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后，婆婆红光满面地宣布小叔子快要结婚了，然后毫无征兆地看向我：
「小雅，你的那个房子让阿祖用一下当婚房吧，等过完年你回去收拾一下。」
我诧异地放下正在夹菜的筷子：「可那房子是结婚前我妈给我买的呀。」
公公把筷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一脸嫌弃：
「给你 80 万，算是卖给阿祖了，当初你妈买的时候是 70 万，我们通情达理让你赚 10 万。」
我转头看看老公，想知道他什么态度，哪知他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往嘴里扒拉着饭，完全像个局外人。
我忍不住温声提醒他：「老公，那房子是我妈买给我的，按现在的房价最少也值 200 万呀。」
「一家人那么认真干嘛？」婆婆拦住刚抬头想说话的老公，满脸骄傲：「阿耀会同意的，他打小就疼弟弟。」
看着这一家人的嘴脸，刚吃进肚子里的饭菜一阵翻江倒海，恨自己当初的恋爱脑。
「我不同意！那是我爸妈辛苦攒钱给我买的。」
「咣当」
暴躁的公公把桌子都掀了：「一个妇道人家，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你现在是张家的媳妇，嫁妆当然是张家的」
我缓缓地把掉在腿上的一根土豆丝拿掉，静静地看着公婆：「我也可以不是张家媳妇」
1
当初嫁给张耀，我父母是不同意的。他们接触过一次就觉得张耀家传统观念很严重，他们重男轻女，而且张耀还是个愚孝的男人。
那时候的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觉得张耀老实，是个踏实过日子的男人，而且孝顺自己的父母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可是当初的我不明白，很多事情过犹不及。
结婚后我和张耀商量着为了多享受几年二人世界先不着急要孩子，况且我们的事业也不是太稳定，等几年事业稳定了再要孩子，两边的父母都能帮衬着。
年夜饭过后，我们回到市里，我和张耀提过这件事情，但每次他都是逃避，或者是我要是说的多了让他心烦，他就一句话解决：
「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父母，你又是我老婆，你说我能怎么办？你们各个都干嘛逼我呀？」
「可那是实实在在的钱，不是几千几万，而是一百多万。你天天上班经常抱怨领导，一个月才八千块钱，这一百多万你要上多少年的班？」
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踢皮球、打马虎。。
要么说让我别那么小心眼，都是一家人，不必计较那么真，他弟弟结婚才是大事；
要么就说让我再加十万卖给张祖算了，这样我也赚了二十万，弟弟也得到了房子，他爸妈也高兴了，皆大欢喜。
市场价两百万的房子让我 90 万卖了，还搞得我像是赚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男人让我有一种窒息感！
2
周末的时候，婆婆打来电话，说是来城里住两天，带了老家的青菜和鸡蛋，说是现在城里的青菜有农药，鸡蛋有抗生素什么的，都不能吃，她特意攒了好久的鸡蛋给我带过来。
那一刻我想起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结婚三年，哪有给我送鸡蛋的份？也就偶尔回去的时候才能吃到，且大部分都是他两个儿子吃。
婆婆是一个人来的，刚进来放下东西就在房子里转了一圈。
「这房子还是张耀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合伙做生意赚的第一笔钱买的房子，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大儿子以后绝对是个人物，」
说完还不屑的瞄了我一眼：「那时候我就想这些，是哪个姑娘家能嫁给我的耀儿，真是享了清福的，说实话，你被生气哈，当初老大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就不太满意呢！」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歪着头回忆着过去：
「啧啧，那时候你就很瘦，也没什么屁股，不旺夫，还不好生养，以后有了孩子奶水都不够喝的。
但是呢，老大看上了你，再加上你是城里人，我也就勉强同意你进我张家的门了。可你倒好，三年了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你让街坊邻居怎么看我？我可是连着生了两个儿子的人！」
他还在那里一摇三晃地沉思着，我却有些坐不住了。
合着你们张家是什么达官显贵哈，我很荣幸地进入你们张家的大门，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还是拯救了银河系？
我嫁进你们张家就一个任务，繁衍后代？？？
我都气笑了！
这个时候张耀也回来了，看到他妈在，还特别亲切地坐在他妈旁边，满脸的关切：
「妈，你来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呀？我好去接你呀，你路都不熟。」
「没事，我给小雅说了。」
到了饭点，婆婆意思让我做饭，我推说自己不舒服，张耀连忙打圆场，说是楼下有一家饭店做的饭特别好吃，让他妈尝尝。，
婆婆一边吧唧吧唧的吃菜一边抱怨着我们铺张浪费，存不到钱，外面的饭那么贵，年轻人不知道挣钱难，吧啦吧啦的一大堆废话。
一顿饭在她的抱怨声和张耀的应和声结束。
刚回到家，婆婆就把我们叫到客厅。
我知道她要开始作妖了。
和张耀上次说的一样，再给我加十万，九十万，把我的那套房子过户给张祖。
婆婆拧巴着眉头，语重心长的开始说道：
「小雅，不是妈说你，做人呢，不能太贪，让你和你妈赚二十万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差不多得了，别到时候啥也落不着。」
这个时候的我也没了耐心。
「妈，我不太明白你这什么意思？房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房子也是婚前我爸妈给我买的，你说最后我什么也落不着是什么意思？」
她见我说话不客气也有些生气：
「小雅呀，你就是这样给长辈说话的吗？你的爸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说话水平怎么还不如我这个半文盲呢？」
这个时候我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像你在和一个聋子讲笑话一样！
你怎么说我，我倒无所谓，但是你说我爸妈那就不行了。
我定定地盯着她的双眼，言语冷静而又克制：
「我爸妈教育我从来不要占别人的便宜，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去抢！」
「我爸妈教育我要尊老爱幼，但是有些人要是为老不尊，那就不配得到尊重！」
「我爸妈教育我，不要逼迫别人不喜欢做的事，更不要去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去压迫别人，因为年纪大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借口！」
在婆婆的印象中，我的脾气一直都是很好的，所以她觉得我是很好拿捏的，根本想不到我会这样阴阳她。
猛地一下站起来，颤抖着双手指着我：「你…….你……..」
3
婆婆住院了，说是心口疼、头疼、胸疼。我到医院的时候，正好在门口听到她和同病房的一个阿姨绘声绘色地说着我的坏话：
「你都不知道，我那大儿媳好吃懒干，天天点外卖，还不做家务。你说要这样的女人干啥？连最基本的孩子都不能生。我听我大儿说，她是不易怀孕的体制，哎，我这命苦的。」
「你都不知道，她和我儿子共同有一套房子，我小儿子加价二十万她都不卖，你说这样的人一点点的家庭感都没有，要她干啥。」
「天天喝牛奶酸奶，还吃那么多补品，又不生孩子，吃那不浪费钱吗？」
一旁的阿姨频频点头，婆婆一看有人赞同自己，表现欲更强了，说得那是一个拓沫星子子乱飞。在她的嘴里，我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我没有进去影响她的发挥，出医院门的时候把手里的保温饭盒送给了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
公公和张祖也来质问我，为什么要把婆婆气得住院了，我是是不张家的媳妇，有这样当人家儿媳妇的吗？
最后公公开口说话了，他说要是我愿意把房子卖给张祖，这件事情就算了，要是不愿意卖，那这件事就算没完！
吆喝，这还威胁上了。
我看着蹲在阳台躲避的张耀，决定最后再想给他一个机会。，
「张耀，我问你，你的父母和弟弟要要你老婆的房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需要你偏袒我，我只要你一句公道话！」
张耀眯着眼看我，烟雾在他面前欢悦着，让我看不清他的那张脸。
他缓缓地站起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压着声音说：
「要不就听爸妈的，把房子小卖给我弟弟得了，这样咱就有九十万了，反正当初买房子是你爸妈掏钱买的，这样咱直接赚九十万呢。你上班那么辛苦，正好可以辞职在家里备孕，以后当个全职太太。」
看我表情不对，他立刻缓了一下又说：「再说了，我这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全款的，又不用还房贷，这一套就够了，以后在咱们村庄谁提起张家大儿媳不得说一句大气呀。」
我笑了，半弯着腰，双腿支撑着手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就是我不听从父母非要嫁的男人。
这就是我读了十几年书精挑细选的男人！
我活该！
抬起头看着张耀，他正在骄傲的看着他妈，那表情像是在炫耀，看我多厉害！
我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满脸的鄙视：
「行呀，你这么孝顺，这么有担当，你把你的房子直接送给你弟弟不就行啦，你这个张家的大儿媳身份太贵重了，我担不起，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
说完我就会卧室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客厅里却吵开了锅。
张耀愣在原地，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离婚的，更没想到这个离婚两字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额，
兴许是在他父母那里伤到了自尊。
在卧室里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咆哮声：「离就离！谁怕谁！」
那边是婆婆公公的愤怒声：
「真是反了天了，孩子孩子生不出来，家务家务不干一点，要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用，张耀，不要她了，给她离！」
「太不像话了，一个女人家还想当家，反了天不是。」
当晚我就回到了我妈家，说了最近的事情。
前段时间我一句都没说，是觉得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没必要说出来。现在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得让我爸妈知道。
我爸绷着脸问我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如果真的想好了离了也行，及时止损好过继续在泥潭里挣扎，最后痛苦的那个人还是我。
我妈眼睛红了，我是希望她能把我骂一顿，最好打一顿才好，这样我的内心才好受些。
可是妈妈只是仅仅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爸说得对，那是个财狼虎豹的地方，人的一生很长，这只是你人生中的一段小坎坷，以后都会好的，还好现在你没孩子，没有那么多纠纷！」
我眼睛红了，嗓子里像是卡了棉花一样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二天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了好久没等到人，回到家中正好看到公婆、张耀，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客厅里喝茶。
还没等我质问，婆婆就开始介绍：
「这位是李律师，在咱们市里是非常出名的！我今天请李律师过来办房产转让的手续，你签个字就行了。」
我有些懵，难道是我昨天说得不够清楚吗？
就在我疑惑之际，婆婆走到我跟前小声地说：「你最好赶紧签了，要不然我把你以前做的那些丑事和你不孕的消息传出去，我看你还要脸不？」
我做的丑事？
我不孕？
我看着一脸得意的婆婆，觉得自己之前还是有些心软了，既然你们这么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
4
见我不为所动，婆婆愤愤地走到律师面前：
「李律师，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赶紧把房子过户给我家老二身上，」
李律师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材料证据充分，他是有很大的把握的。，
婆婆连忙应和着：「当然，当然。」
随即看向我，刚才谄媚的笑脸突然变得阴暗：
「小雅，你快点把房产证拿出来！」
我看都没看婆婆一眼，对着李律师说道：
「他们请你的时候没有告诉你那套房子是婚前我爸妈给我买的吗？并且名字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李律师错愕地看向婆婆和我老公，满脸问号。
「她说的是真的？」
婆婆像是谎言被戳穿的尴尬：
「哎呀，都是一家人嘛？我让老大媳妇签字不就行了吗？」随即转脸看我：
「我可是给你台阶下了哈，赶紧把房产证拿出来，然后该签的字签了，这样大家都好看，要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
我把她说的话当放屁，在鼻子前挥了挥手，满脸的嫌弃：「真臭，李律师，你不知道吧？今天本来是和张耀离婚的，可惜他没到民政局，害我等了那么久，房子的事他们想都别想！」
李律师听完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公文包准备离开。
「李律师，如果你现在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接一下我的案子吗？离婚案！」
5
张耀是没有想过要和我离婚的，但是架不住他爸妈在后面拱火。
「离就离！谁怕谁呀？我儿子离开了你照样能找黄花大闺女，你呢？你一个二手货的破鞋又不能生孩子，都没人敢要你，即便有人要你了，你也是给别人当后妈的份！」
婆婆见占不到便宜，居然开始破口大骂。
我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太婆，等拿到离婚证后看我给你一份大惊喜不！
我们的财产很好分割，住的这套房子是张耀的，我只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行了。
钱财方面一般都是各管各的，没什么纠纷。
车子是张耀买的，他出的钱，也写的是他的名。
但是公公却不乐意了。
他认为我已经嫁到他家三年了，当初的嫁妆，我妈陪送的金手链和两根金条应该归他们家。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家子奇葩。
我没有怎么插手，全权交给了李律师。
李律师大概也没有碰到过这么奇葩的家庭吧，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苦笑：
「你当初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嫁给这样的男人的？扶贫吗？」
我无以言对，只能苦笑。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这一切都是我曾经的认知不住造成的，这都是我该受的！
6
在李律师的帮助下，我很快拿到了离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的那一刻，我觉得浑身轻松，迎着太阳，终于等到了属于我的光明。
张耀一脸忧伤地走出来：
「小雅，你说你怎么那么倔呢？你就假装答应我妈，以后咱再想个法子把房子要回来不就好了，就非得走到这一步吗？你说你以后怎么办？」
我同情地打量了一番一脸惋惜的张耀。
原来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个男人这么窝囊呢！
「我怎么办？从现在开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还有以后再见时连名带姓地一起叫我，我叫倪小雅！」
离婚第二天我给前婆婆邮寄了一份东西，我能想象得到他们全家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一定会很惊喜。
那是一份张耀的体检报告单。
上面明确地写着张耀的生育能力几乎为零！
那是我们结婚一年后，婆婆逼着我们做的，去拿单子的时候，张耀单位有事，我就去拿了。
看到单子，我也很为难。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我知道张耀有些传统，他特别想要个孩子，更想要个男孩。
当初我给他提出先过几年二人世界的时候，他虽然同意了，但我知道，他一直不满意，甚至偷偷地把套套用针扎烂，这些我都知道，知道的时候还是挺伤心的，但也没戳穿他！
那时候想了好久，最后决定告诉他说我的身体有一点点的问题，不易怀孕。
他口口声声地安慰我说没关系，现在医学很发达，肯定能治好的，转身却给他的老母亲商量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张耀的电话：
「小雅，你邮寄的东西是真的吗？这个单子是真的还是你故意伪造出来吓唬我的？」
接着前婆婆就在电话那头大声地咒骂：
「倪小雅，你什么意思？你前脚离婚后脚就开始造谣我儿子了，是你自己不能生育，怎么怪在我儿子的头上，这几年都没看出来你怎么那么恶毒，好歹你们夫妻一场……….」
实在是聒噪。
我挂断了电话，拉黑了他们那边的所有人。
这件事情不是很容易就能知道真假吗？
只要再去医院检查一遍不就行了！
7
一个星期之后。
在下班的路上，张耀拦住了我的去路。，
此时的他哪有当初的英气。
满脸的胡渣，颓废的表情。
「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离婚了才告诉我？为什么？你是不是一早就藏着离婚的打算？」
他咆哮得歇斯底里，引起路人的围观。
我也怕把事情闹大，把他拉到角落。
很认真的告诉他，如果不是他妈逼着我把房子低价卖给他弟弟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说，也不会离婚，就让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的问题才不能要孩子的，
他摇头说不信。
我说信不信真的不重要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离开的时候看着他低声地嘟囔着：
「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了，小雅，你还能回来吗？小雅，我错了……」
没过多久，张耀的一个表妹给我打电话，问我知道不知道张耀那边的事情。
我说我还真不知道，也没关注过，最近公司里的事情也挺忙的，我还要忙着考雅思。
她见我真的不知道就开始给我讲起来。
在张耀的父母和弟弟知道张耀没有生育能力之后。
刚开始确实是难过了几天。
但几天之后他们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了。
因为张祖的女朋友催得比较紧，没有房子就不会嫁过来。
这个时候张耀的爸妈就劝张耀把他的那套房子过户给张祖，并保证以后张祖以后的孩子一定会给张耀养老的，
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亲侄子就当自己的儿子来养，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还说让张耀以后也别结婚了，费钱，以后挣的钱和张祖一起养孩子，一家人幸福美满多好。
张耀表妹一口气给我说完。
「啧啧，你幸好离婚了，要不然以后有你受的，这样的家庭真的让人窒息！」
我问那张耀真的把房子过户给了他弟弟？
表妹语气有些惋惜：
「那天我也在现场，我大姨把我们亲戚都请过去了，就是动员让张耀把房子过户给张祖。
好家伙，那架势，那阵仗，要是张耀不同意的话那就是大逆不道了，没见过这么当妈的，这么逼迫自己的大儿子，我都怀疑张耀不是我大姨亲生的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说张耀明明那么聪明，上学的时候那可是我们整个亲戚学习的榜样，还考上了名牌大学，长得也板正，一毕业就能找到不错的工作，还能找到你这样通情达理贤惠的媳妇，这不是妥妥的人生高峰吗？
你说，最后咋变成这样了呢？你都不知道，上次的动员大会上我看到他我都不敢认，这还是我那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大哥吗？低垂着头，眼神疲惫，迷茫而又无助，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我轻声笑了笑，最终什么也没说，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一直以来他的路太顺了，如果没有他爸妈的搅和，也许他会顺一辈子。
一个家庭，一个媳妇是可以影响三代人的！
一个男人没有主见，不以自己的小家为核心，终究会自食恶果。
他父母的偏见，加上他的愚孝，有这样的结果太正常不过了。
8
本来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但没想到半年之后张耀表妹又给我打电话，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很是生气：
「小雅，你知道吗？我大姨在造谣你呢，说你得了脏病传染给了张耀才导致张耀没有生育能力的！你都不知道他说的太像了，现在好多人都相信了，我本来不想给你说的，但，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其实这半年那边的情况我断断续续的也知道一些。
张耀在他爸妈的逼迫下把房子 70 万卖给了弟弟，自己出去租了个单间，也很少回去见自己的父母。
张祖把房子钱只给了 30 万，剩下的 40 万说是缓一缓，刚结婚，媳妇又怀孕了，所以手头有些紧，张耀也答应了。，
所有的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吗？为什么前婆婆还揪着我不放，非得造谣我呢！
周末的时候我回到张耀的老家去见他妈。
此时的她正在和邻居拓沫星子乱飞地说着什么，一个邻居看到了我，笑着给我打招呼。
前婆婆这才扭头看我。
「哼，你来做什么？后悔了？想和我儿子复婚了？告诉你，没门！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让你再进我张家的门。你当我张家那么好进的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见过不要脸的，但这样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见。
我打断她的话：
「你个老婆子快住嘴吧，我已经离婚和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还要造谣我？自己儿子身体有毛病，往我身上推，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造谣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还有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对两个儿子明显不同，都是自己的亲儿子，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难道张耀不是你的亲儿子？」
她做的那些事情其实邻居早就看不下去了，都在背后不知道怎么说她的，也就只有她自己觉得自己很有能耐，两个儿子可以随意拿捏。自己一辈子都是被自己的老公拿捏，现在终于在儿子身上找到了成就感。
邻居们好奇地看向我，八卦的眼神好像在说：
「快说快说，有什么劲爆消息！」
前婆婆一脸慌张地站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自己不知道吗？张耀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
这个时候邻居刘婶突然醒悟：
「我记得你是在外地怀的张耀，还是在外地生的，抱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岁了吧。张耀和我儿子年岁差不多，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难道你家老大真的不是你生的？」
这个话题一说开，其他的邻居纷纷开始回忆。
事情确实如刘婶所说的那样。
这个时候众人看前婆婆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9
前婆婆以造谣诽谤的罪名被拘留。
等她出来后回到老家，所有人都在流传张耀不是她生的。
张耀也回去责问自己的父母，他长这么大应该是第一次这样理直气壮地对自己的爸妈这样说话吧。
最终张耀爸爸说出了真相：
张耀是他爸和他前女友生的，在没有分手的情况下和张祖的妈妈相亲认识了，然后把前女朋友甩了。
那个时候他那女朋友已经怀孕了，但张耀的爸爸并不知道。
几个月后，张耀的女朋友吧孩子送到张耀爸那里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人了。
我的前婆婆不得不做这个接盘侠。
为了顾及面子，她等到张耀满半岁的时候才回老家，说是自己生的。
张耀两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对着他妈喊叫着：
「怪不得，怪不得，小时候煮鸡蛋你都是偷偷的煮一个给张祖吃，如果有三个糖，我也只能吃半个。
你一直给我灌输长兄如父的思想，让我好好的照顾张祖。过年的时候张祖有新衣服，而我只能穿打补丁的衣服。
我上学成绩好，你却三番五次的不想让我上，想让我出去打工挣钱。要不是我的坚持和苦苦哀求，我早就辍学了。而张祖学习倒数，上学打架，你却天天鼓励他好好学习，将来当官给你争口气。
呵呵，张祖摔倒了，你会很心疼地抱起来安慰，而我摔倒了，你无动于衷甚至还会说一些嘲讽的话。
我有时候还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我多想，原来你真的不是我妈。」
张耀转过身看向外面一群看热闹的邻居，继续说道：
「你为了你的亲儿子，拆散了我原本辛福美满的家。
你让我做了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你毁了我一生！」
说完，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张家，落寞的背影让人动容。
有两个邻居都开始抹泪了：
「张耀这孩子多好呀，我看着长大的，可惜了……」
「可不是吗？前几天我还在说呢，哪有这样当父母的，把自己大儿子的家拆散，还把自己大儿子的房子给自己小儿子，这哪是亲妈能干的事呢！」
「可不是嘛，哎，白瞎了这么好的儿子，要是我呀，疼都来不及呢！」
——————
10
再次见到张耀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人瘦的快脱相了。
「抱歉呀，吓到你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像是我们刚认识的那会儿。
他抿了口茶滋润自己干裂的嘴唇后继续开口：
「小雅，我对不起你，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但我真的想给你说一声抱歉。其实现在也挺好的。
我们分开了，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
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说没有触动那是骗人的，毕竟我们曾经也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我开始安慰他。
「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呢，不要放弃生活，一切都会好的。」
一顿饭快结束的时候，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小雅，我知道有个话我没资格说，但不说我又不死心。」
他摆弄着碗里的菜，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其实他约我出来我就知道他可能会问这样的话，但当他说出口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恍惚。
破镜终难重圆。
我什么也没说，默默喝着面前的汤。
他似乎一下子更颓废了，眼神微黯了下来，声音颤抖地说了声「我知道了」。
11
半年之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我见到了我的学长刘一墨。
他刚从国外回来，也是从同学口中得知道了我离婚的情况。
大学的时候，他是我的学长。在见到他之前，我就已经和张耀谈起了恋爱。后来听我的室友说他喜欢我，当时也没在意，因为那时候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长得帅、家世好、学习好、打球好。
听说追他的女生都排到学校门口了。
所以室友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肯定是谣言。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我呢？大学期间，我也不太爱打扮，学校比我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
经历了这么多，再次见到刘一墨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明亮。
原来室友说的是真的。
可现在人家是海归派，事业有成，听说家里的生意做得很大，又是独生子。而我离过婚，怎么想都不可能。
但我还是低估了刘一墨的恒心。
那次同学会后，我们是加了联系方式的，他也开始对我穷追猛打，
我那平静了许久的心又开始跳动。
但我还是咬着牙没答应他。
没想到这货不按常理出牌，在我和我妈一起逛街的时候假装偶遇我，表现得特别殷勤。
我妈一看就明白过来，假装有事溜回家了。
刘一墨贱兮兮地靠过来：「咱妈还挺有眼力劲的。」
在刘一墨的糖衣炮弹攻击下，我沦陷了，但还没有失去理智。
我点头的同时还说了我的要求：
如果交往并且结婚必须他的爸妈同意我才答应，父母反对的婚姻特别是男方父母，多多少少以后会出些问题的，
婚前我们两个都要做检查，有没有什么遗传史呀，有没有什么传染病呀，
虽然我结过一次婚, 但我觉得做检查还是很有必要的, 对两个人、对两个家庭都负责任。
他点头答应。
可没想到他的效率这么高，第二天就让双方家长见面了。
他爸妈很是开明，对我很满意。
他也把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的爸妈。
他妈妈说了一句令我特别感动的话：
「这个世道很多事情对女人是不公平的, 嫁错了人不是小雅的错, 谁都有识人不清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
他的父母很是开明, 并且还说了彩礼什么的，这些我和刘一墨都没有说过, 他们居然直接提出来了。
去之前我爸妈还是有些担心。
他们知道刘一墨的家境后更是有些忐忑, 害怕这样的富家公子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
知道他们见了刘一墨的父母。
他们才放下心来。
回家的路上我妈都哭了。
「小雅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爸爸心情也是大好, 都开始调侃妈妈了：
「你是想说闺女终于找到她自己的归宿了, 再也不用天天缠着你了吧。」
我的内心像是被人拧了一下。
离婚后的这段时间, 父母的心理恐怕很难受组, 但他们从来没有给我说这些。
邻居的猜疑, 亲戚的询问, 朋友的关心……
这些都得父母一件一件地去应对。
好在所有的一切都讲过去！
12
上班的时候我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
刚开始我以为是诈骗的, 后来他们问我认不认识张耀。
来到监狱探望张耀。
他似乎更老了。
和初见他的那天相差了几十岁。
「对不起呀，又得麻烦你了, 墓地我已经买好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
「帮我把我埋了吧, 这是最后一次求你了, 以后，嗯, 以后你要好好地生活, 你的那个未婚夫, 我查过了，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张祖欠张耀的钱就是不给, 还嘲讽张耀是野种，放在古代就是个外室所生的野种, 就是奴隶, 还想要房子钱，先前付给他的那些还得退给他呢。
张祖妈妈这个时候也不装了。
向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指着张耀的鼻子骂。
骂他是野种，骂他是小三生的不见光的孩子。
自己这么多年照顾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房子正好给自己的亲儿子, 算是张耀报答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她还嘲笑张燕不能生育, 简直是报应。
最后她说漏了嘴。
在张耀小时候的时候，她就让张耀喝一种药，
一种不能生育的药。
但是她不确定有没有用，毕竟是偏方。
后来张耀确实不能生育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档子事。
张耀要疯了。
自己的一生算是毁了。
老婆离了, 家没了，房子没了, 亲人全是骗子。
他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但他爸就是一个纸老虎。
他爸劝他算了，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自己以后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所以，张耀绝望了, 死心了。
所以他杀了自己的弟弟。
至于为什么没杀自己的养母。
他说死亡对于有些人来说太便宜了。
他要让那个人余生都生活在痛苦当中。
所以就杀了仇人最在意的人！
别人都说他疯了，律师也要给他做精神鉴定。
但他拒绝了。
他一心赴死。
我知道，
这个时候的他才是最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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