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南破产的第二天，给我的微信投递了一份简历。
意向职位：男金丝雀。
个人优势：八块腹肌，情绪稳定，私生活干净，无不良嗜好。
个人技能：会做饭，厨艺好。
意向薪资：面谈。
我看着手机愣了一瞬，刚想问他是不是被盗号了。
可转念一想，又反悔了。
于是打字：【今晚 7 点，帝豪酒店顶层，一面，迟到视作弃权。】
那边秒回：【1】。
1
顾氏破产的消息传开了。
财经头条热闹了很久，都在猜测顾森南的下一步动向。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从顾森南接手顾氏开始，我们几乎没什么交集。
偶尔宴会上打个照面，话都没说过几句。
因此我很意外，收到他的第一条信息，会是他的应聘简历。
一寸蓝底照片上的人笑得很灿烂，嘴角微弯，眉梢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温柔又多情。
堪称女娲毕设的一张脸，不自觉吸引我往下看。
姓名：顾森南
性别：男
性取向：女
年龄：26
意向岗位：男金丝雀
个人优势：八块腹肌，情绪稳定，私生活干净，无不良嗜好
个人技能：会做饭，厨艺好
意向薪Ṭũ̂⁼资：面谈
……
怎么说呢？
很标准但很不正经的一份简历。
我第一反应以为这是什么恶作剧。
毕竟这实在有点荒唐。ṱüₘ
虽然顾氏宣告破产，可顾森南总不至于沦落到卖身的地步。
本想直接拒绝，可视线不自觉又落在那张证件照上。
该说不说，顾森南这张脸是真对我胃口。
真给我当金丝雀也不是不行。
于是我心念一转，又反悔了。
回复：【今晚 7 点，帝豪酒店顶层，一面，迟到视作弃权。】
没想到那边几乎是秒回：【1。】
2
夜幕已经降临，城市霓虹绵延成线，各色的光晕杂染成一片流动的光斑。
七点整，顾森南准时出现。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身姿挺拔，眉眼间尽是松弛，丝毫没有半点破产的局促落魄之感。
我放下平板，挑了挑眉：「顾总倒是很准时。」
顾森南拉开椅子坐下，略微颔首。
「还要感谢温总肯给机会。」
话挺客套，语气也很闲散，只是「机会」两个字语调加重了一些，听起来倒是有点别样的味道。
抬眸打量着面前的人，他也不回避，就这么迎着我的目光，眉角上扬，甚至带着点笑意。
我蓦然想起顾森南在生意场上的风评，庸才，花瓶，投行毒药，美丽废物。
短短三年，项目投一个黄一个，近期更是精准踩中一个大雷，把顾氏搞到破产。
事业缩力极强的履历。
我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
「顾总找机会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顾森南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没办法，生活所迫，总要找点新的出路。」
这话听得我莫名笑了一声。
「新的出路？」
「顾总以为，我这里是适合你的新出路？」
他语气悠悠：「适不适合，总要试了再说。」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昔日天之骄子家道中落，各种吃苦，受尽羞辱，还要被以前的对家霸凌，然后金主及时出现，甩下支票英雄救美巧取豪夺。」
「我只是跳过了中间吃苦的环节，主动要求被夺。」
「但结果是一样的。」
「我的愿望很小，就四个字，不劳而获。」
我：……
这话听得我一愣。
脑海里第一反应是，他每天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怪不得破产。
再说了，谁教他这么举一反三的？
我没说话，顾森南就那么撑着头看我，暖黄的光晕开在他浅色的瞳孔中，眼波流转。
像极了勾人的男妖精。
某种程度上，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正确。
可我莫名不想那么快如他的意。
我指尖轻轻点了点，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顾总的条件确实很不错，总体我也还算满意，只是……」
顾森南看着我，静静等着我后面的话。
我勾唇一笑：「有点老了。」
他脸色一僵，眼里闪过复杂和疑惑，又很快平静。
「26 岁，很老吗？」
「自然是年轻的，但我喜欢更年轻的。」
「听说，男人过了 25，嗯……身体各方面体能都会有所下降……」
「所以，男大学生未尝不是更好的选择。」
顾森南坐直了身体，脸色木然道：
「我上个月才过了生日，算起来也只比去年大了一岁。」
「再说了，男大学生一般都高傲得很，哪里像我，可以随便让你玩弄我的感情。」
「至于身体状况，温总大可放心，我 26 岁的年龄，18 岁的身体。」
「这么自信？」
「你可以试试。」
我来了兴趣：「哦？怎么试？」
3
室内灯光昏暗，脚边西装衬衣散落一地。
顾森南半跪在地上，脖子上只虚虚的挂着一条领带，腹肌在阴影下显出深邃的轮廓。
我坐在沙发上，目光垂落，停留在他劲瘦的腰上。
外面下雨了，雨点轻拍在玻璃窗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响。
顾森南拉着我的手，从锁骨到胸口，一路下滑至腹肌，直到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
「温总，还要再往下吗？」
顾森南倒是很坦荡，做这些的时候没有丝毫屈辱和不满，隐隐还有些兴奋。
有意思。
我抽出手，指尖绕上他松垮的领带，突然往前拽了一把。
顾森南猛地往前倾，正巧与我鼻尖相抵。
我微微Ṱü³拉开一些距离，轻笑道：「顾总还真是豁得出去。」
顾森南垂眸，视线停留在我还未松开的手指上，嗓音有些微哑。
「能让温总满意是我的荣幸。」
「只要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以后我可以慢慢教你。」
我：……
我平静与他对视，指尖用力又拽了一把，这次直接撞在了唇边，堵住他的嘴。
这嘴不说话的时候还算是一张好嘴，很软很好亲。
我轻轻蹭了两下，顾森南抬头想要回应，我又拉开了距离。
顾森南看着我喉咙滚动：「你便宜都占了，还不打算给我发 offer 吗？」
我另一手摸出黑卡，从胸口下滑至腹肌，最后塞进了他的裤腰处。
「薪资就不谈了，难得顾总这么有诚意。」
说完起身，拿起外套出门。
「我还有个会，林助理会安排你。」
4
收下顾森南的第一晚，我直接去了美国出差。
准备先晾他几天再说。
回来那天已经是深夜，客厅里如常黑漆漆的，只有客卧的门缝里透出一点亮光。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个金丝雀。
想起顾森南那天跪在我面前的场景，出差的疲惫都淡了几分。
换好鞋走近。
然后就听见客卧里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与之相伴的，是一道说话的女声。
交杂在暗夜中，格外暧昧。
……
我愣了愣，手搭上门把手。
推开门那一刻，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会出现的画面。
可真看见里面的情形，我还是愣住了。
客卧的床和家具都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运动器械，已然成了一个健身房。
而顾森南正在做俯卧撑。
我怎么也想不到，顾森南会在大半夜健身。
不仅如此，他还一边健身一边听霸总小说。
我：……
顾森南看见我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我回来的这么突然。
但他很快就站起了身。
走近了一些，挑眉轻笑道：「这是给我的惊喜吗？」
刚结束运动，顾森南胸膛还在不断起伏。
无数汗珠不断沿着沟壑向下蜿蜒，最后没入灰色运动裤。
我咽了咽口水，突然深刻理解了色令智昏的含义。
可耳边响起的 AI 女声又打破了这满室的旖旎。
简直性缩力拉满，让我硬生生清醒过来。
我闭了闭眼：「这小说是非听不可吗？」
顾森南笑了一声，转身关了手机扔在一边。
「没办法，想进步就得学习。」
「不然我这还没得宠呢，就先失宠了。」
我：……
我瞥他一眼，点头：「那你继续，不打扰了。」
说着就转身出门，顾森南却一把将我拽进了他怀里，语气听上去挺委屈。
「你今晚也不宠幸我吗？我已经独守空房三天了。」
「好不容易见一面，你转身就又要走。」
「要是我能像哈士奇一样耐寒就好了，这样就能受得住你态度的冰冷。」
我：……
有些无奈：「我只是去洗澡。」
顾森南立刻又从后面贴了上来。
手搭在我腰上，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爬上我腰间，引起一阵战栗。
他嗓音含笑：「刚好一起，节约用水。」
我侧眸看他，他也正低头，一双桃花眼弯起来，像一只讨宠的大金毛。
原本我是不打算做什么的。
但现在看来，要不做点什么显得我很不行。
我勾唇一笑，伸手扯过了他运动裤的腰带。
「好啊。」
……
好吧，这事是真费体力。
本来出差就够累的了，结果顾森南跟台机器一样不知疲倦，大半夜健身就算了，还有力气拉着我从浴缸到沙发，从沙发到床上，一直折腾到凌晨三四点。
到后面我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直接昏睡过去，他还能再温习两篇金丝雀小说。
我：……
5
就这样，顾森南正式当起了我的金丝雀。
我对他挺满意，除了偶尔抽象得没边，其他方面都不错。
脸，身材，技术，厨艺各方面都对我胃口。
只是从他上岗的这一个月以来，我身边很多人都面临下岗危机。
做饭阿姨只需要负责买菜把冰箱填满，一日三餐他全包，饭做得比阿姨还好吃。
助理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地给我点午餐，顾森南每天中午都会做好饭送来公司，和我一起吃。
每天上下班，应酬晚宴也是他接送，司机闲得上二休五。
甚至连我出席不同场合的着装和配饰，他都能给我搭好。
晚上其他方面，更是不必说。
有时候怀疑自己不是包了一个金丝雀，而是一个全方位保姆。
去除以上事情的所有空余时间，顾森南都在家健身和学习，努力提升自我。
书房里多出来很多奇怪的书。
《金丝雀的自我修养》
《女人无法拒绝的十件事》
《如何把握金主的心》
《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
《金丝雀如何上位》
……
甚至有一天我自己开车出门，自动播放的都是他的霸总小说。
我能说什么。
孩子爱学就让他学呗。
也不算什么坏事。
6
只是不知道从哪天起，顾森南被我包养的事情渐渐传了出去，圈子里多出了许多风言风语。
本来他的风评就差，这下更差了。
所有人都说他吃软饭，没出息。
对此，顾森南本人并不介意。
「没出息没关系，还有气息已经很棒了。」
「人生就像一盘棋，可我不会下棋。」
「没有获得过一丝真情，给我泼天的富贵怎么了？」
……
还好我及时打住他的施法，没有听到太多废话。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把我的风评连带一起搞坏了。
以前各种宴会酒局，奉承巴结的人也很多，但从来不会给我塞男人。
自从开了顾森南这个先河，各个合作方开始明里暗里地给我介绍男模，小明星。
这些人中，大多数都还算识相，见我兴致缺缺也不敢太放肆，喝两杯酒就走了。
偶尔也会遇到些不识相的。
比如今晚的小模特，想上位的心太过急切，不仅自作主张想喂我喝酒，还在背后拉踩顾森南。
「姐姐，老男人有什么意思，你不想试试男大吗？」
「我学过舞蹈，会很多花样。」
「姐姐要不要摸摸我的腹肌，我最近一直在健身。」
说着便想拉我的手往他衣服里探。
我绕开他的手，捏住他的下巴认真打量起来。
「你在质疑我的眼光？」
小模特僵了一瞬，眼底闪过慌乱。
「怎么会？」
「姐姐，我不敢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说罢他眼尾泛红，一双桃花眼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莫名想起顾森南的眼睛，情欲上头时眼尾也会微微泛红，但看着就是很舒心。
不像这个，黏腻得发慌。
我甩开他的脸，抽出湿巾擦了擦手。
「喜欢我的人很多，可我也不是谁都喜欢。」
7
原本平和的心情被打断，我提前离席。
顾森南还没到，我不想待在休息室，出门去了路边。
深秋的风已经沾上了丝丝凉意，吹得远处的路灯都在一闪一Ŧũ̂₂闪。
有两个刚放学的高中生路过，一路打闹着走远。
我正愣神间，突然有人喊住了我。
「小书。」
久违的称呼，差点让我以为是幻听。
直到我回头，看见了几步开外的周曜。
他一身灰色高级定制西装，头发被精心梳到脑后，露出一双锐利沉着的眉眼，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息。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吃饭的时候听说你在隔壁，我去找你却又听说你已经走了。」
「想着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在这里。」
「还是这么喜欢压马路。」
一如往常熟稔的调笑语气，仿佛这五年间我们从未分开。
我低头笑了一下：「喝多了吹吹风。」
「什么时候回国的？」
周曜走近了几步，影子逐渐和我重叠在一起。
「前天回来的，本想联系你，但病了两天。」
「没想到今天正巧碰上了。」
顾森南也是这个时候到的。
他为我拉开车门的瞬间，周曜也突然伸手拉住了我。
「小书，聊聊吧，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这五年，我很想你。」
8
答应周曜聊聊的提议后，我没想到顾森南会主动提出送我们。
他带我们到了一处酒吧，然后调出微信收款码递给了周曜。
「车费 100 元，我老板在车上所以打八折，你扫 80 吧。」
周曜：……
我瞥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我来吧。」
他不让我扫，执着地递给周曜。
「微信收款，八十元。」
机械女声响起后，顾森南毫无感情地回了一句「欢迎下次惠顾」，然后开车走了。
和周曜落座后，微信收到信息。
【你真跟他走了？！】
【恭喜你成功拿下一套房，我的破防。】
想起顾森南炸毛又憋屈的样子，我没忍住笑了。
还真是有意思。
周曜问我笑什么。
我摇头：「没什么。」
周曜看着我，笑得温润：「小书，这几年很辛苦吧。」
我垂着眼：「也不算吧，都是这么过来的。」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周曜突然握住我的手：「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笑着抽出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像现在这样做朋友，不也挺好的吗？」
周曜抿着唇，苦笑了一声。
「好？你觉得这样好吗？」
「你对我这么生疏，这算好吗？」
「明明以前，你最依赖我了。」
我没说话。
周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隐隐有些激动。
「你真的喜欢顾森南？」
我转着叉子。
喜欢吗？
好像是有点的。
和顾森南在一起的时候，比较轻松。
我沉默的思索在周曜看来就是默认。
他嗤笑出声，带着苦涩和嘲讽。
「我居然比不过他。」
「以顾森南今日的身份地位，他根本不配站在你身边。」
「我不需要配得上我的人。」我平静地直视周曜。
「以我今时的能力和地位，我只需要选择我想要的。」
「周曜，你应该明白。」
也许是我从始至终的平静刺痛了周曜，他眼底划过一丝伤痛：「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我拨弄叉子的手一顿，轻叹了一句。
「都过去了。」
我们没再说话。
但我和周曜都知道，过不去。
我和他之间，永远都过不去。
当初爸妈和哥哥车祸去世后，公司内部出现动乱，股东们开始计划着瓜分温氏的产业。
我被迫接手公司。
那一年，我几乎失去了所有正常人的情绪。
天睁眼闭眼就是工作，直到累到住院。
周曜受不了我一天天像机器一样麻木的工作，强制我停止。
那时周家的产业已经在慢慢往欧洲迁移，周曜让我放下公司，和他一起去欧洲定居。
我们大吵一架。
后来，去谈一个大项目的前一天，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是周曜窃取我们核心商业机密的证据。
那次合作，最终还是温氏拿到了。
因为周曜中途反悔，没有把核心内容泄漏出去。
但背叛就是背叛，哪怕他并没有给我造成损失，可谁也无法当作那件事没有发生。
9
我和周曜吃完饭就各自离开了。
回到家时，客厅亮着灯，茶几上放着新鲜的花。
顾森南在厨房忙活。
我突然有些恍惚。
自从爸妈和哥哥离开后，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回到家打开门，一室黑暗。
顾森南搬进来之后，我每次打开门家里都是亮堂堂的。
茶几上每天都有新鲜的花，偶尔忘记关窗Ţûₔ，推门还能带起一阵花香。
被简单平凡的生活气息扑了满怀，我心底莫名酸胀。
听见动静，顾森南拿着锅铲走了出来，眉眼间全是幽怨。
「哄完其他男人了吗？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我在外面排队站得脚都麻了。」
第一次，我没有对顾森南的抽象感到无语，甚至还觉得挺好的。
见我站在门边没动，顾森南放下锅铲，三步做两步来到我身边。
「怎么不进来，不会还要走吧？」
「来了就不准走了，不然我要连夜去美国了，在国内我睡不着。」
说着就把门反锁了。
我笑了一声。
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拽着他的衣领往下拉。
「顾森南，你真的聒噪。」
说罢熟练地寻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顾森南只怔愣一瞬，便大力回抱住我，我们在门口吻得难舍难分。
最情动的时候，顾森南托起我的腰，把我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我突然想学一下他的抽象，把他推开了一些。
睁眼时顾森南眼尾泛红，眸中满是情欲和不满。
我有些气喘，笑着说：「你轻点放，我恐高。」
顾森南：……
他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把我拉近。
「你是真会拿捏，怪不得你能当金主呢。」
说完一把搂起我回了房间。
路过厨房，我问他在做什么。
他哼笑一声：「毒药！」
我：……
10
第二天出门上班，顾森南说有事不能送我。
他一路跟着我到玄关。
「走了还回来吗？」
我笑了笑：「应该回吧。」
「别给我画饼了，我最近戒碳水。」
我：……
我转身出门，他又不高兴了，拉着我欲言又止。
我心情好，也乐意哄他两下。
「真回来，晚上一起吃饭。」
他眉眼舒展了一些。
「你知道的，我一般不在背后说人坏话，所以我就直说了，周曜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勾唇：「那你是好东西吗？」
顾森南：……
他把我推出门。
「我等下就去寺庙，我要问问佛祖为什么你每天都能伤到我这个男人的心。」
11
晚上顾森南回来得很晚，我坐在沙发上翻看他的学习资料。
《金丝雀上位手册》。
顾森南一把将我搂进怀中，头埋在我颈间，也不说话。
「喝酒了？」
他蹭了蹭：「嗯，一点点。」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骗了你你会甩了我吗？」
我合上书，开玩笑道：「不知道，等被骗了再想吧。」
顾森南：……
他又不说话了，但手一下没闲着。
喝了酒他更有劲了。
白天要吃上班的苦，晚上还要吃上床的苦。
为我花生。
12
近期公司决定在澳洲开辟一条新的业务线，所以应酬宴会很多。
本来打算晚上陪顾森南吃饭，但澳洲那边来了一个大客户，看来要失约了。
想起他早上委屈巴巴的模样，我有些心软，所以给他选了块表。
我给他发消息，他没回，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没怎么在意，直接从公司出发去了晚宴。
在宴会中遇上周曜我并不意外，但我没打算有太多交集。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必要再聊的了。
但周曜直接朝我走来。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要为我引荐几位客户，我没有拒绝。
生意场上，最忌感情用事。
同时作为交换，我也承诺会帮助他打开国内市场。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温佩书了，当然不会以为周曜是为了我回国的。
他此次回来，不过是想在国内设立工厂，开辟一条新的业务线。
一番推拉结束，我不欲再谈，准备走时周曜又喊住了我。
他眸光淡淡，却带着几分笃定。
「小书，你以为顾森南真破产了吗？」
我脚步一顿：「这话是什么意思？」
「破产的只是顾氏，并不Ţù₍是他顾森南。」
「他母亲常年定居澳洲，你今天接洽的大客户，就是他的产业。」
「只不过他很低调，鲜少露面，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还记得上次在包间骂他的那个小模特吗，如今已经在圈内查无此人了，都说他得罪了哪位大佬，除了你，他还得罪了谁呢？」
周曜视线落在我身后，我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只瞥到一片离去的衣角。
我沉吟片刻，点头：「知道了。」
见我反应平淡，周曜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他这么骗你你都不生气吗？」
我把酒杯放上侍应生的托盘，语气平静。
「你能查到的事情，为什么以为我查不到？」
周曜平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缝，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13
顾森南确实骗了我。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几年的商场阅历，让我的防备心很重，因此我也没什么亲近的人。
顾森南给我投递简历的第一时间，我就让人去查了他的身份。
没什么破绽，他确实是顾家的大儿子，顾氏也确实破产了没救了。
但我发现顾氏在破产之后被一家澳洲的企业低调收购，这家企业之前从未出现。
我觉得奇怪，便让人去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企业的背后老板居然是顾森南。
除此之外，他在澳洲还有两家公司，身价斐然。
我一时Ṭŭₒ没摸清他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第一反应以为是什么新型商业诈骗。
摸不清楚底细，我决Ṱũ̂ₓ定把他留在身边，随机应变。
所以我对他有过诸多试探。
在他来给我送午饭的时候，我总是有意无意把一些重要文件放在明处，但他从来没在意过，有一次还拿我的合同装鱼骨头。
晚上休息的时候，我也假装睡着过，然后把开着的手机放在一边。
顾森南确实拿了，把我的壁纸换成了我们的合照，又放下了。
我甚至不经意提出过，要给他投资带他东山再起。
他拒绝了，说他牙不好，就爱吃点软饭。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他从未表露出对我产业的意图。
费劲心思留在我身边，想尽办法讨好我，不图钱财，不图产业。
排除到最后，再不可能也是答案。
顾森南图的是我这个人。
说到底，这段时间他没做错什么，我的体验也很好。
没什么好生气的。
14
转了一圈，我决定去找顾森南问问，这金丝雀还当不当了。
一楼宴会厅没有，我上了二楼。
然后就在某个房间里撞见了打架斗殴现场，当事人顾森南，周曜。
顾森南拳头不停，嘴也没闲着。
「你个死绿茶，就会背后蛐蛐我是吧？」
「别人每天精神焕发，你每天精神病发是吧，就见不得别人好？」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看我不打死你！」
「你他妈挺会做饭吧，这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本事真是一绝。」
「你有什么好嫉妒的，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不中用啊，我早就说过了，如果你对不起她我一定会把她抢过来！」
……
周曜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打是根本打不过顾森南的。
这公众场合，要是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我敲了敲门：「别打了。」
两人同时回头，周曜脸上都是血，顾森南没什么伤，只是眼睛红红的。
像一只受伤的小狗。
见我来了，顾森南眼神有些闪躲，然后一句话没说跑出去了。
我想去追他，但周曜情况看着实在是有点吓人，我还是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周曜不知道是挨打挨懵了还是怎么了，反应迟钝，最后只苦笑着说：「是他。」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问，直接打了 120。
看他情况还算好，我叮嘱了几句就准备走了，但周曜拉住了我。
他嗓音干涩。
「小书，你还记得大四时，有一个人发表白墙对你表白，还把我骂了一顿吗？」
我一愣，思绪骤然回溯。
15
从小到大，我收到过很多情书和表白。
要说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在大四。
有人在表白墙写了一篇小作文，前半段在表白，后半段在骂我男朋友，最后一句话是，如果周曜对我不好，他天涯海角也要追杀周曜，再抢走我。
当时这帖子很火。
因为搞笑，因为中二，因为心酸。
后来我在评论区简单感谢了一下，这事差不多算结束，谁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原来那个表白的学弟，是顾森南。
16
回到家，客厅一片漆黑，但花瓶里依旧是新鲜的花。
我开灯走近，发现家里所有关于顾森南的东西都消失了。
客卧恢复了原状，连床都是原来那一张。
书房里那堆奇怪的书也不见了。
顾森南走了。
就像从未出现。
我有些头疼。
天天看那些霸总金丝雀文把脑子都看没了，掉马之后不问不说，就学会了玩消失。
我拿着钥匙准备出门，却瞥见茶几上有一本很旧的笔记本。
鬼使神差的，我走近，拿起翻看。
是顾森南的日记本。
17
2017.9.17
我这辈子也没想到，18 年来第一次心动会在公安局。
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姑娘。
听说她狠狠揍了一个臭流氓，那人有刀她都不怕。
我靠！空手道黑带，牛逼。
心动了。
看见她男朋友来接她了。
心碎了。
让陈晨那 SB 自生自灭吧，不想捞了。
你妈的，耍老子呢！
2017.9.22
6 了。
心动嘉宾是学姐。
哪个人才想的，把她找来军训的地方给大家宣传防身知识。
我知道了一定要请他喝一个月的奶茶。
嘿！
怎么把她对象也找来了。
奶茶撤回。
吃屎吧。
2017.12.27
顾森南，温佩书。
这么般配的名字，怎么就不是一对呢？
想不通。
周曜这名字谁取的，好难听。
……
2018.3.14
吵架了。
预备撬墙角。
（划掉）
和好了。
我的母语是无语。
2018.6.17
偶遇了。
走在路上不敢牵别人女朋友。
很内向。
2018.9.26
忍不住表白了。
再不说我要憋疯了。
没办法，20 岁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
2018.9.27
不要跟我说谢谢。
谢谢有用吗，有本事说你爱我。
……
2019.6.3
她毕业了。
祝她幸福。
……
2019.11.7
她家出事了。
很担心，但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2019.12.28
偷偷去看了一次。
她瘦了好多，不爱笑了。
……
2021.6.4
我毕业了。
妈妈叫我去澳洲，跟着顾老头没出息。
是要走了。
……
2021.7.16
真是日了马蜂窝了！
周曜那臭傻逼居然想背叛她？
想打他。
当初草船借的就是他吧。
想了很久，还是发了邮件。
她一定很伤心。
2021.8.2
他们分手了。
我并不开心。
她哭的那么难过。
可我什么都没有。
2021.8.11
去澳洲了。
……
18
日记到此结束。
中间许多空白页都只有一个名字。
温佩书。
温佩书。
……
薄薄的一本笔记本，写尽了顾森南大学时期隐秘的暗恋。
我往后翻，笔记本最后一页还有一句话。
【那不是我的月光，也不曾照在我身上，可爱上月光，是我的宿命】
字迹遒劲清晰，不像前面那样龙飞凤舞。
应该是后来写的。
我手里捏着笔记本，在沙发上坐着，久久没有回神。
原来那么早，我们就遇见了。
19
顾森南消失的彻底。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这回是真出息了。
按照小说套路，接下来我该追夫火葬场了吧。
我不追。
20
算了，还是追一下吧。
澳洲刚好有个业务要接洽，我亲自去一趟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旅途太劳累，再加上有些水土不服，我高烧了两天。
第三天在宴会上，我见到了顾森南。
他一改往日的闲散形象，沉稳冷静的立于人群中间，眉目中尽是矜贵。
厅中声乐繁杂，觥筹交错，我远远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走了没几步，我听见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
我勾唇，在心里倒数。
3。
2。
1。
然后就被人一把拽入了拐角。
顾森南把我抵在墙上，一口咬在我肩头。
「你可真行，玩弄我的感情就算了，还偷我表情包。」
他说的是他消失后我给他发的信息，全是他之前用过的表情包。
以前觉得太沙雕了，后面又觉得还挺可爱。
我笑了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腰，鼻息间尽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顾森南，澳洲好冷啊。」
顾森南扯开衣服把我裹了起来，但嘴巴是一点也不饶人。
「冷就对了，心里没我能不冷吗？」
好熟悉的配方。
「我发烧了，水土不服。」
顾森南愣了一瞬，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
「澳洲天气这么差，温总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手底下的人干什么吃的？」
我贴近他胸口，闭上眼睛。
「养的小雀闹脾气跑了，我出来找找。」
「你看见他了吗？」
顾森南先是沉默，而后嗓音闷闷的。
「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
顾森南快速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又把我抱了起来。
他眉梢上扬，笑的很得意。
「在房间里，走吧，我带你去。」
我：……
21
第二天顾森南带我去见了他妈妈，一个美丽优雅的女人。
关于顾森南要和我一起回国远程办公的事情，她只说只要不把公司搞破产就行。
回去的路上，我问顾森南关于顾氏破产的事情。
顾森南说，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爸出轨，还提前转移了财产，他妈妈不愿纠缠，为了快速脱身什么都没要只身去了澳洲。
在澳洲，她妈妈重新开始白手起家，然后把他培养起来，再派他去搞垮顾氏。
我听后沉默了许久。
突然觉得顾森南的抽象也不是没有原因。
上飞机前，顾森南拉着我自拍了一张，高调发了朋友圈，还特意艾特周曜：
【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以前是舔狗，现在是纯爱】
我看着好笑, 突然想起来问他。
「你就这么自信, 万一当初面试失败了呢？」
顾森南头也没抬，低头摆弄手机。
「那就想想别的办法，总归你和周曜之间我是要插上一脚的。」
我：……
22
飞机腾空，穿入云层。
十二个小时后, 我们就会到家。
以后家里永远都是亮堂堂的。
番外（男主视角）
顺利完成母上大人的指示后，我原本打算回到澳洲，把所有后续工作都解决之后再回国。
我要追求温佩书。
然后就得知周曜那个死绿茶下个月要回来。
你妈的，天都塌了。
英国待的好好的，回来干嘛，中国真的很不欢迎他！
我要是回澳洲，再回来, 黄花菜都凉了。
不行，不能走。
可我在国内一无所有。
生活又一次对我这个二旬老人出手了。
还好我有绝招, 我决定去面试她的金丝雀。
嘿嘿。
我要缠着她，哄着她，用我的超绝魅力把她迷的晕头转向。
周曜，给我死一边去。
但温佩书这个女人是真冷漠啊！
说十句都不带回一句的。
没关系, 我会贴贴贴贴上去。
她喜欢身材好的，喜欢精力充沛的。
我可以练！
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我使出浑身解数, 我用尽所有力气和手段伺候她！
我迷不死她！
她很满意！
别人骂我老她还维护我, 胜利在望！
我就知道我魅力无边。
淦！
哥们又被重创了。
那个小模特, 他妈的为了上位居然说我是替身。
好恶毒。
37 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他舔舔嘴唇都能把自己毒死吧。
忍不了。
天凉王破。
我要让他消失！
周曜这个死绿茶还是回国了。
好心机，特地等我下来再和她拉拉扯扯, 就故意做给我看。
死绿茶。
看见他就烦。
做了那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脸回来。
她居然答应了！
她又选了周曜！
周曜到底有什么好啊！
她好冷漠, 我要被冻感冒了。
伤心了。
算了, 煮点醒酒汤吧。
万一她回来了呢, 喝酒了肯定胃不好受。
她真的回来了！！！
没有在外面过夜！
还主动吻我！
我赢了。
周曜, 屁都不是！
好吧, 也不算太差的结果了。
大不了，一三五七见我, 二四六见他。
实在不行, 我睡他俩中间。
唉。
舔狗的苦我自己往下咽。
周曜个死绿茶，单独约我还敢威胁我。
笑死, 还叫我主动离开，他不会以为五千万支票很多吧？
谁没钱似的。
我金主大人的黑卡还在我这里呢！
我这么得宠, 会缺钱？
但他真的不是东西，居然在背后说我坏话。
我都是当面说。
我揍不死他！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好吧，做坏事被发现了。
心虚。
身份掉马+打人，她肯定不爱我了。
没关系, 我会自己走。
我是一个懂事的金丝雀, 走了也不给金主添麻烦。
她家里我都恢复原样了。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金主白月光回归，替身懂事退场。
然后她就会明白，她爱的原来是我。
这个时候不能回消息。
不能接电话。
要消失的彻底。
钓一下她。
一个月了，还不来找我。
她不会不来了吧。
妈的，她真的不爱我。
她的心硬的像石头，一刀扎不透。
我再忍三天, 她再不来我就去找她。
被她拿捏是我的宿命。
我认了。
她来了。
嘿嘿。
她心里果然有我。
我决定矜持一下，结果她扭头就走。
不矜持了。
矜持能当饭吃吗？
死腿，快追啊！
追到了。
嘻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