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老公逼我玩一个小游戏。

新婚夜,老公逼我玩一个小游戏。



交换秘密,交换彼此内心最深的秘密。



周烨半真半假:「我曾睡过你的闺蜜,我主动的。」



轮到我,我沉默片刻:



「我杀过人,你信吗?」



01



周烨笑得厉害。



「亲爱的,你是气我刚说的吗?逗你玩而已,我只是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周烨是有名的富二代,情场高手阅人无数,愿意与我这样出身平凡的灰姑娘结婚,已跌破大家眼镜。



收心前,再花一把,无可厚非。



周烨兴致盎然地催促:「作为交换,你同样要说出一个秘密。」



一定要吗,我为难地抚摸丈夫英俊的脸颊:「那țüₜ好吧,但听完,你可不能后悔哦。」



「当然。」



酒气涌上,让埋在灵魂最深处的记忆开始发酵,我凝视丈夫。



「我杀过人,在十五年前那晚,至于死者——



「是我的亲生父亲。」



02



「我的父亲,在成为赌徒前,是个好人。」



他是国营厂会计,日子不富裕,但胜在温馨。



直到 07 年股灾开始。



「那年人人都很疯狂,全民炒股,我爸也难免俗,一开始,他只是用闲钱玩玩,可越炒越上瘾,他嫌本小,就动了厂里货款的主意,越挪越多,为了平账,他鬼迷心窍找高利贷了五十万入市,想赚了就填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听到这,周烨不禁嗤笑:「韭菜总是这样普信又天真。」



「是啊,我爸总认为自己能逆风翻盘,每一次都输,越输就越想赢回来,他丢了工作,卖房卖车都还不上债务,被高利贷打得鼻青脸肿,还扬言要杀了他,我妈没办法,拉下脸面四处求亲戚借钱,卖了姥姥留下的房子宅基地为他还债。」



我们抱头痛哭,爸爸发誓一定洗心革面。



可转头,他又去借了高利贷。



「那么多钱要还到什么时候?」爸爸信心满满,「一把牌下十万,手气好三四轮就回来了!」



爸爸潜逃后,妈妈带着我东躲西藏,可无论搬到哪里,高利贷都能找到我们,我的人生迅速陷入泥潭,越挣扎陷得越快。



有天,爸爸突然来接我放学。



数月不见,他说自己找到新工作,很快我们会一家团聚。



那会我才高一,对人性欠缺认知,我坚信爸爸只是短暂地误入了歧途,一定会改邪归正。



我牵着爸爸的手兴奋地说了很多。



说我考了全级第一,被选拔去参加奥数比赛:「爸,我一定努力,大学可以助学贷款,不用家里给钱的!」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时刻警惕周围动静,在我口渴之际,适时递来一瓶可乐。



爸爸好细心啊,还特意给我拧开了。



只是手不停发颤,让气泡不可避免涌了出来,我接过,没注意到爸爸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



就这样,我珍惜地喝下了这瓶。



改变我一生命运的可乐。



03



「你爸……在里头下了药?」



周烨声音紧绷,觉得不可思议。



「很奇怪吗,赌徒赌到最后,人性都会失去,何况父亲这个虚无缥缈的身份。」



喝下饮料后,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我睡在一家高档酒店的床上。



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糜烂的香水味,爸爸和颜悦色地守在边上,关切地说我中暑了,以后学习不要太辛苦。



我浑身很痛,也压根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只要一想就头痛欲裂,只剩光怪陆离的残影,记忆彻底断片。



我很害怕,浑浑噩噩离开时。



爸爸还千叮万嘱:「你妈现在不让我见你,要瞒着她知道吗,你要相信爸爸一定会翻身的!让你读最好的学校,去国外留学!」



我并不傻。



一定发生过什么。



下体有严重瘀青,虽然身体被洗得很干净,可里头还有血丝。



校服是被换过的,不是我原来那套。



每走一步,陌生的钝痛感从身体中间阵阵涌上。



我很害怕,不得不把一切告诉妈妈。



妈妈立刻带我去做检查,我果然遭到了侵犯,还不止一个人。



是……许多人。



我的世界坍塌了,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见人,我曾想过死,可我始终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会被爸爸这样对待。



爸爸从小他疼我,别人重男轻女,他不会,给我报的补习班是最贵的。



说到这,我眼眶湿润,声音不自觉柔软。



「厂长千金学钢琴,爸爸看我羡慕,去外头送水倒卖二手电器,给我买了台全新的钢琴。」



小时候,从厂房到员工宿舍楼要走一条泥泞小路,爸爸看出我不舍得新皮鞋沾泥,他奋力举起我,让我骑在他脖子上。



「公主请坐好,起驾回宫!」爸爸笑呵呵。



视野一下变得好开阔,我张开手咯咯大笑,夕阳在远方,风快乐地掠过我们父女。



我永远记得,爸爸托举我时的模样。



这样的爸爸。



会把我送到陌生男人床上吗?



04



爸爸还是找到了我们。



他跪在我面前ẗù₄,恳求我:「闺女,你想看爸爸被Ţṻ₁砍死吗,爸实在没办法,几百万爸怎么还啊!现在那边网开一面,说只要你去外头干五年,就能把爸爸的账一笔勾销,五年而已啊!」



好陌生,世界好陌生,好荒谬。



爸爸涕泪横流,给我不停磕响头:「就五年,平日只要多吃药……多吃就不会怀孕,安安,你救救爸爸啊!」



我妈下班回来见到这幕,撕心裂肺扑了上来:「你不是人啊!你给我滚!」



两人厮打成一团,我爸掐住我妈脖子,恐惧得双眼暴睁:「我有什么办法!你不知道他们的手段有多残忍,我亲眼看过他们下手,是真的会砍人双手,割掉人器官!」



我妈双手拼命挣扎,像溺水者,喉咙里嘶嘶喷粗气,可我爸仍没收手的打算,他用力用得青筋毕出,就在这时。



砰——



爸爸不可置信回头。



是我,我高高举起一座奖杯。



用尽全力朝我爸后脑勺砸下。



05



全省奥数冠军杯,做工厚重,足以杀人。



我脑子那一刻什么都没有,空白,彻底的空白,爸爸舞着手去抓,妈妈慌乱地用一截电线勒住他脖子。



她拼命收紧,勒得我爸眼球爆起,我趁此机会铆足气力,再次砸ťū́ₔ下。



爸爸瘫软在地没了动静,好半天,我妈才颤颤巍巍伸手探鼻息:「没……没气了。」



我们,合谋杀了爸爸。



保护我是妈妈最本能的反应,她想保护我有什么错?我不想再被卖,又有什么错?



可一旦报警,我们总是错误的一方。



一辈子背负上杀人的罪名。



我的未来,我的清白,我的人生会就此毁掉。



我们又惊又怕,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妈妈小心翼翼探出头,整个小巷道里除了月光静静。



巷口,还有人。



那是个开便利店的老太婆,叫张婆。



但好在,她是瞎子。



我们把爸爸装进红白蓝袋子,一前一后慢慢拖动经过时,张婆忽然开口:「安瑞妈那么晚去哪啊?」



老太婆佝偻背坐在黑暗里,那双浑浊发白,仿佛没有瞳孔的眼睛看了过来。



我妈一惊,手松了,尸袋掉地上。



我妈声音紧张得要绷出棱角:「没啥事,去,去倒点垃圾。」



老太婆面无表情看了过来。



「可你这垃圾太大,太新鲜,这样倒可是不行的。」



06



我整个人瞬间蒙了。



原来张婆天生眼睛异常,但并不是真盲人。



她只是一直利用盲人身份骗多份补助。



冷汗爬满后背,恐惧完全掌握了我的灵魂,我简直要没法呼吸了,我要怎么办?她要报警?



还是勒索?可我身无分文,能给什么呢?



老太婆浑浊的眼珠,定定转向我。



「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愿意相信我。」



07



故事说到这,我有些口渴了。



周烨听得入神,催促接下来呢,他显然被故事深深吸引住。



我不着急,而是反问:「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



他思索片刻:「……我会答应吧,反正都这样了,不如拼死一搏冒冒险,05 年,摄像头远没现在普及,还是有逃过的可能,不过,一个老太能有这本事?」



我对这个回答似乎不太满意。



「其实,并不是只有一个选择啊。」我半张脸陷在阴影中,低笑。



「我们这边可有两个人,张婆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瞎老婆子。



「所以,我们也有杀人灭口,这个选择。」



08



看着这样的我,周烨变了脸色。



我抓起他的手,手掌心又湿又冷,我心疼地捂住。



「杀了她,这个念头确实出现过,我当时脑子很乱,有那么短暂的瞬间,我感觉自己成了我爸,只能孤注一掷,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人的赌性会彻底爆发,在生存面前,我们都可以成为最疯狂的赌徒。



「最后,我选择相信她。」



张婆让我们把尸体拖到她的厨房,我们ṭŭ⁼照做了。



她先问我妈打算怎么办。



我妈以前爱看电视,对犯罪的常识只停留在刑侦剧里的毁尸灭迹:「扔……扔了?扔去海里?垃圾场?」



她的胡言乱语,引得张婆一阵冷笑。



「瞎扯什么,车呢,你们用什么抛?打车?坐公交?用什么包裹?袋子还是行李箱?你家有吗?」



我妈沮丧地摇头,张婆一个个问题现实又尖锐,她根本无力招架。



「这个点打车,一定会让人记住,你们连基本的工具也没有,怎么抛?最近的海湾离这有一百三十公里!



「再说,人的肝温可以测出死亡时间的,一旦追根溯源,你们都逃不掉。」



那怎么办,一筹莫展之际,张婆幽幽说了一句。



事倒也不难办。



「尸体没了……那自然就测不出了。」



09



从那天起,老太太不再卖炸肉饼。



而是改卖起卤味。



我妈帮佣,张婆从旁指挥,邻居好奇,她就乐呵呵说:「老婆子我一手好手艺总不能失传吧,安瑞妈能干能吃苦,咱们合伙发财啊。」



确实,张婆很会卤。



她说要肉清甜,不厚重堵人,区别就在控火候和撇油上。



「火大了,肉就会柴,胡底子,火小了,糖味上不了肉。」



天还没亮,我妈就骑板子车从批发市场拉回三十斤冰冻肉,里头有猪头猪脚猪大肠鸡心鸭心十几种部位,我妈紧张得直搓手。



「会不会被吃出……」



张婆子立刻瞪了她一眼:「谁家不用冰冻肉?多下料就行了,谁吃得出,对了,你洗猪头肉不能偷懒,里头耳毛鼻毛多,可要把脏东西全洗干净才成。」



可以说,那些天我妈不眠不休,片刻不敢离开卤锅。



功夫不负有心人,揭开锅后,霸道的肉香瞬间笼罩满整个房间,我妈不由自主深吸口气:「真香啊。」



不光香,我们给量给得还多,住这附近的手头都不宽裕,张婆就让我妈炕好馍饼,把卤肉剁碎塞满馍里。



一口下去馍酥脆肉香甜,生意能不好吗?



就连高利贷来,也吃了不少。



爸爸失踪后,最着急的是他们,这天我在放学路上,被几个凶神恶煞的高利贷堵住:「说,你爸去哪里了!」



刀架在我脖子上,但我不吭声。



领头的恶狠狠揪住我头发。



「别装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知道他失踪那晚来找过你!」



10



我被揍得奄奄一息,仍坚持毫不知情。



「都干嘛呢!给我住手!」



被斗殴声引来的警察,扣走了高利贷,混混开始还很嚣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爸欠钱,就得她还!」



抓人的唐警官厉声警告:「天经地义?告诉你们,因赌博产生的债务属于非法债务,法律不予支持债权人追讨,你们非法催债,严重触犯法律,再让我发现骚扰安瑞,就不是七天禁闭Ṱũ⁵那么简单!」



赌对了,我面上抽泣,心中松口气。



唐警官果然为人正直,不枉我这些天,总绕远路走这条路。



唐警官扫向我这间家徒四壁的出租屋,当他视线落在我的奥数奖杯时,我的呼吸一下顿住。



奖杯一角,被头骨磕坏了点。



没事的,我不断告诫自己,距离我爸消失已经有了一个月,赌徒抛妻弃子失踪死亡都是常态,就算拿去化验,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最终,他只是同情地拍了拍我肩膀。



「我女儿跟你一个班,提过你的事,安瑞,千万不能放弃学业,你跟你爸是独立的民事主体,你没有义务为他的赌债买单,如果他们再来骚扰你,直接打电话给我。」



在老师的帮助下,我一直住校,高利贷再没找过我麻烦。



我顺利度过了高考,离开那天,我问过张婆。



「您……为什么愿意这样帮我?」



「有啥肯不肯的,我乐意啊。」老太婆默不作声地看向墙上,我顺着看过去那里供着两尊牌位,是她女儿的。



我后知后觉想起一桩八卦。



张婆命苦,早年丧夫,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女儿遇人不淑,怀胎八月时被男人家暴跳楼死了。



没多久,那男的也神秘失踪了。



或许,她女婿并没畏罪潜逃,而是就在这儿。



真好,我一边擦拭卤锅,一边想。



那这样,我爸就不孤单了。



11



「之后我去北京读书,拿到公派奖学金出国,工作、遇到你,之后的一切你也知道,这就是我的秘密。」



浪漫的婚房中,周烨的表情变得古怪,他就这么盯着我,眼神里充满怀疑的味道。



我跟周烨的相爱,堪称戏剧。



我们结缘于滑雪场,遇上缆车事故。



周烨有幽闭恐惧症,不得已,我只得搀着犯病的他,徒步寻找救援。



刚才婚宴发言,周烨提到第一次去我家的情景。



「有次十几个小时飞回国,安瑞接我回家,给我做了碗热腾腾打卤面,我以前没定性,每天在不同的酒店里醒来,生活漂在云端,这一刻,看她在厨房忙碌,我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对我有所图的人太多,我一眼就能分辨出,可安安,我知道,你就是图我这个人。」



我热泪盈眶地捂住脸。



甜言蜜语言犹在耳,不过两小时,周烨下意识避开我的亲吻。



新婚的旖旎氛围荡然无存。



我正要解释,这时,佣人咚咚敲门提醒:「太太,您老家的客人来了。」



看我出去迎客,周烨心有余悸暼去一眼,可只一眼。



他就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客厅里,那个风尘仆仆赶来的老太婆。



就有一双发白的盲眼。



12



这一刻,故事与现实的边界模糊了。



本应是故事里的人物,却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为什么,难道杀人的故事都是真的……



寒意从周烨脊椎上升,周烨感觉自己陷进某个精心编织的陷阱里。



那碗征服他味蕾的打卤面,就出自女友的之手。



枣红色的老旧卤水坛里,她用筷子飞快插出一坨卤得深红发黑的肉,趁着热腾剁得稀碎,佐以小葱,香得食指大动。



「宝贝,你这手艺比我们五星级大厨还好。」



他每次都会连汤汁一起吃干吸净,女友则笑得意味深长:「是吗,我妈留下的卤料,独家秘方多年沉淀,与外头当然不同。」



 多年卤味……周烨头晕脑胀,感觉胃在痉挛,恶心得翻江倒海,他不可能接受枕边人是凶手。



哪怕是迫于无奈的,也不行!



周烨立刻打给女秘书,气急败坏:「你现在立刻查一下,安瑞十五年前的家庭情况。



「尤其……是她爸爸的,快!」



客厅里,我正跟张婆寒暄,她拘谨地坐在沙发边:「村里涨水,去火车站的路又堵着了,误了你大喜的时间……」



周烨一向不喜欢跟我老家的亲戚打交道,今天却一反常态,出来问东问西,在经过张婆时,他手里的茶杯掉落。



要不我眼疾手快,这杯热水就洒老人身上了。



他不断试探老人:「张婆,你真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一无所知的老人说是啊:「白内障,几乎看不到了,这次多亏我外甥送我进城,安瑞要我进城做手术,哎呀一把年纪,别费这个钱了。」



看周烨那紧张兮兮的模样,我忍俊不禁,送走张婆后。



我从后环抱住他的腰,意味深长地笑:



「老公,你不会,真信了那个故事吧?」



13



「那到底是故事,还是你的秘密?」



周烨呼吸急促起来,我贴着他背脊,感受背脊传来的轻微的战栗:



「张婆呢,是我妈那边的姑婆,刚才故事里借用了她的形象,这种手法在故事里很常见呀,你想,如果真是她,十五年过去年纪也对不上啊。」



这时,他秘书发来调查信息。



我眼疾手快抽走他的手机,不顾周烨阻止。



大声读出这条短信内容。



「周总,太太的父母都还健在啊,十五年前是国营棉花厂的厂长,订婚时不也来了吗,您记得吗?」



「安瑞,把手机还给我!」



看周烨脸色铁青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乐不可支。



「亲爱的,这个故事是取材于我爸厂子里的真实故事,名字就叫欲望,是提醒你男人控制不住欲望,迟早会引火自焚,你说是吗?」



周烨终于意识到,我在生气。



只是我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我越生气,笑得越开心。



「周烨,你在新婚夜勾引我闺蜜,我还不能生气?」



14



「你回来时,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



真相,往往都以玩笑的形式出没。



姜丝丝是我的闺蜜,模特出身,长腿诱人,周烨早对她有兴趣,当然,他表示那都是过去式。



「就这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我对你保证。」



为表决心,周烨当着我面打开微信,删除了对方所有联系方式。



「安安,此时此刻,我爱的只有你。」



周烨捏着我下巴,想亲吻我,美人当前,他只觉浑身燥热。



想支起身却膝盖一软,他浑身脱力一样,瘫软在床上大口喘气:



「等等,我怎么……」



「怎么用不上力,心跳还特别快?」我轻声安慰。



「没事的,这都是中毒后的正常迹象。」



周烨猛地睁大眼。



15



「这种毒,虽然致命,但发作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怕他察觉,我才选择用故事,来麻痹他的情绪。



「当人的注意力被分散时,自然会忽略身体里萌发的异样。



「成功的故事,一定可以调动读者情绪,你会把心跳、出汗、身体发抖归于故事,归于酒精,偏偏不会归于,中毒。」



我非常满意:「看来,我的故事非常成功。」



「为什么……你想干什么……」



周烨他眼里全是恐惧,身体剧烈抽搐,牙齿咯咯打战,他奋力想爬下床,我用拥抱的姿势牢牢压住他。



「从故事一开始,你就该有所警觉。



「十五年前,如豪大酒店,不记得了吗?」



凌辱我的那帮富豪子弟里。



就有周烨。



16



「我给过你逃生的机会。



「毒发需要时间,如果你对我们抱有愧疚,一定会察觉警惕,进而自救,可遗憾的是,你毫无察觉,你忘记了受害者的一切,也是,在你眼里我们就是韭菜,是工具。」



我拼了命也想遗忘的回忆,对周烨来说不值一提。



毕竟,周家是当地最大赌场酒店的主人,十五年前,还在放暑假的周烨被父亲打发来学管理。



得知某些 VVIP 客户喜欢鲜嫩女学生,他立刻吩咐属下:「那就去找啊,要漂亮清纯的,对了,不是有那么多欠债的吗?



「他们难道没女儿?



「打开思路,女孩工作三天,就给他们少算一天的利息,够可以了吧?



「韭菜烂根没用了,可他们还有下一代啊。」



17



过去不堪回首,可我本就在深渊中。



「记不清了吗,让我帮你回忆下,那是周四,天很蓝,你在顶层套房搞睡衣 party,我们被送来时,里头正播摇滚乐,你开门后责问这么那么慢,然后我们四个女孩,就被送了进去。」



「安安,我错了,我是爱你的……」



周烨喉咙几乎要发不出声音,他卑微地向我乞讨:「我那会儿年轻……不懂事,做了错事,给我机会,我来弥补你……」



「你年轻?那我呢。」我面庞垂得很低。



「你总说,我不是图你的钱,这一点你倒看得很准。」



我从头到尾,图的都是他的命。



周烨身边常年配有保镖,他警惕心又很高,要接近他很难,想全身而退更是难上加难。



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他。



我分析他的生活习惯,心理缺陷,从他从小丧母疑心重这点对症下药,逐一攻克。



我制造事故,让他依赖我;我物欲淡薄,对金钱珠宝毫无兴趣,让他放心我。



我主动提出婚前协议,证明自己别无所图。



周烨痛苦地仰起脸,卧室在别墅二楼,女佣保镖都在一楼,他拼命想呼救,可喉咙只能吐出嘶嘶气声。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漫长。



挣扎声渐弱,像人生的苦难,也总有平息的那一刻。



等到房间只剩我一个人的呼吸声,我才看向镜子,上头映出此刻我森冷带笑的面庞。



怀中的男人双目暴睁,脑袋软软歪向一边。



他死不瞑目,很如我意。



顷刻间,我眼泪汹涌而出,衣衫不整声嘶力竭地夺门而出。



「救命,快来人,我老公出事了!」



18



富家子猝死于新婚夜。



这事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众说纷纭,什么稀奇古怪的谣言都有,有的说玩多人游戏猝死,买凶杀人,甚至扯到泰国邪术。



警方很快断定,这并不是普通的意外。



「死者身体表面没有外伤,但在体内找到药物残留,周烨是死于谋杀。」



是寻仇?别墅里有专业安保,也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这个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是内鬼。



作为妻子,我是最先被怀疑的。



审讯室里,警察厉声问我。



「你们独处的这一个小时里,难道就没发现他的异常?」



很严厉的口吻,看得出是想给我压力,我神情麻木,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



「我们结婚来的客人多,周烨喝了很多酒,我也是,晕晕乎乎的,真看不出。」



「周烨是出了名的玩咖,有过关系的女性非常多,婚礼上,他的前女友也来了?」



怀疑情杀么,我语带哭腔,肝肠寸断:



「是的,是我提出的邀请,警官,我丈夫的过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我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怎么当周家的媳妇?



「况且,我们签过婚前协议,我老公死了,我能得到什么?连保险受益人写的也是我婆婆的名字。」



报告出来了,周烨身中的是种慢性毒药。



「并不能立竿见影起效,发作需要起码三个小时,死者被下毒的时间,安瑞正在化妆室换婚纱,一直有人证,她没有作案时间。」



「周家生意不干净,看样子,要从仇杀这里入手了。」



没有作案条件,也没有动机,我的嫌疑很快被排除。



离开审讯室时,迎面走来个熟人。



我憔悴地点头示好,关上门时,我听到年轻警察八卦:「唐队,你们认识啊?」



唐队看着我的背影,有些愣神:「嗯,是认识,十五年前,她父亲欠赌债跑路,妈妈也抛弃她,是我帮她赶走的高利贷。



「是个很上进的女孩,可惜……命不太好。」



19



我的命确实不好。



我说的故事里,妈妈特别爱我。



对我不离不弃,她带着我转学,为我熬夜打工,知道我被欺负后会跟我爸拼老命。



漏风阴暗老鼠出没的出租屋里,我们母女相依为命。



我多么希望,能拥有这样共患难的妈妈啊。



可惜,爸爸欠债后,妈妈果断离婚。



她早就厌倦了我爸的无能,放弃抚养权与情人远走高飞。



车站,我跪下哀求妈妈带我走,她掰开我的手指,不为所动:「安安,你爸需要你,妈妈不能自私带Ṭùₖ你走,你陈叔叔也不容易,这样吧,你有事就打这个电话,妈妈会尽量想办法的。」



我被欺辱后,用仅有的钱打出长途电话求救。



那边传来绝望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



妈妈骗我,那是个空号啊。



「妈妈,我好痛,好痛啊。」



我衣衫不整躺在潮湿阴冷的破屋里,盯着头顶那片墙面发呆,白墙脏污,层层霉菌腐蚀着我。



「谁来救救我吧。」



在故事里,我很想对过去的自己好点,于是有了相依为命的妈妈,有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张婆。



既然,人物是虚构,那……



那个残忍的夜晚。



是否又真实存在过呢?



我的爸爸,到底在哪里呢?



20



警方调查再次陷入困难。



他们怀疑凶手是在敬酒环节下的毒,可那天,宾客加酒店工作人员足有七八百人,寻找线索难于登天。



随着调查深入,警方有了意外收获。



周烨的保险柜中,藏有许多劲爆视频,里头的主人公不少都是名流政要,周烨热衷搞非法聚会,也是用这些视频作为要挟。



舆论哗然。



「塌房了,我最喜欢的爱豆居然也是 party 常客……」



「这还不该死?死得好啊!到底哪个大神干的,受我一拜!」Ťŭ̀¹



「周家不是热衷做慈善吗,还赞助了许多女校,人面兽心,细思极恐啊……」



「我就是受害者之一,他们说会在聚会里给我介绍资源,我喝了东西失去了意识,醒来后身边全是陌生男人,他们威胁我,说报警就把视频捅到我学校,像我这种情况,绝不是少数!」



「我也是……当时因为害怕选择了沉默,可沉默没用,伤疤捂着,只会越来越痛,我愿意出庭作证,我有证据!」



受害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人勇于站出来作证,视频引发的舆论风暴,周氏股价暴跌,多人被逮捕,并将面临多项重罪指控。



周烨的死,被铺天盖地的谩骂与新的调查掩盖。



可,毒到底是怎么下的呢?



这个问题,周烨恐怕到死也想不到。



真相,就在故事最开始的地方。



21



婚床上,酒气上头的周烨,半真半假说:



「我勾引了你的闺蜜,我主动的,在试衣间里。」



走廊上,另一批嘉宾进来录口供,我与姜丝丝目光在半空碰到,又自然地错开,所谓默契,就是一切都可以尽在不言中。



是的,毒。



就在她肌肤上。



22



十五年前,被侮辱的女孩不止有我。



其中,有帮我身份打掩护的女秘书,也有姜丝丝。



通过短暂的肌肤接触,毒素进入周烨体内,再由我接手。



这样,我们彼此都能拥有不在场证明。



酒店平日由周烨管理,他可不会蠢到去有监控的地方。



非常感谢他,为我们——



提供了最完美的作案地点。



23



我跟姜丝丝是在酒店认识的。



当年报警无果后,我尝试进酒店拍下证据。



被保镖发现后,是姜丝丝把我拽我进清洁间躲过一劫:「你疯了吗,你敢把证据送警局,今晚死的就是你!」



她爸被做局欠下高昂赌债,最后浑身器官被掏空扔大街上,我们同病相怜,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那夜,我爸要我去卖,我不肯。



我鼓起勇气拒绝:「警察说过,我们是独立的个体,你的赌债我没责任替你还!」



我爸被气得不轻,两手卡住我脖子:「我生你养你,你跟我扯独立?没我你能长那么大?就是还我这条命也是应该的!」



即将晕厥前,一个身影从后扑了过来。



赶来的姜丝丝,举起我那座奖杯砸下去。



我爸惨叫一声松开手,他满头是血,疼痛让他失去了理智,操起奖杯狠狠砸起丝丝,情急之下,我扯过地面一截电线,死死缠住他的脖子。



我咬紧牙关,拼了这辈子所有气力往后扯。



每一次力量相搏,我都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在狠狠跳动。



小时候,爸爸力气很大的。



他能高举起我,让我高过芦苇地,伸手可触天空。



手上电线越来越紧,眼泪模糊了一切。



过去,未来,现在。



「啊——」



短促的哼叫声戛然而止后,万籁俱寂,爸爸终于是没气了,金灿灿的奥数奖杯沾满血,就这样滚在尸体边。



我跟姜丝丝都在喘气,拼了命地喘,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不能报警。」姜丝丝捂住自己头破血流的脑袋,「不然你下辈子都会毁掉,我们得先处理现场!」



「处理掉?你说得容易!这个点打车, 一定会让人记住,我们连基本的工具也没有, 怎么抛?最近的海湾离这有一百三十公里!」



我身体一直颤抖, 牙齿紧叩, 拼命不让眼泪流下。



「再说, 人的肝温可以测出死亡时间的,一旦追根溯源, 我们都逃不掉!」



该怎么办, 为什么命运要对我们这样残酷。



哪儿都是牢狱, 我们早就无路可退。



我掏出床底, 早就藏着瓶农药, 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



我哑着嗓子惨笑:「你快走,这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死了, 就一切结束了。」



「不行, 不行的……」



可丝丝不肯,黑暗中,她紧紧搂住我,生怕我会干蠢事。



她说自杀的人轮回不了,下辈子,我还得吃苦。



「一定有办法,一定……」



夜幕尽头, 她猛地抬起头,提出一个可能:



「你说,如果尸体没了, 是不是, 就什么都测不出了?」



24



丝丝爸赌博前, 经营着一家卤味店。



她家后院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她从小帮佣, 做得一手好卤味。



充斥着八角茴香肉腥的卤水味浸进了我每个毛孔中, 味太大, 蚊子都不稀罕咬我, 厨房里,谁也没说多余的话。



我们只干活,不吭声。



当然, 丝丝会偶尔提醒我。



「火太大了, 会柴, 得慢慢来。」



「好。」



「冰冻肉不要紧,味加重, 关键要洗干净点。」



「知道。」



隔着袅袅烟火气,我们四目相对,汗水挂我们脸上, 晶莹剔透,摇摇晃晃。



眼泪一样, 就是不肯掉下去。



25



「我喜欢讲故事, 人生就是一段故事。



「有起伏, 有低谷,也有高潮,自然也会结局。」



当周烨当着我的面, 删掉姜丝丝所有记录时,我知道这个故事。



终于可以开始谱写结局了。



这个,我们等待了十五年的——



真正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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