。

「你干嘛去?」陆明山把我一拦。

我撇嘴:「收鱼竿,我在那边架了个大竿。」

陆明山这才松手,边走边问:「这边的钓友你都熟悉吗?」

我点头又摇头:「还行吧,就是面熟,也不知道叫啥。」

陆明山哦了声:「那有什么可疑人员吗?」

我面无表情:「那可多了去了,阿 sir 你要知道,钓鱼佬只有两种状态,非常冷静和非常癫狂。

「比如说我现在就看起来非常冷静,但其实很想跳下水去和鱼群搏斗。」

陆明山忍笑:「等会再跳呗,先配合我们问完话。」

说话间已经走到我的鱼竿附近,观察了一下水面情况,确定毫无动静,我瞬间心如死灰:

「那你抓紧问,我准备下水了。」

陆明山赶紧扯住我:「别激——」

话没说完,就见水面上浮漂一晃,紧接着开始漂动。

我一怔,旋即大喜,扑上去拉竿:

「起起起!上鱼了!!」

八成是个大货,还挺沉,我一下没拉动还差点闪到腰。

陆明山见状赶紧来帮我:「慢点,别激动!」

我哪能听他的,一个劲摆手:「网网网!给我网!」

陆明山四处扫视一圈:「没网啊!」

我靠,一年上一次大鱼,偏偏就这一天没带抄网!

「没事!」我瞬间咬紧牙,「没网我硬拉!!」

区区一条鱼,最多二十斤!

我不信我拉不上来!

……

高估了,这鱼感觉得有八十斤。

不过好在这鱼不莽不挣扎,我和陆明山硬拉了将近半分钟,总算是看见黑影浮出水面。

「这鱼……形状有点奇怪啊。」

随着黑影拉近,我的表情也越发怪异:

「这鱼……怎么还是个长方形的??」

3

好消息:今天没空军。

坏消息:上来的不是鱼。

半夜的水塘边,红蓝警灯闪烁不停。

而我蹲在池塘边,摸着我的大物竿默默流泪:

辛苦你了大物酱,自打到了我手里,鱼没钓到一条,倒是先钓到人民碎片了。

「鱼竿受损了吗?还能用吗?」

头顶传来声音,我一抬头,正对上陆明山那张帅脸,悲伤情绪立时减轻几分。

「没事,我这竿最大承重 130 斤。」

虽然迄今为止,我还从未见识过超过 30 斤的鱼。

陆明山嗯了声,眼神在夜色下倒是挺温和:

「如果有受损要说,毕竟是帮助我们打捞尸体,我们警方可以给予一定补贴。」

我闻言就很做作地抹眼泪:

「那确实有受损,陆 sir,我心灵受伤很严重,急需抚慰。」

陆明山忍笑:「那等回去我给你送面锦旗?钓鱼大王?」

我噎了下:「你确定不是在阴阳怪气我吗?」

陆明山还没说话,忽然一股刺鼻的臭味飘来,简直是臭飘十里,闻者落泪!

「什么情况?」我差点呕出来,忙不迭捂住鼻子。

陆明山望过去:「法医把行李箱打开了。」

我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但几乎是立刻就被陆明山挡住了眼睛。

「别看。」

他手掌落在我眼前,微微用力,让我退到后面:

「看了你得失眠很久。」

我眨眨眼,知道他也是为我好,便乖乖顺着他的力道退到警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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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彻底远离行李箱范围,陆明山才松手:

「很晚了,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我啊了声,脑海里还是行李箱的样子。

「喂。」陆明山在我面前摆摆手,「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一扯陆明山的手,指着远处的行李箱:

「这个箱子,我好像在哪见过。」

4

不是好像,我肯定在哪见过,箱子侧面那个花朵印花好眼熟啊!

陆明山闻言也是一怔,旋即正色:

「真的?那你好好想想,这对我们破案来说是个很大的线索。」

我当然知道,但往往越是想记起,记忆却越模糊。

思索好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

陆明山见状便掏出手机:「那先留个联系方式,后面想起来你随时联系我。」

我哦哦点头,和他交换了手机号。

陆明山瞧着我:「你怎么称呼?」

我道:「我姓温,温年。」

「行。」陆明山瞧着我,慢慢舒出口气,「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去,你明天再来市局做份笔录。

「那个行李箱你晚上回去一定仔细回忆一下。」

我摆摆手:「没事,我开车来的,自己回去就行。」

陆明山却很坚持:「已经很晚了,你一个女生独自回去不安全,你的车我同事会帮你开回去。」

他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拒绝。

心说这小子还挺人帅心善,遂美滋滋地上了车。

回去路上我一开始还能和陆明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后来太困了就懒得吭声,靠着车窗想行李箱的印花。

这个花朵太眼熟了,我到底是在哪里看……

我去!

车子骤然一刹,我毫无防备往前一撞,被安全带勒得胸痛。

「怎么了?」我揉着胸回神。

「到你小区了。」陆明山指了指前方的登记闸杆,「我登记一下,送你到楼下。」

我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就几步路,但陆明山已经降下车窗向保安亭招呼起来,三两句完成登记。

「倒还挺对人民负责……」我嘀咕。

陆明山闻言只笑:「应该的。」

车子很快驶到楼下,我解开安全带:

「谢谢你了陆 sir,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陆明山瞧着我,目光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没事,你明天记得去市局。」

我嗯嗯点头:「我知道。」

陆明山却没开车门,而是又重复:

「一定要去。」

我心说我又不是老年痴呆不用重复这么多遍。

但是被陆明山那深邃的眼睛一盯,到嘴边的吐槽又咽下去。

「我一定去。」

陆明山似乎这才满意,打开车门锁放我下车。

回到家洗澡收拾一通,忙活完天都快亮了。

我靠在阳台擦头发,强撑着眼皮等洗衣机洗完衣服,偶然间一瞥,却见停在楼下的车十分眼熟。

那不是陆明山的车吗?

他为什么还没走?

5

揣着疑惑,我摸过手机给陆明山打去电话,对方很快便接通。

「你咋还没走?」我纳闷。

陆明山那头一顿,语气旋即有些不对劲:「你在监视我?」

我无奈:「我就是晾衣服的时候看到你的车了,谁监视——」

不对。

说到这,我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彻底无语:「你在监视我啊?」

「没。」陆明山没承认,「车子没油了,够呛能开回市局,我在等同事来接。」

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我懒得猜,只为自己解释:

「不用监视我啊,真纯浪费警力,我就是个无辜的钓鱼佬。」

陆明山似乎是笑了下,没说好不好,只询问:

「关于行李箱,你有想起什么吗?」

我打了个哈欠:「没,阿 sir,我现在困得脑袋都不转了,真的想不起来更多线索。」

陆明山嗯了声:「那你先休息,等睡醒再说吧。」

我听他这架势似乎是不准备离开,不由无语又好笑,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在下面能监视到什么啊,我这连廊楼前后左右四个出口呢,你这么想监视直接来我屋里呗。」

电话那头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阴阳怪气,一时间没出声。

就当我准备挂断电话时,陆明山却忽然开口:

「有道理,那我现在就上来,你住在几零几?」

6

哈?

我是这意思吗?

就当我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时,陆明山倒是笑了:「开玩笑,我同事过来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挂断电话,我站在阳台继续看,果然很快就瞧见之前一起办案的警察出现在楼下。

陆明山看到人也下了车,跟着往小区大门方向走。

但走出几步他脚步却倏然一顿,回头。

目光准确无比地落在我藏身的阳台位置。

四目相接的一瞬,我心头猛然一跳。

莫名有点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

手机震了震,是陆明山发的消息:

【阳台风大,早点休息。】

等我再抬头,楼下已经空无一人,看样子陆明山他们确实是离开了。

难道真不是来监视我的?

我挠挠头,困顿的大脑也懒得思考,草草晾完衣服上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已经十点多了,陆明山八点就给我发消息,让我有空去市局做笔录。

我懒洋洋地回了个好,还想再赖会床,对方一个电话已经拨来:「起了?」

「陆 sir,你这是拿我当嫌犯呢,看这么紧。」

我打着哈欠控诉,「放心,我不跑我必去,你不用时时刻刻耳提面命。」

陆明山笑了声,有点无奈:「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市局附近修路,开车很堵,你起床收拾好我可以去接你。」

啊这……是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抓耳挠腮一会,我憋出来一句:「那你咋接啊?我坐公交晕车啊。」

陆明山轻轻一笑:「不坐公交,等着我吧。」

他来的速度很快,大概二十分钟就让我下楼。

我隐隐能听到他那头的风声,心说这是御剑来的吗,好大的风啊!

刚到楼下,远远就见一辆黑色的摩托车从远处驶来,车手黑衣黑裤黑头盔,炫酷又有型!

「温年。」

车子在前方刹停,车手摘下头盔,露出陆明山那张帅脸。

他挑眉瞧着我,手指一弯:

「过来。」

7

我靠,他真的帅得不是一点半点啊朋友们!

我咽了下口水,随着他的声音不自觉往前迈了半步,但旋即又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

「你早说骑车啊,我就不穿裙子了。」

陆明山耍帅的动作一呆,有点尴尬地摸摸脑袋:

「是我的问题,你要不上楼换件衣服?」

我叹口气:「罚我再多跑一趟。」

陆明山闻言立马下车跟上来:「那我陪你。」

我脚步一顿,狐疑地瞧着他:「你是不是想趁机进我家啊?偷偷找线索看我是不是抛尸凶手什么的。」

陆明山直接乐了,一敲我脑袋:「你对我警惕心也太强了吧,我要真觉得你是嫌疑犯,昨晚上就直接把你送到家门口了。」

行吧,看在他人民公仆的职业光环上,我勉强相信一下。

我家住在六楼,连廊楼的最东间。

陆明山为了证明清白,连我家门都没进,就抱臂站在门口等。

「好了,我们走吧。」

换好衣裤出来,我拍拍陆明山:「看啥呢这么入迷。」

陆明山指指远处:「你这小区位置不错,前面就是小学,隔一条街就是幼儿园,正儿八经学区房啊。」

我闻言直撇嘴:「我刚搬来没多久,这算不上学区房,但早上很乱的,一天广播铃声听八遍,还有那不是幼儿园,是福利……等下。」

话没说完,我倏然一怔,接着猛拍陆明山: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在哪见过那个行李箱了!!」

8

「那个东西应该不是行李箱,或者说不是当做行李箱来用的,那是个储物箱!」

我边说边拉着陆明山下楼,脚步太急差点把自己绊倒。

「慢着点!」

陆明山眼疾手快拎住我,拧眉:「总是这么毛毛躁躁。」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和若有若无的熟稔,微微一怔,但此刻还是正事要紧。

「福利院几乎每个月都会接收到社会各界捐赠的物品,会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箱子里,然后分给适龄的孩子玩耍使用。我去做义工的时候见过那个箱子,应该是中班孩子的储物箱!」

福利院距离我们小区很近,就像陆明山说的,只隔了一条街。

陆明山骑车带上我,三分钟就到了福利院门口。

工作日,几乎没什么访客。

得知陆明山的身份与来意,副院长亲自接待了我们。

「印花箱子?我们这确实有不少。」

副院长想了想,「但是最近没有丢失记录,会不会只是花色相同而已?市面上这种箱子应该还是挺常见的吧。」

这话也有些道理,虽然这个花纹图案比起普通行李箱是特殊了些,但也不见得就只有福利院在用。

陆明山闻言思索片刻,又问:

「那最近院里人员有变动吗?孩子们情况都和往日一样吗?」

「变动?」副院长翻看人员登记,「没有,我们这老师和后勤都很固定,顶多就是请假。只有采买送货的工人会有改变,但他们都不算在正式员工名单里,所以也没什么记录。」

「请假?」陆明山便问,「最近请假人员有哪些?」

「我们院长,她有风湿性关节炎,前两天下大雨,疼得起不了床。」

「还有个老师,去邻市领养家庭做回访了,预计明天回来。」

简单问完话,副院长又带着我们在福利院里转了转,看了看那几个箱子,确实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但陆明山表情并不太放松。

一直到离开福利院,我才问他:

「是这地方有问题?」

「不好说。」

陆明山回头瞧着白墙红瓦的建筑,眉心蹙得很紧:

「但昨晚上法医那边已经给了消息。

「从箱子内的尸体残肢来看,受害者是女性。

「我怀疑,可能是那位去回访的老师。」

9

尸体残缺不全,在 DNA 对比结果出来前,也没有办法确认身份。

陆明山向局内汇报了情况。

我则是问他:「那我是不是不用去局里做笔录了?」

陆明山想了想,就近带我进了一家清静的咖啡店,找了个角落坐下:「对这家福利院你了解多少?」

我回忆着以前做义工的经历:「这地方规模不算大,但是每年收到的资助还挺多的,而且听说基本每年都能有孩子被领养。」

「人员方面呢?」陆明山边问边扫码点单。

我见状歪头瞧了下点单页面:「我不吃抹茶味的东西哈。」

陆明山头也不抬:「我知道,你继续说。」

我愣了下:「啊?你知道?」

陆明山手下一顿,抬头看向我,微微挑了下眉:「啊,暴露了。」

他这个语气神态实在古怪,我霎时惊出一背冷汗,抓起包就想跑,差点撞到旁边的座椅。

「喂!」

陆明山见状也不再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赶紧伸手扶我:「小心点啊!这个位置磕寸了会骨折的!」

但我现在哪还有功夫在意什么骨折不骨折,一把甩开他,虎视眈眈地举包做出防御姿态:「你别过来啊!不然我报警了!」

陆明山就笑:「你报警说不定出警的还是我。」

我噎了下,但依旧不甘示弱:「你、你是警察就可以随便骚扰女生吗?还知道我的喜好……你是不是变态啊?!

「我告诉你!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公了不行我让他和你私了!」

陆明山闻言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看着我,语气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你有男朋友?

「你确定吗,温年。」

10

这有啥不确定的,我自己谈的我还能不知道吗!

虽然只是网恋,虽然已经断联一个月,虽然从没见过面。

但这个人,是货真价实存在的!

于是我立刻点头:「当然!我男朋友一米八八又高又壮,我一个电话他立马就来,你别想轻举妄动!」

话落陆明山一下就笑了,笑得眼睛弯弯,瞧着我似乎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叹道:「温年你可真是……」

剩下几个字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是我的电话。

我低头瞥了眼,立时正色,冲陆明山一摆手:「等会,私人恩怨先放一下,我有大事!」

陆明山微微蹙眉:「什么大事?」

我干咳一声:「我男朋友来电。」

陆明山一怔,表情一下变了:「你男朋友?!」

当然不是啊,虚张声势而已嘛。

不过来电人可比男朋友重要多了,是我的钓友,是会分享位置的好钓友!

无视陆明山阴晴不定的脸色,我赶紧接起电话:「喂,咋啦?是不是又有好消息和我分享?」

是不是又有好位置了?给我留个竿啊!

对面老哥嘿了声:「你脑子里除了鱼还能有别的事不?是你的体检预约排上了,这周六你记得去啊。」

这老哥姓张,看着是平平无奇一黑蛋老哥,但其实是我们这小有名气的私人医院副院长。

因为关系不错,而且他们那医院检查全面还能打折,我们这一圈钓友都在他那约的体检。

闻言我的兴奋一下被浇灭,蔫蔫的:

「行,我知道了,不过你啥时候再分享一下啊,你之前找的地方都不错,我特别喜欢!」

张老哥嘿嘿一笑:「我最近确实有注意到一片水域,这两天我先去试试竿,下周给你发位置。」

我当然满口答应,兴高采烈地挂断电话,然后转眼就对上陆明山那张臭脸。

想起我俩好像还在对峙,我赶紧收敛了一下喜悦之情,干咳一声:

「我男朋友说了,如果你再不知悔改,等找好地方,他一定会和你 battle 一场!」

陆明山冷冷一笑,正欲开口,咖啡店门被推开。

有警察探头进来:

「原来在这呢,小陆,咱们还得再进趟福利院。」

看到同事,陆明山也怔了下,下意识问:「怎么了?」

「我们接到失踪报警电话,失踪人员就是这家福利院的老师。」

11

虽然我很想知道后续如何,但说到底我也确实是无关人员,而且也确实觉得陆明山行为怪异,不由得想离他远点。

「你……」

「我回家!我现在就回家!」

眼看陆明山回头瞧我,我立刻回答。

「那我送……」

「不用!我自己走!步行!」我飞快摆手拒绝。

陆明山大概没想到我拒绝得如此果断,抿了下唇,看起来有点懊恼的样子:「温年,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笑得很虚伪:「没事,我明白,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记在本子里,贴在床头柜,日日夜夜反复诵读你丫纯变态。

陆明山嘴巴动了动,最后只开口:「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我敷衍点头。

陆明山又补充:「打电话,发消息,发微信都行。」

我敷衍更甚:「好好好知道了你忙去吧。」

陆明山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咖啡店内安静下来,我呼出口气,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把陆明山的手机号拉黑。

还打电话发消息发微信,想啥呢!

我躲还来不及呢!

怎么可能主动送上门!

更遑论我哪有他的微信啊!

好友列表里就没有过这么帅的男的。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网恋对象无故断联下落不明,现实帅哥有点变态不像好人。

真不是我们女人不谈恋爱,这纯属身边没正常人类。

过后几天陆明山都没有再联系我,就算联系了我也收不到。

毕竟我把他拉黑了。

周六去体检完,晚上我没什么事继续拿着装备去钓鱼。

这两天不热,来钓鱼的人不少,我刚架上竿就听身后传来呼声:

「小温啊!」

我一扭头,笑了:「张哥!」

「体检完了?」架上竿,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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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完了,啥时候能出结果啊?」我搓着鱼饵问。

「下周吧,快的话下周五就行。」

张哥说着凑近一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

「我听说,你上周钓到『人』了?」

12

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有点无奈:「哥,你消息是不是有点太灵通了。」

张哥一下拔高音量:「真事啊?我还以为他们胡说来着!」

我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张哥赶紧压低声音:

「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箱子里是小孩,有说是女人,到底装的啥啊?」

我心说平时没看出来你个老小子还挺八卦,具体细节我也不敢透露,只搪塞:「不知道呢,我也没敢看。」

张哥深以为然:「没敢看是对的,再做噩梦,多不值得。」

钓了个把小时,又是空军的一天。

我正准备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张哥却忽然提议:

「我那天又找到一个好地方,人少鱼多,要不要过去试试?」

我看了看饵料盒:「下次吧,今儿过去我都没食打窝了。」

张哥也没勉强,和我约了下次的时间。

走回停车处,我打着灯收拾渔具。

我车旁边还停了一辆 SUV,这车我认识,是张哥的车。

钓鱼佬的车都好不到哪去,脏兮兮破破烂烂,本以为我的车就够埋汰了,但看张哥那车,后备箱盖上好几处形状奇怪的刮痕凹痕,也不知道是从哪撞到的。

张哥真是妥妥的钓鱼佬啊,我暗地感叹,放好装备驱车离开。

回到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车子刚开到楼下我就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陆明山。

他怎么会来?

我愣了下,缓慢停车,迟疑地落下车窗:「你怎么在这?」

「最近这几天没联系上你。」

他瞧着我,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害怕你出什么事了,过来看看。」

我闻言不由有点心虚,联系不上是因为我把他拉黑了。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钓鱼去了,信号不好没接到。」

说着我掏出手机,飞快操作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手机霎时震个不停,全是他的来电。

陆明山肯定看到了我的小动作,但他没戳破,只笑笑:

「没事就好,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有点意外地瞧了他一眼,灯光下,陆明山眼底的青黑很明显,感觉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沉默几秒,我还是觉得不忍心,嘟囔着:

「我没什么事,你以后不用惦记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就算没有,就你这个偷偷调查别人喜好的癖好也很吓人啊,直接从心动男嘉宾降级为精神有大病。

陆明山嘴唇动了动,几秒后才开口,声音有些无力:

「温年,你是因为不喜欢我,所以才装傻吗?」

13

啊?

怎么忽然就谈论到喜欢不喜欢了?

我也没说过这话啊!

大概是我表情太呆滞了,陆明山抿了抿唇,又开口:

「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你等会!

我打开车门去追他:「你说清楚——我靠大哥你没事吧?!」

我手掌刚挨上陆明山的手臂,就见他身形忽然一晃,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估计他得摔个狠的。

「你别碰瓷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陆明山弯腰捂着小腿,表情有点痛苦:「站太久了,腿麻了。」

我愣了下:「你等了我多久?」

陆明山撇嘴:「不到一个小时吧。」

「你是傻子吗?!」

我简直无语极了:「等不到我又打不通我的电话,这不已经说明一些问题了吗?干什么还要一直等?」

「因为我担心你的安全,也想要个答案。」

陆明山抓着我的手,目光很深,「温年,你……是见到我,就不喜欢我了吗?」

等一下,喜欢二字从何论起啊!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虽然我确实很吃陆明山的颜,但就这认识还不到半个月,我咋爱上啊我请问!

陆明山显然也从我的表情中意识到了什么,语气中充满不敢置信:

「半个月了,温年,你还没意识到我是谁吗?!」

啊这……

我小心翼翼试探:「我……应该意识到什么吗?」

陆明山一副差点气昏过去的表情,他闭了闭眼,缓好情绪才开口:

「来,拿出手机,把我的手机号输入微信搜索好友,然后点击搜索。」

我一步一步按他说的做。

输入,手机号,搜索——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联系人陡然出现在页面上。

我一下怔住了。

几秒后,我缓缓抬起头,瞧着沉着脸的陆明山讪讪一笑:

「你好啊,男朋友。」

14

谁能想到陆明山就是我那个网名『山中鹿』的网恋对象啊!

陆明山垂着眼,语气透出几分委屈:「我因为跨省抓捕嫌犯,三五天消息回复不及时,你就要和我分手吗?」

我嘴巴张了张,半晌才吐出几个字:「那你多少得告诉我一声啊!谁家谈恋爱能忍受对象三五不时就失联啊!」

陆明山闻言更委屈:「我说了啊!任务不好透露,但开始之前我就说了最近会很忙,你没理我。任务结束后我再找你,你就把我拉黑了!」

听见这话,我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哦对,因为他不回我消息我一气之下把人给拉黑了,然后居然就把这茬忘记了!

但是他说的出任务前给我发过消息?

我怎么不记得。

陆明山立刻掏出手机给我自证清白。

我第一眼先看见他给我的备注「女朋友(已见面版)」。

察觉到我的目光,陆明山瞟我:「不对吗?」

我哪敢说话。

聊天页面上,陆明山给我发了不少。

比如:【今天居然意料之外的见面了!宝宝果然是钓鱼小达人!】

比如:【宝宝没有认出我……我不是变态啊![哭]】

再比如:【男朋友?除了我,你还有几个男朋友?!】

……

无一例外,这些消息前都有一个显眼的红色感叹号。

心虚和愧疚随着一条条未发出的信息不停加倍,我飞速滑动页面往上翻,终于,看到了相关词条!

山中鹿:【宝宝,我最近工作安排有变动,会非常忙,如果回复不及时别着急,看到了我一定回!】

陆明山真的发了!

而我也真的没回……

「这不可能!」对上陆明山幽怨的眼神,我连忙翻自己手机,「我印象中真没收到这条消息!」

手指点着页面,我找到那天的聊天记录,往陆明山面前一摆:

「你看!我真的没收到这条!我也从来没删过消息!」

陆明山上下翻了翻,拧起眉:

「这是怎么回事?」

我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几秒后缓缓出声:

「或许,你听说过吞天噬地水果机吗?」

15

顾名思义,水果机,可以吞噬一切消息。

收取中转啊转,消息从此不连贯。

陆明山沉默了半晌,开口咬牙切齿: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一部手机,我差点葬送爱情?」

我生怕他给我把手机扬了,连忙甜甜一笑:

「谁说葬送了?根本没葬送!宝贝儿~一个月没联系,人家好想你哦~」

陆明山盯着我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忍住偏头笑了,笑完还伸手来掐我的脸,泄愤似的:「不要以为说点好话、做出这种可爱表情我就会原谅你!」

我眨眨眼,立刻上前熊抱住他:「那这样——哎!」

陆明山脚下不稳,差点被我扑倒,幸而扶住车前盖我俩才没一起趴地上。

「你怎么回事啊?」我摸摸他的脸,试探地询问,「你不会是……有点虚吧?」

「不是!」真男人听不得这个字,陆明山立时否认,「我就是晚上没吃饭,有点低血糖。」

「干嘛虐待自己!」我闻言犹豫几秒,还是半是扭捏半是羞涩地问,「那什么,你要不要来我家?我叫外卖给你吃。」

陆明山乐了,索性靠坐着车前盖,手指蹭了蹭我的后颈: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不都说煮粥下面吃吗?」

我翻了个白眼:「那你去和煮粥下面的过去。」

「开玩笑,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陆明山揉揉我脑袋,「我当然跟女朋友走。」

回到家,我点了距离最近的馄饨面。

陆明山坐在客厅,脚上穿着一次性拖鞋,看起来有点拘束。

我看着好笑,调侃他:「这会怎么不宝宝宝宝了?」

陆明山耳朵尖一红,正想说什么,目光却落在我的展示柜上,旋即瞪大了眼:「宝儿!我给你买的鱼竿你怎么不用啊!」

我顺着看过去,那是之前 520 陆明山买给我的礼物,将近两千块的达亿瓦,我可舍不得!

「对了。」

陆明山忽然想起什么,问我:「你认识沈小霞这个人吗?」

我茫然摇头:「哪位?」

陆明山叹气:「就是福利院那个失踪的女老师,昨天 DNA 对比已经出来了,确定行李箱里的尸体就是她。」

我挺奇怪:「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

陆明山就道:「一是因为你在福利院做过义工;二是因为,我们的技术人员在她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东西,检验后确定里面有大板鲫的成分……」

听到这我陡然明白过来,大板鲫这东西我熟啊!这可是钓鱼饵食的经典搭配之一!

莫不成,这个沈小霞,也是个钓鱼佬?

16

我绞尽脑汁回忆,相熟的钓鱼佬里确实没有这号人。

「有照片吗?给我瞅瞅。」

陆明山翻出张照片给我看。

我瞧着照片上年轻漂亮的姑娘,不由犯嘀咕:

「感觉不像是钓鱼佬啊……要不我在我们钓鱼群里帮你打听一下?」

陆明山闻言却问:「这姑娘看起来不像常钓鱼的吗?」

「不太像。」我放大照片看了看,「你看她的手,去掉美颜参数,她的手不像是常年碰水的。」

照片里,沈小霞的手线条流畅、白皙细腻,再看看我。

我本想伸手给陆明山比划一下,但一瞬间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的手不好看,常年暴晒碰水懒得做护理,又糙又黑。

正犹豫着,手背却忽然一暖,陆明山握着我的手,挨到唇边轻轻亲了下:

「有失必有得,宝宝可是钓鱼小能手。」

我一下就笑了:「你确定不是在阴阳怪气我?」

「当然不是。」陆明山点进购物 app,「其实之前我就想着给你买个护理礼盒,但产品种类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你平时用什么,就都加在购物车里了,正好你现在看看,直接买。」

我探头瞧了眼,就见陆明山购物车里东西还不少,基本都是女生会用到的,不由愣了下:「都是准备买给我的?」

陆明山敲了下我脑袋:「不然呢,我又没有第二个女朋友。」

他说着伸手抱住我,语气有点幽怨:

「你搬家了也不告诉我,你拉黑我之后我往你原来的地址寄了好些快递和外卖,结果不是退回就是便宜了骑手。」

闻言我心下有点不是滋味,平心而论,陆明山做男朋友是很好的。

他知道我所有喜好,记得每一个节日,关怀呵护与爱意全部都能感觉得到。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经常搞失联!

想到这我一掐他的脸:「你以后再失联一个试试呢!」

「不敢。」陆明山脑袋埋在我肩头,「人都被你扣住了,怎么敢再失联。」

说到失联,我便自然想起沈小霞,问道:

「她不是去回访收养家庭了吗?你们没去那几家问问?」

陆明山叹口气:「联系过,但那几户人家都说沈小霞很早就已经结束回访,按理说三天前就该回到本市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福利院最可疑,于是一拍陆明山:

「不然我们去福利院看看?」

翌日一早,我和陆明山再次前往福利院。

刚走到小广场附近,就听前面传来说话声,好像是前来看小孩的车子撞到了广场上的建筑雕像。

我大概知道那个位置,有一个天使雕像,摆放确实不太合适,倒车时车屁股很容易撞到天使翅膀。

听着争执声,我和陆明山也无意掺和,正想快步离开,但我不经意一瞥却倏然一顿:

「这个车屁股上的撞击凹痕……怎么有点眼熟?」

17

啊!这不是张哥车屁股上的那个凹痕吗!

我说他从哪能撞出这么奇怪的痕迹,这不正是半边天使翅膀吗!

听到我的话,陆明山微微蹙起眉:「张哥?」

我额了声,挠挠下巴:「就是之前那个男朋友……」

「什么?!」

眼见陆明山要炸毛,我赶紧把来龙去脉解释一遍,末了道:

「张哥车上也有这个痕迹,不过也可能是我多虑了,不一定就是在这撞的……」

陆明山却不这么认为:「沈小霞如果不是钓鱼佬,那她身上的大板鲫饵料怎么解释?你那个张哥恰好就是钓鱼佬,恰好车上还有这个撞痕,这巧合会不会太多了?」

我听他说『你那个张哥』几个字说得酸溜溜的,忍不住想笑:

「干嘛这么酸,张哥都快五十了,儿子都生俩了。」

陆明山哦了声:「你还挺了解他。」

我哭笑不得,抓住陆明山叭叭叭的嘴巴一捏,拉过来亲一口:

「拿出点专业素养来,陆 sir!」

陆明山的脸几乎是瞬间就飙红:

「你、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亲!」

我很无辜:

「亲一下还要打报告吗?和你谈恋爱规矩好多啊陆 sir。」

陆明山一哽,哼哧半天,最后只愤愤地掐我的脸:

「你信不信我……」

「温小姐?」

前面不远有人忽然叫我,我抬头一瞧,居然是福利院的院长。

「张院。」我打了个招呼,说明来意。

张院点点头:「来我办公室谈吧。」

我冲陆明山示意一下,跟在张院身后上楼。

以前我和张院也没单独相处过,只是面熟,第一次挨她这么近,我瞧着她,总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坐。」

办公室里,张院叹口气:「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小沈来院里三年多了,真的是个好老师,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的。」

这种车轱辘话在先前警方来调查时,张院就已经说过多次,陆明山显然也不准备和她假客套,只道:「沈老师去回访的那几家详细资料,麻烦您再拿给我们看一下。」

张院转动椅子,看向身后靠墙的书柜:

「我这里就有备份记录,那几家是这两年的,都在这了。」

说着她拿出几个大号的文件盒,确实都是详细资料,盒子挺沉,至少得有个五六斤。

陆明山两人看着资料,我则是打量着壁橱内的文件盒,这些盒子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很显然上层的是近几年,盒子都很新,下面的就……

等下,我的目光在倒数第四层的某个位置上一停。

这个地方为什么没有盒子?

18

是被人拿走了,还是本来就缺损一盒?

这个位置……我看了看旁边的盒子,算下来,这个盒子应该是 2020 年左右的收养档案。

张院察觉到我的目光,主动解释是因为疫情时期才没有相应记录。

我点了下头,但心底还是觉得怪异。

一直到离开福利院,我都在想那个盒子,而陆明山一路上也很沉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想什么呢?」我拍他一下。

陆明山回过神,比划了一下刚刚看到的档案盒:

「对那个盒子有点在意。」

我惊讶:「怎么说?」

陆明山就道:「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沈小霞是被重物击打头部,造成脑出血致死,那个盒子的大小棱角,和尸体头部反应出的痕迹很像。」

闻言,我忽然冒出一个猜测:

「会不会是沈小霞在院长办公室里发现了什么?然后被人拿档案盒子砸死了?」

说不定她所发现的事,就和那个缺失的档案盒有关!

陆明山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就回局里申请搜查证。」

警察行动,我这小老百姓自然不便参与,陆明山便先把我送回家。

「那我走了,你注意安全。」我冲他摆摆手,开车门,没打开。

我回头瞧陆明山:「开门呀。」

陆明山微微挑了下眉,意有所指:

「想下车?打报告了吗?」

我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无奈地凑过去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幼稚死了陆 sir。」

本想一吻即离,后颈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按住。

陆明山侧过脸,嘴唇几乎挨在我的唇角:「那就幼稚给你看,这种报告不给你过关。」

我忍笑装傻:「那要怎么样才可以放我走?」

陆明山呼吸微滞一瞬,再一秒,温热的吻终于落下来:

「最起码……要这样。」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算长,但分开时我们两个气息都不算稳。

陆明山手指捏着我的后颈,声音轻轻地:

「你后颈上的胎记很好看,像花瓣一样。」

我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

「你就是凭借这个认出我的?」

网恋时我给他提过一嘴。

「不止是因为这个。」

陆明山轻轻呼出口气,又贴上来,很亲昵地和我抵了抵鼻尖:

「还因为你是温年。」

陆明山喜欢温年,所以一眼就能望见。

19

陆明山这小子,还挺会说情话的。

目送他离开,我美滋滋地上了楼,边走边盘算要不要给他点小奖励。

回到家没多久手机震响,我拿出来瞧了眼,意外居然是张哥,说是我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可以顺路给我捎过来。

如果放以前我肯定不好意思麻烦他,但眼下我确实对他有点怀疑。

想了想,我先给陆明山发了个消息,然后谢过张哥,给他发了小区位置。

张哥开车过来很快,我在小区门口等了十分钟就看见了他的车。

还是那辆 SUV,不过显然是洗过车了,看起来干净不少,副驾台上还摆了两个光屁股笑眯眯的小男孩玩偶。

「辛苦你还跑这一趟。」

车停稳,我透过降下的车窗和张哥寒暄:「谢谢你啊张哥。」

「没事,我正好回家,记得你家也在这个方向,也是顺路。」

他笑了下,给我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我接过来微微一顿,这厚薄不太对啊。

「张哥。」我索性打开瞧了瞧,果然有些项目的报告不在里面,「这报告不全啊。」

「啊?我看见出来了就给你拿过来,别是没给你装全吧?」

张哥啧了声,想了想,车门一开,「这样,你上来,我带你去医院再打一份。」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嗯了声,迈步上了副驾。

那家私人医院距我家大概十几公里的路程,刚过两点,路上车不多,张哥把车开得飞快。

我瞧着副驾台上晃来晃去的两个小男孩玩偶,开口:

「张哥,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俩儿子吧,真是好福气。」

张哥勉强笑了下:「什么好福气,一个在国外不回来,一个打小身体就不好,天天吃药。」

我便顺着问:「身体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

张哥安静片刻:「肝脏有先天性代谢缺陷。」

我听说过类似病症,没什么很好的解决方法,基本只能选择器官移植。

而张哥恰好是私立医院的副院长。

想到这我微微一顿,忽然想起福利院每年开展的一些体检工作,好像都是这家私立医院免费提供的。

而院长和张哥又都姓张。

车厢里静下来,片刻,我转头看向张哥:

「沈小霞……是知道了什么吗?」

张哥没说话,车内气氛比沉默更压抑。

我看向车窗外,发觉这不是去往私立医院的道路,瞧着更像是去往城郊的。

「沈小霞……是个好老师。」

旁边,张哥忽然开口了:

「但问题就在于,她太好,太过负责了。」

他说着点起根烟,面容在烟雾中变得模糊不清:「本来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一个被领养的孩子,每年成千上万被领养的孩子中最普通的一个,本该没有人记得,没有人提起,可沈小霞偏偏知道他,还想去看望他。」

张哥轻叹一声,声音隐隐发颤:

「我也没有办法,我是个父亲,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20

张成安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在美国读医学博士,已经六七年没有回过国;小儿子自小体弱多病,在 10 岁那年接受了肝脏移植手术。

而肝脏的捐赠人,是 2020 年一个被张成安领养的男孩。

「我本来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本来我都已经认命了,可偏偏、偏偏那次给福利院新入院的孩子体检,发现了合适的肝源。」

张成安重重抽了口烟,鼻音很沉:

「你明白吗,人是最不能看到希望的物种,一旦看到希望,一旦察觉到一丝希冀,那真的是粉身碎骨也愿意一搏。」

2020 年夏天,他收养了那个男孩,冬天时,也是他亲手把男孩送上手术台。

「我不要他全部的肝脏,我只要一半,甚至是百分之四十!肝脏是人体唯一具有再生能力的器官,健康人即使切除 60%-70% 的肝脏,剩余部分也可以在数月内再生至接近原体积,所以他不会死的!他不该死的!」

但他却忽略了病毒流感对一个器官受损孩子的影响,他的亲生儿子可以受到很好的照顾,可以在与世隔绝的疗养院静养,但那个小孩就没有这样好运,被一场高烧轻而易举夺去性命。

「我很感谢他,我给他立碑、做法事,我把他埋在市区最贵最好的墓地,本来不会有人知道的,本来他只会被当做病毒流感去世的!」

「可偏偏沈小霞这个贱人却知道他,她去了我家家访,偷偷进了我的书房,她知道了一切!」

张成安的语气和表情都随着沈小霞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变得狰狞起来。

他把烟头重重按在扶手箱上,无视皮革被烧焦发出的咯吱声响,冷冷出声:

「她偷看到也就罢了,她怎么还敢回到福利院去找当年的收养记录?她这个蠢货,到死都没明白,张院长的张,和我是一个张。」

所以,张院长和张成安是直系亲属?

我面上风轻云淡,手下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所以,你和张院长,在院长办公室杀了她。」

「本来我们没想杀她的。」

张成安呼出口气,搓了把脸:

「但我情绪有点激动,没忍住用档案盒砸了她的头。她一下就摔倒了,我想让她坐起来,可她不起来,她趴在地上装死!我知道她的意思,我见过太多这种人,她就是想讹钱,想抓住我们的把柄,想要钱!!」

「贱人,她根本不管孩子死活,只想要钱!她根本不明白我做的只是为了我的儿子活下去,她就只想要——」

「不是的。」

我出声打断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沈小霞不是想讹你的钱,她之所以那么在意那个男孩,是因为那孩子是她的亲生弟弟。」

手机屏幕上,陆明山发来了一张照片——

沈小霞揽着一个小男孩,两个人有七分像。

一样的黑眼睛高鼻梁,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明亮。

我瞧着照片上笑盈盈的两个人,鼻腔隐隐有些发酸:

「就像你想拯救你的儿子一样,沈小霞也只不过想找回他走失的弟弟而已。」

21

话落,车内骤然安静下来。

张成安盯着挡风玻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怔怔地望着前方。

我缓缓吐出口气,也看向前面的道路:

「你应该明白警方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这个节骨眼上却还来找我,我只能往一个方向猜了。」

低头看向手中薄薄的体检报告单,我声音渐冷:

「我听说肝移植手术如果术后效果好,没有严重并发症,患者的 5 年存活率可以达到 85% 以上。」

「算算时间,这已经是一个五年了,怎么,是不是你儿子情况不好,又需要有人给他『捐赠』了?」

张成安闻言终于回过神来,他猛地扭过头,死死抓住我的左臂,语气中是无法形容的颤抖和乞求:

「小温,算我求你,你救救他,他才十五岁,他还没正经念过书,还没出去玩过一次,我只要半颗肝,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没有正经念过书,那个死去的孩子就念过吗?!」

我奋力甩开张成安的手,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他没有出去玩过,那个孩子就有见过更好更远的风景吗?!」

「你知不知道,对于福利院的孩子来说,领养是他们最渴望的事。他们每日在福利院里好好表现,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家!」

我盯着张成安苍白的脸,只觉得寒意和愤怒从心底漫起:

「那个孩子被你选中的时候他有多开心,被你领进家门的时候他有多幸福,小心翼翼叫你一声父亲的时候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想尽方法融入你的家庭他花了多少心思!」

「但是你都给了他什么?」

「你说给他一个家,但却要了他的命。」

「张成安,你摘下那孩子半颗肝脏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瞬间,记起他叫你爸爸时的模样?」

张成安的手指在发颤,嘴唇张开又闭合。

他的眼底通红一片,到最后却只颤抖着开口:

「我没有办法……我只是想救我的儿子。」

我不愿再听他自我洗脑似的话语,冷淡地靠着车窗:

「别想带我去做什么肝移植手术,我早就已经报警了,你现在最该做的是靠边停车主动自首。」

「不可能!」

张成安猛然回过神,直接将油门踩到底,脸上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神色:「来得及,警察不会那么快来!只要把你送进手术室,只要你躺上手术台,我儿子就能再活五年!十年!!」

「那十年之后呢?」

我赶紧抓住头顶的把手,尽量平静地反问:

「你应该知道二次移植对人体的伤害有多大,更何况你儿子身体素质本来就差,每一次手术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能不能活过术后排异期都难下定论,你居然还在设想第二个五年?」

张成安闻言神情微微一变,但还是咬牙踩紧了油门,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车子很快驶出市区,最后在一处废弃疗养院前刹住,张成安深呼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我,神色疯狂又扭曲。

就当他想动手的一瞬间,只听砰的一声响,一颗子弹霍然穿过车前窗,精准地穿透了张成安的肩膀!

与此同时,我身后的车门被猛然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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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后一摔, 跌入熟悉温暖的怀抱中。

「温年!」

22

「没事没事,你们这不是来得很及时吗!」

警车里,我揉着陆明山的后脑勺轻声安慰:

「我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我知道你们一直跟着呢。」

陆明山情绪却不太好, 把我完全拢在怀里,半张脸埋在我的颈窝里:

「我很担心你,温年。

「你面对的是杀人凶手,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我很怕你出事。」

他说着抱我的手臂扣得更紧, 死死把我锁在怀中:

「我不应该放你自己在家的, 你就应该时时刻刻都待在我身边。」

我闻言有点哭笑不得,只得先顺毛撸:

「好好好,我以后都跟着你,当你的小尾巴好不好?」

陆明山闷声闷气地应了声, 我则是赶紧转移话题:

「福利院那边怎么样?」

「已经在院长办公室里检测到血迹残留, 证实是第一案发现场。

「院长认罪了,已经被逮捕。」他道。

我点点头:

「当时我看着那张院长就有点奇怪, 她的行动步伐姿态完全不像是有严重风湿病的人,那两天消失不见, 估计是和张成安一起处理尸体去了吧。」

说到这我微微叹了口气:

这摆明就是有问题!

「【希」「哪有两个?」

陆明山抬头看我:

「张成安只有一个儿子了, 他的大儿子前几年因为空难在国外去世了。」

我微微一怔, 旋即无声叹了口气:

「怪不得他拼死也要救他的小儿子。」

原来是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可其他的孩子就不是生命了吗?

那些因为他一己之私失去生命的人,何其无辜。

「你能查到那个被张成安收养的男孩葬在哪里了吗?」

我靠着陆明山的肩膀,声音有些压抑, 「我想把沈小霞也葬在那, 姐弟俩也算有个伴。」

陆明山轻轻捋着我额前的发丝:「好, 我来安排。」

车内车外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草地的轻响。

不多时有警察从疗养院内走出来,表情有些复杂:

「里面确实有一个专业的医疗团队, 还有一个十几岁的男生, 不过那孩子状态很差, 那些医生也说即使是二次移植,存活的可能性也很低。」

我抿了抿唇,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陆明山握住我的手, 安抚地捏了捏我的指尖。

「生命真的好脆弱啊,陆明山。」

我望着远处快要落至地平线的太阳,低声开口:

「可能是一场病, 也可能是别人的一句话,一个念头, 就能被轻易剥夺掉。」

陆明山轻轻嗯了声, 侧过头吻着我的额角:

「我会保护好你的,温年。

「你应该拥有的生命, 属于你的呼吸、血液、心跳,我都不会让别人剥夺掉。」

我微微抬眼,和陆明山对视片刻,弯眼笑了。

凑近半寸, 和他接了个轻柔的吻:

「我知道。」

我们的生命,本就不该受任何人所胁迫。

希望我们只与自己热爱的一切,分享这漫漫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