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打印小破文,不小心连到了老板的打印机。
「有时候一个人当老板,真的挺无助的。」
他望着两百多章的《推倒高冷总裁(h)》,神色复杂。
「苏秘书,你的脑子就是看这些东西坏掉的?」
可没多久,他竟敲开我的房门。
「苏秘书,小说里有几处写得不太符合实际。
「开门,我们详细沟通一下。」
1
三个月没来姨妈,医生说我雌激素分泌过少。
建议我找个男人。
本寡王抱着诊断书,生无可恋。
闺蜜贴心地给我发来了个小 h 文,说刺激一下我的荷尔蒙。
上班摸鱼时刻,悄悄打印一份。
结果,打印机没反应?
我再点,依旧没反应。
重复 N 次后,我放弃了……
半个小时后,周扒皮发来一条消息:
【苏秘书,你来一下。】
总裁办公室,周霁白脸色阴沉。
身旁的打印机冒着烟。
他看着我的方案,满脸嘲讽:
「苏秘书,你这方案还设密码?」
我戴上职业假笑:「您说过,要注意文件保密。」
「我说的是重要文件。」
周霁白双眉微蹙,扫我一眼:
「你觉得垃圾桶需要上锁吗?」
我咬牙:「密码是……」
「123456。」
周霁白抢先一步打断我,无语暼了我一眼:
「苏秘书,以后少干这种脱了裤子放屁的事。」
我: 「……」
「ppt 模板不错,挺贵买的吧?」
他依旧头也不抬:
「你觉得屎盆子镶个金边能改变它的本质吗?
「你这个方案,就好像那云南没熟的菌子汤,又乱又有毒。
「苏秘书,你现在精神状态还正常吗?」
我咬牙……
已经逐渐失控了……
2
他叹了口气,从打印机里拿出厚厚沓纸扔到我面前。
「苏秘书,你脑子就是看这些东西坏掉的?」
我定睛一看,脑子差点炸了。
那不是我打印的小破文吗?
卧槽,我连的老板的打印机?
苍天……
二百多章的小破文,打印机还在冒烟,吭哧吭哧地工作着。
周霁白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苏秘书,你到底打了多少份?是打算公司人手发一本小黄文?」
他叹了口气:
「有时候一个人当老板,真的挺无助的……」
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
「还是,你有什么想法?」
我站在那里,脚趾已经抠出了一座魔仙堡。
「不是,我点错了……
「我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大……」
周霁白低头翻了两页,首页《推倒高冷总裁(h)》几个大字很是刺眼。
他喉结微动,眉头越皱越深,轻咳一声:
「我现在压力也有点大……」
我强忍尴尬,抬手直接拔掉了打印机电源。
「老板,这些我……我带走了……」
我望着那堆打印好的小说,周霁白懒懒抬了抬眼皮。
「放这里吧,我研究一下你的精神状态。」
我: 「……」
3
回到工位,我悄悄打开小破文,只看了第一章,小脑差点萎缩了……
主角是总裁和小秘书,开局就是办公室 play。
离谱,太离谱了……
劲爆,太劲爆了……
生无可恋。
我疯了,没开玩笑。
不干了,这 b 班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给周霁白当了五年秘书,五年来随叫随到,除了陪睡啥都干。
周霁白,简单一句话介绍。
一个毒舌且缺德的事逼。
处女座,强迫症,一肚子坏水。
入职前,听说已经有几十个秘书被辞退了。
我能熬到现在,纯粹是我穷,而他给的多。
要问我对他有没有想法。
入职前:我去,好帅一男的。
入职后:我要撕了他的嘴!
五年前,我还是个初入职场的小白,第一次陪他参加应酬,有个客户色眯眯看着我问:
「周总这秘书挺内向啊,都不和我说话。」
我一时有些紧张,周霁白却斜了他一眼,吊儿郎当道:
「苏秘书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狗不说话。」
我震惊之余,他却无语暼了我一眼。
「苏秘书,以后见着这种人直接撕他。」
「我怕……」
「怕什么?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所以,你说我是狗?
周霁白这人的素质高低,全凭心情好坏。
曾经对家公司诋毁我们的产品。
周霁白直接直播开麦,舌战群儒。
骂完黑子,骂对家老板。
三个小时,引经据典,口若悬河。
因为骂得太脏了,被强制下线。
最后以对家老板被骂到自闭,周霁白荣获商界喷子称号落幕。
公司是搞大型连锁商超的,他不解气,让我去对家超市,偷偷地捏碎他家的薯片和方便面。
并让我别怕,挨打了算工伤。
毕竟我们这么守法了,缺点德没什么的。
这是人干的事?
想要毁掉一首歌的滤镜,那就给它设成闹铃。
想要毁掉一个男人的滤镜,那就成为他的员工。
周霁白,呸!狗都不谈!
4
我望着体检报告里「月经不调,雌激素」过少八个字。
悄悄看了一章小破文。
心里翻来覆去地刺挠。
想男人,又不想谈恋爱,还不想违法。
闺蜜喊我去一个网红酒吧,听说里面小男模跳舞很香艳,刺激一下多巴胺,大姨妈不就来了吗?
酒吧灯光摇曳,几个小男模在舞池搔首弄姿。
「看那个,怎么样?」
「太油。」
「那个呢?」
「太娘。」
「那个呢!」
「太做作。」
闺蜜: 「……
「苏夏,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怪不得你绝经!」
完了,我竟然对男人提不起兴趣了。
我仰头干了一杯闷酒,咽下内心万千苦闷。
闺蜜拿起手机,打开了购物软件,一脸你懂的笑。
「送你个快乐小玩具。
「健康卫生又效率,比男人强。」
她真的,我哭死……
千恩万谢,都在酒里了。
5
手机突然「嗡嗡」地震了起来,来电人:周扒皮。
周霁白催命鬼似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苏秘书,来加个班。」
我可去你妈的吧。
这踏马都几点了?
劳资已经连续两周没有休息,三个月不来大姨妈了。
积攒的怨气已经能复活十个邪剑仙了。
「不去!
「我签的是劳动合同,不是卖身契!
「不能按时完成工作,是老板的无能!」
这 b 班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苏秘书,你来大姨妈了?脾气这么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我脾气差,笑死,善解人意可是另外的价钱!」
大姨妈来了烦,不来更烦。
当晚,我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八爪鱼,以我为中心,以周霁白和傻逼同事及甲方为半径。
我同时扇八个人,还转着圈给每个人八个嘴巴子。
第二天,做梦都是笑醒的。
只是,睁眼竟然在床上看到了周霁白。
呸呸呸,晦气!
又是噩梦,我翻了个身。
「醒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飘在ţú₃我的头顶。
???
一觉起猛了,周霁白怎么在我床上?
不对……
我怎么在周霁白床上!
我望着周霁白眼下的两团乌青,和脖子上的牙印。
傻了……
不是吧?我喝嗨了把老板睡了?
昨晚的一幕幕开始在脑子里回放,头皮一阵阵发麻。
「老板,我昨天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呵呵……」
我选择装死……
「装失忆?」
周霁白勾着一抹早已看穿的笑。
他这智商的,真不好糊弄……
「对不起老板,我昨天没控制住……」
比把老板睡了更严重的是,我把老板揍了……
昨晚,我抱着他一顿拳打脚踢,边哭边骂:
「都怪你!劳资都三个月没来姨妈了!」
一瞬间,想死……
但感觉该死的,又另有其人。
6
周霁白顶着疲惫的双眼,叹了口气:
「扶我起来,去医院……」
妈呀,我昨天下手这么重吗?
我小心翼翼地扶他起身,又忍不住问:
「老板,你有医保吗?」
医保报销了,可别让我赔了哈。
他无语瞅了我一眼,我心虚地低下头。
「老板,算外勤吗?」
周霁白:「……
「苏秘书,大姨妈不来是会影响神经吗?」
我:「……」
会的,会发疯。
他靠在车里,疲惫地闭上了眼,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老板,你不舒服吗?」
「嗯,浑身上下脑瓜子疼。」
哎,果然不正常了……
更不正常的是,他竟然挂了个妇科!
「老板,你也月经不调了?」
他看我一眼,叹了口气:
「苏秘书,要不一会儿再给你挂个脑科吧?」
我:「……」
就诊室,医生是个老中医。
「平常爱生气吗?」
Ṭùₖ「不生气,我性格特好。」
医生摇了摇头:
「嗯,生的都是闷气。」
又看了周霁白一眼:「以后少惹她生点气。」
周霁白一愣,又赔笑道:「好……」
医生把着脉,皱着眉又看了周霁白一眼,自言自语道:
「不应该啊……」
又摇了摇头。
一瞬间,心凉了:「大夫,我……我是有什么大病吗?」
他问:「有性生活吗?」
我老脸一红:「没有……」
「多久了?」
这……
我咬了咬牙:二十七年……」
来个雷劈死我吧……
医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周霁白:
「怎么,你们年轻人现在搞纯爱这一套?」
我:「……」
什么纯爱,我们年轻人只喜欢纯金。
我硬着头皮解释:「他是我老板……」
「找个男朋友吧。」
医生建议我:
「你太虚了,补点阳气吧。」
我站在那里,只有一个想法:毁灭吧!
7
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交辞职信。
给周霁白当了五年秘书,受够了气,也挣够了钱。
命运的齿轮倒是没怎么转,命运的链子倒是掉了一个又一个。
「老板,我不干了。」
周霁白拿着辞职信久久未出声,最后竟挤出句:
「苏秘书,你觉得我有什么错,可以说出来。」
「真的吗?」
「嗯。」
我转身以周霁白的缺点为主题,做了一个长达二十页的 PPT 交给了他。
反正都要滚蛋了,不装了。
周霁白看着 PPT 又是许久未作声,最后咬着牙回了句:
「行,我慢慢改……」
这?周扒皮转性了?
「离职的事,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我摆了摆手:「不用考虑了老板,我想辞职找个男朋友。」
「上班影响你找男朋友?」
这话问得,他脸不红?
「我上班没时间谈恋爱。」
他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
「公司不禁止办公室恋爱。」
我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忙解释:
「哦,你说市场部的徐经理吗,他岁数有点大了,我们不合适。」
周霁白愣住了:「徐经理?」
「哦,你说的不是徐经理?那是企划部的小李?他倒是挺年轻,长得也好看,就是有点太黏人了。」
周霁白拧着眉,半笑不笑:「苏秘书,小李又是哪个?」
我不解:「老板,你指的是谁啊?」
他咬了咬牙,扭头走了:
「没谁。」
我急忙问:「哎,那我叫人事招新秘书了啊?」
他头也没回:「随你。」
我:「???」
8
周霁白最近很暴躁,路过的狗都能挨两巴掌。
我最近很滋润,不干了,摆烂了。
每天上班三件事:
带薪拉屎、带薪偷电、带薪喝水。
给周霁白挑了个新秘书,刚毕业的名牌大学高才生。
第一天就被周霁白骂哭了,小姑娘办完离职忍不住问我:
「夏夏姐,是什么支撑你在这个岗位干五年的?」
我「呵呵」一笑:「当然是穷。」
难不成还能是因为梦想?
「苏秘书,领导找。」
看吧,催命的又来了!
「苏秘书,这就是你挑的人!」
刚进门,周霁白那嘴就像刚点着的蹿天猴。
「跟客户谈合作,她准备的水果是桑葚跟杨梅,你知道我看着对方咧个大黑嘴唇、大黑牙,憋笑有多难吗?
「茶水订的蜜雪冰城,喝到最后整个会议室回荡着吸溜声!
「吃饭给我订个海底捞,还踏马不是包间!」
嗐,咱别说,00 后整顿职场真有一套。
「那,给您换个成熟稳重的?」
他狂躁值暴涨之时,老板的娘来了。
按照往常的经验,应该是来催婚的。
不过周霁白现在很狂躁,他疯起来,亲妈都怼。
我不是想偷听的,实在是这娘俩嗓门忒大。
「你能不能争点气,找个对象!」
「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人家跟你这么大的都当爹了,我跟你说,我现在就想看个孩子玩!」
「那我去给你找个月嫂的活!」
「我说的是自己家的孩子!」
「那你跟我爸再努努力!」
「混账!逆子!」
好家伙,这次战况依旧很激烈啊。
我美不滋地吃着瓜,在公司情报组分享最新战况。
总裁办公室门 duang 一声,老板的娘出来了。
「苏秘书,你过来!」
嗐,你们神仙打架,别殃及凡人啊。
老板的娘气呼呼叉着腰,一身的珠光宝气闪得我睁不开眼。
「苏秘书,周霁白身边最近有没有女的?」
我小心翼翼地赔笑:「这个好像真没有……」
老板的娘气得跺了跺脚,吩咐我:
「苏秘书,把周霁白这几个月的日程表给我看一下。」
好家伙,我哪是苏秘书?
我分明是苏培盛,将敬事房的档案,小心翼翼呈给太后娘娘。
「苏秘书,你跟了周霁白五年,你跟我说实话。」
老板的娘突然悄悄伏在我耳边问: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男的?」
我一惊,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
毕竟,这真的很难评。
反正我跟着周霁白的这五年,觊觎他美色的人倒是不少,但这人过得比和尚都素。
9
「苏秘书!」
周霁白暴躁疯狗的声音又响起,还气呼呼地瞪我一眼。
「老板……」
「难为你费心,还记得我是你老板。」
我:「???」
「苏秘书,我拿百万年薪养着你,不是让你在公司吃瓜的!瞧瞧上月的利润,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扔给我一份月度分析汇总。
搁以前,我指定装孙子了,但现在我都要走了,管你呢!
「我觉得这月业绩不好,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公司不止我一个,大家都不好,是不是管理者有问题?
「你是老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当初我来咱公司是看中的它的发展,如今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也很失望。」
咱就说,谁还不会个反 PUA 了?
活着本来就不容易,能怪别人就别怪自己。
周霁白拧着眉,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苏秘书,你最近挺嚣张啊?
「我这老板不当也罢,洗手给你做秘书吧!」
嗐,那大可不必。
我摆烂了。
主打一个爱国、诚信、不敬业、看情况友善。
到点开溜,多一秒都是对工作的不尊重。
下班了,今天的苦就吃到这儿了。
早晨的闹钟一响,脑子里瞬间有千万条请假的理由。
再开朗的ẗũ̂₈人,在早八的路上也得垮个批脸。
争分夺秒打开钉钉打卡。
「迟到打卡成功。」
我看了眼表,九点零一。
啊啊啊,我的全勤!
「苏秘书,迟到了。」
周霁白不知何时出现的,嘴角勾着一抹看好戏的笑。
我咬牙切齿微笑:「正义都能迟到,上班为什么不能?」
很好,一天的发疯又要开始了。
10
不过,比我先发疯的是周霁白。
新招了个秘书,肤白貌美大长腿,堪比网红明星。
才上了半天班,就被辞退了。
我正在情报群吃着瓜。
「苏秘书!!!」
催命的又来了,周霁白又要发疯。
「这就是你新挑的人!」
我不解:「怎么了吗?形象好、气质好,温柔又体贴!
「是体贴,又快贴我身上来了!
「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我一个在办公室有多无助你知道吗!」
他还有点委屈?
有美女和我贴贴我恨不得美死。
我叹了口气:「要不给您招个男的?」
「行。」
我一惊,想起前两天老板的娘的话,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暗暗搓手,吃瓜又有新素材啦。
周霁白揉了揉太阳穴,翻着市场部最新的策划案。
「苏秘书,市场部交来的垃圾你看了吗?真想不明白这些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您是老板,您都想不明白的事我哪敢懂……」
再说,市场部盛产垃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周霁白不可置信看我一眼:
「今晚有个商务晚宴,你陪我去。」
不是吧,又加班!
「我不去。」
我都要走人了,还要压榨我。
「您是老板,这点事一个人还干不好?」
你是老板,就多加点班吧。
周霁白手一顿,抬眸望向我:
「苏秘书,打算什么时候离职?」
我试探问他:「这月底可以吗?」
「可以。」
他眸光微动,嘴角扯起一丝胜券在握的笑。
「正好,下月底发年中奖金。」
不是,你说年中奖!!!
小几十万的年中奖金啊!
好小子,在这等着我呢。
「就……我能……下月底再走吗?」
帅不过三秒,为了钱,我怂了。
周霁白扬着漫不经心的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呦,还以为苏秘书翅膀硬了?」
我咬牙:「折翼了……」
11
周霁白嫌我这个土狗形象太拉垮,带我来了个高奢服装店。
「试试这件。」
他指着一款藕荷色长款抹胸礼服,我看着衣服上的标价,有些犹豫。
「八千八,有点贵啊……」
服务员微微一笑道:「女士,您少看一个零。」
「夺……夺少?八万八?」
有钱人的世界,可能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老板,这衣服,公司给报吗?」
我扯起狗腿的笑看向周霁白。
他无语叹了口气:「我报。」
「谢谢老板!」
八万八啊,我不拆标签明天来退,又赚一笔。
周霁白还真是个大好人。
该说不说,贵有贵的道理。
穿上八万八的衣服,感觉自己好像那复仇归来的真千金,瞬间土狗变名媛。
尤其胸前的尺寸,瞬间提高了几个 level。
周霁白换了套暗紫色的西装,他看到我微微一愣。
「挺好看的。」
我忙再次戴上狗腿的笑,感谢金主爸爸:
「老板,您穿这个也老好看了。」
其实周霁白不张嘴的时候,确实有很大的迷惑性。
尤其穿着西装时的大长腿和小翘臀,骚得很。
周霁白帅气地刷了卡,司机开车到了宴会地点。
12
参加宴会的大多都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周霁白应付得如鱼得水。
我肚子有点饿,趁空溜到自助台,炫起了甜品。
「呦,这不是苏夏吗?」
一声阴阳怪气在我身旁响起,我打眼一瞧:
「呦,这不我那已故前男友的舔狗吗?」
陈菁菁趾高气扬,抱着手臂扫视我一圈。
「这么高档的宴会,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无语斜她一眼:「你怎么进来的我就怎么进来的。」
她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我:
「他家的衣服你也穿得起?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
她突然靠近我,从后背扯掉了衣服吊牌。
「哎哟吊牌都没有摘,是要一会儿退掉吗?」
我尼玛!
我的八万八啊!!!
陈菁菁还翻着白眼嘲讽道:
「穿着名牌也遮不住一身的穷酸味。」
妈的,我想撕了她!
不是翻白眼吗,谁不会!我白她一眼。
「真是生活索然无味,蛤蟆点评人类。」
「你……你……苏夏。」
陈菁菁一时不敢置信,最后指着我冷哼一声
「我和许嘉洋就要结婚了,嫉妒吧?」
「是吗,那恭喜你,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我无所谓扯起一丝笑,又摇了摇头:
「不过,别人不要的一坨屎,自己吃到嘴里了,有什么好显摆的?」
许嘉洋是我大学时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是他追的我。
我自小母亲离世,父亲再娶,是奶奶将我养大的。可能从小比较缺爱,那时别人一点点的关心,都会感动很久。
陈菁菁和许嘉洋是高中同学,舔了他很多年,总是以朋友的名义做尽暧昧之事,我们曾因为她吵过很多次。
后来,他带我见了他妈妈。那时才知道,他家庭条件很好,见面那天,他妈妈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左不过是认为,我贪图他家的财产。
许嘉洋是个妈宝男,没多久我们便分手了,自那以后,一心扑在挣钱上。
今天若不是碰到陈菁菁,我早记不起这档子事了。
而她,非要来讨骂,我也没招。
跟了周霁白五年,别的不说,就骂人这块,我绝对对得起他的栽培。
「你……你……你……」
陈菁菁气得横眉倒竖,指着我一时语塞:
「苏夏,别逞口舌之快,其实你心里酸死了,自卑死了吧?」
我「呵呵」一笑:「我自卑我的,又不影响我看不起你。
「你有病就去治病,别找我啊,我又不是兽医。」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脏话说出来,嘴巴就干净了;咽下去,心就脏了。
一个字:爽!
13
「苏夏,听说你给人当秘书呢,真是不知道是秘书还是小蜜?」
陈菁菁缓了缓情绪,又开始攻击我。
「再怎么爬也变不成凤凰,毕竟这有人就是天生的穷命,有人天生的公主命。」
我不紧不慢拍了拍手,缓缓开口:
「你总说自己是公主,那倒是说说是哪个 KTV 的啊?」
陈菁菁一时震惊,指着我:
「你你你……」
我「呵呵」一笑:「你牙上有菜。」
心里默念一句:人生就像一场戏,跟狗生气没意义。
别人骂我,是她没素质。
我骂别人,是她没素质。
「苏夏,你是个什么东西?」
陈菁菁疯了,骂不过我气得直跺脚。
「谁给你的底气敢这么跟我说话!」
还没等我开口,有人先我一步。
「我给她的底气。」
不知何时,周霁白站在了我的身侧。
「切,你谁啊?」
陈菁菁高高在上地扫了周霁白一眼,话刚落地,许嘉洋急匆匆赶了过来。
「周总,抱歉冒犯了,一直没有机会拜访您。」
他礼貌又焦急颔首致歉,并向周霁白伸出了手。
周霁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懒懒抬了抬眼皮。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徐家的小公子。」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这宴会还真是,什么人都能来了。」
又侧头望向一旁的我。
「苏秘书,我们换个干净点的地方。」
许嘉洋抢先一步地拦住了我们。
「周总,二期招标的事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我和苏夏是故交,不知她现在给您当秘书。」
周霁白忍不住笑出了声,微微低头,声音里带着些戏谑,问我:
「故交?」
我无语:「前男友。」
许嘉洋急忙解释:
「夏夏,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那时我妈一直觉得你配不上我,我没有办法才……」
「她配不上你?她配你八百个来回带拐弯的。」
周霁白忍不住冷哼一声:
ṱű̂⁻「臭泥鳅沾点水,还真以为自己是海鲜了?」
他扯起我的手腕,抬脚离开前,又朝许嘉洋扔下一句话:
「对了,二期招标的事,现在由苏夏全权负责。」
14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没多久,许嘉洋竟然悄悄找到了我。
「夏夏,当年分手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难受了好久。」
我「呵呵」:「分手那天,我偷着笑了一宿。
「还有,能不能别跟别人说我跟你谈过,真的,我丢不起那人。」
Ţúₑ
许嘉洋见状,竟试图来拉我的手,我嫌恶般甩开。
「夏夏,周霁白那个招标真的对我很重要,你帮帮我。
「你也知道,当年我妈主要介意你的家庭,如果这个项目拿下了,我妈一定不会再阻挠我们了。
「我不喜欢陈菁菁,你知道的……」
我忍住心里一阵阵恶寒。
「许嘉洋,你哪来的脸呢?
「一个放了六年的垃圾,你觉得我会有胃口?
「泼出去的水,我连盆都不要。」
有些人跟他谈过,就像那犯罪前科,提起来一辈子抬不起头。
就如此刻,周霁白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声音低沉又戏谑:
「苏秘书挑男人的眼光,真是堪忧。」
我不服气辩驳:「那是以前。」
又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认识许嘉洋的?」
周霁白无语地哂笑一声:「徐家的私生子,最近老爷子快不行了,想着跟几个哥哥争家产呢,就他那点本事,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我一时震惊:「他……他竟然是私生子啊……」
周霁白无语瞥我一眼:「你前男友,你不知道?」
呵,当年许嘉洋他妈那嘴脸,搞得自己像皇太后,自己家有皇位要继承一样。
淦,又在周霁白面前丢了次脸。
我默默地刷起了手机,吃瓜群里显示又有新消息提醒。
「苏秘书,这个群我怎么没有?」
周霁白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我一惊,忙捂住手机。
「呵呵,就是普通的员工群。」
他眼睛微眯,靠近我。
「我怎么感觉,是你在说我坏话。」
我有亿点点心虚:「呵呵,怎么可能……」
「那叫我看一眼。」
「不行。」
他却趁我不备,抢过了手机,我急忙去抢。
这狗男人竟然使坏直接举高,我蹦跶半天也够不着。
高跟鞋有点高,一不留神,竟差点摔倒。
他眼疾手快,突然伸手扶住了我,我就这么意外地跌进了他怀里。
气氛一下子就有点奇怪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木调香水味,刚刚许是喝了点酒,还带着微微的酒气。
我脸一红,忙起身欲离开,没想到他竟紧了紧手臂,揽住了我的腰。
「别动。」
他声音低沉中带着些哑:
「苏秘书,走光了。」
他目光微微向下。
「那个,掉了。」
那个?
他微微皱着眉,仿佛在组织什么语言:
「那个叫什么?奶盖?」
我低头,才发现,左侧的胸贴掉了……
苍天,我人没了……
周霁白一手扶着我,一手脱掉了西装外套,套在了我的身上。
回去的车里,我默默坐着,紧紧抓着他的外套,包紧自己。
尴尬,太尴尬了……
真是度秒如年。
15
不知过了多久,周霁白率先出声。
「苏秘书,你们都在背后吐槽我什么?」
这是可以说的吗?
吐槽你毒舌冷血没人性,还是间歇性发疯。
我「呵呵」一笑:「没有吐槽你,就是大家好奇,这么多年为什么您不找女朋友……」
周霁白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向我:
「苏秘书,那你觉得为什么我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
我:「???」
我哪知道!
犹豫片刻,我小心翼翼试探:「你……想找男朋友?」
周霁白看着我,咬牙叹了口气:
「苏秘书,少看点小黄书吧。」
什么小黄书?那是文学艺术。
黄天在上,我苏夏与赌毒不共戴天!
「苏秘书,你就不能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我忍不住辩驳:「不是,你找不着对象不能赖我吧?」
周霁白咬牙微笑,拍了拍我的头:
「苏秘书,你脑子是木头做的?」
嗐,这怎么还人身攻击?
我招谁惹谁了?
16
到达住处,我俩下了电梯,准备开门。
「那个,老板,这个房子我近期尽快搬出去,如果您招到合适的新秘书可以叫她住进来。」
没错,我住老板隔壁。
没有别的意思,只因为当年我刚当他秘书,他喊我加班,我坐了一个半小时地铁才到。
他一气之下将他隔壁的房子安排成了员工公寓,方便他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陪他深夜加班,凌晨改方案,那都是家常便饭。
周霁白斜靠在门边,视线直直望向我。
「苏秘书,想拿着挣得我的钱,去找别的男人?」
他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别țŭ̀ⁱ扭。
钱虽然是他给的,但那都是我的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和窝囊费。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突然向我靠近一步。
「苏秘书,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找女朋友的原因,是因为ẗųₜ你?」
我愣在那里,整个人都傻了。
「我?」
「就是你。」
他微微低头,对上他炽热的视线,我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点。
「因为我喜欢你,一直在等你。这样说能明白吗?」
他这直球打得我真是猝不及防。
就算脑子再不开窍,也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傻了,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慌张开门钻进屋子,扔下句:「晚安。」
我靠在墙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周霁白什么意思?他喜欢我?
这太离谱了。
要问我对他有没有想法,只能说刚开始是有一瞬间好感的。
那时,我刚毕业,穷到一天三顿馒头咸菜。奶奶还中风了,我爸和后妈不停地向我要钱。
周霁白秘书的职位,月薪一万。
一万块,对于刚毕业的穷学生来说,真的太多太多了。
公司是家族企业,那时周霁白也是刚刚接手。
他雷厉风行,清除了裙带关系的啃老员工,又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架构调整。
那时公司董事各方势力阻挠,周霁白忙起来直接住在公司。
他这人要求又极其严格,所以,当他秘书能坚持这么久,纯粹是因为我太穷了,而他给的多。
每个月发完工资第一时间就是汇到家里给奶奶治病,可直到有一次放假回家,发现奶奶吃着剩菜,后妈用我的钱给自己儿子买了车。
我没再给他们钱,后妈却直接找到了我公司,对着我直接甩了一巴掌,骂我没有良心不知感恩。
整个公司议论纷纷,那时,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在地上碎了又碎。
是周霁白的出现,救了我。
他叫两个保安将后妈带到了他办公室,直接吩咐我:
「抽回去。」
我一时惊了,周霁白这人狠起来,真的什么都干的出来。
那天,我将挨的巴掌甩了回去。
有人在背后议论我的事,被周霁白知道后,直接将那几个人开除了。
说实话,当时对他的感激真的无以言表。
可以说,是好感度的高峰。
不过,没多久,我就掉链子了,周霁白早已换了副嘴脸。
那时为了多挣奖金,我谈了个项目,过程十分顺利,我还美滋滋地以为自己捡了宝。
后来才知道那个公司是出了名的老赖,经常拖欠款项,几百万的尾款,迟迟不予交付。
周霁白将我骂得狗血淋头。
「苏秘书,你是没长脑子吗?
「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几百万的尾款,把你浑身上下卖了能不能赔上?」
当时自己真的又急又慌,捅那么大篓子,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听说对方老板是靠老婆上位的,自己想了个馊主意,网购了一个假肚子,装成了孕妇,每天去他们公司。
对方不接待,我便在公司大厅一待半天,有人问我只摸着肚子说:
「我找张 XX。」
当然,不出三天,张老板的老婆就听说了这件事。
最后,他顶着一脸的伤,投降认输,给我付了尾款。
我乘人之危,还要了五个点的违约金。
对此,周霁白只评价了一句:
「呦,苏秘书开窍了。」
自此一事,我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越来越周霁白化。
他这个人,阴招损招一个接一个,让对手防不胜防。
总之,一时缺德一时爽,一直缺德一直爽。
这五年,公司在他的带领下利润翻了好几番,我的收入也翻了好几番。
当然,这期间也有低潮期,曾有一年,公司资金链运转出现问题。
周霁白问我:「苏秘书,公司要是破产了怎么办?」
我刚要安慰他,结果人说:
「我卡里只剩五百万了……」
我:「……」
那时我才明白,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些人生来就是牛马。
而罗马和牛马之间横亘了整个银河系。
人家祖上富了三代,我家三代贫农。
所以说,我俩这差距,想啥呢?
再说,我们是上下级关系。
职场上,办公室地下恋本就是大忌,况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上司。
凡是有点脑子的老板,都不会与自己秘书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所以,他刚刚说的那话,是脑子坏了?
17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苏秘书,是我。」
周霁白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有……有事吗?」
他声音低沉:「你的快递送到我这了。」
我们住隔壁,确实经常出现快递送错的情况。
我深呼一口气,打开了门。
他递给我一个纸箱:
「打开才发现,不是我的。」
他解释,视线落在我脸上,感觉目光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谢谢。」
我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恨不得原地去世。
卧槽,这不是闺蜜买给我的玩具吗……
苍了个天的,这星球还能待吗?
来个雷劈死我吧,没开玩笑。
我红着脸,将周霁白推了出去。
「谢谢。
「晚安。」
我靠在墙上,感觉整个人意识都已经乱了。
脸红得发烫,周霁白衣服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味钻进鼻间。
明明自己没有喝酒,感觉脑袋晕晕的,有点上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混乱之际,敲门声又响起了。
「苏夏,是我。」
我深吸一口气,开了门。
周霁白长腿一迈进了屋,反手关上了门。
他靠近,眉眼在漆黑的夜染上了光,我下意识后退。
整个人被他圈在角落里,视线交错,心跳不由得加速。
「为什么买那些东西?」
他低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
我一时又羞又慌,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姨妈还没来?」
「嗯……」
他的呼吸洒在耳廓,我喉咙发干,感觉心里燃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还记得医生的话吗?」
他低头,视线灼热,声音也哑哑的。
「苏秘书,不如,试试我?」
「怎……怎么试……」
在我还不知所措之际,他竟然将我压在门上,亲了上来。
我一时没有防备,他又急又凶。
好久才放过我,我脑子缺氧,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周霁白,你……你疯了?」
我手抓着他的衣服,喘着粗气。
他眼睛里闪着幽光,直勾勾望着我:
「你再刺激我,真的要疯了……」
「周霁白,我们……不行……」
我抵着他的肩膀,努力找回疑似理智。
「那我走?」
他视线紧紧盯着我,问道。
「我……」
「苏夏,你真的不要我?」
他垂头,语气里还带着一些委屈。
我红着脸小声回:「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好好聊聊?」
他声音低沉沙哑。
「聊什么?」
「你那小说有几处写得不符合实际,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纠正一下认知。」
他手臂一紧,贴在我的耳边,带着些勾引:
「我们,床上聊?」
我发誓,当时我真的要一把推开他的。
但奈何,气氛烘到了那。
况且,我憋了太久。
当然,周霁白也没好到哪去。
总之,这一夜聊得,腰酸背痛。
18
清晨醒来,望着身旁熟睡的人,只有一个字:悔!
色迷心窍啊……
怎么能因为他几句话迷了心智?
我悄悄下床,捡起衣服穿好。
突觉下腹一股暖流。
妈呀,我大姨妈来了!!!
不得不感慨句:「周霁白,你还挺好用的。」
我悄悄换完姨妈巾,准备开溜。
刚迈进客厅,身后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干嘛去?」
我回头,周霁白正斜靠在卧室门口。
他只套了条裤子,肌肉分明的上身,布满了我的杰作……
我脸一红:「去上班……」
「别去了。」他揉了揉头,声音懒懒的。
「不行,不能迟到……」我硬着头皮回。
「呵,某人前两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毫不掩饰地取笑我。
「我……我严重地认识到了之前的错误思想。」我硬着头皮解释。
「今天周六。」他悠悠地开口。
我:「……」
今天为什么周六!头一次如此痛恨周末……
「我……我去做点早饭……」
我慌张躲进厨房,煮了点白粥。
端出来时,周霁白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
我们默默坐在餐桌前,安静喝完粥。
最后,他忍不住开口:
「苏夏,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一愣,沉默许久,小声开口:
「你吃饱了,就走吧……」
他沉声叹了口气,视线望向我:
「昨天折腾我到凌晨三天,一碗白粥就把我打发了是吗?」
我脸「唰」地一红,这叫什么话!
「要不,一会儿给你熬锅王八汤?」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又提醒他。
「昨天……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况且,是他主动勾引的我,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周霁白咬了咬牙,质问我:
「我们什么关系?」
我硬着头皮:「炮友?床搭子?」
「苏夏,你特么把老子当什么?工具还是药引子?」
他怒不可遏盯着我,呼吸不均。
「没看出来啊?骗人感情骗人身体反手不负责,玩得这么花!」
他一句句指责着我,好像我就是那提上裤子就翻脸的渣男。
「老子等你五年,是想娶你当老婆,不是跟你当床搭子、当炮友的!」
我一时不敢置信,他说,他等我五年……
我整个人都傻了……
「为什么等我……」
「等你光芒万丈。
「等你看清我的心。
「也等你看清自己的心。」
一字一句撞在我心尖,周霁白眼底也染上了一丝情欲,他直直望着我:
「苏夏,这些年,我不信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
他的话带着几分质问,又像一针见血地诊断。
诚然,说没有动过心是假的。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坚定不移地维护过我。
继母来公司给我难堪时,他帮我以恶制恶。
又教我去摆脱家庭的绑架,将奶奶接了出来。
陪客户应酬,被故意骚扰揩油时,他直接将酒瓶子砸在了人家头上。
气哼哼地训斥我:「苏秘书,你是给我当秘书的,不是来陪酒的。」
从那以后,所有饭局,都是他喝酒。
毕业第三年,奶奶突发脑溢血去世,他陪我打理好后事,给我批了一个月假期,又扔给我一张卡。
叫我想去哪玩去哪玩,想买什么买什么,回来调整好心情再工作。
这些年,我跟着他,从自卑怯懦到昂首发光。
从一无所有到物质富足、精神富足。
当然会有心动的时刻,但是每当自己意识到这种想法时,便下意识去阉割、去摒弃掉。
逼自己多去想周霁白的毒舌和没人性。
我们不一样,哪怕我再优秀,也不过是个打工人;而他,永远在金字塔的顶端。
说白了,圈子不同,很难走到一起。
这是我很早便明白的道理。
「周霁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低头,轻声开口。
他忍俊不禁,反问我:
「怎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你火星来的?」
我:「……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他若找女朋友,多的是优秀漂亮家世又好的女孩。
门当户对,才叫般配。
「苏夏,以上司的眼光看,你很优秀。」
「以恋人的眼光看,你也很优秀。」
他理所应当反问我:
「所以,我喜欢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不合适……」
他勾着一抹意味分明的笑看着我:
「哪里不合适?床上床下不都合适得很吗?」
我脸一红:「你!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țú₍……」
「你用不着考虑那些有的没的,现在你只需要向前走一步,剩下九十九步我来走。」
周霁白语气分外坚定:
「我不敢说别的,你跟着我,我的钱是你的,人也是你的。没人能给你委屈受,你也不必去讨好谁。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给我戴绿帽子别的都好说。」
说完,还不忘威胁我:
「当然,你要是不答应我转身找别人去,我也指定给你搅黄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我一瞬间,感动之余,又想哭又想笑,像个傻子一样。
他抬手摸上了我的头,一脸得逞的笑:
「还不点头?我可要报警了。」
「混蛋……」
我骂他,又没出息地哭了。
我这人,在感情方面,真的很迟钝。
19
周霁白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带着我回了周家老宅。
简单痛快一句话:
「我们要结婚了,通知一下大家。」
他家是个大家族,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大堆。
顿时,家族群沸沸扬扬地炸开了锅。
先是二婶出言嘲讽:
「哎呦,这姑娘不是你秘书吗?真是本事大得很。」
周霁白点头:「嗯,她本事确实大,她今天从公司离开,一半的业务会搁置,下个月您拿到手里的分红就少一半。」
二婶战败,三叔又上线。
「我说小白啊,这结婚还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我认识个小姑娘,家世好、学历好,人又体贴……」
周霁白懒懒问道:「怎么,您跟他处过?」
二叔气结:「你……你这说的什么话!」
「二叔还有心操心别人的事呢?自己外面养的那几个都要闹翻了天了,要我说,您有空还是多喝点王八汤补补吧。」
二叔战败,堂妹又来替补。
「哥,她有什么好的?靠着色相上位的女秘书而已。」
周霁白斜她一眼:
「她二十几岁靠自己年薪百万,哪怕离了我,也多的是公司抢着要。
「你呢?就你肚子里那二两香油,没有周家给你的光环,你算个屁!」
堂妹下线,小姑来劝和。
「小白,大家都是为你好,长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周霁白无语:「怪不得你们这么闲。」
总之,周霁白就是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见谁怼谁。
「今天来,就是让大家来认认脸,以后见了都客气点。
「谁要是再指手画脚,这公司谁爱管谁管,我反正有钱,带着媳妇逍遥快活去。」
满座窃窃私语,只有两个人默不作声,那就是周霁白爸妈。
有人怼了怼他妈:「你瞧瞧你儿子。」
他妈扒了下新做的指甲,不耐烦道:
「他只要不带个男的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众人纷纷看向他爸:「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周霁白悠悠提醒一句:
「爸,你可是几十年老党员了,说话注意一下自己的觉悟。」
他爸气愤瞪他一眼:「我说什么了吗?」
「我支持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他爸看着我,叮嘱一句:
「丫头,以后好好管管这个混账东西。」
总之,一切竟出奇地顺利。
20
在一起后,周霁白竟然把我们两个房子打通了。
我无了个大语,「私通」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而且,这人谈起恋爱来,真是黏人的不行。
上着班呢,不停地微信骚扰。
【宝宝,过来一下嘛。
【休息室的床好软啊。】
我:【不去!】
他威胁我:【不来扣你工资。】
我气哼哼杀过去:「敢扣我工资,下班回家跪搓衣板。」
他将我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口红都花了。
我气死了,他还跟我闹脾气。
「为什么不公开?
「老子阳气都快被你吸干了,连个名分都没有。」
又来这一套。
「公开了大家会觉得这些年我是靠出卖色相上位的。」
明明,我是靠着钢铁般的意志熬到现在的。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翻旧账。
「你以前天天喊我加班!」
他轻咳一声:「那不是想见你嘛……」
「我连着好几周都没有休息!」
「周末不是经常带你出去玩吗?觉得你上班累了需要放松一下……」
我:「……」
劳资周末只想躺在床上,睡到昏天暗地。
「每次水果切的西瓜的心,还有草莓的尖尖,不都留给了你?」
「啊?我没留意……」
我承认,我之前,确实脑子有点迟钝。
「什么时候公开?」
「再说再说……」
应付完周霁白,从他办公室走出时,几个同事打趣我。
「呦,苏秘书最近气色越来越好了,这皮肤白里透红的,用了什么护肤品啊?」
我脸一热:「呵呵,就是最近睡眠质量好了而已……」
没过几天,公司统计个人信息,我因为填了个「已婚」,引起了一片八卦。
「苏秘书,你什么时候偷偷结地了个婚啊?」
「是啊,怎么还瞒着大家伙呢?」
我硬着头皮解释:「因为是一个公司的,不太方便……」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在猜我那隐婚的老公是谁。
从新来的实习生到市场部经理再到财务总监,大家猜了一圈。
最后,人力李经理,也是我的吃瓜搭子,悄悄扯住我。
「苏夏,快说!你那个奸夫是谁!」
她眨了眨眼:「以我多年阅人无数的经验,首先,排除老板。」
这?你都给他排出去了,我咋说?
当然,她首先排除周霁白也是应该的。
毕竟,每次吐槽他,我都是首当其冲的。
「李经理,有时间治治眼睛去吧。」
周霁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冷不丁地吓人一跳。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低声问:
「晚上想吃火锅还是烤肉?」
「火锅吧,我减肥。」
周霁白点点头抬脚走了,我忍不住戳了戳身旁一脸懵逼的人。
「哎李大经理。」
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目光闪亮。
「少奶奶,您喊我小李子就成……」
番外
说起来,结婚后,周霁白他妈好像看到了家族未来希望,每天的催生又上线了。
他直接甩下一句:「未来三年没有打算。」
其实,是我不想要小孩的,我童年并不幸福,总觉得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打算。
我没有亲人,也不喜欢那种热热闹闹的仪式,所以领证后并没有举行婚礼。
他都依着我的想法,有人反对第一个怼回去,最后也传不到我的耳朵里。
这些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人给我委屈受,他当年说的话,都做到了。
婚后第三年,周霁白他妈不再催生,反而是开始质疑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我提议,要不生个娃玩玩?
他有点兴奋:「那要个女儿吧,又软又萌,多可爱。」
我瞥他一眼:「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十个月后,盲盒开了,是个好大儿。
长得就是一 Q 版周霁白。
婆婆忍不住嘲讽他:「还不是自己没本事,造不出闺女来。
「嗐,你体会一下我跟你爸这些年养你的苦吧。」
然后美滋滋要来帮忙看孩子。
周霁白直言:「你快别添乱了,哪个月嫂不比你强?」
坐着月子本来就累, 还有一群亲戚上门比比划划。
周霁白转身喷子又上线了,开始无差别攻击。
「哎我就说不能剖腹产,顺产出来的孩子健康又聪明。」
「呦, 你家那三个顺出来的孩子, 一个个高考连四百分都没考过吧?」
要喂奶了, 周霁白将这群人不耐烦轰了出去。
还有不怕挨怼的阴阳怪气:「不就是喂个奶, 谁没有,怎么还怕看啊?」
「你有还非要盯着人家的看, 是羡慕还是嫉妒?挺大岁数了留点脸吧。」
手术完,刀口疼的不行, 我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周霁白看着也难受:「以后不受这罪了,我结扎去。」
结果, 他刚做完, 非有不怕死的亲戚往枪口上撞。
「男的结扎对身体不好, 你叫你媳妇做啊!」
「我媳妇剖腹七层给我生的孩子, 我做个结扎怎么了!」
「没事就多读点书, 一天天给你们闲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住太平洋。」
周霁白经常骂骂咧咧, 一顿输出。
孩子是我生的, 产后抑郁是他得的。
我恢复得挺好, 儿子跟着我时特别乖, 吐着泡泡笑。
比他亲爹可爱多了。
有人嘴上嫌弃, 还总是忍不住去抱孩子。
结果不知这二人是不是犯冲,周霁白每次都喜迎一身尿。
「长大再收拾你。」
他威胁着怀里的小团子。
小团子吃得快, 长得也快, 学会了爬, 学会了走路, 也开始呀呀学语。
夏末秋初的时节,晚风带着微微的凉意。
我依偎在他怀里,数着夜空的星星。
他微微低头, 吻上我。
有个小团子扯着他的裤脚,一脸焦急:
「妈妈,我要妈妈亲亲。」
周霁白敲了敲他的小脑袋:
「我亲我老婆。」
「你亲你老婆去。」
小团子一脸懵逼。
我笑得前仰后合, 无意间瞧见院子里不知何时竟然开起了一片片颜色各异的小花。
尤其在这个所有花都枯萎的时节, 尤为显眼。
「周霁白, 这是什么花啊?什么时候种的, 怎么忽然就开起来了?」
「太阳花,又叫死不了, 前几天撒了把种子, 就长起来了。」他解释。
「真好看。」我不由得感慨。
一时无聊,又忍不住捧着他的脸问:
「周霁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说,等待一朵花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有人生来是花瓶玫瑰, 有人生来是山间野花。
有人喜爱玫瑰的娇艳, 有人偏爱野花的皎洁。
他喜欢的女孩如野花般顽强、坚韧、宁折不弯。
一点露水, 一缕阳光,便能迸发出无限的生命力。
他是花匠,也是等待者。
等风来, 等花开。
等你烂漫山野,等你奔向我。
野百合也会有自己的春天,内心丰盈便无惧风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