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金主要把我扫地出门，我连夜召开拍卖会。
拍卖「江屿的金丝雀」一职。
要落锤的前一秒，台下突然有人举手点了天灯。
江屿缓缓起身，矜贵逼人：
「沈如初，我真是给你惯坏了。
「拍卖自己的男人，你是头一个。」
1
【新锐设计师宋之雪一周后回国，江氏集团掌权人江屿将亲自迎接。】
消息一出，立马登顶各大平台热搜榜。
CP 粉闻着味就过来了，直接在评论区过年。
【设计师和奢侈品主理人，这是什么神仙搭配。】
【谁还记得当年江哥出圈的机场落泪图，就是送雪儿姐走的那天。】
【江氏新推出的系列珠宝叫「慕雪」，啊啊啊啊他小子演都不演了！】
【可江屿不是有女朋友吗？】
【什么女朋友啊，养着玩小宠物罢了，正主回来了她早晚被扫地出门。】
本来还在吃瓜的我看到这一句，手里的澳洲大龙虾瞬间不香了。
被扫地出门，可不中啊。
我自己过得苦点没关系，关键俺全村都指望俺嘞。
作为沈家村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开学报到那天，全村人凑钱把我送上车。
从那时起，我就立志要回报全村老小。
毕业后我进了江氏，虽然月薪两万已经非常不错，但在振兴沈家村的志向面前，还是杯水车薪。
后来我又成了江屿的金丝雀。
日常就是在他的独栋大别野里逗猫养狗，为他捏肩捶腿，再夸夸几句「哥哥真棒」提供情绪价值。
但他终究还是把爱屋及乌做到了极致，为沈家村建了工厂、学校、养老院。
这样完美的金主，属实难得。
可现在，金主的白月光要回来了。
我的好日子到头了，沈家村的好日子到头了。
悲兮！
痛兮！
2
翻翻手机，和江屿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
【我出差一周，你好好看家，乖乖吃饭。】
怪不得是一周。
微博评论区说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惊喜派对，迎接宋之雪回国。
路透的照片上，他站在花海中，光看背影都让人心动。
白月光的欢迎会，自然要好好准备。
唯有盛大的重逢，才配得上分别时的痛心疾首。
他应该不会记得，一周后的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蓦然觉得心脏空了一块。
又突然想起和江屿开始这段关系之前，我信誓旦旦向他保证：
「我只要钱，不要爱，分手绝对不会缠着你。」
现在我好像变贪婪了。
我奢求他的爱。
甚至想独占他的爱。
可就像评论区说的那样，他与宋之雪幼年相识，相知相伴二十余载，这样深厚的感情，岂是我这个小宠物能比的。
正伤感，村支书打来了视频通话。
「如初啊，恁看咱村这景美得很！这搞旅游业很不错的，江ŧū́₀总肯定有兴趣吧！」
视频里，村支书三百六十度旋转手机给我全方位展示村里的美景，言语中满是兴奋和希冀。
村里人不上微博，不知道什么是白月光回国，只当我是全村希望。
我吸吸鼻子：
「放心吧叔，他一回来俺就跟他说，咱村这么好，肯定能办起来！」
挂了电话，我甩甩脑袋。
儿女情长算什么，振兴乡村才是正道！
被扫地出门前，我得好好再捞一笔。
3
晚上拉窗帘准备睡觉，突然被窗外什么东西闪到了眼睛。
我惊觉有人偷拍，溜进最里面的房间，躲在被窝里给江屿打电话。
「江屿，外面好像有人偷拍，我害怕，我不想住这里了。」
「你在家待着，我派人过去。」
我还想跟他多说两句话，但那边似乎有个女人在催促他，以至于他很快挂了电话。
忘记昨晚是怎么睡着的Ṫū₌，醒来猫和狗在我旁边打转，外面有声响。
下楼一看，江屿的秘书 Mike 正领着几个人在外面查看什么。
见我出来，他恭敬地说：
「沈小姐早上好，江总已为您安排了新住处，随时可以搬家。」
搬家？
怎么这么突然？
我猛地想起昨晚睡前迷迷糊糊刷到的一条微博。
【江氏总裁的爱巢，疑似和初恋宋之雪的工作室旧址。】
看来我真的要被扫地出门了。
4
但江屿对我也实在是好，这栋大别墅房产证是我的名字。
我想好了，卖了别墅，带着猫和狗回老家，把钱给村支书搞开发。
江屿常带我出入他的圈子，也算是小有人脉，利用他的面子，拉点投资还是可以的。
卖房前我开车去买狗粮。
从店里出来却发现引擎盖上被大红色的喷漆写着：「小三」。
刚发动车子没走多远，就被恶意追尾。
我当即报警，警察找出罪魁祸首。
竟是江屿和宋之雪的一个 CP 粉头。
粉头：「明知雪儿姐就要回来了，你个小三还有脸开江哥的车出来招摇过市！」
我看了看车屁股：「赔钱。」
粉头：「你有没有羞耻心啊，要不是长得有三分像宋之雪，你连给江屿提鞋都不配！」
我递出一张小纸条：「这是卡号，记得打钱。」
粉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沈如初，识相你就早点滚开，还能给自己留点体面。」
妈的。
聒噪死了。
本来就打算最后开一次这辆车，然后就卖掉，打包走人。
偏偏他把车嚯嚯成这个样子，返厂维修得一个月。
我少卖一辆车不要紧，沈家村的开发基金少了几百万就是不行！
于是，我和粉头在警局大打出手。
就在高跟鞋要甩到他脑门上时，我被赶过来的 Mike 拉开。
「沈小姐，江总吩咐您不能打架！」
5
什么意思？
江屿护犊子到这个程度了？
连 CP 粉头我也半根头发动不得？
Mike 将我从警局领走。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江屿的电话。
他语气焦急，因而显得不耐。
「阿初，你怎么样？」
「我跟你说过不要自己开车，想出门你找助理……」
我想起第一次开车，还没出车库就撞烂了库里南的车头。
江屿心疼得要死，没收了我的驾照，再也不许我开车。
人就算了。
车也比我重要。
我委屈又生气，一想到他要把我赶出别墅，和宋之雪住进去，我就更别扭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喂？沈如初，说话！」
他叫我全名……
看来我们真的无可挽回了……
「再也不开你的破车了！」
我挂断电话，在后座哭嚎。
Mike 不知所措，只能说：
「夫人，江总暂时抽不开身，您有任何需要，我随叫随到。」
夫人？
他以前都是叫我沈小姐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概是江屿防止我坏了他和宋之雪的好事，才放出这么一个烟雾弹。
甜枣在前，不敢想后面的巴掌得有多痛。
不行，我得在江屿回来之前抓紧搞钱。
6
我回了一趟沈家村。
昔日的小村落，已经变成了风景优美的现代化新农村。
村头嗑瓜子的老太们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
「如初回来啦，江总没同你一起啊？」
以前每次回老家，江屿都会陪我一起，还会拉几卡车礼物分给村里人。
我独自回村，属实反常。
「啊那什么……他去国外考察了。」
没走多远，就听到他们在后面议论。
「什么考察啊，说得好听，她是被江总甩啦！」
「啊？真的假的？」
「怎会有假，我儿子刷菠萝都看到了，江总有个什么白月亮还是蓝月亮要回来，不要沈如初了！」
「哎呦天菩萨，这妮咋会给人当小三啊。」
什么菠萝，那是微博。
不是说村里没通网嘛，不是说人生没那么多观众嘛。
我捂着耳朵，快步跑回家。
爸妈早就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都是我爱吃的。
本以为他们会问我江屿的事情，但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让我吃菜。
「妈，江屿没跟我一起回来，你不好奇吗？」
「俺好奇啥，俺闺女回来就好啦！他回不回家，是他妈该操心的事。」
「就是就是。」
我爸从厨房探出头：「妞啊，城里工作辛苦你就回家来，爸妈养你！」
「你爸现在做助农直播，有好几万粉丝呢，家里日子好过多啦。」
明明是最稀松平常的话，我听着却红了眼。
所有人都在乎你飞得高不高，只有爸妈问你吃得饱不饱。
刚吃罢饭，村支书就找上门。
寒暄几句，话题终究还是扯到了江屿身上。
「如初，肯定是那帮老家伙嚼舌根吧。」
我摇摇头：「叔，他们说的半真半假。我确实要被甩了，但我不是小三。」
「我就说你怎么会……你被江总甩了？」
我爸重重地将茶拍在桌子上，出声打断了村支书的话：
「好茶。」
我掏出一张卡，是江屿这几年给我的零花钱，有个小几百万。
「叔，这钱你先拿着，能为村里做点什么都行。乡村旅游的事，我会再想办法的。」
村支书把卡推回来：
「如初你这是干什么！」
「我来是想说，江屿要是欺负你了，咱给你撑腰去！」
原来他是看到了网上我和粉头大打出手的视频，以为我受了欺负。
「可是投资……」
「他爱投不投，这么大个村，离了他还能不行？现在政策好，咱们齐心协力，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我爸赶紧换了一壶茶：
「这回真好茶。」
本以为会成为千夫所指，没想到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我。
果然，去过很多地方，最好的永远是故乡。
可越是如此，我心中的内疚和不服也就越多一分。
7
在我的催促下，房产中介加速帮我找到了买家。
因为处理得急，我主动跟买家商量降价。
「如果您能一次性付清，我这边可以再降五万。」
神秘买家：「不用了，两千七百五十五万够不够？」
莫？
啥意思？
神秘买家：「凑个整吧，两千八百万。」
反向杀价？
《中国合伙人》照进现实？
我生怕他反悔，赶紧把账号甩了过去。
「您随时可以来看房、过户。」
「看房就不用了，过户也不急。」
什么神仙买家啊。
不枉我沈如初扶老奶奶过马路，然后在路边捡到一分钱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
好人果然有好报。
我回去就给他上柱香。
晚上，我打包好自己的东西。
连带厕所的卫生纸和浴室的沐浴露也塞进包包。
江屿的屁股娇贵得很，卫生纸都得用进口的。
手机弹出最新的微博热搜。
【江屿宋之雪秘密约会】
【江屿宋之雪要甜死谁】
8
高端的狗仔早已经追到国外，抓拍到两人约会场景。
宋之雪我不熟，但江屿我一眼就认出来。
他身上穿的，还是我送他的西装。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端着架子，硬着头皮用半年工资给他买了一套西装。
尽管如此，这西装依旧是他衣柜中最廉价的存在。
可江屿还是穿着它，出席各种重要场合。
脑子一热，我给他发了微信：
「在干嘛？」
江屿秒回：「谈合同，你吃饭了么？」
「我想你。」
【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很久，他才回复：
「乖，我很快就回来了。」
总在这样的一些时刻，我自信认为，江屿是有点喜欢我的。
所以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和谁谈？」
「宋之雪。」
好嘛，骗都懒得骗我一下。
所以我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要，我的情绪好坏自然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我继续翻评论区：
【只有我注意到江哥身上穿的西装，是雪儿姐所在的品牌吗？】
【我愿意奉你为 CP 一姐。】
【他俩结婚你坐主桌。】
【他俩约完会要去干什么呀？好难猜呦。】
【楼上的，婚礼吃席你坐小孩那桌。】
越看心越凉。
原来他频繁地穿那套西装，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宋之雪。
穿着爱人的品牌，去见心爱的人。
好不浪漫。
我醋意大发，嫉妒心作祟。
把江屿扔进黑名单。
不出一分钟，微信弹出好友申请：「宋之雪」
9
我抬手想把手机砸了。
可想一到这是才买的爱疯 16PRO 麦克斯 1TB。
手机罪不至此。
宋之雪加我干什么？
炫耀她和江屿的约会有多甜蜜？
我反手就是一个拉黑，直接断了她的念头。
又过了片刻，Mike 的消息也过来了：
「夫人，江总让我转达：他和宋之雪真的只是在谈合同。」
谁问他了？ṭú⁺
欲盖弥彰。
拉黑。
我现在见不得和江屿宋之雪有关的一切。
中间江屿在支付宝给我转账。
【到账 96 元】
【到账 94264 元】
【到账 64 元】
【到账 53 元】
奇奇怪怪的金额。
我正跪地抱头痛哭，微博弹出一条私信：
【有偿收购江屿身边的金丝雀位置。】
网络诈骗终究还是找上了我。
当我傻？
我：「可出，加微详谈。」
聊了一会才知道，江屿的金丝雀还是个香饽饽。
就算我跑路了，想当他金丝雀的人也可以从这里排到法国。
月薪五十万，吃喝玩乐另算，偶尔上钟，确实是绝无仅有的神仙工作。
商业头脑飞速运转，我把几个有意向的姐妹拉了个竞价群。
一传十，十传百，群里很快就满了五十人。
约好了拍卖时间。
连晚上做梦都是在老家的草垛上撒钱玩。
半梦半醒，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喂…」
「喂，如初啊，你爸的直播间出事啦！」
10
我神经一紧，赶紧打开我爸的某音直播间。
平时两三百人的直播莫名涌进几千人，满屏都在刷：
【来看小三爸。】
【你女儿在外面当小三，你还有心思在这卖西瓜。】
【这西瓜正经吗？】
【女儿当三骗的钱不够你花？一把年纪还出来当小丑。】
爸爸为了活跃气氛，直播的时候会扮成一些卡通形象，此时此刻却成了他们攻击的靶子。
【家人们，举报就完事了。】
【这届网友干什么吃的，小三之家还没被封？】
他们各式各样的辱骂轮番上阵，刷屏之快让我眼花缭乱。
而我爸则急得满头大汗，努力解释着。
【老铁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女儿人美心善，从来不做亏心事！】
【你们不要再……】
话还没说完，直播间就被封了。
我妈的电话又打过来：
「如初啊，你爸晕倒了！」
11
我飙车赶去医院，爸爸已经被送进急诊室，妈妈在门口泣不成声。
「老天爷啊，可怜可怜我家老汉吧，我们不过是个靠地吃饭的老实人啊……」
我跪在地上，抱着浑身发抖的妈妈。
急诊室门口的一个小时，是我这一辈子最漫长、最可怕的一小时。
我把记忆中所有和爸爸相处的细节都认真回想了一遍。
坐在他肩头看风景，在他自行车后座吹风，缠着他给我做小木马……
我的爸爸，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
一个把「吃亏是福」挂在嘴边一辈子的老实人。
抢救结束，爸爸脱离危险，但仍要住院观察。
妈妈红肿着眼睛给他擦手，那双饱经风霜的手，指甲里夹着土地的泥垢，关节变形得不成样子。
「妈，晚上你要不去我那休息？」
妈摇摇头：
「初啊，你跟江屿，还是分开吧，咱们不是一路人。」
「妈不要你大富大贵，咱们一家人平安健康在一起就好了。」
她干涸的眼睛再次涌出酸涩的泪水，握着我的手力气很大，像是下达一个命令。
12
我一边将网暴的事情报警，一边加快拍卖会的进度。
拍卖会这天，高朋满座。
来的人比预期的更多。
那么，江屿，让我榨干你最后一滴价值吧。
拍卖开始，起拍价五十万。
「六十万。」
「六十五万。」
「八十万。」
「一百万。」
……
这些人疯了吗，有几百万还做什么金丝雀。
不对，区区几百万，在江屿身边待几个月就挣回来了。
可恶，这职业竟该死的甜美！
最后被抬到了二百五十万。
我拿着小锤子：
「二百五十万一次，二百五十万两次，二……」
「五百万。」
角落的席位，突然有人伸手点了天灯，是个男人。
「这位先生，本次拍卖仅限女士。」
如果不是仅存的一丝良心，给江屿找个男人也不是不行。
那人缓缓站起，身上穿着我给江屿买的同款西装。
身形和江屿也有点像。
我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楚。
我靠，那他妈的就是江屿！
13
我留也不是，逃也不是，站在台上像二百五。
「沈如初，你真牛逼。」
「我真是把你惯坏了。拍卖自己的男人，你是头一个。」
他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谁允许他提前回来的！
宋Ṭų₎之雪这姐们也不行啊，送到手上的人都留不住。
一群坐着的女人中，江屿立在那里，如一颗静谧神圣的雪松。
Mike 很快把人清空，只留下我和江屿。
补药啊。
Mike，说好的随叫随到呢。
「还不过来。」
空旷的会场，江屿的声音发出回响，如魔音绕耳。
我握着小锤子，一步一厘米，龟速前进。
「你这速度是想走过来刚好给我烧香吗？」
「把那破锤子放下！」
江屿生气了，不耐烦地快步朝我走来。
14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怎么？回来早了破坏了你的好生意？」
我低头抠手。
本来想质问他宋之雪的事，却不知以什么身份。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身后还有出差的行李箱，看样子是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江屿气不打一处来：
「我倒是想回家，我女朋友把家都卖了。」
「你那么多房子，干嘛非要回那……」
「你说什么？」
我赶紧摇头，生怕他一生气，再把卖房子的钱要回去。
「知道错哪了吗？」
我：「起拍价才五十万，侮辱了江总的身价。」
他耐心告急，口中咒骂了句什么。
然后掐腰把我抱起来，坐在拍卖台上。
「阿初，看着我。」
「我不止一次教过你，嘴巴不是用来吵架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慢慢抬眼看他。
江屿大我七岁，是这段关系中毋庸置疑的上位者。
他见多了人性，在自己的领域总是游刃有余。
唯独面对我，他会手足无措。
我常觉得，他是生活太顺，才会把我带回家添堵。
「亲亲我。」
15
我抬手捂住他凑过来的嘴。
「我爸还在医院躺着，我跟你在这亲嘴？」
「叔叔那边我安排了专家会诊。」
江屿解释着，身子又倾过来。
我对着他又捶又踢又打：
「我爸现在手机电脑电视，多看一眼都会整夜做噩梦！」
「我妈生怕我出门被人拉去游街示众，恨不得把我拴在裤腰带上！」
「我们全家就像应激的过街老鼠一样，江屿，你管这叫没什么问题？」
江屿像柱子定在那里，无言承受着我歇斯底里的发泄。
直到我精疲力尽，一边喘气一边哭。
他小心翼翼地给我擦眼泪；
「微博上的事情我在国外知道得晚，已经让 Mike 去处理了。」
在事情发酵的第二天，辱骂我的帖子少了很多。
所以他们才转战我爸的直播间。
「你不是小三，宋之雪也不是白月光。」
「是啊，你明明可以解释的啊，你为什么不解释呢？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受伤的只有我和我的家人！」
就因为要顾及那所谓的企业形象。
而我只是他随手养来解闷的小宠物。
「江屿，我们分手吧。」
16
从拍卖厅出来，我失神地沿着街边走。
江屿就在身后不远处，默默跟着。
直到我进了医院，他才转身离开。
我爸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心理却受到严重创伤。
听到「直播」「小三」一类的字眼，就不受控制地说话辩解：
「我女儿不是小三。」
「不准欺负我女儿。」
嘴唇磨得出血也不停歇。
17
最新的热搜是【江屿澄清】。
江屿注册了账号，就这些天的闹剧做了回应：
「没有小三，没有白月光。托诸位的福，被女朋友甩了。」
附图是一张律师函，合法起诉所有参与线上线下网暴的人。
一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瞬间倒戈，转头跑去宋之雪的账号下面作妖。
【还以为是白月光，没想到是死绿茶。】
【茶姐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来回复？是键盘上打不出来喜欢的字母吗？】
【姐真是饿了，这种黑流量也吃。】
所以，这场闹剧的终结是什么呢？
是发现一个女孩被误解后，转而开始挖苦另一个女孩？
他们在意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自以为掌握正义的虚假满足。
18
澄清帖没发多久，江屿就匆匆赶到了医院。
我爸一见到他，情绪立马暴躁起来。
抡起桌上水壶就往他身上砸去。
江屿眼皮都没抬一下，似是有意接住了这一重击。
他咬着唇：「叔叔，我有错，您打吧。」
我让他走。
他却说：「必须马上给叔叔ṭūₛ转院，我安排好了，你们跟我走。」
从前也是这样，我们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江屿都安排得事无巨细。
只是这次，我妈站出来反对：
「江总，既然阿初跟你已经分开了，我们家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
「畜生，你给我滚！」
我爸边骂边将他往外推，推至门处。
江屿扣住门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叔叔，阿姨，如初，你们今天就算是打死我，我也得带你们转院。」
他强硬地将我们带走。
不出十分钟，原先的病房被伪装成病人的黑粉冲破。
他们举着各种拍照工具，甚至拿着武器，扬言要讨伐「小三一家」。
19
新医院里，江屿安排了最好的专家给我爸治疗。
我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总能很轻易地完成我能力之外的事情。
安顿好我爸，他坐在走廊处理伤口。
「疼吗？」
我问他，他抬眸看我，眼睛突然潮湿。
「疼。」
我蹲下身帮他包扎，他反倒安慰起我来：
「叔叔直播间的事，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报警了。崽崽，你做得很好。」
「谁要你夸。」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棒的小女孩，我为你骄傲。但是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他深深叹了口气，自责溢于言表。
印象中，他做什么都轻而易举，极少有这样心神俱疲的时刻。
「你打电话说你害怕的时候，我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只能叫 Mike 处理。」
「你说你不想住那，我就让 Mike 帮你搬家，可你好像还是……生气了。」
所以搬家不是因为要把别墅给宋之雪？
「可那里不是你和她爱的出发点吗？」
网上是这么说的。
他抬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
「信网友，不信我，那套房子自始至终都是你的。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我不想住公司了。」
尴尬了。
我挽着他的胳膊，笑得谄媚：
「那…要不今天换个地方住？」
卖房款已经到账，这会儿已经是别人的家了。
江屿轻叹一声：
「你猜，买你房的是哪个大冤种？」
原来那个反向杀价的神仙买家，是江屿。
我早该想到的，会问我钱够不够花的人。
除了父母，只有江屿。
20
半夜，我突然想到什么。
翻身把江屿摇醒：「起来重睡。」
男人疲惫至极，抬手将我扣在怀里：
「崽崽，我好困。」
「我想了想，还是有点生气！」
他撑起身子，按开床头灯，将我揽过去跨坐在他腰上。
「说。」
「新系列的珠宝为什么叫慕雪？是不是你爱慕宋之雪？」
江屿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我妈叫什么？」
「南雪。」
「新系列是谁策划的？」
「你爸。」
他惩罚似的给了我的屁股一巴掌：「我爸送我妈的结婚周年礼物啊。」
「那你一直穿那套西装，是因为宋之雪在那个品牌当设计师？」
他晦暗的眸子亮了一些，我的身影映其中。
手上的动作，也变成了轻柔的摩挲。
「因为那是一个小傻子送我的。」
「我只穿那一套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也没给我买新的啊。」
我心虚地缩进被窝。
圈子里，我大概是对金主最不上心的金丝雀了。
江屿重新把我抱进怀里：「睡觉。」
「我睡不着。」
他大手在我背上有节奏地轻拍着，像哄小孩。
口中呢喃：「到底谁是谁的金主啊。」
21
次日我起了大早，美美撸个全妆。
和圈内其他金主不同，江屿从不避讳我的存在，每年生日都大操大办。
今年他没提生日的事，Mike 那里也没什么风声。
想必是在给我准备惊喜。
江屿从后面抱住Ţű̂ₚ我，嗅了嗅我的发丝。
「今天心情这么好啊。」
我故作矜持地收敛些许，也不好叫他准备的惊喜作废。
「走吧，一起去机场。」
「机场？」
他这是要送我私人飞机？
不好吧，我还不会开呢。
卖二手应该值不少。
对啊，宋之雪今天回来，我们一起去接她。
「接宋之雪！」
我有点破防。
但江屿那意味深长的笑，总像是还有反转。
欲扬先抑嘛。
我安慰自己。
一路上，太阳穴的青筋都在突突跳个不停。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我凑过去黏在江屿身上，似乎这样就能减少他与宋之雪的羁绊。
直到车子行进机场，料想中的惊喜反转也并未发生。
车窗外，宋之雪粉丝的尖叫声震耳欲聋，淹没了我的思绪。
22
江屿揉揉我的脑袋：
「炸毛小猫怎么蔫吧了，嗯？」
「我不想下车，你去接她吧。」
「不行，你得和我一起。」
「不要。」
金丝雀交流群里有个姐妹说，她的金主养ťŭₚ了七只雀，周一到周日轮流上岗。
我小心眼，接受不了别人和我分钱花。
「生日惊喜也不要了？」
「生日惊喜？」
Mike 道：「夫人，江总是为了给您过生日才提前一天回来的。」
我们绕开了粉丝聚集的地方，穿过机场，去到后面的一片花园。
网上曝出江屿准备欢迎会的照片，正是这里。
明明之前，这里还只是一片荒芜。
现在却开满了蝴蝶洋牡丹，花海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江屿握着我的手：
「某人可能已经忘了自己在去年 3 月 13 日下午 16:24 说的话了。」
「啊？」
「那天在飞机上，你指着下面说：如果那里开满花就好了。」
我完全忘了。
或许当时只是一句无心之言，却被江屿记在心上。
时隔一年，他在我手指的地方，种满了我最爱的蝴蝶洋牡丹。
Mike：「江总，宋之雪小姐到了。」
23
怎么还有宋之雪的事啊。
我不满地看着江屿。
他抬手抚平我的眉心：「还有一个惊喜，在宋之雪手上。」
我将信将疑跟着他出去，却在机场大厅被粉丝看到。
【快看啊，小三姐！】
【我靠，她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的！】
【明知道江哥今天要来接雪儿姐，她故意的吧！】
不等我反应，几个臭鸡蛋已经从不同方向朝我砸来。
江屿把我裹在外套里，在机场保安的护送下艰难逃脱。
「老登！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我一边擦衣服上的臭鸡蛋液，一边哭嚎。
江屿替我挡住了多数的臭鸡蛋，比我还臭。
「我踏马不是已经澄清了嘛，怎么还有人发癫！」
他这会儿忙着打电话处理外面的情况，便让 Mike 先送我回家。
半路，我把 Mike 赶下车，变道回了爸妈家。
24
我在机场被砸臭鸡蛋的场面很快上了热搜。
脑残粉纷纷拍手叫好，说我罪有应得。
我妈又气又担心：「不是澄清了吗，这些人怎么没完没了！」
我爸刚出院，拎着锄头就要出去跟那些人拼了，几个人才拉住他。
「江屿，还有那个宋什么雪的，别让我见到他们！」
「欺负我闺女，我跟他们拼命！」
我缩在被子里，回想这几天的无妄之灾。
根源不过是在于我和江屿的身份差异，要是我也像宋之雪那样是某个行业的佼佼者，就不会有人说我不配了吧。
越想越委屈，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25
我妈把我叫醒的时候，客厅里站着江屿和宋之雪。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宋之雪。
网上的照片将她 P 得太过，亲眼见到才懂什么是 mommy 级别。
小麦色的皮肤和流畅的马甲线，给予她一种独特的力量美。
给人一种跟她出去打猎，不会饿肚子的安心感。
我本以为和宋之雪的碰面会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扯头发场景，此时此刻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排斥她。
「沈如初你好，我是宋之雪。」
她声音高亢清亮，像晨间报晓的鸟儿。
「你好，你好美……」
宋之雪拉着我的手，真诚且恳切：
「我是专门来给你道歉的。」
「按理说，事情刚发酵的时候我就应该站出来澄清了，但我的账号是公司在管理。我刚回国，他们不肯放过这次热度，所以才……真的很对不起，如初。」
「我和江屿真的什么都没有，他找我，是想让我帮忙设计……」
她看看江屿，江屿点头示意后，她才继续说：
「设计你们的求婚戒指。」
江屿掌心摊着一枚戒指，上面是一颗硕大的粉钻。
「本来是打算今天跟你求婚的……」
「打住！」
我爸拎着锄头，将我和江屿隔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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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江的，我说如初受委屈这事还没完呢，你现在求婚是想干什么？回答我！」
我爸瞪大了眼睛，气势丝毫不输江屿。
我妈拉拉他：「你看啊。」
微博又有了新热搜：
【江屿再次回应】
【沈如初真嫂子轻舟已过万重山】
【宋之雪虽迟但到】
宋之雪终于做了回应：
「很抱歉现在才回应，首先对无辜受伤害的人说声对不起。」
「我和江屿曾是同门，对抗路师姐弟、纯革命友谊。」
「奉劝某些人不要自己有病还给别人开药方，也不要仗着自己脑子有问题就为所欲为，傻人有傻福，但是傻逼没有。」
「就说这么多吧，再次向沈如初及其家人道歉。」
我没想到她长得很爽，回应居然也这么爽。
江屿也发了第二次澄清：
「首先，我没有惹任何人。」
「其次，活爹们，放过我吧，老婆都快让你们造没了。」
「最后，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哄，在线等。」
随后就是 CP 粉哭坟。
也有头铁的粉丝直接开始嗑新 CP。
还有在评论区添乱的：
【把你最帅的兄弟推给她。】
【你丸辣，你老婆要有新老公了。】
【纯路人，没人心疼真嫂子吗？啥也没干被网暴这么久。】
【没网暴过沈如初，打败百分之九十九的网友。】
还有狗仔发帖：
「上次蹲点想挖点黑料，这姐一天出门两次，第一次是买猫粮，第二次是喂流浪猫。」
【喜欢小猫的嫂子能坏到哪里去。】
【小猫好，嫂子好，脑残粉坏。】
【道友们，咱们又成狗血小说里的恶毒网友啦。】
我津津有味地刷着评论区，原来被人维护是这种感觉。
怪不得粉丝都要控评呢。
我爸恨铁不成钢：
「他就发个微博，就弥补对你的伤害了？沈如初，我生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当恋爱脑的！」
江屿猛地捡起地上的锄头递给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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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是我没有保护好沈如初，您一锄头攮死我吧！」
我爸吓得赶紧让他退退退：
「江总啊，我们就是个普通人家，你放过如初吧。」
江屿和宋之雪走了，爸妈也不允许我再回别墅。
他们不懂什么是金丝雀，只愿自己的女儿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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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江屿没有把我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
他认真考虑了我们的关系，说：
「叔叔阿姨无非是觉得你在我这里是寄人篱下，要不你去收租吧，反正我空房子多。」
「或者我给你开个店，你当老板。」
我在床上打个滚，偷偷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枚粉钻：
「要不你把钱都给我，我包养你！」
江屿：「也行，卡号。」
他甚至没有多思考一秒。
网上说的没错，恋爱脑果然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最后我还是决定帮爸爸一起做助农主播。
江屿便请了老师，教我直播运营。
每天在果园里摸爬滚打，赤脚沾着地气，才觉得生命有所依托。
一个月后，江屿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在果园施肥。
「阿初。」
我满身泥地模样，他看着愣住了。
但也抵不住我撒开脚丫子冲过去挂在他身上，把泥蹭他一身。
「阿初，你冷静点，要不咱们先去洗个手。」
「我不，你也得接接地气。」
说着，我把泥糊了他一脸。
这位擦屁股都要用进口纸的千金少爷，此刻痛苦地不敢睁开眼，狼狈至极。
「沈如初，放开我，你是不是想挨揍！」
「你要揍谁啊？」
我爸的声音幽幽传来。
江屿立马九十度深鞠躬：「叔叔好。」
我爸对他并没有好脸色：
「愣着干嘛？去把那边的农家肥给我挑过来。」
「好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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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跟在我身后，唯唯诺诺：
「阿初，农家肥不会是……」
「大粪。」
这两个字组成的事物显然不在江屿的认知里面，他看着眼前一堆黑色不明物质。
又看看我：「阿初，其实我知道现在很多先进的种植技术都是不需要这个的……」
「江屿，你变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不是的，我喜欢你，我爱你。」
江屿挑完肥，又被爸叫过拉树苗。
爸爸不懂什么是卡宴，只一个劲地嫌弃：
「这车中看不中用，拉树苗还没三蹦子能装。」
我在旁边嗦冰棍：「爸，你可知道这车要多少钱？」
「这不得十好几万啊。」
「一百九十……唔！」
江屿捂住我的嘴：
「什么钱不钱，买来就是给爸拉树苗！」
就嘴硬吧。
死装哥。
晚上我带着江屿在楼顶看星星。
他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
城市里看不到星星，不是因为星星太暗，而是城市太亮。
「那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呀。」
「对呀，谢谢我的小崽崽。」
他捧着我的脸爱不释手。
「你不在，我都睡不着，要不今晚……」
「我不懂怎么哄男人，要不给你叫个佳丽吧，我付钱。」
「沈如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嗯…这个嘛…」
我故意拖长了音调，就是不说那句他想听的话。
毕竟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因为这种事情着急跳脚的模样真的很反差。
「你肯定喜欢我，你快说啊，说你喜欢我。」
他像只大型犬一样，抱着我又亲又蹭，磨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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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没料到的是，宋之雪还会约我再见面。
「我一直觉得，欠你一个正式道歉。说到底，这些风波是因我而起。」
我承认自己之前是有些狭隘，以为宋之雪和小说里的恶女一样胡搅蛮缠。
事实上，她温柔又真诚。
这样的人，才配做白月光。
江屿如果喜欢过这样好的女孩，我只会觉得他眼光好。
「雪儿姐，江屿在机场流泪那张照片，给我讲讲呗。」
「奥~那次啊。」
「他不是我师弟嘛，我外派去了国外，实验室的牛马就剩他一个了，搁谁不得流泪？」
原来是这样。
很难想象这样的故事原型，在网上被编造成了浪漫至极的青春疼痛文学。
为了表达歉意，宋之雪坚决要送我一件她自己设计的首饰。
我没收。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雪儿姐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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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雪很喜欢拍 vlog，也有一定粉丝基础。
所以当她的乡村郊游 vlog 一出，粉丝们迅速扒到了店址——沈家村。
之前村支书一直苦恼村里的美景打不响名号，宋之雪一来，我们村火速变成了网红打卡地。
江屿投资帮忙完善了基础设施。
再加上我积攒的人脉和热度，度假村很快就能营业。
开业这天，却来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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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见江屿的父母。
金丝雀交流群说，干我们这行，很忌讳被金主的家里人知道。
所以每次江屿要带我回老宅，我不是头痛就是脚痛，总之就是一种不能见父母的病。
江屿偷偷问我：
「崽崽，我妈要是给你五百万，让你离开我，你会怎么做？」
我：「阿姨我们是真爱……」
「错！你应该让她录视频为证，不要支票要转账，并备注自愿赠与。」
我想说的是，我们是真爱，得加钱。
不过我现在有点怀疑江屿是不是亲生的。
他抱着我，下巴蹭蹭我的头发：
「你知道的，崽崽，就算你把我卖了，我也会替你数钱。」
不是，谁偷偷把我金主爸爸调成狗了？
五百万的桥段没有发生，江父江母都是正常人。
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爸非要穿上西装，明明别扭得不行，还硬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款。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撑腰。
气氛到位了，我妈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婚姻呢，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我们家不自轻自贱，也没想着攀高枝。」
江母挽着我妈的胳膊：
「亲家，现在都是自由恋爱啦。」
「我们家也不需要江屿去联姻，只要是他喜欢，人家姑娘愿意，他爱娶谁娶谁。」
「再说这如初啊, 我是越看越喜欢。江屿要是敢对她不好, 我就把他赶出门去！」
我妈活了大半辈子, 漂亮话听得太多, 也见多了婚前婚后两幅面孔的人家。
「我们就是靠土地吃饭的农民。」
「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农民哦，你别看江屿人模狗样的, 小麦韭菜都分不清，如初你可得好好管教他。」
桌子下面，江屿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爸和江爸喝高了，两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非要去桃园里拜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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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江屿趁机溜出去, 在田埂上散步。
「你爸妈真的不介意我们家是种地的？」
「如你所见。」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爸爸正在桃树下面跪拜结义。
「那你呢，你会不会觉得我做直播很丢人, 我看很多有钱人家都不喜欢妻子抛头露面。」
「崽崽，我应该怎样让你相信，我爱你的全部。你想学什么想做什么, 我都可以教你。我不会的，就请老师教你。你首先是沈如初, 然后才是江屿的妻子。」
如他所言, 他一直在做我的后盾。
他的存在，就是让我可以无所顾忌地试错。
因为我知道，总有一个人会为我兜底。
我的好日子没到头。
沈家村的好日子也还在后面呢！
番外 江屿
我是圈内最窝囊的金主。
小女朋友吼不得骂不得。
夫妻之事须她亲自点头，稍微用点力就叫苦喊疼, 到头来还要我自己动手。
心疼她撞车受了伤, 给她配专属司机。
结果被倒打一耙, 说我爱车不爱她。
笑死。
只要她不伤着自己，车库里的车随便砸。
她最近好像很缺钱。
我刚出国, 她就把房子卖了。
房产中介挂了几天，无人问津。
我赶紧安排人把房子买下来, 一次性付款。
她不点头, 我也不敢进家门。
出差累得要死, 回来只能睡办公室。
Mike 查了, 小姑娘是被网上的风言风语影响了。
我让ţű̂²人处理了那些黑贴, 又买了点水军夸她。
但是没什么用，她把我拉黑了。
我让宋之雪加她, 帮忙转达一下我的话, 也被拉黑了。
Mike 帮我传话, 也被拉黑了。
题外话：这个 Mike 真的很不会传话。
我让他帮崽崽搬家, 他让崽崽误以为我不要她了。
我让他护着崽崽别被伤了, 他让崽崽以为我护着黑粉。
我真服了。
回去扣他工资。
好在支付宝没被拉黑。
我说话她不一定听, 但转账一定收。
可她好像没懂我的意思。
几笔转账分别是 96, 94264，64, 53。
九键按顺序打出来就是「我想你了」。
多么明显的暗示啊。
后来我才想起, 她用的 26 键。
小姑娘要造反。
她居然拍卖我。
我开始反思自己。
是不是对她不够好。
还是说她真的嫌我老。
人家叫男朋友都是宝贝, 她偏不。
高兴了叫「哥哥」。
不高兴了喊「老登」。
好在她只是想弄点钱，不是真的要和我分手。
结婚之后她更沉迷赚钱了。
赚我的钱。
爱心早餐 888。
爱心果盘 999。
她热衷于在短视频上学各种稀奇古怪的菜式。
香菜摆成发财树，卖给我 9999, 还要加收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
我不吃香菜，但是发财树还是要买的。
买完还得好评，否则她不高兴就要关店。
有钱人那么多。
她怎么只坑我不坑别人呢？
还是爱我爱得深沉。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